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径直坐在了会议桌最前面的椅子上,他随意地穿着一件Polo衫,看起来年轻时也是有着十分清秀的五官,如今却已经被层层油肉给堆挤成普通的中年大叔模样。和这一室穿着板正西装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这就是金振华,金达的创始人,公司都说他把董事会的股票大多让给了他的侄子,已经没有了实际掌控权,但这也只是谣传,作为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就算他嘴上说着对荣华富贵没有了兴趣,可谁敢不敬他三分。
金振华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拟定合同,他也戴着一副低调的黑框眼镜,镜片之下他眯起了眼,“没事,你们不用拘谨,继续讨论就是了。”
看没有人敢继续说话,他又慢悠悠地说道:“依我看,我们作为大企业,是要给这些小公司一些发展空间和机会的,如果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去市场上竞争,我们也只会丧失更多发展空间和优秀的合作伙伴。”
会议上不少的年轻人都开始记笔记,将这位难得一见的老总的话当作金口玉言,王岳也附和道:“您说得对,任何合作都是有风险的,我们不妨就信任一次这家公司,为双方达成今后更好的合作进行准备。”
金振华微微点了点头,粗大的手指卷起纸质合同的页角上,他的目光停在了那几行小小的字上。
明嘉织带现代厂 法人:萧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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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物解锁🔓没想到分开一段时间更有利于两人对自己情感的审视啊~
第14章
经过和陈钢几个技工一起自主改进了新进的机器,他们织带产品质量提高了不少。前两天萧予明也接到了王岳亲自打来的电话,确认能宽松一下交货期限,所有人都能暂时松一口气了。
和以前不同的是,小方总现在也常常来厂里了,他现在已经是A市经济学院的大学生了。让员工们都没想到的是,小方总干起活来比他们都勤快,甚至还不怎么挑活。要搬原料和成品时他笔挺有力的腰挺起,也跟着工人们抗重物,有时也坐在萧总的办公室里给大家伙算工钱。
陈钢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憨笑着问:“小方总,你一个大学生应该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啊,来厂里帮这么多忙,萧总给你发多少工钱啊?”
方举云的头发也被汗水打湿,往后撩成一个背头的样式,露出凌厉立体的五官,他闻言笑了笑,“自家人干活还算什么钱。”
“哎呀,亲兄弟明算帐的啦,你要是白打工我们可都不同意。必须让萧总好好犒劳一下。”
等到深夜厂子才停工,有时为了赶进程,加班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每到这时候萧予明都会住在厂子里,方便第二天一早有运货的人来好核对数量。
他平时就住在办公室边上的一个小平房里。跟普通的员工宿舍一样,是墙壁刷白了的毛胚房,里面简陋地摆着一张单人的行军床,还有一些洗漱用具。也没有热水,只能用暖壶加点自来水对付一下。
可现在方举云也在这里,萧予明不想他吃这份苦,往往都是他开车回到镇上,等开到家里的时候方举云已经在副驾上睡熟了。
但今天实在有点晚,方举云主动提出说凑合一晚,怕萧予明疲劳驾驶了,萧予明也实在困得熬不住,每天贪黑起早的,再年轻有力说不疲乏也是不可能的。
等方举云洗漱完回到窄小的床铺,就看到萧予明安安静静地缩在单人床里面,伴随着轻而平缓的呼吸声。
“哥,今天陈钢问我你给我多少奖金。”方举云钻进被窝,搂住萧予明的腰,自然而然的把头埋在萧予明的颈窝处。
萧予明迷迷糊糊地答道:“你想要什么哥给你买…”
方举云进入大学后还是加入了学校的足球社团,偶尔也会去田径社,体格较高中变得更加结实了,甚至个子好像又增高了些,这样窄小的床让两个大男人睡,他的半边身子都在外面。
他看着又要睡着的萧予明,无奈地亲了亲萧予明的脸,换来几句“快睡”和几声哼哼,青年人的精力自然是更为旺盛,就算忙活了一天晚上却还能有些躁动。
方举云把萧予明整个抱在怀里,让他有些冰凉的脚贴在自己结实有力的大腿上,一边还忍不住地从耳后亲到脖子。
只可惜年纪更大的萧总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半分不解风情,随他怎么折腾。
方举云过去光是想着萧予明都能有反应,更别说现在能抱着他又亲又啃的,他轻轻顶了顶萧予明的腿根,咬着牙说道:“哥,等忙完了,你真得好好犒劳犒劳我…”
