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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风(近代现代)——北白

时间:2024-01-25 10:26:54  作者:北白
  房鹏应和道:“嗯,我也这么想。”
  “屠阳你这小子——你,”赵小佺眼睛都急红了,话在嘴里憋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叹出一口气,“我操。我说为什么过去跟你介绍女孩儿你都爱搭不理,敢情是一开始就跑偏了方向。”
  我没忍住轻笑出声,赵小佺仰起头一口喝光杯里的酒,眼神有些飘忽,自我说服似的喃喃道:“行吧,说弯就弯也就算了,至少没背着我们在外面乱找……内部消化也挺好。”
  “你说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师雅松开捂住脸的双手,美甲在桌上噼里啪啦一顿敲打,“我看安鹌跟阳阳可是郎才郎貌,般配得很。”
  “不是,你接受得也太快了吧?!”
  “看不起谁?”师雅对他翻了个白眼,条分缕析道,“仔细想想,其实也很明显啊。阳阳从小到大哪里对谁这么好过?就他这性子,没跟什么仙人掌君子兰谈对象才是万幸。安鹌,要是将来屠阳这小子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来替你收拾他。”
  “我之所以这么惊讶,是还有其他的原因。”她抬起手臂,大力拍了拍房鹏的后背。
  “因为我们也想在今天跟大伙官宣来着。我跟大鹏……打算今年结婚了。”
  这下众人才终于有了一致的反应。
  “……你们这喜事真是一茬接一茬。”赵小佺捂着胸口痛苦喊道,“都年纪不小了哥哥姐姐们,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心脏?”
  “就是要给你们惊喜嘛!我俩打算下周领证,婚礼计划在五六月,给我留点时间减减肥,好穿婚纱。”师雅说完,支吾一声,向我看过来,“但是今天在这里说,是不是不太好?安鹌……听到跟结婚有关的话题,你会不会觉得不太舒服?”
  我一怔,继而笑着对她道:“怎么会。既然话头都传到了我这里,那我就第一个对你们说恭喜。”
  在师雅这番话以前,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过“结婚”这件事,毕竟这与我的生活早已相去甚远。我人生中唯一真正参与过的婚姻,只有关于怀孕三月的妈,和掀起妈红色盖头的、陌生的爸。于是从很小的时候我便懂得,婚姻根本就不是套牢爱情的绳索。
  但是不论选择与否,相爱的人都理应得到世间的祝福。
  “要不到时候,我们在婚礼现场办个演出?”
  “嗯,我觉得行。”
  “你们是想让新娘穿着婚纱敲架子鼓?——不过好像确实挺帅喔。”
  包厢里吵吵闹闹,又回到聚会刚开始的欢乐气氛。师雅喝完几口酒就开始有些上头,没听清赵小佺说了什么浑话,她腾地站起来就要扑上去打人,房鹏忙一把箍住她的腰把人拉回座位,余星合在一旁乐不可支地看起了热闹。
  我垂下眼,暗自松了口气。
  屠阳身子朝我这边微微一斜,跟我挨了挨肩膀。
  “安鹌老师。”
  他眼里盛满了笑意。
  “嗯?”
  “没事,就想叫叫你。”
  我笑笑,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屠阳的杯沿。
  “傻小子。”
  /
  一顿饭吃完已经到了下午,莓雨一行人推推搡搡要去唱歌,KTV就在街口,师雅被房鹏半拥着站在门口吹风透气,看见我们下楼,踮起脚招手喊道:“快来呀!”
  屠阳在我身旁停住脚步:“一起走吗?”
  我伸手替他拉上外套拉链,顺手剥开柜台送的糖果喂进他嘴里:“我有个地方要去。”
  “什么地方?”
