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的好兄弟们却因为她的错误而陷入险境,她自责不已,只得开口认错。可她依旧忽略了人心的险恶,这席北峰当初救她无非就是想多个人作伴,但是在他心中自己永远比兄弟重要。之前他带人坑害岭南百姓,帮中就已经有人不服,更是有好几次他为了逃避朝廷的追责,将手底下的弟兄推出去。此次被秦王的手下重击,帮中更是人心涣散,觉得席北峰领导不利,想要推翻他的位置。他正愁找不到背锅的人,如今聂馥在眼前,自是要让她担责。
而这几个跟着席北峰逃出来的人也正是火大没处发,跟着骂聂馥的不是。聂馥自知无可辩解,一一忍下,“大哥,此事错在我。可现在情况紧急,不知道何时秦王就会发现我从牢里逃出来的事情,咱们还是先离开邕州,寻个安全的地方妹妹再向您请罪。”
“离开邕州?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打下的产业,若是离开岂不是便宜了秦王?!!”席北峰视财如命,为了防止别人盗走他的掠来的金银财宝,他在这凫山村建了仓库,专门用来藏匿钱财。眼下虽说秦王把盐帮寨子洗劫一空,可只要这些金钱在,他就不怕不能翻身。而这些东西又不是能一下子带走,若是他离开邕州,那可真是无所依靠了。
聂馥却是更担心他的安危,好声劝到:“钱没了还可以想办法,可是人没了就什么念想都没了!”
“不可!”
“大哥!”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有火光闪过。屋内的人一惊,只听屋外有人高声喊到:“席北峰,你以为逃到这里,本王就找不到你了吗?”
这声音让席北峰背后一寒——上次听到这狂妄自大的声音,还是六七年前在满城的时候。如今再听到,席北峰是又气又怕,难道说他又要栽在秦王手中?!!只是这地方隐蔽,秦王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本来就多疑——难道是有叛徒!!
聂馥心中一怔,正想让席北峰先走,自己杀出去与那狗王爷拼个你死我活。下一刻却是听秦王说到:“聂小娘子,这回还真是多亏了你。你若是有心悔改,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聂馥闻言,心道不好,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席北峰的刀钳制了身子,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只听对方恶狠狠地说到:“是你把秦王引过来的?!!”
“不是我!”
“你前脚来,后脚秦王就跟来了,你还说不是你?!!”
旁的几个人此时已经吓得慌了神,见此情况,竟是也跟着席北峰说到:“这个臭娘们肯定是和那些狗官一伙的!”
“对,先传假消息让咱们中圈套,现下又领着秦王来抓咱们了!”
“真的不是我啊!”
“怎么不是你,你若不是叛徒,怎么只有你从牢中逃了出来?!!”
“我……”此情此景,聂馥已是百口莫辩,只求她的义兄能看在往日情义的份上相信她。可席北峰根本不是个讲情义的人,他冷笑着说到:“聂馥啊聂馥,亏我还想着你虽是女人,没什么用处,好歹有几分姿色,日后做我的压寨夫人,给我生儿育女,也算是物尽其用。没想到是我给你权力大了,让你当上了副帮主,你竟是和那些狗官们一起算计我了!!!”
聂馥一愣,“大哥,你竟是如此认为我?”
“不然呢?”席北峰冷笑一声,“被人上过的婊子而已,你当真以为我会跟你这种贱人做兄妹?!!”
这话说得可是让聂馥心中万般震惊——她一直对自己的遭遇有所介怀,本以为席北峰不会像那些坏人将自己轻看,因此把席北峰当成亲人对待,竟想不到在对方眼中自己不过是个用来耍笑的东西,真是莫大悲哀。
可席北峰却没什么心思去体谅聂馥,他让人钳住聂馥的肩膀,刀却仍架在脖颈之上,然后一脚踹开门。
梁玉璟见他要挟着聂馥出来,心中一怔。只听对方冷声说到:“秦王,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阴险狡诈,竟然利用这个女人来骗我!”
梁玉璟皱眉看着席北峰的刀,不禁皱起眉头,“席北峰,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卑鄙下流,竟然要胁迫一个女子。”
“哼,秦王您可是慈悲为怀的好名声,如果今日你非要抓我的话,那她就只能死在我的刀下。不知道天一亮,会不会传出去秦王殿下见死不救的事情。”就在他说话的间隙,躲在附近的盐帮土匪也都出来了,他们护在席北峰身周,看样子是要誓死抵抗这些官兵。
席北峰是抓准了秦王的善心,不会看着自己的 手下惨死。可他却是料错,聂馥并非是梁玉璟的人,他方才那么说,也只是为了诓骗席北峰,让他们起内讧——毕竟他答应燕琼,要留下聂馥,那总得想办法给聂馥洗刷土匪的罪名。
于是他佯装焦急说到:“席北峰,欺负女子算什么好汉!你快放了她!”
