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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略显木讷却又不失犀利，女生看着端呈的眼睛，慌张失措的低下了头，又觉得不妥，便又抬起头来直视端呈的眼睛。
“我很平庸，成绩没那么好，长得也不好看。我上了这么多年学，这是我唯一一次对男生心动。我知道你应该看不上我，我确实没有什么存在感，就像这种聚会，我应该都是不参加的。”
女生又瞄了端呈一眼，“不是想要你什么回答，就是想让你知道。”女生笑笑，“是不是挺自私的。”
这时端呈已经完全正对女生了，他耐心的听着她的言语，待她说完，端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有点惊讶，“我叫李志梅。”
声音很大，语速很快，像是要让端呈深深记住。
端呈叹了口气，“李志梅，自信一点。你很漂亮，学习也很好，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作文大赛获一等奖的就是你吧。”
端呈后退一步，依旧是看着李志梅，“是我配不上你。”
李志梅看着端呈的举动，眼眶略微有些湿润，“诶呀不用，都要高考了，我也没想怎么样。”
端呈保持着社交距离，继续并行和李志梅向前走。
“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呢？”
告白失败，李志梅有些萎靡，听到端呈的问题后又重新打起精神。
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她的答案，“其实也就是第一面见到你，然后我的目光就老是跟着你。当然你的成绩，你的外在也占一部分，但不是主要的。虽然你可能有缺点，但是在我心里，那都变成了优点和特点。我想靠近你，想了解你，同时也想让你了解我，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和你一起的时候，就像现在，我感觉我的身体在不断地分泌多巴胺，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
端呈听着李志梅的言语，思绪却慢慢飘远。
喜欢一个人，他的优点和缺点都会被忽略，在自己心里，他就是完美恋人。
喜欢一个人，会想让人不断靠近，身体不断分泌多巴胺，产生强烈的情感冲动。
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卸下心防，把自己的内心和不堪剖出来给他看。
高崇刚从公司出来，不经意之间就看到了并行的两个人，一个低头倾听，一个抬头说明，好一派温馨的景象。
禾仁位于市中心，晚上各种各样的LED屏轮番表演着各种广告，颜色各异，把街边的人和景都映上不同的颜色。
端呈是，那女孩亦是。
高崇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就想要上车离去。
只是打开了车门，高崇就被后来人紧紧抱住，随之而来的是那人身上略微的酒气和喘息。
第十八章 公寓
端呈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向前方掠过，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灯光的背光处，看的并不清楚。
略显潮气的城市，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裹挟着空气里令人窒息的杂陈，刷洗着自己内心的最后一点粉饰。
“你快去找他们吧，我离开一下。”端呈低头朝李志梅说了一句，随后便飞奔前去。
将近一个月，端呈距上次见到高崇已经一个月了。没有借口，也没有时间，他没有立场。
但是既然遇见了，怎么能就当没看见一样呢？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呢？
他从不断跳动变化的霓虹灯光跑进高楼背光的黑暗处。他感受到的不光是风的律动，雨的扑面，还有不断升高的温度。
当把人从背后拥入怀的那一刻，端呈那一直平稳的心跳突然开始急剧跳动。
他埋在高崇的背脊深吸一口气。
高崇本来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是现在他的身上有了纸墨的香气，皮质沙发的气味以及咖啡的醇香。
充满烟火气的高崇确实更有活气，端呈忍不住收紧手臂，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在高崇的后脊。
施炳等人看见这幅景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停下脚步看着，看了一会觉得不妥，便招呼一声就往前走了。
高崇站着没动，端呈也就保持着姿势不动。他看着越走越远的一群人，偏过头叹了口气，“这是干嘛？”
听着高崇的问话，端呈抬起脸来，“带我走吧。”
应该是埋在高崇背上太久了，端呈的脸色比之前更红。高崇看着他脸上的潮红，怕他出事，便妥协了。
