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疏照着收集来的剑谱,仔细体悟,在林间找了一块地,不假思索练了整整半年。
岁末寒雪,腊梅压枝,人间又过一次新年。
今年傅砚不能出来,崔时疏没人陪着除夕。除夕新年是人间的习俗,修真界一般不兴,一个修士能活好几百年,基本不在意一年过去怎样。
崔时疏自己给自己包饺子,煮熟了吃了,发一白天呆,晚上带着酒壶,去好久没去的山顶吹风。
太上剑宗远离凡间,崔时疏枕在树枝上,用灵力设一个传音法阵,传来凡间的放鞭炮声,与月亮成双对饮。
大约到三更以后,崔时疏壶里的酒没了,脑袋也醉醺醺的,从树上慢腾腾下来,但由于太醉,直接趴下摔倒在地,眼睛被撞得直冒金花。
崔时疏扣在地上,疼得嘶好几声,才慢慢起来。
山风荡漾,树林哗哗,一阵有节奏的走路声过来。
崔时疏听见一道略含同情的声音,“真惨。”
崔时疏没有抱怨,反倒自嘲地道谢一声对方评价,从地上站起来。一抬头,看见对方好像是认识的人。
对方提醒道:“孙执事。”
崔时疏“哦”了一声,想起半年前占他树的长老,左看右看,没有找到什么东西,然后蒙蒙地回去,一屁股坐在树根那,朝对方要酒。
孙执事挑了挑眉,走了过来,没有给酒,问:“你那傅砚呢?”
崔时疏没有想对方为什么知道傅砚,只是一听到这个名字,鼻子顿时酸了,坐在地上,埋起头在膝盖里,“跑了。”
孙执事闻到崔时疏身上酒气,问:“你俩在天梯不是挺好的吗?”
崔时疏依旧趴在膝盖里,泛着酒气哭道:“他闭关……他不要我了……”
孙执事掐指一算,估计傅砚在冲击金丹期,这时候正不好出来。他半蹲下身,平视着崔时疏,好心开导道:“傅砚心系于你,连天梯都带你爬了,哪能不要你,他拼命修炼,也为能保护你无忧。”
崔时疏猛抽着鼻子,鼻子发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呆呆地发愣一会,才踉踉跄跄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一脚一摇晃,往山下走去,还像丢了一半的魂。
孙执事叹一口气,估计这人不会走路了,默默跟在后面。
月色皎洁,铺在地上一层细白的纱,像流淌的银河。树影拂动,扫落走过的人肩上的灰尘。崔时疏踉踉跄跄下着台阶,眼皮子肿肿的,半不大看清,最后走到一处耸起的石台,如泄气般,一下子坐下来。
后面跟着的步声停下,往前走了几步,像要接近崔时疏。崔时疏头也不转,盯着下山的路,像要盯出什么,也许有一个人从黑影里出来,也许没有。
山月泠泠,风声吹起一片浪。
崔时疏微阖上眼,心脏咚咚地跳,一下两下,他数着节奏,听见风声里传来罕见的、不知道真假的遥远的步声,一步两步,像钟磬敲打的声音,敲在他心上。他扶着石台站起来,两只脚发重,还是坚持地一步步往下走,去追那似真似假的声音。
后面的声音也不跟着他了。
崔时疏往前走了好几步,走到多少、十几个台阶,突然被人抱进怀里。
那人渗着水汽的冷,像从山涧回来,咬住崔时疏耳朵,咬得发红发软,然后打横抱起。他裹紧外面的披风,垂下头舔了一下崔时疏的唇珠,撬开唇,沿着崔时疏的唇缝扫过。
崔时疏迷糊了一会,用舌头挡开傅砚的舌,将它轻轻往外推去。
第8章
崔时疏没有刻意地想接吻,单纯地用一道阻拦,去回拒入侵者侵犯。傅砚将崔时疏抱得更高点,鼻翼低下,能碰到崔时疏的脸颊,舌头微微退了出来,呼吸与崔时疏纠缠。
崔时疏张着口,迷迷糊糊张望着眼前的人,好像还不太清明,下意识地搂紧傅砚脖子,将头靠在傅砚颈窝里。
傅砚从闭关暂时出来,能滞留在外界的时间不长,快速理好崔时疏衣服,带他回到自己住处。
到了住处。
傅砚将崔时疏放到自己床上。
他闻到崔时疏身上酒气,想去倒一杯茶水,但崔时疏勾住他的脖子,没有让他走。傅砚按住脖侧的一只手,一点点掰开,却被崔时疏皱着眉打断。
崔时疏松开手,拽上傅砚腰侧的衣服,凭借直觉勾缠着,鼻音催促道:“睡觉。”
“我们要一起睡觉。”
崔时疏抬起眸,醉意熏熏地望着傅砚。
傅砚放弃了一开始打算,哄了一句人“先睡觉”三个字,然后解开崔时疏衣服。这次崔时疏没再抵抗,靠在傅砚身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傅砚得了空隙,将怀里的人剥得只剩一层里衣,然后放进被中。出去将一颗解酒的丹药化在温水中,回来慢慢喂给崔时疏喝。