他这样说,席北峰更信聂馥是奸细。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手刃了聂馥,却是想着还要逃跑,便用聂馥威胁到:“秦王,你若是肯放我走,我便放了这娘们。”
席北峰真是死不悔改,事到如今还想着逃命,真当本王是好欺负的。梁玉璟心中轻蔑,面上却仍是焦急,紧着说:“莫要伤了她!”
席北峰抓着聂馥往边上退,林邵刚要上前阻拦,席北峰的手上就用了点力,锋利的刀锋割破了聂馥的皮肤,虽是不深,血液却立刻就流了出来。梁玉璟拦住林邵,他皱眉看着席北峰。对方十分猖狂,“秦王,亏你还是官家子弟,却是狠不下心来。你这一辈子,怕是就要输在这优柔寡断的性子上。”说罢他便拽着聂馥跑走。
见这人逃跑,梁玉璟让林邵带人追上——他早就料到席北峰会来这一手,紧着赶来也是怕聂馥遭遇不测,如今席北峰要用聂馥作为活命的筹码,必然不会杀她。可他总得装装样子,于是这追捕也就是不远不近的维持的距离。
凫山村地势特殊,想要出村只有一条通过树林的路。燕琼早就在这里等了许久,如今封狼军正手持弓箭,只等着匪头出现。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树林之中有数十个黑影略过。燕琼眉头一皱,低声说了一句“准备”,黑暗之中箭在弦上,一声令下,瞬间齐发。
本在奔跑的席北峰还未反应,只听耳边传来肃杀声音,再回神就听到了惨叫声,跟随自己的人随即到底。他立刻意识到这里有埋伏,把聂馥挡在自己身前,然后吼到:“是谁暗箭伤人?!!有本事给爷出来!!!”
此时萧文宇的箭瞄准了聂馥的头,他眼睛眯起,却等不到席北峰露出马脚。燕琼见此,便高声喊道:“席北峰,我在你身后!”语闭手中投出一石子,正好打在席北峰身旁的石头上。席北峰一惊,下意识侧身躲避。这一下正好暴露,萧文宇立刻放箭,正中对方的肩膀。
箭穿肩膀,剧烈的疼痛让席北峰瞬间没了力气。他手上的劲儿一松,寒刀落地。聂馥不受挟持,燕琼立刻带人冲上前去。可聂馥却是捡起刀来,将席北峰护在身后。
这一下可是让燕琼有些吃惊,“聂娘子,你现在还要护这个人吗?”
“若不是你们算计栽赃,大哥怎么会不信我!”聂馥心中仍记席北峰的情义,尽管对方对自己绝情,她却做不到无情。“今日你若是想伤我大哥,有本事就杀了我!”
“聂娘子,你讲侠义之心,可为了席北峰这个恶徒,可是不能。席北峰在满城之时就勾结外族,残害百姓。如今到了岭南,又勾结商贾,垄断盐功,抢占良田。这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你帮了他,岂不是害了无辜之人!”
“你他娘的闭嘴!你们这些狗官嘴里冠冕堂皇的话我听多了,这岭南百姓受苦难道是因为盐帮?分明是贪官污吏相互勾结,我们这些可怜人才聚在一起谋生。如今你们竟然把罪名都污蔑在我们头上,真是不要脸!”
“聂娘子说的有些道理。”梁玉璟一追上来就听见聂馥在骂人,“岭南荒凉,百姓难过,某些官员难辞其咎。可本王来此,便是要治这些让百姓不好过的人的。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有何偏见,可席北峰罪大恶极,他对你说的话十成都是假。你不信我大可以上京告我,大理寺处事公正,本王愿意受审。”
“呸,当我不知道你是皇帝的儿子!那些狗官肯定向着你!”
“你……唉!”话都说到这份上,这聂小娘子还是不肯信他。梁玉璟觉得自己委屈——算了,先抓人要紧。“林邵,抓住席北峰!”
“是!”
“我看谁敢!”聂馥提刀而上,一女子对战数个男子也不惧。她功夫了得,对付几人尚可,可人一多便吃力起来。况且林邵和萧文宇功夫也高,这两人也不伤聂馥,只是把她逼的步步后退,想耗尽她的力气。就在此时席北峰却是趁乱掏出匕首向秦王砍去,梁玉璟立刻退后半步。一旁燕琼泰阿出鞘,砍了席北峰腿上一刀,对方立刻跪倒在地上。梁玉璟见此,也拔出佩剑,将席北峰的匕首打飞,那匕首却是正冲聂馥飞了过去。梁玉璟心道不好,燕琼确实是反应极快,一个飞身落在聂馥身前,将匕首挡住。可聂馥此时却是正出刀,这一刀就刺在燕琼背上。
这一刀贯穿肩膀,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梁玉璟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燕琼!”