想靠一笔单子做成就翻身显然还是不切实际的,但是萧予明能把金达所需要的这一整批货都做好,并且保质保量,这样的名声和招牌已经打出去了。
新的客单源源不断,大多也是追求精细漂亮的花纹和色彩的织带,而不是以前那样简单单一的普通织带,如此一来,萧予明顺利地实现了公司产品的第一次突破,成功扩大了市场。
只不过等金达把尾款打来之后,他的投入资金依然没有收回来,扩大场地和升级设备以及增加用人都是花钱的大部头。在银行欠的贷款还得还。
过去瞧不起他的城东老总们还要反过来请他吃饭,这些老家伙们想凭着几餐饭的交情就想知道明嘉的生财之道。萧予明自然也不吝啬,告诉他们购入新机器的渠道,结果个个面如菜色不敢像他一样冒这么大风险。
“方总啊,真是羡慕不来的事,你家大儿子呢现在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小儿子呢又在咱们这重点大学读书,实在是羡慕不来啊,好福气。”几个合作的老伙伴都举杯敬了敬方国强,直拍他马屁。
方国强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大脑门,红着张脸就回敬道:“我老方前半生吃尽苦头,现在这叫苦尽甘来,哈哈哈,敬一下我各位这么多年的老兄弟。”
众人都喝高了,一个个挺着一肚子酒,像灌酒待宰的肥猪一样由助理抬着上了车。
方国强的司机看着后视镜上醉得东倒西歪的老总,默默地开着车,可没想到方国强突然说话:“等一下,去黑水湾那片儿街绕一圈。”
司机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听从老板的指示,他想起来方国强早些年没发家前似乎就是黑水湾的一个住户,那边是个现在就算经济发展迅速也不曾改变的老街,住的都是一些生活窘迫的底层边缘人士。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方国强在到了巷子口一下子酒气似乎都散了,恢复了平时清醒的样子,“如果我老婆问起来,你就说我今天晚上住公司了。”
方国强步伐稍微有些摇晃,直直地走进了巷子口。
他一边走一边喘着气,常年的应酬让他的身体已经患上了三高等各种疾病,可想当年他是这里的住客时却是一身腱子肉,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老旧的筒子楼没有灯,他知道这片治安乱得很,到后来警察也懒得管,走了不多不少36级台阶后,他拿出把钥匙就开了门。
“你怎么今天来了?不是说这两天忙得很吗。”破皮沙发上坐着个身材不佳的胖女人,她的相貌实在不算好看,起码和精心保养出入美容院的方妈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胖女人起身,让方国强躺在了沙发上,那自己涂的坑坑洼洼的红色美甲给他倒了杯水,可方国强没有喝。
“心里烦,每次来你这儿才舒坦点。”
胖女人“切”了一声,她扭着肥大的屁股坐在了方国强的腿上,“干什么,好日子过够了就来忆苦思甜了?”
方国强搂住她就是亲上一口,“小蒋,你比我小十多岁,但你是最懂我的人,也是我最亲的人。”
这个小蒋一声冷哼,他们这样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十多年了,原本方家那老太婆生不出来的那年,方国强答应她马上离婚,她就可以做正房太太,可偏偏在那关口怀上了个方举云。
她从三十出头离婚后就跟着方国强,到现在成了近四十岁的半老徐娘,虽说她也提出过想搬出这黑水街,可其他物质上的条件方国强都能答应她,唯独这点他不同意。
两人一阵云雨,方国强摸着小蒋的长发,他脑子里又忍不住回想以前的往事。
他和方妈实际上是半路夫妻,方妈之前结过一次婚,说是没生过孩子,可这些年不管他怎么问都问不出她前夫的身份。
两人最开始也算是情投意合,他不介意她离过婚,她也不嫌弃他穷,两人这才成立了夫妻公司,这两年方妈嫁妆带过来的那转椅厂一直不温不火的,维持着他们的生活。
方妈怎么也怀不上的时候,他也相信她也许就是因为生不出所以前面一段婚姻才结束,可他有时摸着那松软的肚皮,又想到了幼时自己摸过老家那下过崽的母狗的肚子,一样的松松垮垮,不似未孕的紧致。
就在他包了小蒋之后没多久,她就说她怀上了,前不久家里才领养了个三岁多的孩子,虚岁都五岁了。
疑心就像一颗火种跳进了干草堆,他以为这一星半点不会燃起什么火花,可这些年两人的心就是不在一块儿了。面对着漂亮的方妈他半分钟就缴械投降了,还得上小蒋这发泄欲望。他会想象自己还是这黑水街的穷小子,自己也还年轻,生意是靠着自己做起了,等着乘上改革开放的东风…
“哟,方总您回来了啊,要吃早餐吗?已经做好了。”王阿姨端出热腾腾的包子和一些水果粗粮,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吃。
方妈坐在桌上看着晨间新闻,阴阴地说道:“昨天酒又喝多了吧,小吴说你要睡公司里,莫不是哪个狐狸精把你迷住了?”
