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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去的人有许多，也有节日各种节目表演，所有人第二天才能回去，这是周国的规定。”影一把水放下，凝声道：“起来洗漱。”
辛弥声在床上冥想了一会，才慢吞吞起床去收拾，“那我是以什么身份进宫？”
他没个身份，怕不是以仆人的身份进去？
影一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主子会安排好的。”
辛弥声不置可否，江淮序能安排个什么身份？无非就是奴隶或者侍君的位置给他。
但无论是什么位置，他都无法反驳就是了。
辛弥声有些郁气，沉默着洗漱，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阴云。
影一看得直想发笑，辛弥声的表情太丰富了。一会皱眉，一会又笑，难怪都喜欢他。
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谁不喜欢呢？
辛弥声收拾整齐后，江淮序就带人把宫宴时要穿的衣服也一起带来了。
他身后跟了一群人，男女分开而站，低着头神色恭敬。
江淮序跨进偏殿的门，看到辛弥声刚收拾好，眉头微蹙了一下，“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现在才收拾好？”
辛弥声打了个哈欠，“昨夜没睡好，所以今日起迟了。”
“怎么？亲眼所见还不信，一晚上的时间你在找理由替他开脱吗？”江淮序不客气讥讽道。
辛弥声被噎了一下，哪壶不开哪壶？他都没想这件事情，江淮序倒是先开了口。
江淮序浅笑盈盈看着他，“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被本宫说中了吗？”
辛弥声瞥了他一眼，很是无语，“主子，关裴羡风什么事？您别什么事都赖他。”
江淮序目光微凝，心中有些不舒服，脸色冷了下来，“去帮他收拾，收拾好了去宫里。”
方白带人把辛弥声拥去了寝殿内，束发的束发，穿衣的穿衣。
一通忙碌下来，辛弥声像个木头一样被他们翻来覆去的打扮。
等收拾好之后，也到了入宫的时日。
辛弥声从偏殿里走出来，瞬间就吸引住了江淮序的心神。
少年面容温婉，灯光下清秀的身形卓然而立，白皙的面容上清辉流转，宛若仙子。
他平静瞧着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占有和侵略性的目光。
江淮序招了招手，唇边勾起一抹笑，低柔道：“阿蓝，过来。”
周围的人低头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辛弥声提了一下有些繁重的衣摆，抬起脚步朝他靠近，“主子，有什么事吩咐？”
“没什么事吩咐，就是想叫叫你。”江淮序抬手把他耳边的碎发往耳后挽去。
“宫中规矩繁多，你需记住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好。”江淮序盯着雾蓝色的桃花眼，“倘若犯了错，即使是本宫也救不了你。”
“好，属下记住了。”辛弥声别开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有一技之长吗？”江淮序皱眉把他的脑袋掰正，耐心道。
彼此视线撞在一起，辛弥声脑海有短暂的空白，嗫嚅道：“会弹琴，会唱歌。”
“好，那就以东宫琴师的身份，随本宫入宫赴宴。”江淮序转头看向殿外，叫方白去准备琴。
辛弥声心中惊讶，难得江淮序居然没折辱于他，给了他这么一个正大光明、好听的身份。
而江淮序说完，就牵着辛弥声的手，朝东宫正门走去。
*
江淮序的马车还在路上行驶，就遇到了许多人来见礼。
他并没有出去，只是撩开车帘淡然颔首，随即就放下车帘，继续往宫中而去。
辛弥声坐在一侧，把这些都尽数收进眼底，心里有些讶然，但也见怪不怪了。
江淮序是太子，身份尊贵，比他等级低的人，确实应该来给他见礼。
“阿蓝见到这些，有什么想说的吗？”江淮序甚至是无聊，又开始逗弄起了辛弥声来。
辛弥声在心中斟酌了一下，答道：“身份尊贵到令人不敢绕路走，也无法忽视主子的马车。”
江淮序眸子墨色翻涌，低笑出声，“阿蓝，倘若你做了本宫的男人。也无人敢忽视你，要不要做本宫的侍君？”
辛弥声无声地叹了口气，“主子，属下只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罢了，主子就不必说这些来让人耻笑了。”
自从江淮序突发奇想想要封他为侍君后，每次逮到机会都会问一遍。
想起江淮序曾经说的那些针扎般的话，辛弥声淡然拒绝。
江淮序脸色一沉，倒是没料到他如今为了回绝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自损一千伤人八百的话来。
“殿下，到宫垣了。”马车摇晃的弧度停了下来，方白的话落入到两人的耳朵里。
江淮序刚刚弓着腰，车帘便被司官台撩开，好几个内侍监候着。
见到江淮序出现，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参见太子殿下。”
