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疼,誉王似乎都没敢用力气掀开单手按着他的吴帝。上完药,直被弄疼得浑身是汗,泪湿衣襟。
吴帝见状,知道他还不清醒,一句话未问,转头便走了。
至第二日午时,晋苏才悠悠转醒过来,一时间以为自己身在梁王宫,一阵恍惚。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在吴国发生的事情。
他转头看见坐在床边的人是乐栉,一时间却有些分不清吴帝喂药等事是现实还是梦境。
“王爷,你醒了!”乐栉被晋苏的动静惊醒,见他醒过来了,赶紧吩咐婢子准备吃食。
“你可算醒了。”
乐栉回过头去,却看到晋苏皱着眉头思忖,一副迷惑不清的样子,
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笑?”晋苏眼神十分不善。
乐栉这才憋住笑,问:“王爷,你和吴王陛下是发生过什么?”
乐栉这么一问,晋苏便确定那些事情是确有其事而非梦境,不禁也有些纳闷。
“我们之间......”
“不过是他受伤时候照料了他几日罢了。”
晋苏表情中的不解看得乐栉乐出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过什么露水姻缘,那叫一个深情......”
乐栉才得意不过两句,就被晋苏的一声轻咳打断。
“乐大将军。”晋苏忽然开口道。
乐栉便预感大事不妙,果听晋苏威胁道:“下次我跟晋昭交换的时候别指望我告诉你。”
也不知是那里让乐栉感到害怕,晋苏这么一说便灵验了。
“别呀!”乐栉立马乐不出来了,求饶道,“我的好王爷,我再也不敢了,可别这么对我。”
“看你表现。”晋苏目的达成,温和一笑,笑得乐栉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兄弟二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是表面温润内心腹黑至极,另一个是表面温润实则死板至极。
乐栉哀叹两声,也不知自己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碰到他们二人。
膳食很快就端了上来,照例还有一碗黑腥腥的养血汤。
乐栉刚端了汤药,就见晋苏要自己下床,赶紧放下药碗,按着晋苏制止道:“王爷,你还没好呢!”
“罢了。”晋苏也感觉身子发虚,便没再坚持,顺着乐栉地力道坐靠在床上。
乐栉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养血汤刚端到晋苏身边,就被他制止了:“我自己来。”
乐栉不依,与晋苏眼神对峙了几个来回,只好不服地将药碗递给晋苏,心中却不满地嘀咕起来——
明明是一样的喂药,人吴帝就给喂,他就不给喂。
看来露水姻缘什么的没准确有其事。
想到这,乐栉狡黠一笑便发现了什么似的,狡黠地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遭到了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乐栉努力憋着笑,明知故问:“我想什么?”
不过就是有的人对吴帝有什么别样的情意不说呗。
乐栉心中默默编排着,任由晋苏不善的眼神从身上扫过,也没能收敛。
虽然被记仇了,但仍然很开心。
乐栉正闹着,青雀从外面走了进来,禀报道:“公子,莫公子来探望您了,此刻正在外头等着。”
乐栉听了,脸色瞬间黑了下去,道:“打发他走。”
“请他进来吧。”晋苏却道。
他将喝完的汤碗递还给乐栉,看着其他吃食道:“我没什么胃口,先拿走吧。”
晋苏喝了药一向都没有胃口,可现下他的身体本就不好,乐栉忍不住劝道:“王爷,你有两日没吃东西了。”
“没胃口。”晋苏坚持道。
乐栉知道晋苏这个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也只得吩咐端走东西,将漱口水递给晋苏。
“你也该改口了。”晋苏忽然道。
纳为帝王贤人之后是该称公子了,可乐栉还是不情不愿,含含糊糊应了声:“是,公子。”
第五十八章 深情君偏逢薄情郎
莫忝一进门就被满屋红色的装饰刺痛了眼睛。
喜帐之下,晋苏只穿着一身里衣,半靠在床边,红色的帐子和被子更衬得他肌肤胜雪。
比起婚礼上的倾国倾城,这样的晋苏更显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几日,莫忝也生了一场病,只不过不像晋苏似的,有吴帝不眠不休的陪伴,他在病榻之上并无人心疼。
思及此,莫忝难免有些神伤,倒是晋苏先开了口:“莫公子来了,我身体还未恢复不能迎接,还望见谅。”
