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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第七年(近代现代)——苍杉负雪

时间:2024-01-26 16:23:23  作者:苍杉负雪

   《杭城第七年》

  作者:苍杉负雪
  文案:
  Original Novel - BL - 中篇 - 完结
  现代 - 狗血 - 虐文 - 日常
  我们爱过又忘记。
  十年之痒,真情不再。
  浪子回头攻和绝症受的狗血爱情故事。
  避雷:攻是烂黄瓜,受是恋爱脑。
 
 
第1章 
  一
  夜已经很深了。客厅的落脚灯圈出一块狭小的昏黄光域,宋乔亭攲斜着靠在沙发的边缘,蜷缩成团的身体被光影笼住大半,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徐森鹤弯下腰,看着宋乔亭侧睡时压在抱枕上微微鼓起的脸颊,伸出手指悬在半空,忍到发出一声闷笑才轻轻地戳了一戳。
  会戳破小美人鱼的美梦吗?
  看来并没有。
  宋乔亭在徐森鹤将他连人带被横腰抱起时才恍然惊醒,被徐森鹤哄了句,迷迷糊糊地说:“你回来啦。”
  “嗯。”徐森鹤知道宋乔亭的脾气一向很好。他把宋乔亭抱回卧室,手上的重量比宋乔亭更急于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徐森鹤无法完全地破译,他只是直观地知道宋乔亭瘦了。不止一点。
  徐森鹤把宋乔亭抱到床上,单薄的背部显得脊骨分外地突出,仿佛无声地告诉徐森鹤,看看宋乔亭吧,他已经这样瘦了。
  徐森鹤用指头蹭他的脸,不经意地问:“你生病了?”
  宋乔亭闭着眼,似乎还在睡梦里。他抬手蒙在脸上,避开了徐森鹤的触碰,慢慢地醒盹,过了阵才说:“没有。天气热,没胃口。”
  徐森鹤没有再问。宋乔亭性子娇,他早就知道的。
  “我在家住几天。”
  他说完话,宋乔亭这才有了反应,挪开手掌,怔怔地盯他半晌,说:“哦。”
  面部没了遮挡,徐森鹤才看清楚他的表情,和以往相比,说不上高兴。这让徐森鹤很不痛快,好心情顿时无声无息散了大半。
  宋乔亭看着他,用平平淡淡的口气拱火说:“又吵架啦?”
  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宋乔亭这样拿到台面上不轻不重地说出来,还是头一次。
  宋乔亭看上去并不在意,徐森鹤却不想对着他堂而皇之地说这件事。似乎这样做,徐森鹤便依旧信守着此生真爱唯一的誓言。
  “你生气了?”徐森鹤抱住宋乔亭,轻车熟路地哄,“早断了。”
  宋乔亭笑,并不信他。
  “你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回家。你今年只在家呆过四十六天。”
  宋乔亭不是喜欢盘算旧账的人,他平静地说完,又轻飘飘地揭过去:“我困了。”没有让徐森鹤难做。
  宋乔亭脾气很好,一贯如此。
  徐森鹤给他盖上被子,被角掖进去,说:“这阵工作不忙,我会在家呆很久。”没有等来宋乔亭的晚安吻,被半夜吵醒的人入睡很快。
  徐森鹤去浴室冲澡。没有睡觉的宋乔亭想,或许明天一早,徐森鹤又不在了。
  这是他们的婚房。他的家,徐森鹤的旅馆。最后会变成他的坟墓。
  二
  宋乔亭是一个月前确诊胃癌的。他拿着薄薄的化验单,走到医院门口,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体贴的丈夫搀扶着怀孕的妻子,孝顺的儿女照顾着年迈的父母,胃癌晚期的宋乔亭无路可去,捏着那张化验单,孤零零地坐在路边等待公交的长椅上。