江淮序站定，整理了一番衣袍，淡声道：“起吧。”
辛弥声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对上起身的人，那些人神色倒也平淡如常。
辛弥声无声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除去内侍外，就没了旁的人。
他还没来得疑惑，就听到了江淮序略微冷凌的嗓音，“外臣走另外一道宫门，这道宫门是皇子走的。”
“皇弟，许久未曾见到你了，这段时间可还好？”青年音带着一丝喜悦，瞬间就吸引了目光和心神。
“皇兄，许久不见啊，今日终于能看到你了。”
辛弥声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两个少年带着各自的近侍出现在视线里。
江淮序往左边移动了一步，挡住了辛弥声的身子，声音不紧不慢，“大兄，五弟。”
“三弟他们呢？皇弟看见了吗？”大皇子江兰亭问道。
江淮序双手作倚见了个礼，直起腰背摇了摇头，“本宫刚到，未曾见过他们。”
“皇兄，你身后的人是谁？”五皇子江殊好奇的问道，眼里闪过一抹新奇。
奇怪了，他皇兄何时带过外人来宫中？今日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想给他身后那人请封？
“他是本宫的琴师，辛弥声。”江淮序说完，挡住了江殊探头探脑的动作，彻底把人给挡了起来。
江殊有些失落，撇了撇嘴，“二皇兄，给皇弟瞧瞧嘛，又少不了一块肉。”
“父皇怕是等急了了，也该进去了。”江兰亭打着圆场，示意江淮序先走。
第38章 再下不过是一个卑贱之人
江淮序转身往宫内走去，辛弥声自然也露在了几人面前。
江殊盯着江淮序的背影就是一阵咬牙切齿，暗骂道：到底是有多宝贝这人，连进宫都要戴维帽？
江兰亭倒是见怪不怪，神色淡然，扫了一眼白纱帷帽里的人，就收回了目光。
江兰亭玩笑似的开口，“看来皇弟甚是喜爱你的这名琴师，否则也不会带他进宫来赴宴。”
江淮序倒是直言不讳，“本宫很是喜爱他，欲想封他为侍君。只是他心中有些不愿，本宫就只好另辟蹊径了。”
余光看过去，逆光下他笑的温润又耀眼。
辛弥声转头目视着前方，怀里抱了一把琴。
江殊脸色忽而通红一片，一会儿又青黑了下来，说话没个分寸，“皇兄是太子，封他为侍君那是恩赐。真是吃了狗胆了，竟然还敢拒绝皇兄的好意！”
江淮序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江殊，一双深邃的眼眸直视他。
江殊说完一通话，没见回音，倒是被人这么一看，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江殊不明所以，“怎，怎么了皇兄？”
江兰亭胳膊肘碰了他一下，言辞犀利，“这是皇弟自己的私事，皇弟说的是什么话？”
江殊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连连讨好道歉，“是皇弟的不是，还望皇兄别在意。”
江淮序移开目光，话语冷冽，“江殊，本宫的人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这件事情，本宫偏就在意了呢？你又待如何？”
江殊一时答不上来，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江兰亭，委屈巴巴道：“大哥，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二哥干嘛凶我？”
江兰亭扶额长叹，对这个蠢弟弟简直是没脸可看，“五弟，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狡辩什么？”
江殊：……
不是，这是亲大哥能说出来的话吗？
江殊欲哭无泪，太子殿下脾性阴晴不定，他以为太子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他是来真的啊？所以说，太子是真的想给那辛弥声请封？
江殊触及到那平静如同古井般的眼眸，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二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江淮序伸手揽过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辛弥声，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问本宫的琴师。”
他在琴师两个字上咬重，意味着辛弥声现在是他的琴师，而不是那让人鄙夷又卑贱的太子侍君。
江殊捏紧拳头，转而对辛弥声好言好语起来，“这位琴师，真是对不住。我从小嘴巴没个把门的，今日还望你别放在心上。”
辛弥声的心态在忘忧楼早就被夏柠给加强了许多，他只是在面对熟悉的人时，才会露出那种难堪又难受的表情出来。
对于江殊这些第一次见面的人，不痛不痒的说几句，还不及江淮序说的那些刺心，又怎么会在意？