晋苏的笑容仍是那样温和,仿佛他二人的过节他已不记得一般。
莫忝觉得有些恶心,但面上却满是歉意地按住佯装起身的晋苏,道:“不必不必,前几日是我做的不对,害你如今如此憔悴。”
莫忝含含糊糊说道,实则是为了套晋苏的话。
原来晋苏新婚之夜昏迷不醒,病在榻上两日的流言已经传开,不过因为并未有人向外透露什么消息,外面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说法。
有传吴王陛下看晋公子美貌,一时难以把持,不能怜香惜玉,结果血洒婚床的。
有传晋公子新婚之夜不从,违逆陛下,被陛下惩治,结果虚不能胜,难以下榻的。
也有说晋公子精心准备,然而陛下并不喜他,为留住陛下不惜自裁威胁,为维持两国交好,陛下只能留宿一夜的。
种种传言听得莫忝心中烦闷异常,索性前来假意探望。
然而晋苏却不上莫忝的套,温润有礼地说道:“我本来体弱,与你无关。”
莫忝看他这样一副面孔就心生厌恶,但如今吴帝对他仍是关心,不想二人关系处得太僵,也是装模做样说道:
“上次的事情,我本意是想帮晋公子,却不料公子误会了,也是我不好,不应该如此莽撞的。”
明明是早有预谋要侮辱景王,却被他一张嘴说成了误会。
一旁的乐栉听了,忍不住嗤笑出声。
晋苏看了他一眼,倒没有怪罪,也边笑边张嘴胡说道:“我当然知道莫公子的好心好意与我一样,并无怪罪的意思,也望莫公子切莫怪罪我。”
两人虚与委蛇一番,面上双双把过节揭过了。
乐栉想着这下莫忝可以走人了,却没想到他仍坐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似的说道:“我确实是对公子......心存嫉羡......”
乐栉挑了挑眉,没把送客的话说出口。
晋苏喝了药也不舒爽,见莫忝演上了,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戏一般地附和道:“莫公子何出此言呢?我一个前朝废帝,被迫来到吴国和亲,有什么好妒羡的?”
“我本也是赵国皇子。”莫忝低垂下眉头,精致的脸显得有些郁郁。
“陛下来赵国为质时,我见他瘦小可怜便有意照料,可能是我自己也常被宫中势利眼的人克扣对待,因此对陛下也有同理之心。”
竟是要讲吴帝赵国为的这段故事。
晋苏脸上的揶揄之意顿时转为了好奇。
“陛下那时沉稳聪慧,虽然有意掩盖锋芒,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欣赏、爱慕他。”说到这里,莫忝的神色里露出了一丝甜意。
少年人的爱意无论酸Hela甜苦涩都是美好的。
“为了他,我拼命地在众多皇子之中出头,我劝诫父皇扶持陛下,一同帮陛下登上了帝位。”
“因为无法不见到他,我也放弃了赵国的地位,随他一同来到了吴国。”
“所以陛下对我也是极好的,”莫忝说着,脸上有失落转瞬即逝,“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有时我可能是会妒羡你们,即便没有像我一般付出,陛下也会有目光在你们身上停留。”
听莫忝说完,晋苏心中有些百味杂陈,他当然知道莫忝的话中并非全是真情实感,然而帮扶戚渊渟放弃皇子身份总归是事实,不免也为莫忝的感情所动容。
即便知道莫忝这番话不过是告诫他不要与他争宠,他于吴帝有恩,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莫忝这样的心思昭然若揭的有些可笑,但晋苏本就不关注这些情爱,见他可怜,也从善如流道:
“我仍是羡慕你呀,能够为爱如此,也不枉此生。”
“我不过是个废帝,陛下为我停留也不过是看在梁国的面子上,何况我又对陛下其实并无感情,不过也是为了两国交好、百姓安康。
“我无法为我的感情做主,这一生难道不是个笑话?”
晋苏为了这番话,也难得配合地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起来真有八分真实。
乐栉虽猜到他是在胡说八道,但竟也莫名有些心疼。
大抵是晋苏从不为自己考虑,他是否真有过这些想法不得而知。
如若晋苏真过这样的想法,也绝不会自怨自艾,早就抛掷脑后、自我牺牲掉了。
而卧房之外,真切地听了晋苏这一番“真情实意”的话的吴帝确是当了真,神色渐沉,拂袖而去。
王英早已听得汗湿衣襟,两股战战,唯恐陛下降罪于晋公子,又怕自己收到牵连。
见吴帝拂袖而去,立马跟上,手中端的专门给晋公子做的吃食也递给边上的青雀,轻声吩咐道:“你把这个拿给晋公子吃。”
青雀有些为难道:“公子刚让把午膳端出来,说是没有胃口。”
“什么?”吴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青雀,“醒来还没吃过东西?”