  他坐了一下午,有八趟公交在他面前停留。宋乔亭划亮手机,仍然是熟悉的拨号页面,通话记录满满当当,是他打给徐森鹤的五十六个电话。
  语音助手的声音很机械,把脾气很好的宋乔亭弄得很烦。徐森鹤有两部手机,两张手机卡,一个号码被宋乔亭善忘的脑子记得深刻清楚,另一个号码,宋乔亭也不知道。
  徐森鹤出差在外,玩得嗨了连家都忘了。关机的手机听不到宋乔亭无奈的叹息,连宋乔亭也要被忘记咯。
  宋乔亭坐到很晚,路上车水马龙,霓虹斑斓,他想,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爸爸死了,妈妈死了,他也要死了。
  唯一给他拨电话的是家里的司机。司机迟迟没有收到他的通知,见他还不回来,开车过来接,没有灯的公交站台把宋乔亭藏在黑暗里,司机找不到他。
  宋乔亭把化验单方正地叠成方块,放进风衣的口袋,安静地等司机来接。上了车,司机问他复诊结果怎么样,宋乔亭不上心地说:“还是老样子嘛。”
  宋乔亭患抑郁症已经很久了。但现在不重要了,反正都快死了。
  三
  宋乔亭断断续续一觉睡醒,清醒时是在徐森鹤的怀里。
  徐森鹤好久没有回过家,也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他。宋乔亭很怀念这种感觉,试图催眠自己再度入睡,把这个清晨的幸福值刷到百分百。
  被徐森鹤怀抱着和一觉睡到八九点,对宋乔亭来讲,都是难得的美事。忘七忘八的脑子会艰难又努力地记住这一刻,够他回味很久。
  宋乔亭睡不着,就看徐森鹤,维持一个姿势很累,他轻轻抬起徐森鹤搭在他身上的胳膊,微微转了转身子,结果招来徐森鹤一句不耐烦的“干嘛”。
  宋乔亭停住,小声辩白:“你压着我了。”
  徐森鹤睁开眼看他,又合上,把他拉进怀里抱紧,揉他的头发像在摸一只家养的大型犬:“再睡会。”
  介于徐森鹤的语气有所好转,宋乔亭在心里将他原谅了,安安静静地陪他睡觉。
  宋乔亭起床后吃了几粒莫沙必利,他就着清水咽下去,徐森鹤走到他身边,宋乔亭面不改色。
  “不是饭后吃的吗?”徐森鹤说的是抗抑郁的药。他拿起药瓶观察,被宋乔亭二次包装过的玻璃瓶让人看不出区别。
  “换药了。”宋乔亭轻轻地把药瓶从他手里拿过来。
  徐森鹤松开手,面色微变:“又严重了?”他把宋乔亭上下打量了一遭,径直做了判断:“怪不得你又瘦了。”
  “能怎么办呢。”宋乔亭这样回答,眼神是一种温和的无奈,好像小猫伸爪在徐森鹤心口挠了挠,说,徐森鹤,谁让你不管我呢。
  徐森鹤没来由地心发慌,脱口说:“我陪你去看医生。”
  这个提议被宋乔亭迅速否决:“才看过。”
  “没事的,死不了。”宋乔亭掠过他,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拿起刀叉,又感叹了一句,“死不了啊。”
  四
  宋乔亭得了抑郁症七年,从中度发展到重度,反反复复。期间,他辞去了高校讲师的工作,放弃了曾经执着的学术理想,终日蜗居,浑浑噩噩。
  宋乔亭的病情源于父母接踵离世的打击。1991年,宋乔亭出生在一个小有资产的温商家庭,父母和睦,家庭美满。他顺风顺水地长到18岁,考入当地一所知名院校学习经济。21岁,宋乔亭本科毕业,申请去牛津大学攻读文学硕士,而这成为了家庭矛盾的第一个导火索。尽管父亲百般阻拦,但好在宋乔亭有一个足够爱他的妈妈。
  2013年,英国同性伴侣婚姻法通过。同年,宋乔亭学成归国,带回了他在牛津结识的男朋友徐森鹤。
  宋乔亭的父母对此反应十分激烈,一时不知道是徐森鹤的男性身份还是徐森鹤的非温州籍贯更让他们恼火。最终他们断绝了亲缘关系。
  宋乔亭被驱逐在家族以外,他负气地登上回返英国的飞机,和徐森鹤在英国注册结婚。他们的婚礼上,双方父母都没有出席,来的唯一亲人是徐森鹤的妹妹。
