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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珍(古代架空)——lynn海

时间:2024-02-05 10:02:18  作者:lynn海
  “贵人?”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默品其滋味……”
  “欣儿……”
  “奴婢在,贵人?”
  “拿下去吧……辛苦你为我耗费精力,但拿走吧……”
  泪水在他的掌根处积累成线,淋漓春雨,侍女目光惊异而担忧,玉珍珍紧紧闭目,将那吃剩的半块点心胡乱扔回盘子里,他哑声道:“我不想再碰这道透花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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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没有被我迅疾且潇洒的更新所震惊?
  你说气话,我不信(自信.jpg)
 
 
第19章 19
  贵人的悲伤来得如此明显,不做他想,定是糕点难吃到食过落泪的地步。
  侍女傻傻提着食盒回到厨房,而那无脸人还未离去,习惯他在月夜里神出鬼没,猛一见人坐在窗框边晒太阳,还颇为不适应。
  无脸人分明戴着阻隔视线的面具,可对他行动全无影响,不需要看也知道侍女回来了,他靠着墙一动不动,那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模样,犹如一头吃饱喝足皮毛斑斓的大猫。
  男人悠然道:“送过去了?”
  侍女嘭的声重重将食盒放到桌上,没好气地坐了,无脸人微微向她这边偏头,道:“怎么,觉得不好吃?”
  “难吃哭了。”侍女极为郁闷,“你里面究竟放了什么料,蜀葵吗?”
  无脸人未因她的言辞动怒,自言自语:“怪了,怎么会不喜欢呢……”
  侍女又取出那碟点心,万分忧郁地捧着,论外形瞧着确实一等一,想来宫廷点心也不过如此,谁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片好心,反惹得贵人伤心,太不应该。
  而这厢无脸人想不出究竟,干脆命令道:“拿过来。”
  他坐着不动,侍女磨磨蹭蹭过去了,无脸人伸出手径直拿走堆在最上面的那一块,而那一块——也正是被玉珍珍吃剩下的一块!
  侍女急了:“哎等等!”
  他毫不犹豫掀开面具一角,之前偷吃牛乳时无脸人也这样做过,可那会儿是在夜里,而如今在阳光下,那修长的手指质感已如美玉,而面具下露出的小半个下巴更像一捧随时会化掉的冰雪,惊鸿一瞥,白得让人心惊,白得……毫无血色。
  就着玉珍珍碰过的地方再咬一口,无脸人不作声咀嚼了一阵,片刻后,这回语气里是真的迷惑了:“是这个味。”
  “那就是这个味本来就有问题!贵人哭得可伤心了!”
  无脸人不再说什么,他平静地把这块透花糍吃干净,没有征兆就从窗台边站起身,他大步向外走去,侍女愣在原地,人又快在视野里消失了,才急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问问,到底是哪里不好吃了。”
  无脸人头也不回,侍女看着他背影,本满脑子都是贵人的伤心,这一刻,她终于想起贵人随口说的话。
  ——“近些日子,可见过什么陌生人?”
  原以为无脸人是那些访客中新增的一人,可访客……那些访客从来目的明确,直奔里屋,没有谁像无脸人这般。
  他们都是折花的手,而非眷恋香花的蝴蝶。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初次见到无脸人时生出的恐惧再次漫上心头,侍女抖抖索索,口齿不清地道,“不是要找,要找你儿子吗?为什么老是留在这附近不离开!”
  她问第一句时,无脸人根本连回应都懒得,倒是被提及失踪的儿子,无脸人才停下步伐。
  “不要再,再留在这里了……我求你了……”她颤抖道,“薛盟主已经发现了,他知道有人入侵,你,你这样的存在定是武艺高强来去自如,什么都不在乎,但被留下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过……别,别让贵人因你,因你受到伤害……”
  “贵人已经很累了,受了很多伤,又经常生病,我不想他变得更加凄惨了。”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跪在地上,开始向那不远处的人磕头,地面有粗糙石粒,而她堪称掷地有声,一个接着一个,直到额头血肉模糊。她恍惚想到,大约今日的自己,就如当初的贵人。
  在强权前对一切都无能为力,除了哀求,除了哭泣,除了舍弃尊严,她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不止今日,从遇见贵人的那天起,她就在时时体验这种无力感。
  而贵人品尝这种滋味,已经有了整整八年。
  八年很短,又很长。
  足够江湖新一代俊杰的轶事占领各大茶馆的闲聊,足够人们忘记那由满月统治的天下是怎样的华美而威严,足够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成长,成为在牢笼里挣扎尖叫的少年,成为对无望命运微笑的青年。
  “贵人只是想找个角落,谁都不会打扰,谁都不会注意到,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他真的已经别无所求了!您发发慈悲,不要去折磨他!”