聂馥也是晃了神,等她被林邵抓住,摁着跪在地上,看见地上匕首,她才反应过来方才燕琼是想就她。她自认为恩怨分明,如今却是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快送燕将军回去!叫阿檀快医治他!”
被擒住的席北峰见此,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封狼狼首曾经驰骋疆场,如今冤死在刀下,真是上天怜我!”
“闭上你的狗嘴!”梁玉璟怒声骂到,“席北峰,我现在就杀了你!”
席北峰却是不以为然,笑道:“好啊,有狼首和凫山村的百姓陪葬,我席北峰也不亏!”
这话却是叫梁玉璟愣了一下,燕琼却是反应了过来,“殿下……凫山村有危险……”
“还是狼首聪明,我可是在凫山村藏了不少火药,方才逃出俩的时候,便留了兄弟点火。”席北峰已经几乎疯狂,“你想夺走我的金银财宝,门都没有!!!”
“席北峰!”燕琼此时虚弱,梁玉璟心疼地抱紧了他,而后看向聂馥,厉声说到:“聂馥,火药都藏在哪?!!”
聂馥被他问得一怔,却听席北峰喊道:“聂馥,你若是告诉他,便真是叛徒!”
“聂馥,你当真要让凫山村的无辜百姓死于非命吗?!!”
“我……”聂馥看了眼席北峰,又看了眼气息渐弱的燕琼,她心中纠结,咬了咬牙,说到:“我带你们去!”
第五十五章 招安
永平三十一年,七月初八,岭南盐帮帮主席北峰被擒。盐帮副帮主聂馥戴罪立功,说服部分盐帮帮众归顺朝廷,因而不追究罪责,并收编军籍。
要说这人总是遇到好命官府不仅从凫山村搜出了火药,还缴获了大批枪支和金银,这可是让梁玉璟有些吃惊——虽然他知道席北峰绝对不是个善乎的人,可这屯的枪支弹药还有金银财宝,从数量上来说已经可以支撑一支军队了。盐帮不过成立不到三年,是如何敛来这么多东西的?
“我虽然是盐帮副帮,席北峰却鲜少与我相商帮内的事务。不过之前修泽州河道的时候,倒是听他偶然在酒席上说起,得了一些好处,具体是从谁手里得到的,我也不知。”
听聂馥这么说,梁玉璟倒也不奇怪。说到底席北峰根本没把聂馥放在眼里,若不是聂馥武功好,能帮他挡刀挡剑,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位女子。而且他也听聂馥说了以前的遭遇,这心里就对聂馥多了同情和敬佩。一个女子家破人亡却仍然不屈,能好好活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他又一想聂馥是因为官府的胡作非为而惨遭此难,就又有些自责——他们这些为官者上位之前大都是抱着为为国为民的想法,可真正到了这位置,有人却是居心叵测,总想着滥用权力以得好处。他在边关呆了这么多年,与将士们浴血奋战,与百姓们同甘共苦,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古训深有体会。若是身为当权者都要去压榨百姓的利益,那就枉顾了国家与百姓对自己的信任,往难听了说迟早要遭报应。
聂馥却说:“报应不报应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自己不强大只有被人欺负的份。我迟早要让那些狗官付出代价!”
“这点我同意。”梁玉璟点点头,“不过你找人报仇得找对,可别像事先光听一人之言,就把本王给打成王八了。”
聂馥瞬间就有些不好意思,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道:“那我不是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嘛。这之前我遇到的除了宁沉溪就没好官。再说了,就算我这回错怪了您,可你我认识时间尚短。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谁知道您以后还是不是个好人啊。”
这话说得梁玉璟颇感无奈,这小丫头年龄不大这脑筋转得倒是快,这都是啥歪理啊!
“殿下心里不爽,那就拿出来真本事让聂小娘子心服口服。再说了,殿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还怕这些流言蜚语?”
听着燕琼调笑自己,梁玉璟轻哼了一声,“是咯,堂堂秦王怎么能和狼首看重的未来女将军一般见识。”
这语气里明显醋味,燕琼便知小九又耍起小孩气脾气。“大是大非之前,殿下定是比我清醒的。”
“可不是清醒吗?见着你被她捅了一刀子,本王还不能怪罪她,还得好声好气地劝她归顺。”
“聂馥本性不坏,是可用之才,况且我这不过是皮肉伤。难不成,殿下还要赐罪她啊?”
梁玉璟一边给燕琼换药,一边瘪嘴道:“我哪敢啊。咱们燕将军眼中是天下大义,是猛将武士,是可怜女子。本王不过一个他人口中的王八王爷,哪敢挤兑燕将军看好的人?”
某人这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说话还拐弯抹角的。不过燕琼实在是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就是这么一说——按理说梁玉璟就算是把聂馥关起来也不为过,可他终究是看不下去聂馥误入歧途,也想着帮封狼收一名将士,便恳求了梁玉璟。可是他却是不甚受伤,倒是让小九更为他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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