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完就忽然沉下脸来,但阴沉不到几秒,又偏过头看着简桉,满眼的轻蔑,唇边却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说:
“我为了你好,替你将受到的伤害一一讨回来,你怎么会想着去救她?”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简桉怒视着面前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泪水又一次涌上双眸,双臂挣扎了几下又被司机抓紧,只能暂时放弃。
但他说话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如同被风吹散的残云,流露出无尽的悲凉:
“你从来都不会为我好,你从来都没有!你不要再这样假惺惺了……”
这一句声细如蚊的话,明明听起来没有多大的底气,季松亭还是不免沉默了,眼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和困惑。
他不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出为了那人好的话,也回忆不起来,这些年,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对简桉好过。
可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这人不配得到自己的善待,哪怕只是一丁点。
而今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利用简桉对亲人的重视,做为对方想要跟自己离婚的威胁。
季松亭很清楚简桉对周曼香的感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好好孝敬着,这一点破绽,就足够他牢牢禁锢住简桉。
同时,他也想知道,简桉是不是真的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对虐打自己的人还能心生怜悯,还能做到毫无怨言。
不过眼下看着那人苦苦哀求的样子,确实已经愚蠢到了没有挽回的地步。
可他偏偏就是不想简桉如愿,想看着那人对自己跪地求饶,没有一丝尊严,卑微地匍匐在脚边,说着一辈子为他所用。
自从简桉出车祸醒来,然后当着他的面跟他提离婚的话,对他恶语相向,态度转变,不再像之前一样委曲求全,他就莫名感到不愉快,内心的征服欲日渐强烈。
他绝无可能放任简桉和沈云珩一起私奔去江南,也不可能会同意离婚!
甚至仅仅只是做梦,也不允许。
简桉忽地停住哭泣,眸光怨恨地凝视着眼前人,有一瞬间竟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虚伪至极,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的颤抖:
“你为什么要口口声声说我妈伤害我?说的理直气壮,她确实打我骂我,不顾我的生死,也没有把我当过儿子……”
他停了下,仰起脸,“可她毕竟是我妈,我认命,也不会坐视不管……”
第66章 我会乖乖做你的奴隶
闻言,季松亭冷哼了一声,目露鄙夷地晲了他一眼,随后偏头点了根烟,深深吸上一口后才缓缓吐出烟雾。
他眉眼间尽是冷清和疏离,被缭绕的烟圈朦胧了几分,淡淡的声音却带着刻薄:
“愚蠢至极。”
猝不及防闻到烟味,简桉本就拖着重病的身体,此刻更是觉得难受到极致。
他用手紧紧捂住口鼻,努力地抑制住喉咙里翻滚而出的恶心感,随便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好几声,一字一顿道:“对,我就是愚蠢才会爱了整整你十年……!”
“十年?”
季松亭先是惊惑了几秒,随后笑了笑,笑里满是嘲讽和轻蔑,将没有吸完的烟蒂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冷冷道:
“简桉,你脑子被车撞坏了?失忆了?我们认识才不过三年,哪多出来的七年?想救你妈也不用这么乱编吧?”
“算了,我早知道你不会相信。”
简桉的面容变得极度憔悴,透出深深的哀伤和落寞,眼里再也没有一丝曾经无条件的迁就和服从,哽咽地质问道:
“还有,季松亭,你不要再口口声声说我妈虐打我了,没错,她是这样做了,可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伤害过我吗?”
面对这人一声声毫不犹豫的反击,季松亭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的手紧紧攥着,整个人忽明忽暗,随后又将所有隐忍的情绪压下,仿若一个无事人般,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伤害过你什么?”
“你做过的事,忘的干干净净……”
简桉难得扯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侧头看向眼前的男人,那人高大挺拔,身姿笔直,俊逸的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可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与季松亭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呢?