  回国后,宋乔亭随徐森鹤北上,漂泊的南方游子在长城脚下栖居,他留在北京,继续攻读文学博士。
  他打回家的电话多半无人接听,有时妈妈偷偷地接起,叹口气,问他好不好,又挂掉。2016年,父亲的生意遭遇滑铁卢,负债累累。宋乔亭在遥远的北方没有听到丝毫讯息,他后来唯一收到的是父亲被高利贷逼到跳楼自杀时亲戚打来的电话。宋乔亭的妈妈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半个月后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了他。
  宋乔亭就是在这时候患上抑郁症的。他心底的声音告诉他,这个家庭所有悲惨的遭遇都因他而起。
  徐森鹤陪宋乔亭迁居到杭州。宋乔亭的心情就像这座南方小城的春秋之际,终日阴雨连绵。
  When he I loved look'd every da
  Fresh as a rose in June.
  徐森鹤曾经偷偷地把这张纸条夹在宋乔亭书本的扉页。
  现在徐森鹤的玫瑰枯萎了,所以徐森鹤也不再回来。
  五
  宋乔亭吃得很少,看上去比养一只猫还要经济。
  徐森鹤让他再吃点,宋乔亭没有像起床时那样听话老实,没有多加解释地拒绝了,趿着拖鞋从徐森鹤身边走过去,剩下徐森鹤和盘里的半块三明治大眼对小眼。
  徐森鹤把碗碟收拾到厨房,阿姨会定点过来打扫。他到了客厅,宋乔亭正窝在沙发上,两只脚也踩上来,把自己缩成可怜的一团,对着膝盖上摊开的书勾勾画画。
  徐森鹤习惯了宋乔亭的安静,他去取了笔电,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处理工作。
  徐森鹤的鼠标咔哒咔哒地响,宋乔亭的书要很久才翻过一页。
  徐森鹤在工作间隙偷偷地看宋乔亭,宋乔亭看得很慢,却很投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好像很费解,又好像很痛苦。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徐森鹤明目张胆的打量都注意不到。
  徐森鹤给他接了一杯温水,找由头坐过来,问他在看什么。宋乔亭的胃疼还没缓过去,很慢地抬头,接过水,说“谢谢。”
  “我在看……”宋乔亭卡住,他又不记得书的名字了。他思索着对徐森鹤眨了两下眼睛 ,最终选择放弃,失落地合上书向徐森鹤展示书封,是一本学术论著。
  宋乔亭很奇怪。徐森鹤又想,宋乔亭已经奇怪很久了。唉,又严重了,应该听医生的话,多陪陪他的。
  可是都七年了啊。
  六
  2016年,是徐森鹤痛苦的肇始。这是宋乔亭绝望的七年,也是让他崩溃的七年。
  徐森鹤陪宋乔亭回到温州老家,在一众亲戚的指指点点下和他处理丧事事宜。随后宋乔亭确诊抑郁症,综合各方面考虑,徐森鹤迁就他搬到了杭州,在陌生的南方城市定居。
  徐森鹤是根正苗红的北京小爷,也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少爷。他和宋乔亭在英国举办的那场婚礼把家里老爷子气得半死,仗着英国文件在中国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逼他和世家联姻。
  徐森鹤耳朵一堵,自己创了个小公司和家里干耗着,又一声不响地和宋乔亭连夜飞到了浙江。
  还债,买房,公司还被故意打压,这样挺了三年,徐森鹤压力太大,在和宋乔亭不知道第几次吵架以后,向家里做了让步。
  他留在杭州,被要求接管家族企业的分公司,同时不定期和家里安排的女孩约会培养感情。他背着宋乔亭处理好一切,和那个女孩商量好做一对形式情侣。