他朝司机轻微摇摇头，司机领命，把钥匙交到高崇手上就离开了。
高崇看到高崇移步到驾驶位，自己便主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汽车在路上有条不紊的驾驶着，和那位司机是一样的驾驶风格，端呈心想。
他头靠在侧门玻璃上，眼睛却不断地往高崇那边瞟。
环境太黑，看的并不真切，只看得清轮廓，却足以让端呈安心。
他承认他喝多了，现在感觉有些上头了，他想不顾一切地扑向高崇。
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抬眼看向窗外，目的是转移注意力，但是看到熟悉的街景时却愣了一下。
这是去丽湖的方向。
他上次说了，他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一连串的联想让他忍不住头疼抓狂。
把什么人随便往这里一带，挥之即来。他想证明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但是高崇还是要带自己回丽湖。
端呈坐直身子，不再倚着玻璃。他偏头朝高崇方向看去，高崇察觉到端呈的注视，也只是淡然地撇了他一眼。
“我不去丽湖。”
高崇没想到端呈的回答，他现在觉得擅自做决定的自己很白痴，又有点尴尬。
“怎么？不是你要让我把你带走？”
“为什么去丽湖？我去你家干吗？”
高崇听到端呈的胡搅蛮缠的话语之后慢慢停下车。
“那你自己想在哪在哪。”
“不是。”
高崇之前没有察觉，但是这短短的两个字他听见了沉重的鼻音。
高崇解开安全带，不禁向端呈凑近。
高崇感觉到他的靠近，于是又把头缩到玻璃和座位的夹角处。
“不是这个意思。”端呈抹了把脸又偏过头来，他叹了口气，连交流都变得异常复杂。
“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
端呈还没说完眼眶就红了。
好像为了不让高崇看见他的丑态，他又急忙把头埋在玻璃夹角处。
“诶呦，我真服了。”
高崇看着背着他一次又一次抹眼泪的端呈，心里一片空白。
很诡谲的心情，而照顾端呈的情绪就变成了亟待解决的难题。
高崇没有言语，看他一直不愿转过来，便又系上安全带，重新启动了汽车。
端呈想着自己真是醉了，哪有因为这种小事哭的。他现在变得异常执拗，很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为了屏蔽那些烦躁因子，他阖上眼睛，寻求内心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高崇停下车，等了半晌，发现端呈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耐心耗尽，他解开安全带，只身下车，然后重重甩上车门。
端呈被巨响和震动惊醒，发现车内漆黑一片，高崇早已不见踪影。
他下意识地打开车门，随即就看见了阔步向前的高崇。高崇听到车门声后先是脚步一顿，而后又向前而去，但是速度明显减慢。
端呈急忙向前奔跑去追逐高崇的脚步，待他到达高崇的身侧，他才环视周围。
地下车库，他们现在在地下车库。
端呈想要询问，却还是没有开口。
他跟着高崇坐上直达电梯，来到一处大平层。
“这是你家？”
端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高崇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神，没有理睬，他顺势打开指纹锁走了进去。
“你自便。”
连灯都没有打开，高崇说完这冷冰冰的一句话便走进了房间。
端呈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
或许是心有灵犀，高崇打开门，卧室的灯光铺撒在高崇的脚底，金灿灿的一层。
他好像已经洗完澡了，现在正穿着浴袍擦头发。
“如果你今天想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最好洗个澡。”
他现在就像是一具木偶，自己没有了行动能力。听了高崇的话，他走进浴室。
没有用浴缸，而是直接用了淋浴。
流水划过他的肌肤并没有使他冷静，氤氲的水汽反而让他的脑袋更加晕眩。他极速地洗完澡后站在半身镜前，发现他的上半身已经红透了，而自己的眼睛也早已充血红肿。
他一声叹气，裹上浴袍。
高崇昏昏欲睡，却还是听见了细微的开门声。他没有训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的靠近，他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热气。
被子被撩开，那人轻轻的靠近自己，双臂也渐渐在自己的腰部收紧。
他的头部紧紧的贴着高崇的背脊，有条不紊的呼吸声却逐渐变得沉重。
这时高崇才轻微地睁开眼睛，却还是没有动作，静静等待着端呈发泄情绪。
端呈平缓的肩背逐渐开始轻微抽搐，自己的面部也不断紧贴高崇的背部。
高崇逐渐感觉到后部的潮湿还有温热的温度。
那是端呈的嘴唇。
他在亲吻高崇的背脊。
第十九章 砰砰
平常放学时段，端呈背着他的书包缓缓地往家走着。
