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赶紧窜到一边,抱着被子笑得像个得偿所愿的顽劣孩童。
谢宇川一手扶腰,站在床边看他,也是一脸宠溺。
“好了,再不吃饭就要凉了。”谢宇川再次做出要背白榆的动作。
这次白榆没再捣乱,刚抱上谢宇川的脖子,就被他拖着大腿根提了起来。
白榆趴在谢宇川颈侧毫无规律地晃动着脚丫,感受着谢宇川身体上的温度和平缓的呼吸,内心一片安宁。
谢宇川先是背着白榆去床边拉开了窗帘,一阵强光晃得白榆差点睁不开眼睛,等再看清楚时,发现小区内的石板路上早已没有了积雪,只剩下干枯的草地里一层白雪皑皑,上面偶尔出现一串小动物奔跑时留下来的足迹。
谢宇川把白榆放到餐桌前的椅子里,又转身回卧室替他把拖鞋拎出来。白榆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抱着腿乖巧地坐在那里等他,看到人出来后悄咪咪说了句谢谢。
谢宇川买的早点稍微有点凉了,但不影响口感。
白榆喜欢吃小笼包。
和B市那种皮薄汤多的小笼包比起来,D市的小笼包个个松软饱满,汤汁都渗进面皮里,咬一口滋味十足。
“少吃点,”谢宇川数了数盘子里的包子,“等下我们还要去姥姥家吃饭。”
谢宇川姥姥家住在距离北里街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的地方,身后是一处郁郁葱葱的植物园林,身前是一汪碧蓝清澈的人工湖泊,是繁华的中心区内最闹中取静的一条街道。
因为是农历二十九,谢宇川的父母并没有在这一天回姥姥家,这让忐忑了一上午的白榆稍稍放松了些。
姥姥家并不是传统的小区,这里建成的时间太早,每家都是独门独院,除了门前两排通行的马路再无可以停车的位置。
谢宇川把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一手提着桃酥,另一手牵着烤桃酥的白榆,悠闲地从马路对面往姥姥家的方向走。
推开院门,小院里并没有像其他老人家里那样种了花或是蔬菜,反而铺满了石砖。
院子一侧是防潮的地板,上面摆着一张小几和四把小凳,一把宽大的遮阳篷悬吊在上面,就算是经历了昨天那样的雪天,这一隅依旧干净清爽,仿佛可以感受到坐在这里时的那种惬意与自在。
“以前姥爷在时,这院子里到处都是花草,”谢宇川四处打量一圈像是在回忆,“可姥姥性格随性,怎么也照顾不好,无奈都挖出来送人了,只留下那一颗不知道哪年种下的核桃树。”
提起姥爷,谢宇川早已没有了悲伤,语气里满是对他的怀念,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遗憾。
白榆知道谢宇川和姥爷感情深厚,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呼噜一把他刺刺的脑袋,握着的手攥的又紧了些。
两人边说边走,几步就来到了门前,谢宇川推开屋门,回头对白榆说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把花养死了吧,就是随了我姥姥。”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看看是谁在编排我呢?”
第56章 见姥姥了
白榆比背后说瞎话的谢宇川本人还要心虚,赶忙抽回手,直挺挺站在门口,像是随时准备接受检阅的士兵。
姥姥的眼神略过自家外孙,看到了杵在那罚站似的白榆。
怕刘海遮住额头,白榆临出门前稍微喷了些发胶往两侧抓了抓,发顶也做了点造型,配上他那张白净乖巧的小脸,乍一看,竟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爱豆。
姥姥看了半天是越看越喜欢,比起谢宇川这种硬邦邦的外形,她还是更喜欢白榆这样漂亮的小孩。
“快进屋快进屋,走过来冻坏了吧。”姥姥拉着白榆的手进屋,路过谢宇川时还不忘用眼神警告他。
谢宇川才不害怕,进门后就看见鞋柜上有一袋橘子,二话没说掏出一个就开始剥起皮来。
姥姥看见后赶忙制止,“冰凉的,刚从外面买回来,你也不怕凉着肚子。”
谢宇川用脚一蹬脱下鞋子,伸手搂住老太太的脖子,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我皮实着呢。”
白榆站在一旁看祖孙俩互动也不觉尴尬,反倒觉得有趣,这样生动甚至有些无赖的谢宇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姥姥忍着笑含住谢宇川硬要塞到她嘴里的橘子,转脸亲切地朝白榆说道:“小川说你想吃炸丸子,昨天先去买了新鲜的回来,就等你来了现炸。”
白榆有些受宠若惊,连临走前在家里准备好的词也忘了说。
“姥姥,小白给您烤的桃酥,”谢宇川出声解围,把盒子递给老太太,“可香了。”
姥姥接过盒子连声夸赞,“小白手真巧,我听你阿姨说你以前还是老师?现在自己开了家甜品店。”
白榆知道姥姥说的阿姨是谢宇川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前在老家一所职业学校工作,教的也是甜品制作。”
谢宇川可没有白榆那么谦虚,他在姥姥面前从不藏着掖着,听白榆说完赶忙点头应是,“画画也好,还会设计,我妈可喜欢他了。”
谢宇川极力在姥姥面前给白榆吹彩虹屁,老太太越看白榆越喜欢,唯独白榆本人害羞得不行,只能腼腆地站在那里不好意思地笑着。
姥姥欣慰地看看自家外孙又看看白榆,拍了拍白榆的手笑着说道:“挺好,挺好。”
白榆第一次在D市过冬,还有些不太适应这座北方城市的海风。
即便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裸露在空气中的脸还是被风吹得有些疼,来到温暖的室内后,身上没多会儿就暖和起来,脸也愈发烫了。
姥姥一回头就看见白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有些紧张地问:“脸怎么这么红?在外面冻着了?”