  狂躁易怒的宋乔亭慢慢变得沉默寡言,爱情的甜蜜早被生活冲淡,低气压的家庭环境让徐森鹤更加想要逃离。他期待出差,可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俯瞰夜景时又总会想家。
  徐森鹤在婚姻中错误的第一步发生在某个生意场后的夜晚,说实话,他并没有完全喝醉。
  然后,然后就习惯了。徐森鹤也会在生意伙伴了然的眼神中说:“没事,玩玩嘛。”
  徐森鹤对床伴没有过多的感情,跟他最长的也只是因为听话。他不喜欢闹脾气的,床伴如衣服,不高兴就换一个,不是什么大事情。
  本着健康的考虑,他会仔细检查对方的体检报告并定时检查身体。在回家的前一周,他都不会再找人。
  有时候徐森鹤想,他并没有那么爱宋乔亭。可又有那么多瞬间,让徐森鹤深知他还是爱他的。
  宋乔亭只有一个,所以他回家来了。
  七
  阿姨过来做好了午饭,宋乔亭又吃得很少。按照习惯,他会在客厅看一期纪录片,他打开电视又关上,扭头看了看徐森鹤,问他要不要去楼下看电影。徐森鹤说好。
  负一层有一间私人影厅。徐森鹤调试设备,问宋乔亭想看什么。宋乔亭说不知道,他把两个软垫靠在一起,洗了草莓和葡萄放在中间。
  宋乔亭在左边,徐森鹤在右边。他们用将近两个小时看完了一部老电影,《魂断蓝桥》。
  影片的最后,因为爱情一无所有的myra站在雾霾中的滑铁卢桥上。混乱的年代容不下两个人的相爱,怎么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呢。
  宋乔亭没有说话,徐森鹤起来开了灯。宋乔亭看看时间,说:“我该去西湖了。”
  徐森鹤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宋乔亭的生活每天很有规划,和徐森鹤不同,生长在南方的他很轻易地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包括培养起了貌似每个杭州人都有的习惯:游西湖。
  看书,看电视,游西湖,逛书店,偶尔做些别的。宋乔亭的生活就是这样,他用千篇一律的内容填充了他在杭城的七年。
  宋乔亭熟练地准备好出行三件套,帽子口罩还有一个黑色的小挎包,里面放着家门钥匙、水杯、手机和止痛药。
  徐森鹤在挑出门穿的衣服,宋乔亭没有催,站在衣帽间外面等他。徐森鹤走出来拍拍他,宋乔亭看了眼手表,呼了口气:“太好了,我们现在去还能坐到前排。”
  “什么前排?”徐森鹤想到了音乐节和网红直播间,宋乔亭可不像是会赶潮流的人。
  徐森鹤摸了手机揣到兜里,跟着宋乔亭往外走,宋乔亭说:“是离湖很近的前排,可以看鸳鸯。我每次都坐在那里。”
  好吧。
  八
  西湖离他们家很近,不到一公里,徐森鹤没有开车,和宋乔亭徒步走过去。
  路上宋乔亭聊了很多,倒豆子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给徐森鹤讲他之前走在这条路上看到的人和事,时间跨度很长,顺序很乱,没有逻辑。
  可能他攒了很多很多的故事要讲给徐森鹤听,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可记忆里只剩下零星的一点点,说完了,就又陷入了安静。
  宋乔亭拒绝和徐森鹤在公共场合有任何亲密接触,包括牵手,包括拥抱。他们走在路上,和一起出游的朋友没有分别。
  宋乔亭成功坐到了前排,他把包抱到前面,再次蜷缩成团,默默地观赏水面上游来游去的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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