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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程(近代现代)——宁喧

时间:2024-01-29 09:07:11  作者:宁喧
  他余光瞟见隔壁《围城》片场走出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女经纪人见到他的眼神像看见了一块香饽饽,语气都热情熟稔许多,立刻迎上去打招呼:“周助理,之前没和您联系……”
  后面的事情他没再关注。
  整座影视城的空气像是一池黏得能起泡的液体,浸得他透不过气,坐久了便开始冷汗涔涔。
  他像小时候翻墙出校的坏学生,踩着地上咯吱咯吱响的落叶,把盒饭扔进垃圾桶之后兀自躲了个清闲。
  刚过了饭点,路上没什么人。
  来找日工的群演下戏各自领了盒饭,三三两两蹲在片场各处,匆忙扒拉着两菜一汤。
  秦奂扫过他们,像是审视自己过去每一天的生活——满身沾着戏场带下的灰和泥,坐在街头坝子上,在浮着零星几片菜叶子的汤里努力捞肉沫,偶尔看到几个四五线明星,带着撑伞擦汗和递水的助理,前呼后喝,颐指气使。
  保姆车带起的车尾气喷在群演们画着脏污的脸上,但是没有谁会在意——那些人捧着冷掉的盒饭,每张脸上都露出那种相似的、心驰神往的梦幻表情。
  他们大口呼吸着,眼神近乎贪婪。
  那就是红的味道,红的感觉吗。
  秦奂自诩是个俗人,走上这条歪门邪道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但他早在泥地里打滚,磋磨掉最后一点自尊心所剩的棱角之后,就没了那点心高气儿,只余下一口不伦不类的硬气,打断腿仍带着一点儿皮粘连着,不肯服输。
  但他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也不会挑拣手段——不然也不会和孙哥这种渣滓混在一块儿。
  毕竟,谁不想红。谁没有做过一飞冲天,手捧奖杯前呼后拥的梦。
  秦奂舔了下后槽牙,稍微有点犯烟瘾。
  身上没带糖,他无意识搓了一下指尖,翻出兜里已经用得屏幕磨损的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宁策的名字。
  意料之中,某科上有这位年轻大导专门的一页履历,上面列的奖项从第一页划到最后一页,满满当当,堪称年少有为的典范。
  秦奂从头滑到了脚,眼神在底下的配图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张红毯照,主人公并没有看向镜头,约莫是入场的时候娱记站在路諵凨边拍的。
  照片上的青年穿一身西装高定,身高腿长,侧颜冷峻又俊秀。不经意瞥过来的一眼,带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眉弓下压,眼梢的小痣又野又俊。
  秦奂定定地看了照片几秒,莫名其妙的,琢磨出了几分苦中作乐的滋味。
  还行。
  他关掉手机,揣回兜里。
  要能睡到他,总归我不亏。
  【📢作者有话说】
  什么便宜都让你小子占了
 
 
第3章 试戏
  试戏的号排到了下午两点。
  秦奂前一个人的面试时间被拖得格外长,似乎出了点儿意外事件。
  工作人员带他等在门口,来回看着手机,最后带着歉意跟他说:“不好意思,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秦奂礼貌地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过了片刻,室内的说话声忽然大了一点儿,隔着一道墙壁也能听见一两句。
  他隐隐听到有两个人在激烈地争执,语气寸步不让,声音大到像是在吵架。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他,神色稍微有点尴尬。
  秦奂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看手机,只当自己暂时成了一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
  又过五分钟,有人推门出来,对等在外边的两个人说可以了。
  工作人员还没接话,秦奂已经站起来,捏着那张薄薄的台词纸,理了一下衣襟,礼貌道:“麻烦了。”
  对方瞥了眼他,神情似有些古怪,摆了摆手,领人进去。
  面试场地是影视城临时租借的办公室,开始之前清理了办公用具,给演员留出表演的空间。
  面对着空地摆了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桌后坐了五个人。
  秦奂一进门就和坐在正中间的人打了个照面——宁策长得太打眼了,即便是坐在一群人之中,也能叫人在第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低领毛衣,略有些不耐地皱着眉转笔,侧颈露出的一截凝白修长,曲线流畅又漂亮。
  看来网上的照片没有修过,真人看着更秀气一些。
  秦奂的眼神在对方脸上打了个转,克制地收回来,问完好之后规规矩矩看向桌子。
  他没有忽视,长桌背后多加了一张椅子,上午在片场消失的那位男团主C凌奕,就带着墨镜坐在宁策背后,自由散漫翘着二郎腿,嘴唇抿着,一副懒得掩饰的不高兴模样。
  现场气氛有些沉闷,但其他人的神态都伪装的很好。
  工作人员进来,给坐在靠门一边的评审递了张纸,约摸是剧组提前筛好的简历。
  果然,A4纸在几个评审手里传了一圈,编剧扫了眼就笑了:“哟,A大高材生啊,跟岑影帝同校呢。”
  宁策看了眼简历,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副导看他不说话,主动问秦奂:“我看你专业一栏填的是播音主持,你不是科班出身吧,怎么会想到来演戏?”
