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苍坐着缓了一会儿，起身理好自己的衣裳，然后把床上的被褥给叠整好了。
怀苍刚一出房门，就听见猎炎在那“哎呦”地叫唤。
“你怎么了？”怀苍看着从自己房间边走出来边活动着胳膊的猎炎问。
“昨晚你和师尊喝酒，我喝茶，茶喝多了，睡不着。”
猎炎手上还握着自己那把佩剑。
第八十一章 【梦回】师尊的芋圆
怀苍：“然后呢？”
“我就练剑呗！练到大半夜，胳膊酸死了！”猎炎抱怨道。
怀苍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睡得头晕，你倒是睡不着。”
“师尊呢？”怀苍伸长脖子往猎炎房间里望了望。
“师尊给我送了醒酒汤就去做早饭了，说是时辰晚了，雅苑的早膳怕没了。”猎炎说，“我也没喝酒，你说师尊给我送醒酒汤干嘛？”
“师尊做早膳？”怀苍有些惊讶，“师尊不是从来不会做饭的吗？”
“对啊，刚刚师尊来给我送醒酒汤的时候我看师尊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多了。”猎炎用手上的剑柄给脑袋搓了搓痒。
是啊，怀苍现在想来，问雪今天早上是有点奇奇怪怪的。问雪向来外袍换的并不勤，今日却是将昨日才穿的素袍给换了，猎炎没喝酒问雪居然也忘了这事还给猎炎送了醒酒汤，从来学不会做饭这会儿还去准备早膳了......
怀苍正沉思着，猎炎往怀苍身后瞟了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嗯？你怎么从师尊房间出来？”猎炎适才还因着瞌睡有些微阖的眼睛现下是睁得圆滚。
“哦，我昨晚喝醉了，走错了房间。”怀苍道。
“那你和师尊怎么睡的？”猎炎睁大了眼睛问。
“师尊睡的我的房间啊。”怀苍下巴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抬了抬。
猎炎瞥了眼怀苍的房间，一双葡萄眼睁得更大了，“你居然把师尊赶到你房间去睡？你！”猎炎说着怒气就要上来。
“赶？难道不是我先走错了房间，然后师尊就去我房间睡了吗？”怀苍疑惑地问。
“我昨天晚上明明看见师尊把你送回你自己的房间然后回了师尊自己的房间！”
“啊？我回我自己房间了？”怀苍有些吃惊，完全没有印象似的。
“是啊！然后我就回房间休息了，躺了好半会儿都没睡着，后来听见门外有动静，我就跑出来看，没见着什么，但是又睡不着了，我干脆就到院子里练剑。”
“有动静？”怀苍问。
“是啊，有开门的声音，但是我出来的时候又没见着人影，以为听错了，然后我就在院子里练剑，结果我又听见奇怪的声音了！”
“什么奇怪的声音？”怀苍问。
“是从师尊房间里发出来的，好像是师尊睡不着在床上翻身还是怎么着，哦，好像还有衣服撕破的声音！”
“！”怀苍心口一提。
“我还以为是我练剑吵得师尊睡不着，师尊翻身把衣服挂破了......”
在床上衣服还能挂破吗......怀苍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我怕吵到师尊，就回去睡觉了。”
“......”
