林序秋噗嗤一笑,“哥你服下药丸之后,会非常困倦。要睡上八个时辰,就算中途醒了,也不能动,不能下榻,可记得?”
顾淮之叹了口气,“上青还没醒,你早说,我便不着急服下了。”
“早说你还能乖乖吃吗?”
顾淮之一滞,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多年未见,还会算计你哥了?”
林序秋抱着锦囊,歪着头看他,“谁让你总是胡思乱想,性子又执拗,我若不这样,你肯定不听话。”
顾淮之摇了摇头,没再作声。
多年前,他照顾林序秋。
多年后,换林序秋来照顾他。
“好了好了,快去定王府吧。”
林序秋点了点头,“近日事情太多,我不能着急吃下冰蛇心,不然很多事情我都没法去做。等今晚从定王府回去,我就吃掉!”
顾淮之:“嗯,好。”
林序秋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地迈步上前,给了顾淮之一个拥抱。
“哥,我真的很开心,以后能想见到你就见到你。日后,再没什么事情能让我们分开了。”
顾淮之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道:“这话要是被那两个家伙听到,还不炸翻了天?”
林序秋一直在笑。
从来江府就在笑。
听到顾淮之的话更是笑的肆意,“谁让那两个家伙看不到呢?”
“哈哈哈...”
顾淮之也跟着他一起笑。
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此吧。
......
离仟这次成婚,又将离景留在了定王府。
因为规矩,林序秋并不能先回宫,只能坐在桌案旁,看着两个喝的昏天黑地的兄弟。
经过这几日的喝酒,离景和离仟的关系明显好了不少。
两人一喝点儿酒,就开始勾肩搭背。
还口齿不清的聊天。
——将太子和王爷的面子丢了个干干净净。
林序秋还不得不保持笑容。
一场婚宴下来,他感觉他的脸都笑僵了。
“林公子!”
离仟也不管林序秋叫太子妃,也不像离鸢一样叫嫂嫂,“林公子酒量如何?”
离景:“大概...我大概能喝阿序十个...”
林序秋皮笑肉不笑,“是是是...”
离景:“阿序酒量可差!不过比起逐渊的夫人还是强一些的~”
林序秋:“是是是...”
“阿序身子不好,也不能喝酒,阿仟,你可不要灌阿序酒啊......”
林序秋:“对对对...”
他真的很想踹离景一脚。
自从成婚一来,离景每天都是醉醺醺的。
哪里还有点儿太子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离弘和连映荷竟然都没有说过离景。
——甚至连一丁点儿不满都没有。
林序秋咬了咬牙。
看来只有他能骂骂离景了。
“王爷,曲家小姐在洞房等了你很久了,喝的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离仟清醒了几分,重重点头,“林公子说的是!我这...嗝...这就回去...”
跟所有人打了招呼之后,离仟便在下人的搀扶下,去了洞房。
总算能离开定王府了。
林序秋盯着身旁冲他嘿嘿傻笑的离景,实在忍不住伸手拧住他耳朵。
“离景!你别太过分!是没人能管你了吗!?这么多天了,你就这样喝!你是想要天下人觉得,你离景是个不务正业的废物太子吗!”
离景吃痛地低呼一声,继而握住他的手。
他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勾起唇角。
“宣王离景,本就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王爷。”
“他的太子之位,是没人能做太子才轮到他的。”
林序秋怔住,“什么......”
离景抬起头,冲他狡黠一笑。
“阿序,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我隐忍,我暗中谋划,我费尽心思。”
他幽幽道:“若我再不表现的没用一些,你说,有心之人,会不会出现小心思?”
第186章 醉了醉了
林序秋怔了好一会儿。
离景的这几句话,让他如梦初醒。
离景给众人的印象,本就是个不正经的人。
他刚坐上太子之位,刚娶了自己,这个时候,他万万不能展露出实力。
一来,惹离弘忌惮。
二来,容易被有心人借题发挥。
所以他才借坡下驴。
离仟找他去喝酒,他就去。
就算说出去,也是离仟的过错。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也就是说,你要将你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这样,你日后坐上皇位的时候再大刀阔斧,便能在那些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将他们一网打尽......”
闻言,离景的笑容更大,“知我者,莫若阿序也~”
林序秋失笑着摇了摇头。
离景真是有够厉害的。
将他都骗过去了。
弄得他这几天还有些不满,正想着和他怎么交涉。
这下好了,别人借题发挥不发挥他不知道。
——离景肯定会借题发挥。
果不其然,下一刻,离景就恬不知耻地说了一句:
“阿序这样想夫君~夫君很不悦~”
林序秋:“那你想怎么样?”
离景凑到他面前,眨了眨眼,“阿序之前说,成婚了就唤我夫君,难不成忘了吗~”
林序秋“......”
他确实忘了。
成婚来的匆忙。
成婚之后也没闲下来。
他只能别开脸,“忘了。”
离景登时就生气了。
他面色一沉,一声不吭地挪开身子,自己靠在轿子角落里不说话。
林序秋有些心虚,“阿景?”
离景面无表情。
林序秋:“阿景......”
离景还是不说话。
林序秋抬高声调,“离景!你瞒着我就算了!现在还跟我甩脸色?”
离景浑身一抖,立刻满脸讨好地拽过他的手,“阿序...你看,我瞒着你,你忘了称呼,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秒怂。
一秒都不犹豫。
见离景知道主动下台阶,林序秋也松了口气,缓下声音,“好...”