他偏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牙齿紧紧咬着薄唇,失神的眸子里盈满了无法掩饰的哀痛和无力感,随后缓缓说出口:
“我胃疼的时候你和沈初言一起给我灌酒,不断为难我身边的人,冬天的游泳池很冷很冷,我害怕深水,可你毫不犹豫就把我推下去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爬上来的,真的好狼狈……”
他满腹的委屈和压抑的愤怒在此时此刻通通都发泄出来了,这些在心里偷偷藏了好久的,不敢说出口的话。
原来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能忍耐。
还有好多好多痛彻心扉的瞬间,他都不敢再想起了,也不愿说出来。
每说一个字,他的整颗心脏就像被人用钝刀在寸寸割裂,就像坠入万丈深渊之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束缚和恐惧的阴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沉越深……
耳边听着那些话,季松亭微微露出意外而迷茫的神色,很快便又收敛起来,让人看不出一点的愧疚,淡淡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胃疼,你怕水?”
对方愣了一下,用一种悲切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里弥漫着浓重的苦涩:
“我说过了,但一点用也没有,你不会相信,你只会觉得我矫情……你只会护着沈初言,然后来一次次刁难我……”
“可你没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害得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妈,我也不会这么恨你。”
他情绪带怒,字字一针见血:“你就像一个杀人凶手为了追求成就感,站在案发现场里嘲笑,炫耀你恶劣的手段。”
简桉眼含热泪地摇着头,巨大的痛苦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喊道:“求你了,现在别再说这些了,我妈真的快要死了!”
季松亭闻言立刻看向不远处,眸中闪过一缕慌张,生怕那些人真把周曼香弄死。
只见被人群围观的空地中,刀疤男手里的螺丝钳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把锋利的斧头,布满血色的双眼里如痴如狂。
他一只手按住周曼香的手指,另一只手举着并不大的斧子,在那五根还算光滑洁白的指骨上比划着,正愁着要怎么砍。
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死娘们,看老子砍断了你的手指,然后全都塞进你嘴巴里,给你吃下去!让你怎么出老千!”
周曼香已经疼得神志不清,被鲜血模糊的眼睛勉勉强强看出了他手里的斧头对着自己经常拿来摸男人的手指。
她此刻就如同一个哑巴似的无法说出一句话,乱蓬蓬的头发让平日里光鲜亮丽的自己看起来像个被人唾弃的乞丐。
周曼香脸上被吓得没有一点血色,想抽回手臂却被死死按住,只能艰难地嗫嚅着嘴唇,可刚一张开嘴,被拔掉牙齿的地方瞬间就传出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
那边,简桉在人群里得知了自己母亲被虐待的原因,以及正要面临手残。
他的双腿刹那间软弱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点,整个人重重地就要往地上栽倒下去,还好被小王搀扶住。
下一秒,简桉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瘦如干柴的手颤抖地抓住男人的裤子,眼神里闪烁着不甘和哀求,撕心裂肺道: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砍手……!现在这里只有你能救她了!你帮帮忙好不好?!”
他泪眼婆娑,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最后竟无用到只能跪地求人。
这一声让人听了不禁怜香惜玉的哭泣和嘶喊直接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们就这么看着模样清秀的青年跪倒在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声声泣珠,忍不住交头接耳地议论:
“这……这不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少爷吗?他这么有钱怎么还来这种地方啊?而且他旁边跪着的那个人又是谁啊?”
“管他是谁,估计又是季总的哪个小情人,现在被抛弃了,求着复合吧!”
“诶,该说不说这个小情人模样长得真精致啊,啧啧啧,一看在床上就是会被操哭的,靠,这么说我都起反应了。”
“妈的,你别再说了,我也有了,这季总定力就是好啊,怎么忍住不上的。”
旁边的污言秽语像是刀子一样在耳朵旁刮来刮去,吵得人耳根子生疼,季松亭实在听不下去,随后给司机小王递过去一个淡漠的眼神,意思是让那些人闭嘴。
小王点了点头,随后朝前面那几个臭嘴烂面的人走过去,气场不比保镖差。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先是有些不爽,摩拳擦掌想要动手打架,但下一秒小王直接抡起拳头将准备挑事的两个人撂倒在地,其他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然后默契地往边上退去。
季松亭收回目光,确实没想到简桉居然还真的为了救周曼香不顾颜面,在众人面前甘愿给自己下跪,还哭成那样。
真够丢人现眼的。
但没事,正合他心意,他就是想看简桉低三下四的样子,这让他觉得,眼前的青年还是需要他的,而不是沈云珩。
季松亭侧对他站着,脸上的表情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眼睛慵懒地向脚边的人居高临下地瞥了瞥,冷眼盯着简桉,像是在审视自己最心爱的玩物。
那眼神太过冰冷无情,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让简桉忍不住浑身一抖。
紧接着,他就听见男人冷若冰霜却又愤愤不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呵……在家里的时候,你不是对我出言不逊吗?不是要跟我离婚吗?不是要跟别的男人私奔吗?你干嘛还要求我呢?你去求那个叫沈云珩的啊,去啊!”