“现在想来我在屋里听得到动静应该是你小子发酒疯跑师尊房间把师尊赶到你房间了吧，后来那床上烙饼的声也是你发出来的吧？”
也许，问雪根本就没被赶到怀苍的房间。怀苍想。不过好在，怀苍昨晚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还严严实实在，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太不可挽回的事。许是怀苍想多了。
怀苍想进自己的房间去看看。
“可以用早膳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两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袍的少年端着不知盛着什么的三个碗迈进了清心阁。
这脸给熏得。
“师尊......”两个徒弟还好还认得出。
问雪端着那几碗东西走上前来，放在院里的大理石桌上。
怀苍望去，只见三个散着热气的青花碗里，晃着可爱的小芋圆。
芋圆？
怀苍好像记起了昨晚梦里的什么情节，但因着昨晚的酒劲还在，便也想不大清。
“师尊，你......”怀苍本想再问问昨晚的事，但看着脸熏得有些黑的问雪一时不知怎么说。
“快吃吧，我也只会做这个了。”问雪抹了抹额上的细汗。
“谢谢师尊！”猎炎把手上的剑往旁边的石头椅上一放，拿起勺子就开始吃。
“甜！”猎炎边咀嚼着那软糯的芋圆边道，“今天终于不用吃鱼粉了。”
“......”怀苍无语地坐下也拿起自己那碗的勺子，“你去雅苑也不一定得吃红汤鱼粉啊。”
“那你和师尊都吃那个，我也要吃。”猎炎边嚼着芋圆边说，“还是甜的好吃！”
猎炎喜欢吃甜的，师尊这是......特地为他做的？
怀苍看了一眼也坐下开始吃芋圆的问雪。师尊从来不下厨的。
“师尊。”怀苍唤问雪。
“嗯？”问雪正舀起一勺芋圆准备送入口中，闻声看向怀苍。
“师尊不是不会做饭的吗？”问雪可是好多年连清心长老的半点厨艺也没学会。
于厨艺这一块，问雪着实没有天赋。
“我......”问雪看了一眼吃得正欢的猎炎，便随口来了句：“我看猎炎喜欢吃甜的，就学着做了这芋圆粥。”
“哦......”从不擅做饭的师尊居然为了他专门去学做芋圆粥。怀苍瞟了一眼猎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却没想到，这会和昨晚他梦呓之时的喃喃有什么关联。
“谢谢师尊！”猎炎鼓着腮帮子嚼着芋圆。
怀苍看了看自己勺子里的芋圆，觉得似乎没了胃口。
“师尊，你的衣服......”猎炎看向问雪那弄得有些脏的衣服。
“哦，是在厨房不小心弄的，”问雪看向怀苍一直举着却未送入口的勺子上的小芋圆，“不喜欢吃吗？”
“不是......我是说师尊不是昨日才换的外袍，怎么今日又换了，以前不见师尊换得这般勤。”
“......”问雪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怀苍这是说自己不讲卫生？刚刚说问雪不会下厨做饭，现下又说问雪平日不爱换衣服......
问雪的脸有些发红。
“师尊？”怀苍歪着头去看问雪微微低下的脸。
“喂，你话怎么这么多？你不吃给我吃。”猎炎含着芋圆道。
问雪看着怀苍勺子里的那一块芋圆都凉了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怀苍，怎么了？”问雪吃了两口，也放下了勺子。
“师尊，昨晚......是在......”
没等怀苍问完，“不是。”问雪脱口而出。
第八十二章 【梦回】师尊不悦
“？”猎炎含着勺子一脸蒙地看着两人。
“我不是在你房间休息的。”问雪说。
“！”
怀苍：“那师尊——”
“我昨晚去借用膳房学做芋圆了，脏了衣服，所以今早又换了一件。”问雪说。
怀苍：“哦，那师尊的衣服洗了吗？”
“我已经洗了，以后我会常换衣服，常洗衣服的。衣服又脏了，我去换件。”问雪说着站起身来，神色不悦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芋圆若是不合胃口，就别吃了。”说完这句话问雪合上了房门。
师尊，居然专门为了猎炎半夜不睡觉去厨房学做饭？怀苍看向旁边已经将自己碗里芋圆吃个干净的猎炎。
“我怎么觉得你惹师尊不高兴了？”猎炎皱着眉头放下勺子，一双圆眼瞪向怀苍。
怀苍看了眼猎炎，把手中的勺子用力一放，也起身离开。
“怎么回事？”猎炎看了眼往后院去的怀苍，又看了眼怀苍一动未动的芋圆。
“不能浪费粮食。”猎炎自言自语着把怀苍那碗拖到自己面前。
-
怀苍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径直走到后院，这是平日里晾衣服的地方。
果然。
像问雪说的那样。问雪昨日穿的衣袍正晾着。怀苍走近了看。完好无损。
是自己想多了吗？还以为自己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也是，如果真的醉酒的时候对问雪做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一大清早还温柔地给自己做早餐。
哦，那是专门为了猎炎做的。
怀苍的神情中有些阴鸷。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没搞明白，比如按照猎炎的说法应该是自己半夜闯到问雪房间去的，虽说问雪说自己晚上去膳房学做芋圆了，但是是在怀苍闯进去之前还是之后呢？还有猎炎听到的衣服撕裂的声音如果不是问雪的，那自己的衣服也完好无损啊，那床上乱七八糟真是自己喝醉了翻身翻的？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烦死了，师尊怎么对猎炎这么好？
怀苍将问雪挂晾着的衣服一把扯下来。都没洗干净，还是得我来。
这么些年，怀苍总喜欢揽下问雪的各种内务活。
比如帮问雪洗衣服，给问雪准备些好吃的点心，甚至于芒果这种东西都是削好皮再切成片然后给端到问雪房间。问雪从没要求过他做这些。但他就是想为问雪做这些。
怀苍看了看手上还未干的衣服，果然有去过厨房的污渍痕迹。
好吧，看来自己想多了。
怀苍将问雪的衣袍重新洗干净又在后院晾好。
怀苍回到前院，三碗芋圆空了两碗，只有问雪那碗还保留着问雪动了两口后的模样。
猎炎打了个饱嗝。
撑不死你......