  “别担心,去一趟就回家。好歹我也是本地人,还能走丢了不成。”我拉起他的手晃了晃,“上次因为我的事,害你们忙活一晚上,今天好好去玩吧。”
  跟眼巴巴的屠阳还有其余众人道了别,我转过身,去隔壁商店买了瓶红酒。公交站就在不远处,只是前往郊区的班次不多。我戴着口罩坐在窗边,公交车停停走走,上车下车,车厢里晃动的人影逐渐稀疏。我有些昏昏欲睡,意识在回忆与现实的缝隙中忽闪跳跃……忽然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似有冰凉的手掌抚上额头,我猛地惊醒,定睛望一眼窗外,匆忙起身走下敞开的车门。
  这种日子里,通常不会有多少人前来造访。我沿着窄路向前行走,脚踩住干枯的树枝,发出嘎吱的声响。
  我站定在墓碑前。
  “妈,”我将酒瓶放在石阶上,拿走旧酒装回塑料袋里。
  “新年快乐。”
  四下无人,只有我微弱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我用手拍去墓碑顶上的浮灰:“去年发生了很多事。但总之,我没有死。”
  思及此处,我不禁释然一笑:“是不是松了口气?您应该也不希望我太早跑来叨扰您。”
  寒风萧瑟,墓园里枯叶纷飞,我坐在地上仰起头,晴空下万里无云。
  一片落叶在目光中打着旋飘落,悄无声息掉在了面前。我将它拈起放在手中,捏着叶柄随意搓捻起来。
  “我谈恋爱了。”
  我看着手中皱缩的叶片,声音里并无波澜,“去年来见你的时候,他好像也在,记不太清了……我现在的记性很差。”
  相片里的妈一只手将长发拢向耳后,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
  “他叫屠阳。”我轻声呢喃,“我想,他或许是我这一生里,最珍贵的存在。”
  我们与彼此交换着目光,时间随风朝天外奔去,而风裹挟着时间之外的一切,无数清晰或模糊的场景,无数个悲喜交加的日夜,掠过海面和山峰、无垠的旷野,掠过我病树般几经枯萎的心头。
  冰雪消融、冻土隆起,花种挣破黑暗的梏桎,生根发芽。
  时至今日,我依然未能找寻到所谓自由的答案,但我似乎终于开始明白——自由的尽头是爱。
  热爱、钟爱、深爱……是爱天地,是爱人,爱日复一日的明天,爱永不熄灭的梦。
  “妈。”我扶着膝盖起身,将树叶放在墓碑旁边,“冬天结束了。”
  返程的公交彻底没有了音讯,我站在寒风中半天等待无果,幸亏终于碰见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司机师傅操着一口浓重乡音,叨念着天冷怎么还跑这么远,见我穿得也没多厚实,又好心调高了空调温度。
  我向他道谢,音乐电台里上一首歌刚刚播放结束,车内响起主持人的细语柔声:“下面这首歌曲,来自国内摇滚乐队莓雨去年年底发布的新专辑《旧言三两》。前卫摇滚与新古典相互交织,究竟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请欣赏莓雨乐队《铆钉》。”
  我听完这段介绍,有些忍俊不禁,司机嘿呦一声说道:“这个乐队我知道,我家闺女是他们粉丝,成天闹着要去看演出。”
  “是吗,”我说,“那您听过他们的歌?”
  “我早落伍了!我们那个年代听的是唐朝、黑豹跟窦唯,现在年轻人的摇滚,我听不懂。”没想到师傅还真是个摇滚迷,他安静听了一会音乐,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节奏,“不过你听这首歌,好像确实有点意思……连我这破喇叭放出来都觉得挺带劲?看来回头得找我闺女了解了解。”
  我闻言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话。窗外砖石钢筋筑成的绵亘群山,在音乐声中不断变换着模样,宛若幻梦飞过胸膛。
  车辆拐过路口,视线豁然开朗。
  “师傅,把我放这儿吧。”我说。
  “好嘞。”
  头发被疾风向后吹散,我沿着非机动车道往前走去,双脚缓慢站定下来。
  大桥上,一个瘦削的背影伫立在护栏外,套着熟悉的衣服,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风再猛烈一些,就能将他整个人直接掀翻。
  嘴里呵出一阵阵白气,我几步走上前,翻越护栏,站在那人的身旁。他一言不发,也没有看向我,甚至不确定是否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他的肩膀一刻不停地颤抖着,漆黑的眼底仿佛空无一物,只有泪水爬满了脸颊。
  我们一齐站在原地,脚下河水翻滚着波浪奔流不息,一眼望去,河道消失在目光所及的地平线之外,看不见尽头。
  脸颊被风刮得生疼,我眨了眨眼,声音不大:“一年前,我从这里跳下去过。”
  果不其然,他木讷地转动脖颈,终于对此有了反应。桥沿只有一拃宽,我顺着栏杆坐了下去,抬起头,两条腿悬在半空中轻轻晃动。
  我几乎已经不记得,当时站在这里的自己,究竟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
  也许比绝望更重,亦或许比释然更轻。
  手伸进口袋,摸到两个圆滚滚的硬物,我愣住几秒,莞尔笑了。
  “想吃吗?”
  我将手里的棒棒糖递给他,另一根塞进了自己嘴里。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甜腻的草莓味充斥整个口腔,直到糖果都融化了大半,我眺望着天空与河流模糊的界线,耳边忽然传来他的声音:“你有想过吗,风应该是什么形状?”
