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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遇含糊地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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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琼予算是完美地完成了宋欲行派给她的任务。她带人到新生报到处登记，又去学校各个角落都转了一圈，还和他说了些学校的趣事，没再提起宋欲行。
从学校门口将沈之遇安安全全送会宋欲行车上后，她才暗戳戳给她哥发微信：哥，我小嫂子是不是有点不自信？你得好好开导他呀。
宋欲行只回了个嗯。
看来她哥对这事早有掌握，是她多虑了。
宋琼予放心地扔了手机，回到宿舍去和她一天没陪的小女朋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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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宝宝总是要长大的。沈之遇现在能够强行忽略掉宝宝身份证上的名字和详细的信息，但如果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话，等到宝宝成长升学，会变得十分麻烦。
宋欲行不可能放任这种不确定性不管。
沈之遇将宝宝当成最重要的人，若是过一阵子，宝宝的亲生父母突然找上门来，即使最后多半还是要不回孩子，但也足够让人糟心了。
他没有告诉沈之遇他的打算，而是先私底下拿着宝宝的身份证，让人去查他那对亲生父母的下落。
结果与他设想的没有太大出入，也没有棘手的情况出现。宝宝的父母是一对穷苦的年轻情侣，孩子的母亲是双性人。两人在怀孕期间，被各种琐事折磨得感情急剧下降，男方当时已经不太想要这个宝宝，但当时打掉孩子风险太大，最后还是将宝宝生了下来。
面对刚出生的宝宝和卧床奄奄一息的双性伴侣，男方正想咬牙坚持下来，自家那又出了事，欠了一屁股债，讨债的人直接追到医院来，多次威胁逼迫后，男方就直接扔下人逃了。
双性人没有钱交齐医药费，因此在宝宝能够维持身体基本机能后就草草被人送出了院，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双性人受不住饥饿的打击，他快连自己都要养不活，勉强撑了几个月，终于在一个极度饥饿的雨夜，用最后一点寡淡无味的奶水哺育宝宝后，就将宝宝放在巷子里，独自离开了。
宋欲行让人去将这位已经到其他城市打工的双性人找来，告诉他孩子已经被人救助，只需要他签一份放弃抚养孩子的申明书，同时保证再也不去打扰孩子的生活，孩子就能被放在好人家平安长大，还能往他的账户里打入一笔可观的钱。
那位双性人签了字。
宋欲行不是什么正义人士。他听到这些时，内心甚至都激不起什么波澜。他无意去思考这对情侣行为的对错，且不说这是早已过去的事情，这些本就不在宋欲行的考虑范围内。
就算这对情侣有再合理再无奈的缘由，才导致做出放弃孩子这样的决策，他也不会有半点感慨。他只是在乎沈之遇的感受。
他也不打算将这些事情详细地告诉沈之遇，以及告诉以后可能会对此产生疑问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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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要入新户口，就得顺便改个名字。宋欲行将事情全部处置妥当后，剩下最后一点步骤了，才和沈之遇商量。
沈之遇果然问道：“宝宝的父母……宝宝已经有身份证了，能够直接入户吗？”
“我们才是他的父母。”宋欲行纠正他的话。他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沈之遇，“宝宝的父母下落不明，我就到相关部门交代了情况，得到认证后就能办收养手续了。我把宝宝放到我这，再给他起一个名字，宝宝跟你姓。”
沈之遇一直对宋欲行百分百信任，何况他也一点不想了解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事情。他们最好永远不要回来，让宝宝在他和宋欲行的呵护下快乐成长就好。
宝宝最好也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
“起名字吗……”沈之遇苦思冥想好久，苦恼地说，“感觉什么名字都没有宝宝叫得亲切顺口……”
最后他跳下床，踩着棉拖到隔壁书房里抽出一本厚重的汉语词典，回来扔到床面上，同宋欲行说，“我和宝宝遇见本来就是天意驱使，所以一切听从缘分应该就没错啦。”
他趁着宝宝还没睡着，到婴儿房去把趴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宝宝抱到房间里，指着有宝宝脑袋那么厚的词典说，“宝宝，选你的名字吧！”
宝宝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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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第一次叫沈牡丹。