“我什么都不想了!我错了……”
简桉语无伦次地道歉,双手忽地松开他的裤子,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随后,他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抬头看着男人,眸色黯淡地像是撒了一层灰,妄想反抗的眼神里只剩下妥协,嘶哑道:
“我不会跟你离婚……也不会跟沈云珩去江南,我会乖乖做你的奴隶待在季家,哪也不会去……这样够了吗?”
但他却觉得,这样对于季松亭来说怎么会够呢?那人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为报仇折磨他到死,又或者是让他在痛苦之中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而已。
他活的真是讽刺好笑啊……
三年前他拼尽全力、死皮赖脸地想要进入季家,和季松亭结婚,可现在,却变成了自己想逃都逃不掉的牢笼。
这一切,好像因果循环,惩罚他的。
闻言,季松亭唇角微勾散漫地笑了笑,内心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他想继续看这人出丑的兴致还没减退,于是缓缓蹲了下来,右手轻轻掐住简桉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左手在他白皙的脸上轻抚着,似乎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平淡的语气却染着几分玩味:
“你当着那些人的面给我磕几个头,说不定我一心疼,就答应救你妈了。”
简桉只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指间传递而来,胳膊不由得一抖,双眼还沾着晶莹的泪珠。
当他的眼睛对上那双充满戏谑和嘲弄的眸子时,顿时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涌向全身各处。
第67章 该听话还是得听话
“哦呦,不好意思,又胡了!”
麻将桌前,陆怀深单手撑着脸颊,随后一只手无奈地放倒面前的牌。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下旁边几人不可思议的反应,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狡黠和愉悦。
对面坐着的光头男显然不乐意了,吐掉嘴里嚼着的槟榔,用手擦了擦额角上渗出来的汗水,看着陆怀深得意洋洋的样子,一股无形的怒火熊熊燃烧,大叫道:
“你小子手气怎么那么好?!这都胡几次了!不行,我不服,再来!”
听到这句话,陆怀深嗤笑一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说话的声音寡淡,带着一点点鼻音,显得他此时更加散漫:
“哈~来嘛来嘛,无论来多少次,你们都赢不了我,让你们心服口服。”
光头男将麻将牌全部反扣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口出狂言的男人:
“呵呵,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啊!我今天就不信了,凭我打麻将这么多年的经验和运气,居然能输给你?!”
一直站在桌子旁边默不作声的梁祈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别玩了,你这都玩多少盘了?到底有完没完?你一个医生现在不应该在医院救死扶伤吗?居然还能来这种地方找乐子?真枉费你长得一副斯文的样子。”
“打住,我可不想听见败类两个字。”
陆怀深双手在麻将桌上无规则地搓着牌,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兴奋而又期待的光芒,煞有介事地说:
“今天我难得休假一天,自然得好好带你出来玩一玩了,为了你,我可是连最重要的药剂研究都延迟了几天。”
闻言,梁祈年差点气急攻心,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最终还是将怒火忍住大半,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带我出来玩?陆大医生你是在开玩笑吗?不觉得现在的样子很像你在玩?”
他足足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全程就干站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这人在搓麻将,等的人都要长蘑菇了,结果对方居然美其名曰说是带着他在玩?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一点也不想跟陆怀深待在一块,这让他快疯掉了!
而这人倒好,哪有一点像医生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玩的不亦乐乎,还将他忘的干干净净,太过分了!
被突然间戳破,陆怀深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尴尬不到几秒,又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样,轻轻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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