“头发长见识短,男人的事你哪知道。”说着他就上了楼,准备躺在床上去补觉。
明明自己是婚姻中的不忠者,可他就是要将这疑心全部推到方妈身上,他知道自己是做错了的,可他就是觉得方妈有什么瞒着他,或者说,他只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看到正准备出门的方举云,他又是一阵无名火起,“方举云,你现在又要去给姓萧的打工了?老子挣钱供你读书不是让你混日子的。”
方妈脸色一白,嘴唇微微发抖:“什么姓萧的,不都是你儿子,大早上抽什么疯?我看你是酒还没醒呢?往儿子身上撒什么气。”
方举云冷冷看了他一眼,也觉得他莫名其妙,头也不回径直出了门。
“妈的,老子的厂以后还要传给你这么个小兔崽子,你倒好,自家厂一点也不了解,上赶着给别人帮忙。”
方国强酒气冲天嘟嘟囔囔地,没人再理他,他也自讨没趣,“领养回来的不就是没其他人要的吗,老子做了这么多年慈善,一个个都他妈是白眼狼……”
方举云早上是去学校上课的,周一课程还挺满,他昨天已经跟萧予明说过了,又忍不住编辑了两条消息。
Yun:“我去上课了。”
Yun:“老头子早上又不知道抽什么疯,说了一些胡话”他想了想,把这半句话删了。他知道萧予明一向做着吃力不讨好的活,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日常生活上方家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帮衬,可亲眼目睹方国强对他的轻蔑又是另一回事。
萧:“好的,早饭吃了吗”
他回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忍不住又陷入这种莫名的甜蜜中,这就是热恋期吧,就算知道对方在忙也忍不住想要一直看他的消息。
Yun: “刚才去家里把Tom喂过了,猫粑粑也铲干净了。”
萧:“乖的。”
方举云甚至都能想象到手机屏幕另一端萧予明的柔和语气,他又笑着发了个“亲亲”的表情。
倘若真的让方国强知道自己看不起的养子和自己的宝贝亲儿子搅在了一起,他恐怕会直接气得吐血吧。方举云把手机放进口袋,不再多想。
第15章
这几天萧予明的眼皮突突直跳,都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两只眼皮轮流跳个不停,他估摸着是自己没休息好的原因,连睡觉都不安生。
他上一次见方举云是三天还是四天前,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小家伙黏人得很,恨不得天天往厂里跑,这几天纯属是因为课程繁重才脱不开身。
尽管如此,方举云还是逮着空了见缝插针给他打视频电话,说是看看他有没有好好休息,萧予明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次次都惯着他。
那天在方举云的书房里,方举云直言不讳道:“你和那个张炎是什么关系?”
萧予明一愣,他后知后觉想起来似乎方举云和对方确实一起吃过饭,也不隐瞒说道:“张炎和我是做生意认识的,算是我生意场上的贵人。他也确实追求我很久了,只是没有答应他。嘶…你是属狗的么……”
方举云眼神黯沉地盯着他,解气似的又咬了咬他的嘴唇,“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
萧予明长叹一口气,他不是那样明白了自己心意又不负责的人,和方举云的这层关系实在特殊,尽管他已经一再克制自己不要做出格的行为,既然彼此都坦明了心意,要考虑的也只有今后如何走下去了。
“快说,别皱着眉,你是不是想当什么都没发生…”方举云眼周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就像第一次和他滑雪时闯了祸的表情一样,泫然欲泣。
萧予明撩起他鬓角的碎发,捧住他的脸,大拇指轻柔地摸着那线条凌厉的眉眼,“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爱人,可以了吗。”
看着方举云呆愣住的样子,萧予明也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毕竟方举云也真的折磨他很久,让他经历了许久的心理斗争与纠结,也许未来两人要面对的磨难更多,可此刻的承诺让他只觉得一直以来的阴郁都消散开了。
方举云脸到脖子根都红了起来,他只是想让萧予明承认自己是他的男朋友,谁让他一上来就说“爱人”,这个词从萧予明口中说出来就像求婚一样,让他不自觉地期待上了永远。
两人都没怎么谈过正式的恋爱,方举云是个小混蛋不必多说,没有哪个女孩子受得了他这爱搭不理的少爷做派;萧予明则一直保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对于旁人他的戒备心一向很重,追求者没一个能得到接近他的机会,却让以家人身份靠近的方举云得手了。
现在正处于热恋期,就算是最难舍难分、不见到对方就会想念的时候,萧予明也抽不开身,忙着生意上的事。
让他大大减少压力的是王岳陆陆续续给他发了好几个订单,甚至价钱比之前的要高上很多,这样利润高的单子明明找本地制造商也能做,却还是留给了他,问起时王岳只说是之前的产品市场反馈不错,也就不换供应商了。萧予明虽然感到有些困惑,但这样也算是达到了他最开始的目的,打通了和金达之间的生意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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