吴帝神色阴沉语气肃然,不禁让青雀有些怯怯:“回陛下的话,公子醒来喝了点药,说是没有胃口,就再没吃东西了。”
吴帝的脸色瞬间便又阴沉了两分。
王英在一旁倒是反应极快,猜测陛下似仍牵挂晋公子的身体,便忖度圣心,重新接过递给青雀的吃食。
果然,与此同时,吴帝也转过了身。
王英猜对了圣意,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心中只叹陛下对晋公子的情意既然已经深到了如此地步。
即便被冒犯至此,陛下竟然也会因为晋公子的身体而按下怒火。
晋公子啊晋公子,您可以识相一些,明白陛下对你的良苦用心,不要再惹怒陛下了。
王英祷告一声,随吴帝走进了屋内。
第五十九章 怒冲冠吴帝冷对晋苏
“陛下到!”
本来安静下来的屋内被王英的一声通报打断。
晋苏和莫忝双双转过头去,只见吴帝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见过陛下。”莫忝连忙起身行礼。
晋苏本懒得动,见状也掀开了被子,还没有动作,就被吴帝一把按在了床上。
“你乱动什么?!”吴帝心情本就不爽,出口的话近乎怒喝,吓得一旁的婢子差点跪下谢罪。
晋苏也不知吴帝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倒也不惧,反倒本能想逗他两下,但碍于莫忝在场。
果然,晋苏看向莫忝,只见他本来有些转晴的脸色又有一丝落寞,不过很快又被笑容所替代。
晋苏看在眼里,不免觉得莫忝愈发可怜,也不禁腹诽戚渊渟这是凭一己之力破坏了他为莫忝做得心灵疗愈。
思及此,晋苏便不愿顺着吴帝的手躺回床上,制止道:“让我坐起来。”
争执之间,吴帝的手便碰在了晋苏前夜放血的手臂伤口上,疼得他轻呼出声,汗水瞬间就湿透了衣襟。
“闹什么?”吴帝似乎丝毫不愿承认自己的问题,反而倒打一耙,狠狠地瞪了晋苏一眼,却正看见他眼中的盈盈水光,不由放缓了手中的动作,由着晋苏靠坐在床上。
虽然如此,吴帝的语气仍算不上好,颇有些质问道:“为何没有胃口?”
这一连串的问句任谁都能听出吴帝语气里的不满,作为不满的对象,晋苏自然是察觉地更为彻底,然而这不满的缘由他却有些捉摸不透。
晋苏纳闷地看向王英。
但天子眼皮子底下,王英自然不敢暗示晋苏,只对上一眼,就赶忙移开视线去,心中祈祷晋公子长点眼力见儿。
这要是其他人,早就暗自揣测圣心,唯恐陛下厌烦自己,而晋苏却上赶着火上浇油,问道:“这是谁又怎么惹得陛下不快了?”
一句话惊了王英和莫忝。
他们都不知晋苏于吴帝有救命之恩,更不知吴帝对晋苏的倾心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于是这番话在王英听来是逾矩之言,在莫忝听来则是邀宠之言,不免听得二人心中各起波澜。
吴帝听了,只觉晋苏那张看似翩翩如玉的脸愈发欠揍起来,又想起他方才说对他并无感情,不禁愈发气从中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问:“养血汤,喝了没?”
分明是关心之语,不知为何说得如此硬生硬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吴帝在斥骂内臣一般。
这副情绪外露的模样让晋苏觉得仿佛松兹山那个高冷傲娇的小子又回来了,愈发觉得好笑,道:“喝了喝了。”
“问你了么?”吴帝冷冰冰道。
一旁乐栉才说:“药喝了,不过......”
乐栉故意看了晋苏一眼,告状似的:“还未用午膳。”
“前夜到现在都未用过膳?”吴帝的脸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是。”乐栉应道。
“晋、苏。”两个字几乎是从吴帝齿间崩出来似的。
晋苏却只抬了抬头,脸上比平日里还显得无辜:“嗯?”
这副模样惹得吴帝脸色更加阴沉,然而不过一会儿,他就缓下了神,向王英道:“拿过来。”
王英立马食盒打开,取出里面得红豆花生红枣粥递给吴帝。
粥放到手里依然烫手,吴帝用勺仔细晾凉了,才舀了一勺,喂至晋苏嘴边。
碍于莫忝在场,晋苏并不想就这吴帝的手喝,连忙伸手去接,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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