每次端呈回家都要走一段缓坝，他是比较抵触的。不是因为费劲，单纯是因为他爸在坝上卖东西。之前卖菜，之后又卖烤红薯和烤玉米。端正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几天就说又累又热，什么都卖不起来。他这几天不知道从哪儿进了一些文具，还趾高气扬的跟端呈的母亲严小梅说卖这个总比卖菜赚钱。
端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帮他父亲搬货，他看着纸箱子上印着的又大又显眼的“晟光”logo皱了皱眉。
“笔芯十块钱十根，笔记本两块钱一个。”
还没走上去，端呈就听见了用喇叭扩放的嗓音。
端呈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书包肩带，并不明显地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会经常遇见端正，因为他总是把小摊让别人看着，而自己就不知道去哪里快活了。可好巧不巧，今天他爸偏偏在。
他宁愿绕远路也不想和他爸正面遇上，于是他没有过多犹豫，转身就下了坝。
回家的路还有一条，但是需要从他们学校后面绕过去。
六月逐渐进入酷暑，将近七点，天光仍然明亮。微风夹杂着热气，风干了端呈额头的细小汗珠。他走的很快，因为他回家的时间需要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他不想让严小梅担心。
树影婆娑，衬得夏意浓郁。花香清淡，却引得端呈驻足。
不怎么熟悉的味道，也不是会吸引人的香味，所以端呈并没有留意。但是待他走近香味来源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
好漂亮的树。
像是小时候读的那些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树。
端呈仰头看着树上盛开的伞状花形，粉红色镶嵌在显眼的羽片叶中，微风一吹，染的满树熠熠。
他知道他们这里有合欢树，但他见的不多。他们村子里的合欢树都种在村子的外围，对于两点一线的自己，他顶多是闻闻味道，对于合欢树开花，他根本没有设想过。
“咳……”
看树看的太专注，他没注意自己的对面来了人。
听到动静后，他往左移了移，让自己的眼睛避开视线盲区。
待看清楚来者之后，不知为何，他有点心虚的靠在合欢树上，缩紧身体，尽量把自己藏在合欢树施舍的阴影之下。
是那个人，之前见的那个人。
那个人没有像之前那样穿西装，而是穿了一套浅蓝色的运动衣，手里还拿了一块板子。
他没有像端呈预想的那样恰巧路过，相反，他坐在了合欢树的对面，端呈的反方向。那里有一个石墩，他就坐在那里。
这里是学校的后山坡，这棵合欢树就立在坝顶，而那个石墩放在坝底。
天色渐晚，殷红的夕阳衬的所照之处更加艳丽。端呈抬头看向合欢树的枝叶，发现深金色的光芒正好透过枝叶间隙散射过来，形成一柱一柱的光束。
不知道从他的方向看合欢树是怎样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端呈情不自禁的向后偏头看去。
端呈看着他把板子杵在腿上，自己拿着笔在板子上比比画画，时不时还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这是在画画？
端呈带着疑问回过头。
本来他想在那个人离开后再回去，但是大概有十几分钟，那个人还是没有离开的迹象。倒是铅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让他有点昏昏欲睡，再加上黄昏微风轻拂着他的肌肤，他的眼皮有点不自觉地阖上。
睡梦之中，他好像又闻到了合欢树花香，只不过这次的香气比之前的更加浓郁，更加令人难忘。
他好像落入了名为花香的怀抱。
端呈不禁收紧了胳膊，想要抓住香气的来源。
低于常人的体温让端呈逐渐清醒，他慢慢张开眼睛。
看着被他箍在怀里，背对自己的高崇，他愣了几秒，脑袋又不自觉地抵在高崇背上。
他感受着高崇富有节奏的呼吸律动，感觉高崇已经睡熟之后便又把自己的唇贴上他的脊背。
他现在的脑海中充斥着高崇画画的画面。
明明他当时那么喜欢那棵树，那为什么还是要砍掉它。为什么你对我的过去一点都不好奇 ，即使我给你说了，你依旧没有一点表示。
他本来就无足轻重，做了那勾当事之后，更什么都不是。
呆在这里也是徒增厌恶。
本来他只是想蓄意报复，但是始终吸引不了高崇的注意，现在依然。
他这个人烂到了骨子里。
他奸诈，他暴戾，他有一百种让高崇无地自厝的方法，现在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崇并没有睡着，只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平稳地躺着。
他感受着端呈任意一个微小的动作，小到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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