白榆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轻轻触上脸颊,手背的温度让他稍稍降了点温,只是那红晕迟迟不能消掉。
谢宇川歪头过来看他,一双大手捧住白榆的脸蛋往里挤,“被风扫的,娇气。”
白榆的嘴唇被挤成小鸭子一样,根本张不开,更没法反驳。当着姥姥的面又不好踢他,只得不情不愿地受着,然后在姥姥看不见的地方瞪了谢宇川一眼。
白榆看来这是谢宇川难得孩子气的一面,在姥姥面前却是习以为常的。
她笑骂道:“没正经。”
谢宇川耸耸肩表示不在乎,一手牵着白榆,另一只手搂着姥姥的肩膀往厨房里走。
“姥姥快炸丸子吧,我们两个早上可都没吃饱呢。”
厨房料理台上有一盆青萝卜丝,姥姥说:“你们来之前我刚擦的丝,里面放了些盐,”说罢,她团起一团萝卜丝,用力一攥挤出不少水分。“萝卜得脱水,这个状态就差不多了。”
白榆在一旁跃跃欲试,姥姥见状问他,“要不要试试?”
白榆笑着应下,挽起袖子去洗了个手,回来后姥姥把盆朝白榆那边推了推。
两个人干活就是比一个人快,白榆一个大小伙子,力气比姥姥大不少,攥出来的萝卜团子一滴水也没留下,得到姥姥的一通夸赞。
再把萝卜丝切碎后,接下来就是重要的调味步骤。
盆里的萝卜丝就是一整根萝卜的量,放一颗鸡蛋就够了。
姥姥先是问了白榆喜不喜欢吃虾皮,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加了一小把。
虾皮提鲜又有一定咸度,所以就省去了味精,也可以少放点盐。
白榆听着姥姥的唠叨虚心地点点头,表示都记下了。
姥姥笑道:“不是真让你学,想吃就让小川带你过来。”
“哎。”白榆乖巧应下,“谢谢姥姥。”
谢宇川趁姥姥没注意捏捏他背在身后的手,白榆握住他手指,难得主动回应。
把所有食材搅匀后,就开始加面粉。
“面粉适量,但这个量你得自己掌握,”姥姥说,“多了炸出来口感发黏不好吃,少了又不成形。
白榆仔细观察了一下,面粉不多,和萝卜丝搅拌到一起后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面的形状。
姥姥干活仔细又麻利,烧油的时候把丸子一个个大小均匀团成球,等到油温升高至锅里泛起小泡泡时就可以下锅了。
刚下锅的丸子怕粘,得用筷子轻轻翻动几下。
炸过的萝卜丝丸子先是翠绿色的,没多久表明就逐渐变成金黄色,等全部浮起来的时候,丸子就可以出锅了。
“这丸子熟得快,不用再复炸了,不然颜色不透亮。”
姥姥用漏勺把丸子捞出来控油,黄澄澄的外壳隐约透出一丝绿色,香味萦绕在整个厨房,还没品尝都猜得到有多好吃。
姥姥的手艺没得说,香味扑鼻,色泽诱人,从小吃到大的谢宇川趁姥姥盛出晾凉的间隙偷偷伸出了手,被姥姥一筷子打在手背上。
谢宇川委屈巴巴地把手伸到白榆面前,谁知道白榆非但没替他说话,反而还笑骂他活该。
白榆一直认为谢宇川的个性中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稳重,实际这个人也的确耐心且细腻,像是只忠实可靠的德牧。
可能是受身材样貌的影响,才让人第一眼感觉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此刻眼前的谢宇川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虽然没在笑,可眼角眉梢的柔和骗不了人,姥姥越是嫌他碍事,他就越要往姥姥身边凑,活像一只撒欢的哈士奇。
姥姥不顾谢宇川的抱怨,把筷子给了白榆,白榆也不客气,夹起一个炸丸子,稍微吹了两下就咬了下去。
跟油墩子相比,炸萝卜丸子表面没那么脆,内里也更松软一些,主要是因为面少,所以吃到嘴里每一口都有萝卜的清甜和油脂的香气。
虾皮在里面起到了点睛的作用,既不显得突兀,又提升了味道的层次,吃一个完全不够。
“你喜欢吃,下次咱们还可以包包子。”白榆吃东西的时候脸颊一鼓一鼓,像屯食的小松鼠,姥姥看着喜欢,给他多夹出来几颗丸子凉着。
白榆一听又有新吃法,赶紧答应下来,后知后觉是不是显得自己太馋了,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姥姥觉得这孩子一点不装假,哄道:“冬天的牡蛎又大又肥,和萝卜丝一起包包子,鲜得很。”
白榆再一次被吸引,心暗暗唾弃自己的同时,不禁联想起前一天谢宇川引诱他搬去和他一起住的事来,确定这人某些方面可能真的是像了姥姥。
第57章 背你一辈子