地面的窗影逐渐移动,月亮缓慢西落。傅砚等到看崔时疏安稳睡下,放了一些心,从崔时疏衣袍里拿出自己去年留给他的玉佩,放在崔时疏枕边,告诉他自己来过。便恋恋不舍从屋内离开,回去闭关的山涧。
*
新年的第一天,崔时疏从温暖的被窝醒来,看见留在枕边的玉佩,以及四周不同的摆设。这是傅砚的住处,那玉佩也是傅砚母亲的遗物,能留下这些的,只能是傅砚。他昨晚过来了。
崔时疏把玉佩揣在手里,转过身,对向床里,忍不住产生一点沾沾自喜。
放在原来的剧情里,傅砚没有对任何女主有多余好感,剩下的只有利用和存在价值。傅砚还没遇到后面挫折,却也能如此,至少把他看得比任何人珍重。
崔时疏打滚了一会,才换上床边准备的衣服,用法术束起头发,最后到铜镜前整理。
不知何时,铜镜中俊才清朗的人耳边多沾上一抹红,像胭脂色涂在花瓣尖上,多增一丝迷惑,崔时疏靠近镜子,对着镜中的耳垂揉摸,没有蹭下颜色,反而揉得更红,变成牡丹的朱色。
就好像他被别人多戴上一颗耳坠。
崔时疏想了一下,接着,他被自己荒谬的想法震惊,连端看着镜里自己,都与以前不大一样。
青年的俊朗已经被一丝淡淡的、避而不露的愁绪融进,眸光如泡在明澈的湖里,不似多情,却又有值得留恋的心事。
崔时疏抓起镜子,仓皇走到窗户的阳光下,又对着镜子看自己,发现唇瓣有些湿红,就像刚跟人谈了恋爱,亲吻回家的样子。
昨晚能有谁?
崔时疏倒退了一步,犹如被晴天霹雳劈开,蒙了好一阵,将镜子放回原处。慌慌张张去打一盆水,用冷水擦了一遍嘴和耳朵,再收拾完东西后,头也不回离开傅砚屋子,将门锁死得牢牢,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
……
崔时疏没心去想除夕那天发生什么,天没亮就修炼,天黑了就打坐,勤奋之度讶异同岁数的弟子。
偶尔心烦气躁时候,崔时疏就上山练剑。
这时候树上,往往会坐着孙执事。
孙执事是惯偷摸鱼,来玉衡峰也不专心工作,像只来寻个住所。有时他见崔时疏练剑,便下来指点一二,剑法独到,带崔时疏悟出几分剑意。
玉衡峰山头又过了一次四季,山涧上空的盘旋多日的劫云散去。玉衡峰出现了新的金丹期修者。
第9章
闭关的洞府打开,傅砚一袭白衣长发,从中走出,等候已久的人群纷纷涌上,恭贺傅师兄成功突破。
傅砚向各位长老回礼,余光在人群中搜索,寻找崔时疏的身影。
崔时疏坐在远处的树枝上,遥看傅砚的洞府,见到人出来,安心许多,旁观傅砚与别人交流。
崔时疏看了一会,视野里的傅砚突然消失,没有踪迹,他瞬间站起身,四处寻找傅砚。
然而,没用他找,下一刻,他脚下的树枝一晃,稳稳地站上另一个人。崔时疏心跳停了一下,转身看向旁边,映入一张与记忆里相似的脸。
两年未见,傅砚五官的线条更硬直一些,鼻梁挺拔,唇形优美,展露出原文里完整的英俊之感。他面对崔时疏时,金丹期的压迫少了一些,目光笑意盈盈,好像在用眼睛去诉诸情愫。
崔时疏对上这种目光,脸底发烫,快速转回眼睛,随口问道:“你、你还好吗?”
“嗯,一切都好。”傅砚走近一步,拉起崔时疏的手,引导他感受自己的丹田,轻声耳语,“是金丹后期。”
崔时疏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比原文还快一步。那原文男主才是金丹中期。方才底下那群长老估计不知道吧?
崔时疏转眸看向傅砚,用眼神表达疑惑,傅砚笑了一声,拉住崔时疏的手改为十指牵住对方,头搭在崔时疏肩上。由于他比崔时疏高,还微弯下身。
傅砚问:“我到元婴期话,你会给我奖励吗?”
崔时疏脸上一阵发麻,这种gay里gay气的话,真不难怀疑,是他弯了还是男主弯了。
崔时疏仓促瞥了眼周围,发现男主在他们身上设下结界,别人不会看到他们,松了口气,略微转过头看男主溢出得意的神情,饱满责备道:“我是你师弟,哪有师弟给师兄奖励的?如、如果……”
崔时疏心里咬了咬牙,稍微试探道:“如果你想见谁,或想去哪玩,我可以找很多人过来,绫雾峰的慕容师姐、咱们峰的小师妹……还……”
“我不在这两年,你都去找她们了?”傅砚语气陡转急变,圈住崔时疏的腰,显而易见生气。
崔时疏听到这问,哭都来不及。他都快他妈弯了,谁还敢找女生??他是怕他弯了,男主也掰不回去……他俩一凑,谁上谁下显而易见。
崔时疏辩解:“我没找她们!”