没办法。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混过这茬。
古话说,只要你也生气,且先发火,对方就没有办法。
看来很管用。
于是,理所当然的,离景再没有追究林序秋没有唤他夫君这件事。
反而一路上都在拼了命往林序秋身旁凑。
被推开就再厚着脸皮蹭回去。
林序秋被他抱着亲了好几次。
好不容推开,就又被抱回去。
偏偏离景的力气又很大。
林序秋完全挣扎不动。
若不是宫门口到了,离景还能继续粘着他亲。
林序秋红着脸,顶着微微泛肿的唇,跟着离景上了肩舆。
一进宫,离景就恢复了在定王府那副酒醉的模样。
——装的很真。
一直到东宫,离景都拽着林序秋的胳膊,死活不肯撒开。
另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胡茵又一次等在了东宫。
见到两人回来,胡茵快步上前行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你这时来东宫,有什么事...吗?”
林序秋咬着牙,瞪了离景一眼。
离景头都没抬,手却在林序秋腰上捏了好几下。
边捏边低低地笑。
胡茵:“臣妾见近日来,太子殿下时常酒醉,便亲手为殿下做了醒酒汤,特意送来。”
林序秋强忍着腰上传来的痒意,硬邦邦地说:“那你...放下醒酒汤吧...”
胡茵:“是。”
吩咐贴身侍女将食盒中的醒酒汤拿过来,摆在桌案上后,胡茵就弓着身子后退了一步。
“那臣妾先下去了。”
林序秋故作镇定,“好。”
胡茵一走,离景就抬起了头。
扁着嘴说了一句,“这女人好烦,天天打搅我们。”
林序秋闪开身子,白了他一眼。
“你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砍了?”
离景一只手就将人捞了回来,坏笑着说:“手可以砍...腿不砍就行...”
林序秋微微一愣,回过味来之后,立刻狠狠瞪了离景一眼。
“你还真是没个正行!”
“有正行还是你夫君吗?”
离景凑到他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
“你不就喜欢我不正经吗?若是哪天我正经了,你还喜欢吗?”
林序秋红了耳朵,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
“林序秋喜欢我~特别喜欢~”
离景脸皮厚的不行。
林序秋越是害羞,他越是要说。
“我的阿序其实可喜欢我了,是不是?”
林序秋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只能推搡了他几下,“滚回你的房间睡觉去!”
“啊呀头好晕...啊呀喝多了...”
离景靠在他身上耍无赖,“一步都走不动了...劳烦太子妃送我回房间了~”
这家伙本就人高马大,林序秋差点儿站不住身子。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明明就没喝醉!”
“醉了醉了...宫内上下都知道我醉了...”
离景干脆眼睛一闭,装作睡着的模样。
林序秋:“阿景,冰蛇心我哥哥已经吃下去了,我也要准备吃了。”
离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吃了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会睡很久,最少八个时辰。”
“这么久啊...”离景不满地说,“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那就不关我事儿了。”
趁此机会,林序秋一个闪身,从他怀中闪了出去。
“太子殿下请便,臣要回宫睡觉了。”
边说,林序秋边往后殿迈步。
离景急忙迈开步子,“阿序你等等我呀!阿序...”
林序秋头也没回,只在心里笑了。
这家伙压根就没变。
——他还是当初那个表面吊儿郎当实则心思深沉的离景。
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家伙。
还不如担心担心他自己。
八个时辰说长倒也不长,不过现在服药,也要到明日夜色降临才会醒。
希望这段时间,不会发生什么事。
......
第187章 压抑
灰暗的天空像一张无形的网。
压抑的氛围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无法挣脱。
空气闷热,一丝风也没有。
宴书澈跪在灵堂前,足足跪了三天。
无论旁人怎么劝,他都不肯动,也不肯说话。
云逐渊一直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跪。
但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知道宴书澈现在走不出来。
多说无益。
这几日以来,宴书澈都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眼泪似乎都流干了。
整个人破败的不像样子。
好像在他身上的那股少年气一瞬间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股令人窒息的悲戚。
云逐渊深吸一口气,埋着头,小声唤他。
“阿宴,去吃些东西吧...”
宴书澈没有应声,只在云逐渊的搀扶下支起身子。
他的膝盖因为长久的下跪,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何况走路。
云逐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背着他去吃饭。
宴书澈趴在他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路。
忽然,他开了口,“阿渊...我小时候不愿意吃饭,父皇就是这样背我过去的...”
云逐渊听着难受,“阿宴,日后我背着你,一辈子都背着你。”
宴书澈失神道:“阿渊,我以前,一直想让你承认喜欢我,承认爱我,还想要你说一些温情话。”
“现在你终于会说了,为什么我一丁点儿都不开心?”
云逐渊压抑着痛苦沉重的心情,蓦地紧蹙双眉,“对不起...我学会的太晚了...”
宴书澈将头埋在他后颈上,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想吃...糖蒸酥酪了...”
云逐渊一愣。
宴书澈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要吃什么东西了。
上次要吃糖蒸酥酪,还是在云府,接近两个月之前。
乍一听到宴书澈这样说,云逐渊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在想。
——宴书澈是不是已经走出来了?
云逐渊结结巴巴地说:“阿宴...你...真真的...”
“不用担心我,”宴书澈慢悠悠地道,“父皇驾崩,我真的很难受。但是阿渊,为了父皇,我必须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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