从姥姥家出来,白榆已经撑到快走不了路了。饭桌上他在姥姥一声声“太瘦了”中迷失了自我,到现在还止不住打嗝。
谢宇川手里提着姥姥给装的食物,有烀猪蹄子还有熏鱼,都是些能放得住的,想吃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一下就行。
“干嘛吃这么多?都给自己吃难受了。”谢宇川既心疼又想笑,不敢让白榆现在就回车里,于是牵着他的手沿着马路慢走消食。
白榆吃得到也不算多,只是他有些挑食,D市好多食物吃不惯,又不方便每天做饭,久而久之食量就变得越来越小。
姥姥做的饭让白榆难得有了家的感觉,这才让他不自觉多吃了些。
“我好喜欢姥姥啊。”白榆发自内心地喟叹,弯起的眼睛显得他格外乖巧。
谢宇川越看越觉白榆可爱,于是宠溺地把人拉得更近了些。
要是放在以前,别说是撒娇了,只要想象一个男生在他面前露出类似白榆这样的表情,谢宇川可能都会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宇川是不会承认自己双标的,固执地认为不会有人能抗拒得了温和乖巧的白榆。
就像第一次在机场附近遇见时,谢宇川一肚子的火气在看见白榆从行李箱后面探出脑袋那一刻起就泄了气。
车里明明开着空调,却因为看到白榆对着窗外景色露出向往的神情而默默降下车窗,任凭窗外热浪吹散车内冷气。
谢宇川性格虽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冷漠,可也做不到对谁的事都那么上心,唯独白榆,从一开始就是个特例。
谢宇川觉得自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不见面时还好说,见了面就忍不住想要靠近白榆。
他很喜欢在白榆认真工作的时候从身后偷偷亲他,有时白榆被吓到后会露出小动物一般惊慌失措的表情,大部分时候都是害羞地躲开。
最近一次偷袭成功后,白榆反击似的迅速在谢宇川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这让谢宇川很惊奇,反应过来后抓着人又亲了好几下。
他在白榆面前沉稳惯了,对方又是那种胆小的性格,于是谢宇川才隐藏起了内心那一点不为人知的幼稚属性,坚定地成为了白榆身边那棵踏实的树。
如今白榆在面对他时越来越自然,谢宇川的本性也渐渐暴露出来。
两个人慢悠悠地踩在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积雪上,大小不一的脚步一直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这条街上大多是像姥姥家那种独栋的屋,面积不大,但胜在外观别致,不少来旅游的人会特意到这里来打卡。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不仅出来旅游的人寥寥,就连路上的行人都难见一二,不算宽敞的马路上只有白榆和谢宇川两人的身影。
路过一家药店,谢宇川要去给白榆买助消化的药来吃,别白榆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已经不那么难受了,”白榆腼腆地揉揉肚子,难得露出一丝傻气,“这样我晚上也可以不用吃饭了。”
“还是得少吃点,”谢宇川想起昨夜抱着白榆时的手感,一本正经地道,“太瘦了不健康。”
明天就是年三十,还在营业的商家纷纷挂起了涨价的牌子,除了理发店之外,就连路边的洗车店都从每次30涨到了100,还不给刷会员卡。
“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涨涨价?”白榆笑呵呵地指着门口挂着的牌子。
谢宇川知道他在开玩笑,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因为喷了东西,没有平时那么软乎。
“理发店在正月结束之前都不会有生意,得到二月二那天才会有人,当然得趁着这个机会把钱先挣出来。洗车店就跟澡堂一样,一个给车洗澡,一个给人洗澡,都想着过年之前干干净净的,你现在要是去洗澡,估计不仅抢不上花洒,可能连更衣箱都得和别人共用一个。”
白榆不明白为什么理发店正月结束前都不会有生意,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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