辛弥声神色淡淡，扬起得体的笑，行礼道：“五皇子言重了，在下不过是一个低贱之人，在下惶恐。”
肩头上的手一紧，紧到快要捏碎了他的骨头。
江殊笑意嫣然地看向江淮序，“二哥，你看你的琴师都没在意，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了呗？”
江淮序亲耳听到辛弥声那番自贱的话，心头被一股怒气笼罩着。
但他又不能对辛弥声怎么样，只能对罪魁祸首江殊发难了。
他揽着人转身，嗓音沉寂一片，“他不在意，并不代表着本宫不在意。五弟既然如此能说会道，本宫看你适合去市井小巷说书。”
“二哥！”江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辛弥声，“二哥，你居然为了他一个身份低贱之人惩罚我，是否太过了一些？”
“五弟。”江兰亭捂住他的嘴巴，眼睛看向前方没有停下来的背影，警告道：“再说下去，别说我，父皇都救不了你。”
江殊嘴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呜”地声音，双脚往前踢去，心中气得要死。
他堂堂一个皇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和那些贱民待在一起？
*
不期然的，辛弥声坐在江淮序身侧，与对面的裴羡风来了个对视。
裴羡风颔首，对他柔和一笑，随即就别开了头。仿佛是，和江淮序待在一起，刺痛了他的心。
江淮序则是没个正行，支着半边脸颊，笑吟吟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大臣。
男女分开而坐，女眷在另外一个大殿。
大臣纷纷起身朝各位皇子行礼，见到同僚也相互友好地打着招呼。
时间还早，桌面上只是摆放着一些喝的，吃的还没上。
而内侍官站在各个大人的身后，好方便服侍他们。
辛弥声双手轻放在桌面上，始终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没理会。
骨节分明的手把水杯放在面前，辛弥声转动着眼珠子，指尖蜷了几下，没动。
江淮序散漫挑眉，嗓音低沉，压低嗓音道：“怎么？见到心上人，不去打一声招呼吗？”
辛弥声心中本就失落，江淮序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令他心里更加烦闷起来。
辛弥声声音沉闷，“殿下希望我去和他打招呼吗？如果殿下需要，我也不是不可以。”
刚刚那么大的劲道捏他的肩头，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辛弥声抬手揉着，敛眉冷笑，“殿下怎么不说了？”
既然知道江淮序不会惩罚他，那他也敢时不时呛几句，免得一个人憋着生闷气。
江淮序轻笑几声，凑近他，眼睛却看向裴羡风的方向，“阿蓝，比起之前，本宫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辛弥声抬起头来，正正巧巧对上裴羡风幽冷的目光，见他时，微愣，随后淡然一笑。
江淮序有些愉悦，脸上的笑就没收敛过，“阿蓝，看到了吗？裴羡风已经露出冰山一角来了。”
心中有些不太相信，可刚刚裴羡风那幽冷的目光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了他的咽喉。
这时，从上首走来一群近侍来，还没等辛弥声细想，江淮序就收敛起了动作。
“你在这儿等本宫，你去不了太祖庙。”江淮序站起身，率领起众位皇子，去了近侍那边。
周国每到中秋节，都会有祭祀祖先的这一个环节存在。
只有皇家才能去，大臣们就只能在外面等待着。
等皇家做完祭祀参拜完后，才能正式开始宴会。
辛弥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没到子时。
第39章 清蒸鱼片
算起来，过凌晨才是中秋节，可提前一天来参加宫宴，是否太急切了一些？
辛弥声苦思冥想，想完这个事情又开始想族人的事情。
自他来了宫里后，族人的气息开始浓郁了起来，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辛公子，裴大人让你去小宫小居夏有事相商。”一个宫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辛弥声身后，等他回过头去，只看到了一个清俊的背影。
辛弥声抬眼看向对面，早先坐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去的。
辛弥声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大臣相互交谈，无人注意到他这边。
他站起身悄然离去，往那宫人口中说的地方走去。
绕过假山花园，踩在小道上，辛弥声叹了口气。走着走着，脚步就停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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