怀苍瞥了一眼问雪的房间，“师尊还没换好衣服？”
“师尊早出门了。”猎炎摸了摸肚子，站起身来。
“什么时候？”怀苍蹙眉。
“就在你在后院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时候。”猎炎说。
“师尊去哪了？”怀苍问。
“好像是去藏书阁了吧，让我们两自己修行。”猎炎拿起放在旁边石头椅子上的剑。
“怎么又去藏书阁了？”怀苍说着就蹙眉转身往清心阁外走去。
“喂！你去哪？碗还没洗呢！”
怀苍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清心阁。
“......”猎炎一个人站在原地，嘴里还在嘟囔着，“这回是轮到你洗碗吧......今早这都怎么了？芋圆挺好吃的，怎么都不吃啊......”
怀苍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闷闷的。
问雪自从上次自南海回来后就不大对劲。但具体怎么不对劲怀苍又说不清楚。
或许是笑容少了？或许是看到怀苍在南海得的那把玉雕血色长弓灵器时会神色凝重？亦或是往藏书阁跑的次数有些过于频繁......
但是好像其他的也如往常一样。
也许，问雪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怀苍？
怀苍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藏书阁。
万华派的藏书阁很大，里面的书怀苍也并非一一看过。但是某些问雪让看的关于修行的书籍怀苍一定会认真学习反复研读。
怀苍迈进了藏书阁。
琳琅满目，分类而陈。
目光扫过一列列书架，怀苍的步子停在了一袭白衣之后。
问雪背对着怀苍在看着什么。
问雪实在太喜欢穿素白衣裳了。换了一件又一件，还是白色。
但也适合他。至少怀苍是这么想的。毕竟，在怀苍心中，问雪比寒冬的雪花还要冰洁，比晚夜的月光还要温柔。
问雪似是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他转过头来。
“怀苍？”问雪一双柔和的凤眼中含着些许惊讶。
“师尊。”怀苍唤了一声。
问雪很快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他合上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架之上。
“来看书？”问雪问。
“嗯。”怀苍点了点头。
“也好，不想修行就看看书吧，早膳没吃什么东西，修行怕是也没什么体力。”问雪说。
“......”怀苍总觉得问雪这话里好像是在怪自己没吃那碗芋圆。
“师尊也没吃什么。”怀苍道。
“嗯，所以我今日也不带你们修行了，我看看书。”
“哦......”怀苍觉得这其实没道理的很，问雪是教过怀苍和猎炎辟谷的，没力气修行着实太不至于。
怀苍本想问问师尊为何从南海回来就怪怪的，却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怀苍傻愣在原地。
“我挡着你了？”问雪见怀苍傻愣着便道。
“不——”
是字没出口，问雪便从怀苍身边擦过，“你在这里看吧，我去看别处的书。”
问雪经过身边时，连空气都是清新好闻的。
不过，怀苍觉得，问雪今天好像真的很不高兴。
可是，猎炎明明已经把两碗芋圆都吃了。而且吃的很开心。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怀苍看着问雪走到不远处的另一书架下拿了本书翻开。鬓边青丝沿着俊美的下颚线长垂而落。
怀苍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想要努力修行飞升成天选之神还有没有意义。就算是天帝，也是不能强迫别人成为天后的吧。就算能，他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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