  “毕业之后接触到了相关的一些工作。”秦奂说,“开始是做平面模特,后来签了公司,他们觉得我形象不错,让我试试。”
  说到这里,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冷了冷。
  那位坐在宁导背后的凌奕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扫了他一眼,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宁策倒是没什么表情,像是心情很差,懒得张口。
  副导的涵养很好,听到他说这个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只是委婉地问:“那你之前接过什么角色吗?”
  “演过几个小角色。”秦奂平淡答。
  他报了几个电影和电视剧名字,出乎意料,都是热度不错的大IP,只是角色名偏得要命,都是排不上名号的小人物。
  几位评审看上去有点意外,各自对视了一眼。
  就算是小人物,能在制作精良的大剧组里混到几个镜头,也很不错了。
  宁策转了一圈笔,脸色阴晴不定,终于问出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你要演陈三剪?”
  陈三剪是《围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镜头不算多,也绝对不少。
  这个人物比较特殊,可以说,后期围城帅府的波谲云诡,一半都是由这个普普通通的裁缝来推动的。演的好了,可以一跃成为电影中的灵魂人物,演的不好,自然而然会被男女主角盖过风头,在整个剧情中边缘化。
  秦奂没说是与不是,只看着他,沉默地点了下头。
  宁策把那张A4纸往桌上轻飘飘一扔,整个人往后仰坐了些。
  “那就试试。”他言简意赅道,“发给你的剧本段落看了吧,就那段。”
  秦奂并不意外,他镇定应了声。
  正待调整情绪,就听宁策顿了下,然后点了凌奕的名字。
  “你。”他头也不回,随意道,“跟他搭个戏。就演云娘吧。”
  -
  秦奂的第一感觉就是荒谬。
  凌奕已经蹭地站起来,语气带着不可置信:“你让我给他搭戏?!”
  宁策话都懒得多说,眼神示意:“不然呢?”
  在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俱作耳聋目瞎。
  云娘是帅府姨娘,《围城》的主要女角色,与男一男二均纠缠不清,一个柔若无骨、绵里藏针的女人——要凌奕来演?
  秦奂没说话,他抵着后槽牙,打心底觉得这场试演的荒唐和儿戏。
  “我不演。”凌奕说,语气斩钉截铁。
  宁策上下嘴皮子一碰,冷声道:“不演就滚。”
  凌奕睁圆了一双狐狸眼,胸膛急促起伏几下,像是气得不轻。
  他刚想说好,滚就滚,还没张口,就听宁策不容置疑道:“做决定之前想好。要是滚了,以后就别来找我。”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在数九寒冬,从头将他淋到了脚。
  凌奕张着嘴,呼吸了好几口,眼里全是不能接受:“你……说什么?”