  面对侍女的哀求,无脸人似乎不为所动,何等的心冷如铁,侍女几乎绝望,然而很久后,无脸人轻声说:“我只是……想去问问而已,问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做的透花糍不好吃。”
  “只是问问,我什么都不会做。”他语调又变得轻慢而随意,“我对活如蝼蚁的人没有兴趣,欺负他,还是压榨他,都没兴趣。”
  侍女满脸都是血,茫然抬起头。
  无脸人又走了几步,他再次停下,立在原地默默了许久,他猝然道:“算了,既然这么怕人,口味又古怪,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爱当蝼蚁,爱受欺凌,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不去争取不去反抗,难道等着谁来为他申冤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说几句便自顾自生起气,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脸人呼吸不稳,一身压抑的戾气开始翻滚,他闻到空气里有血味,来自于身后那个侍女,傻乎乎没脑子,除了忠心护主可圈可点外,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主人仆人都是一个样子,无能!无能!
  侍女有一句说对了,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去找儿子,而不是一再停留,除开从里到外一团的脏污,这里什么都没有!而有资格安置他儿子的地方,当是高可摘月的楼宇,当是容纳星河的湖心亭,当是堆满透花糍的点心屋,小小的白嫩的孩子,一直在笑,拍着手,高高兴兴等父亲去接自己回家。
  他的儿子最应该呆的地方,自然是他身边。
  ——不是这里!不是这种蝼蚁扎堆弱者哭嚎的炼狱!
  一定是春天的花开得太盛,影响了他的判断,他总闻到记忆里熟悉的甜香,是爱吃点心,馋嘴的孩子身上常有的气息,晚上放烟花,孩子胆小,害怕那巨响,捂着耳朵躲在角落不肯出来。
  他去找他,如何哄劝都不被回应,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只好亲自下厨,按照从来不屑一顾的菜谱,给儿子做了道奇形怪状的点心。
  烟花下,孩子的脸上映着五彩的光,他弯下身,将点心碟子轻轻塞到孩子手里,像对待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崽那样谨慎,然后……然后,就看见花猫那张泪涟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小的笑。
  青花台,红木案,娘子出嫁,欢喜团圆,小孩莫再闹,娘子娘子……泪涟涟。
  “永远不必哭泣。”他将儿子抱进怀中,拍抚着那脆弱的脊背,他说,“没什么好害怕的,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你,但如果有时,有时真的害怕,那就睡一觉吧。”
  “一觉醒来,可怕的事情一定全都消失了。”
  每逢十五就会燃放的烟花被叫停,取而代之的是篝火晚会,人们围着火焰跳舞,他们在旋转,在庆祝,又一个满月,满月之夜是属于霸主的时间!
  他对歌舞没兴趣,也不需要抬头去看那轮悬在高空的明月。
  月亮就在他怀里,一步未曾离开。
  “十五夜,十五夜……”
  他哼着不知打哪儿听来的童谣,随口变了内容,孩子乖乖缩在他怀里,乌黑的眼珠里满是仰慕。
  “月亮圆圆,人也团圆,宝宝快合眼……”
  远远的歌舞还在继续,宴席在这一夜不会结束,他低下头,在那猝然合拢的眼皮上亲了亲,笑着唱道:“宝宝快合眼,睡呀睡呀软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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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重涛视角:有人入侵,但不慌,多半是我太敏感了,就算真有人潜入府中,此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也一定是对方。
  无脸人视角:找儿子途中顺便度个假。
  笑死
 
 
第20章 20
  侍女观察了半个月,总算确认无脸人是真的离开了。
  她未将入侵者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玉珍珍,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怕引火烧身。
  既然已经清楚玉珍珍在这府里活得是怎样艰难,那就不要去赌他人的一丝怜悯与同情。若诚实告诉总管,那个入侵者在这段时间一直徘徊在她们院落附近,得到的回应必然只有无尽的质疑:
  为什么入侵者会一直留在你们这儿?
  是不是那个玉珍珍要联合外人,对盟主意图不轨?
  玉珍珍用了什么手段,又是在勾引人吗?