沈之遇默默将词典合上，“这大概是有点问题，我们再来一次。”
第二次叫沈春梅。
宋欲行扑哧一笑。
沈之遇无奈：“宝宝，你身份证上写着是小男孩！”
第五次叫沈馥郁。
宋欲行竟然道：“还挺好听的。”
沈之遇捂着脸：“再来一次，不行就叫沈宝宝啦！”
……
幸亏宝宝最后叫沈清秋。虽然平日里还是叫宝宝得多，宝宝的大名对于两人来说反倒没那么重要，但至少在宝宝面对其他小朋友的时候，能够不被说什么“小牡丹”“小春梅”和“小宝宝”，感觉对于宝宝来说还是比较好。
不过宋欲行已经将前面几个毙掉的名字记在本子上了。等到宝宝懂得认字后，就一个一个名字念给他听，让他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其余几个别称。
毕竟是上天的旨意，哪一个名字都不能浪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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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遇到大学后，仍然是学校内的风云人物。校园论坛内又盖了关于他的讨论帖高楼，里面各种抓拍美颜刷屏，还有几个原先就和他一个学校的同学，善良地将高中的旧图都搬到楼里，引来一大批舔颜说可以的。
不过那位深藏功与名的楼主冷酷地放出小道消息，迅速打破一干人美妙的幻想，“别想了，神仙的男朋友又高又帅还多金，神仙还对他情根深种，每天奔到校门口回家时跟幼儿园小孩找妈妈似的，打不赢的，放弃吧。”
众人表示没关系呀，就算不能当男朋友，还能泥成大家的老婆！众所皆知，老婆是所有人的共享物！
沈之遇的大学生活被填充得忙碌而充实。学业任务、人际交往，还有各种社团活动，他也逐渐融入崭新的环境中去。
他比高中那时显得更加开朗，不再对人一副拒之千里的态度，还会主动去参加集体活动，也在学着掌握谈话技巧，认真处理周边的人际关系。
他一点一点的变化也落在许多人眼中。他的高中校友还暗戳戳去开帖，就说：高山雪莲融化啦！
第一个学期过半时，他到了学校大厅里做演讲，被话剧社的社长听到，热情地邀请他加入社团。沈之遇原本对此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但话剧社社长锲而不舍，误打误撞求到宋琼予那。宋琼予就奉命来说服沈之遇，后者才入了社团。
既然答应了，沈之遇就会努力做好。他还担心自己会把舞台搞砸，毕竟他只是有一点演讲的技巧，之前压根没有接触过表演，就拿着剧本回家里去演给宋欲行看。
虽然全社团的人见了这脸都想直接安排他去做站桩主角，但社长还是顾及他和其他成员的心情，前几次给沈之遇安排的都是配角，目的是让他慢慢适应。
他第一次拿到的角色是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里的魔镜。
沈之遇回了家，两人一起在浴室里洗澡时，他突然蹦出一句，“阿行，不如我们来排练吧！”
宋欲行十分配合，伸手往沈之遇胸脯上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沉声道，“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沈之遇说：“是宋欲行！”
然后被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摁在浴缸里狠狠地操了遍腿心，撞得又急又狠，弄得沈之遇两瓣屁股通红。
胯下长了大唧唧的宋欲行贴着他耳垂轻声道，“最美丽的女人将撒谎的魔镜操了一遍。”
沈之遇哭着求饶，“呜呜，阿行，老公……”
并且暗下决心，想道，以后一定穿了衣服再排练！
第十九章
沈之遇前面几次的表演比由预想中要好很多，在元旦晚会上的节目里，也顺理成章地被社长安排做了主角。但他有一点点为难。
沈之遇要饰演的角色是一位乱世中潜藏在舞厅获取情报的男间谍。
他扭捏地拎着那条烫金纹路的黑色旗袍，手心都热得沁出了汗，对社长说：“可以不穿吗……”
“小鱼，角色需要嘛，为艺术献身，加油哦！”社长鼓励道，“这是我们社第一次突破风格，小鱼多多支持啦……”
沈之遇羞耻得快要爆炸了。
社长火上浇油：“高跟鞋也要穿哦。”
沈之遇没好意思将这件事情告诉宋欲行，连剧本都不敢带回家里，怕宋欲行发现。
这样不好……在除了男朋友以外的人面前穿旗袍。
宋欲行……可能会不高兴的。
晚会前两天，宋欲行突然和他说，“你们的元旦晚会，我能去看吗？”
沈之遇心虚地拒绝：“我……不是，不太好看的，你那天不是还有会议吗？”
宋欲行就没有再说什么。沈之遇以为他勉强及格地蒙混过关了，却不知道宋欲行转头就去宋琼予那询问情况，“他要演什么角色？”
宋琼予的语气极其幸灾乐祸，“我的小嫂子要穿旗袍被小女孩摸手手，是不是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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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遇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但重重复复地排练几次，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后，也逐渐对角色带来的羞耻度免疫了。