  宁策从不重复第二遍,只平静地看着他。
  他总是有种居高临下的倨傲,即使秦奂并不是这场闹剧的主要当事人,在抬头与他目光接触的瞬间,也被冻了一下。
  这是个冷心冷肝的人。
  秦奂想。
  凌奕点了点头,居然给他气笑了。
  “成。”他说,“我演,我演给你看。”
  “剧本呢?”他扫一眼工作人员,立刻有人小跑着上来,给他递上一本薄薄的印满字的册子。
  凌奕看台词的速度很快,一目两三行,很快把这段不到五分钟的情节记熟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剧本抛给旁人,整理了一下衣襟:“可以了,开始吧。”
  其他人都看向宁策。
  宁策不予置否,示意他们自便。
  -
  这场试戏的情节发生在《围城》剧本的后期。
  彼时女主角云娘已经与帅府两个主事的男人都发生了关系,家仇在前,情爱在后,首尾两端,郁郁终日。
  某日外出,在专为帅府主子裁衣的裁缝店中,她与店主陈三剪打了个照面。
  这场对手戏被认为是陈三剪性格刻画的灵魂片段,陈三剪与云娘的三问三答,前后态度变化多次,惟妙惟肖地定下了陈三剪此人攀附权贵、狗眼看人低的市侩小人形象。
  秦奂在拿到这页台词之后,也琢磨了许久。虽说时间短暂,不能把角色完全吃透,多少还是有点底。
  但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凌奕的表现。
  几乎是工作人员喊action的那一瞬间,对方的神态就变了。
  在戏剧表演中,男性和女性情态表现是完完全全两个模式,一般男性走路步子稍宽,臂摆幅度更大,眉眼的微表情更少,这是刻在每个人骨髓中的潜意识和习惯。
  虽然没有上妆和戏服,但那一秒钟开始,站在他眼前的就不再是凌奕本人,而是戏里的云娘。
  云娘是旧时代受过新兴教育的女性,虽然没有裹小脚,但从小耳濡目染的大背景让她的走姿更内敛一些,因为近日心绪不佳,更有种弱柳扶风的味道。
  评审们俱是一静,方才看热闹的目光收了收,逐渐认真起来。
  宁策缓慢转着笔,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两人,看不出什么表情。
  凌奕的脊背不是挺得很直,因为云娘本身就不是自信的人,多年在帅府的辗转磨平了她的清高,叫她俯身低到了尘埃里,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袅袅婷婷的美人花。
  清艳,绵里带刺。
  秦奂只怔了一瞬,很快进入了角色。
  近些天,关于帅府贵人的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下人圈子,说是少爷的家庭教师不知检点,爬床怀上了少爷的孩子,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
  往日这位云小姐在下人们眼里有多清高,多像下凡的仙子,叫人羡慕不敢靠近,现在下人们就有多唾弃,义愤填膺得恨不得亲自上去踩两脚,吐一口唾沫。
  陈三剪便是其中之一。
  就像此刻,他面上仍是亲亲热热地招呼云小姐随意瞧瞧,眼神却是冷的,像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带着不掩饰的轻蔑与亵玩之意。
  两人开始交谈。
  云娘未必不知道这些甚嚣尘上的流言,她心中有怨,怨帅府的男主人,也怨自己,更厌恶这些被蒙住眼睛,压弯了脊梁的市侩愚民。
  当初对他们施以援手的人在淤泥中挣扎,他们却在旁侧,因为见着了比他们更加狼狈的人,于是哈哈大笑,拍手称快。
  戏剧化的转折点在这时候出现。
  陈三剪对云娘百般冷嘲热讽,轻佻戏弄,裁缝店的小学徒却在这时从店外跑来,给陈三剪带了句口信,并同一张单子。
  试戏的时候并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道具,秦奂偻着腰,听完这一句口信,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起先像是惊了一跳,攥着那布料单子的手一紧,布满了茧子的指腹有些微微的抖,像是怕弄脏单子似的,小心又小心地抚摸开褶皱,其中还因为太紧张,摸空了好几下。
  他抖着手摊开单子,小声问学徒:“是……是真的吗?”
  学徒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一瞬间,陈三剪的眼里飞快掠过一点恐惧后怕,但随即因为更大的兴奋精光矍铄,他抓着耳后的皮肤,满脸贪婪与喜悦混杂在一起,显得那微微伛偻的背滑稽又可悲。
  “大生意,大生意。”他咕哝着,又小心翼翼叠好了单子,藏到洗白了的衬衫口袋里。
  转头对上云娘,改头换面似的,挂起一副热络又急切的笑:“夫人……云夫人。”
  云娘看着他,眼神是冷的。
  陈三剪仿佛没看见似的,白衫裹着没二两肉的骨头,点头哈腰,好像对谁都弯得下去。
  他堆笑又作揖,脸皱成了古怪的一团:“您看上什么,尽管同小的说,赶明儿小的给您送到府上去。”
  卡。
  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那段简短精悍的对手戏中,没有人说话。
  秦奂已经收敛了戏中的情绪,安静地站在前面等着。
  台本中并没有揭示陈三剪收到的那个单子是什么,但随着故事后期大帅与云娘盛大婚礼的进行,这条暗线也被挑明了。
  同时也显得陈三剪这个人物更加的可怜与复杂。
  秦奂并不排斥演这样一个类似于扮丑的角色——实际上,他甚至能从陈三剪身上觉出几分感同身受的矛盾,生活在下,艺术在上,两者的桥梁总是互通的。
  咔哒。
  宁策拿打火机点了支烟。
  他吐了口烟雾,一半眉眼在白色的雾里不甚分明。
  “你们都回去吧。”他说,神情淡淡的,像是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他起一点波澜,“我会考虑的。”
 
 
第4章 做个交易
  试完戏之后,秦奂没有久留,径直离开了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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