  这样的话语,侍女死也不愿意让贵人听见。
  那日,她恍恍惚惚顶着一脑门的血回到院子,白天黑夜,玉珍珍都习惯坐在窗下出神,他过去有意与侍女保持距离,近些日子倒是会主动说几句话了。
  听见侍女的脚步声,那支着头心无旁骛发呆的人侧过身,刚要开口,眼神就变得极为惊恐起来。
  “欣儿!”
  青年手在窗框上一撑,竟是就这么直接从里面翻了出来,侍女茫然看着他自屋檐下向自己奔来。府里给玉珍珍准备的尽是些外观华美,却不方便行动的衣服,他又太久没有奔跑过,不可避免踩到下摆踉跄好几步,动作却没有停下,一路匆匆来到侍女面前,不等侍女反应,玉珍珍一手强横捧起她的脸,紧紧盯着侍女额头那破皮出血的伤痕。
  他捧着侍女脸颊的手指须臾间颤抖了一下,又很快被压抑,玉珍珍的声音听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都要冷:“谁干的?”
  贵人衣衫上熏着淡淡的花香,是侍女自己去挑选的香料,出尘如贵人,自然什么都要最好的,他就是该被众星拱月,活在芬芳中的人物。
  但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嗅到了玉珍珍自己的味道。
  ……是成年男子清淡的苦。又有一点琢磨不清楚,让人心生疑惑的甜。
  花香何等累赘,她在这一刻明白为何去向总管讨要香料时,总管要说“那个人不需要这种东西”了。她原以为那是轻蔑的表现,但那其实是句难得的实话。
  “——到底是谁做的?谁让你磕的头?!”玉珍珍提高了嗓音,“陈文吗?还是王勇先?谁动的手!是薛重涛?!”
  陈文是总管的名字,至于王勇先……似乎是在侍女之前服侍过玉珍珍,后莫名失踪的一个杂役的名字。
  侍女曾以为是玉珍珍下手杀的人,可他竟连对方早已失踪都不清楚。
  她脑子前所未有的灵活,陈文和王勇先也罢了,贵人竟敢直呼盟主姓名……贵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何会沦落至此,他在被囚禁起来前,到底见识过怎样的风景,活得有多么的风光?
  一个曾风光无限的人被碾作尘泥也要活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
  “……你不愿意说,我不逼你,但先跟我进去,得给你洗洗脸上点药。”
  玉珍珍说着就要来牵那懵里懵懂小侍女的手,侍女却一下子挣脱开,然后在玉珍珍惊愕的注视下,她一头不管不顾扎进了玉珍珍怀中,双手更是用力抱住了那细窄的腰。
  “吓死我了!!”她把额头的血全部蹭在玉珍珍衣襟前,就这么嚎啕大哭起来,“我好害怕啊!好痛!好痛!!但这么痛了也还是没办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贵人,贵人,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想要拥抱尘土里的花,想要用一身孤勇去替他抵挡世间种种险恶,事到临头,却是那凋零殆尽的花分给她最后的温柔。
  良久,玉珍珍轻轻将手放在侍女那不断颤抖的肩头,他手指很慢地拍抚着她,像在哄受到委屈的小婴儿。玉珍珍道:“没事了,没事了……都不痛了……”
  “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我就是个废物……连头,头花糍都做不好……我什么都做不到……呜呜,怎么会有我这样没用的人……”
  “不是这样的,你做的很好,做的非常好。”
  “只会逃避!只会哭,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呜呜呜,贵人,你,你会赶我走吗……”
  “……”玉珍珍叹了口气,说,“不会。”
  侍女脸上干涸的血渍又被眼泪冲开,五官明明也算得上清秀端正,这会儿却实在一塌糊涂,她抽泣着抬起头,玉珍珍垂眉看着这张伤心的脸,用自己干净的袖口替她将脸细细擦干净。
  玉珍珍温柔地道:“我不会赶你走,但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你可以自己选择。”
  侍女下巴磕在他的胸膛前,又抽泣两声,慢腾腾想了想,她哭道:“那我就要留在这儿!”
  “好啊。”
  “我一定会变得强大起来!我,我会保护贵人的,我不要再这样窝囊了!”
  玉珍珍笑起来,他不一定相信侍女这话的真实性,但他还是说:“好啊。”
  晚上侍女没有回到下人们休息的厢房,她额头上包着纱布,晕乎乎趴在玉珍珍榻边,听贵人轻声细语和她说话。
  他给她讲大漠孤烟塞外飞雪,玉门关外飞驰而过的骏马上有明艳的胡女,她们大笑的声音能在戈壁上传出很远,惊动成群的秃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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