当天下午，他换上黑色旗袍和高跟鞋，脚步还有些不熟练，担心登台会摔跤，就一直穿着到处走动。替他做造型的女同学给他戴了顶假发，手巧地编了发型。沈之遇的假发被编成斜往下垂的低马尾，头侧夹了黑色发饰，还在全身上下戴了些小饰品。
她对自己精心打扮的美人十分满意，化完后对着他的脸蛋端详一阵，又拿起眼线笔，在他右眼底下点了一颗浅浅的泪痣。
沈之遇只往镜内瞧了一眼，就脸红地挪开了视线。他摸了摸并不属于他的头发，觉得脑袋都重了一点，晕晕乎乎地说，“……谢谢。”
“演出顺利！”同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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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底下的灯光彻底熄灭了。突然，舞台前方厚重的帷幕缓缓上升，一束灯光照射到中央那个高挑的身影。台下的观众们争着仰起头去看，努力分辨出这是哪个系的漂亮学姐。
那人的面孔陌生又熟悉，小半张脸被夹在脑侧的黑纱头饰遮掩，露出的眼尾被化得微微上挑，用艳丽的绯红色点缀，嘴唇也涂了丰润新鲜的亮红色，鼻尖抹了粉，整张脸漂亮生动得叫人挪不开眼。更让人脸红心跳的是，那人分叉至大腿中部的旗袍侧面，露出的一双细长白皙的腿，还有脚下踩着的高跟鞋。
他往前走了几步。
而已经有眼尖的人从他较平常女生来说不太寻常的身高，以及并不熟练的脚步中察觉出几分端倪。
最先察觉的几个人发出惊呼，“……这是沈之遇！”
台下再也安静不下来。
沈之遇竭尽全力将自己融入早已排练过许多次的状态中去，才能摒除掉台下躁动的杂音。他按照脑内背熟的剧情和人对戏，讲台词，与众多角色冷静周旋……并接受处在剧情需要合理范围内的触摸。
表演临近结束，最后一幕，是他与饰演另一位女性间谍的配角的对戏。
女生弯下腰，将嘴唇放在沈之遇耳侧，维持着暧昧不清的距离。两人都关闭了耳麦，因此观众都不清楚两人说些什么。
这本是剧本中用于留白的一笔，也没有设置真正的台词。但女生凑近他时，张口却借着气音说了句与剧情毫不相干的话。
她说——“我哥在底下，你等会好好哄他，别让他发脾气。”
沈之遇的大脑哗的一下空了。
他脸色微白地往台下望去，在模糊昏暗的灯光中，与隐藏在台下那道幽深沉静的视线四目相对。
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帷幕重新下降。演出结束了。
沈之遇在黑暗中险些失去行走能力，是被宋琼予拉着，跌跌撞撞地下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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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化妆间拿到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微信界面弹出一条新消息。
“小鱼，你先别卸妆，饰品也别摘，等下有集体谢幕。”指导舞台的老师叫住他。沈之遇脸色复杂，咬了咬唇，道，“老师，我能提前走吗？”
老师上下打量他两眼，见他确实是着急，就没有留他。
后台的所有人都十分忙碌。没有人注意到，沈之遇匆忙捡好自己带来的东西，披上厚厚的棉袄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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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和后台都开了暖气，所以即使沈之遇只穿着薄薄一件旗袍，也感受不到寒冷。等他真正走到室外，裸露在外的腿与脸蛋就立即被凛冽的冷风刮得僵了。
他哆嗦着，沿着校园内僻静的小路往约定的地点走去。
倚靠在那辆黑色轿车旁边的人，远远的，往他这边抬眸望过来。
周围过分寂静。只余下高跟鞋鞋跟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还有干枯落叶被踩碎的咔嚓作响的声音。
沈之遇心急，一时忘记自己仍旧穿着高跟鞋的事实，稍稍加快步伐，在快要走到宋欲行身边时崴了下脚，径自往前歪去。
呼吸的空间陡然缩小在狭小燥热的区域内。
“……哪个小间谍在投怀送抱？”宋欲行沙哑的调笑声从头顶传来，“一下台就过来找我了吗？”
沈之遇小小声地回答，用的是小心翼翼的语气，裹着心虚和乞求的意思，“怕你生气。”
隔着厚重的假发，沈之遇仍旧能够感受到宋欲行揉在他脑袋上的手掌温暖的触觉。宋欲行的手往下滑，指节碰到他耳边那枚泛着银光的月亮耳夹，接着，两根手指捏起他软软的耳垂揉了揉。
他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瞧见耳垂处被夹得泛红的印痕。随即这抹红由耳垂向四周的肌肤蔓延。
“你脸红了吗？”宋欲行抚上他铺了一层粉的发烫脸蛋，“我好像看见了。”
沈之遇窘迫地躲避视线，又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上厚厚的粉，就诚实又不诚实地道，“那是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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