崔时疏悄悄瞥傅砚,声音很小:“她、她们很喜欢你……”
傅砚十分冷淡地“哦”一声。没有一点兴趣。
崔时疏欲哭无泪。
崔时疏放弃了在树上讨论这个话题,让傅砚松开他,两人一块回住处去。
*
从傅砚闭关出来,崔时疏与对方呆上整整半天,就受不了四处逃跑。恨不得他也来个闭关,一闭三四十年。
他把这想法告诉了好友,也就是孙执事,孙执事反倒嘲笑他没能力,要是他闭关,只会因过于无聊而走火入魔,还不如赶紧收拾收拾,找个能闭关的人嫁了。这样话对方闭关三四十年,他也算某种意义上单身。
崔时疏顿时觉得这想法不可靠。
无论是对于他,还是那位。
崔时疏藏头露尾躲了十几天,终于躲到傅砚冷淡下来,不会碰碰摸摸,才放心大胆出来,小心翼翼维护“兄弟”的那一条红线。
这种短暂的宁静持续半天左右,就被大长老的口信打破。
傅砚要和其他弟子参与门派大会。
门派大会是修真界各门派的切磋,每十年一次,最后会排出所有门派名次。太上剑宗、瀚海星阁和千菩树观并列三大名门,每年平分前三名次。
在原文中,傅砚便是在这次比赛上失去灵力,从此开始受人欺凌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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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算了算年份,多算一年,这应该是两人认识第十七年,前面三章的副标题-1
第10章
原文有解释过这段剧情。
傅母是魔道,生下来的傅砚便带有魔道血脉,傅母为了躲避修真界追杀,亲自封印了傅砚的血脉,让他做一个普通人。但傅砚走上了修仙这条路,导致体内封印渐渐松动,最后在门派大会契机下,两者冲突,导致傅砚五年内不能使用灵力。
而这五年,再次让傅砚尝到屈居人下、我为鱼肉的生活。
负责通知的弟子传完口信后,行礼退下。等到晚上时,傅砚再去一趟玉衡殿,与大长老商讨门派大会事情。
傅砚是金丹后期修士,对这次去与各个门派比拼,毫无顾虑。甚至的是,他最关注的不是比赛,而是之后额外开放的小秘境,可以带崔时疏一块去探索。那秘境珍宝无数,如果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可以送给崔时疏。
傅砚这么规划着,留意到身旁人时,发现对方失着神,像在顾虑什么。
“在想什么?”傅砚问。
崔时疏恍如惊醒般,抬起头,看向傅砚。不一会,又迅速落下眼,抿起唇,看向桌子的一角。傅砚略读懂崔时疏的意思,语气靠近崔时疏,又轻声问,“你在担心什么?”
崔时疏抿得唇角更重了。
但这时候,好像也不是他介意“兄弟之情”时候。
崔时疏支起身,盯着傅砚的脖子蠢蠢欲动,对方今日穿着一身高领衣服,扣紧衣襟,把脖子喉结包裹在华丽的衣服下,像故意在束缚欲望,崔时疏想到接下来动作,微烫了脸,另一只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扶上对方的肩。
傅砚挑了挑眉,让开位置,轻松揽过对方,让他坐在怀里,扶住崔时疏的剩下一只手,抱住自己脖子。
崔时疏仓促埋进傅砚颈窝间,羞得无地自容,指尖抠进傅砚后背纹饰,把自己嘲笑了八百遍。都这么大了,还是想抱住傅砚脖子。他对自己爹都没这么大执念。
傅砚拍拍崔时疏后背,让崔时疏安心道:“即使发挥不好,我也不会强来。”
傅砚低声靠在崔时疏耳边说话,将崔时疏下面的耳垂染得如同石榴籽一般红,“无论在台上台下——”
“我都想着你。”
“别、 别说——”崔时疏结结巴巴道,不敢想自己耳垂有多红,“你、你多带一些疏灵丹……然后不要逞能,有不适、要下来……”
傅砚体内的封印和灵力冲突无解,崔时疏唯一能尽到的办法,是让傅砚带一些梳理灵力的丹药。
傅砚一应答应,盯着那饱满的、石榴红耳垂。
真想吃下来。
……
……
门派大比持续到第三天,轮到傅砚上场。他对手是瀚海星阁年少有名的修士,同为金丹期。太上剑宗所有人期待傅师兄击倒瀚海星阁新秀,拿下这一场关键赛。
傅砚剑术多变,灵力如汪洋浩渺,瀚海星阁修士根本不能正面出击,处处被动。比赛持续一刻,对方下风已成定局,注定要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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