  我静坐着,伸直手臂,张开五指——呕哑风声浸透耳膜,空气的涌流不断摩擦掌心,淌过手指间每一处缝隙。
  肘腕缓慢转动,手指顺次蜷曲,它们就在手心手背间往返飘荡,被抓住,被放手,水溶于水,风化为风。
  我嚼碎了剩下的糖果,见他也和我一样肩并肩坐下来,模仿着我的动作,细瘦苍白的手腕露出衣袖,一道道疤痕刺进眼帘。
  我们凝视着彼此的双眼。
  我沉声道:“风……可以是任何形状。”
  作者有话说:
  “冬天结束了。”和第十三章 有呼应
 
 
第67章 太阳风
  “安鹌老师,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结果我们会在一周内通知您。”
  我将小提琴收进琴盒背在身后,和几位考官握了握手。
  “辛苦了,谢谢。”
  “不客气,我们也非常期待您的加入。”
  面试前我哪里会想到,乐团主考官居然是哑鹌鹑的粉丝,甚至连自我介绍都还没开始,就先被她请求签名合了个影。
  我面试的顺序排在最后,于是结束后所有人一齐下楼,推开大门,看见天上飘起了细雨。
  “看这天色,一会可能要下得更大。”
  主考官啧了一声,面露愁色看着我,“我们得去录系统,一时半会下不了班,要不我给您叫辆车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冲她笑了笑,“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九号线不用换乘,很方便。”
  “好吧……那安鹌老师,我们有机会再见。”
  “嗯,再见。”
  我撑开伞走入雨中。几个月的准备没有白费,二面发挥得很不错,无论是乐曲技巧还是感情表达都达到了预想中的目标。
  尽管考官已经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但其实就算最后被淘汰,这半小时里演奏的乐曲也都拥有了美好的结局。
  空气已经不再如冬季那般干冷,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先前的日子里,屠阳一步步筹备好了画展的选址和审批,而我投递的简历也陆续得到回音。出乎意料的是,相中的乐团多数都为我开放了面试通道,甚至一段时间后,哑鹌鹑的微博私信里也陆续有其他几家乐团向我抛出橄榄枝。
  走出地铁站,雨势果然变大,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微腥,道路两旁有积水流淌,脚踩在地上,发出拖泥带水的声响。
  路过巷口,我的脚步一滞。
  有一团不该属于这里的小东西,正突兀地横躺在人行道中间。
  雨伞挡住天空泼洒的水花,原来那是一只死去的鸽子。它双目紧闭,羽毛打了绺,被溅起的泥水打得肮脏不堪,身上血迹已经溶进水里消失不见,身体蜷缩成一团,僵硬得像块插了翅膀的石头。
  周围人来人往,耳边听见滔天的雨水,间或掺杂着远处路上的车声。
  我在撑着伞站在原地,半晌,从包里取出了擦琴布,小心翼翼包裹住鸽子的尸体。握在手中时,发现它的羽翼仍然柔软,一瞬间,手指仿佛触碰到了它远在天边翱翔的灵魂。
  我将鸽子平放在路边草丛里,用擦琴布遮盖住这块巴掌大的血肉。
  对于很多人而言,死亡依然是避之不及的灾殃,是不能从口中任意脱出的禁忌。人们对此感到恐惧、痛恨,却又无法阻止它必然的降临。我走在雨中细细回忆,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不再沉溺于生死纠缠的精神漩涡。
  死亡于我而言,曾是一个极近的瞬间。从那以后它便一直纠缠在我身边,周而复始、若即若离。当恐惧和期待都逐渐被时间埋藏,死就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而如今,它早已深深扎根在我的生命里,构成了独属于我的一部分……
  像曲终琴弦的颤音,像吹拂大地的风。
  回到家后,洗过热水澡,换上了干爽的衣裤,我打开手机。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几小时前屠阳发来的“面试加油[爱心]”。
  今天是屠阳画展开幕的日子。
  不巧的是,乐团的面试也在当天。三天前收到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构思放弃offer的措辞,屠阳却欣然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等今天闭馆后在画廊见。
  “有惊喜要给你。”他挠着头羞赧道,“想了想,如果人太多,我也会不好意思。”
  不知这小子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
  早上出发前,看到屠阳在微博里撰写了画展宣传。略作思考后,我还是用哑鹌鹑的账号转发了这条微博。这会打开软件,消息弹窗里塞满了转发和评论。
  -我的天,梦幻联动
  -喜欢的老师转了另一位喜欢的老师[震惊]
  -之前哑暏为哑鹌鹑发的那条微博还历历在目……
  -请结婚,随二百。
  -我把民政局扛过来了!!!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毛巾散发出一股淡香,我揉搓着湿漉漉的发丝,踱步走进卧室,离闭馆还有几个小时,就先看会书打发一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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