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几位大佬当年在信院敲代码的时候,都十分迷信“穿女装克bug”的玄学。
以至于这门玄学,让整个信院男生都有些魔怔——三天两头收小裙子快递不说,还经常在技术网站GitHub上,交流女装心得。
搞得GitHub在坊间除了“全球最大男性交友平台”的诨号之外,还出了个“全球最大女装交流平台”的花名。
而信息学院离经管学院不远,蒋晓博也确实在跟导师做一个风投组合数据库的横向项目,据说拿的是券商的大单子,需要用到编程的地方不少。
“怎么,你们经管院也出现了人传人现象?”江念博咽了口唾沫,继续颤声道,“我说蒋晓博,你先把衣服穿上,假发也摘了,别再cos贞子了,宿舍里没有电视机供你发挥……”
“不是还有门?”突然一声清脆的男音飘入他耳中,“你把门横过来,正好能当电视机。”
江念博一个激灵。
碳基生物背对着他一动未动,然而……
是如何知道他手上握了扇门的?
江念博愈发紧张,咽了口唾沫,一语双关:“没门!”
“呃……开个玩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的声音愈发稚嫩,如动画片里懵懂天真的幼童,因为迷路而委屈得哭花了脸。
江念博暗暗吃惊,心道蒋晓博从哪儿弄了个变声器?难不成是逛过学校南三门外的情|趣|商店?
贞子不cos了,打算演柯南?
江念博甩了个“你有什么大病”的眼神过去,手上这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忍不住颤抖着攥紧门板,时刻准备亲身演绎了什么叫做物理意义上的“夺门而出”。
只听他道:“蒋晓博,你切回大号说话!”
“大号……你是指这个?”碳基生物伸手指了指马桶,犹疑道。
江念博仿佛闻到了一丝古怪的异味儿,耸了耸鼻子:“……”
碳基生物终于转过脸来。
他细长手指向两侧拨了拨中分的头发,别在耳后。
江念博的第一反应,还好,这是个有鼻子有眼睛的人。
正常人。
第二反应,不好,不是蒋晓博。
第三反应——更不好了!
这是个年轻男孩!
一定是幻觉。
江念博晃晃脑袋,试图说服自己。
别说年轻男孩了,博士宿舍里,不是每天睁眼实验、闭眼在梦中实验的究极科研狗,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究极社恐,平时空虚寂寞冷得连只公蚊子都不愿意飞进来,这间屋子经常徒留“404硬扛少男”四目相对、男男自语。
但他眼前这小伙子长身玉立,卫生间的灯光投下来,勾勒出他的乌发黑眸,又在白色瓷砖上晕起一片浅浅的影子。
不是幻觉,更不是这两年突然时兴起来的新科技,叫什么“AI全息投影”的。
江念博在这里读书近十年,但由于平时心系学业,兼之身边环绕着的都是24K纯纯理工直男,他刻意掩藏着自己的性取向,自带“人际距离保持器”,因而稍微熟一些的师弟,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现下他脑子里过PPT一样把认识的师弟捋了个一溜够,还是一无所获。
他定了定神,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这个男孩——
没穿衣服!
男孩春光全泄,压力就给到了江念博这边。
非礼勿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头望向天花板,在心中对着刺目的白炽灯默默发誓,男孩的头发、眼睛、鼻子、脖颈、胸……再往下……
不,此事缘迹不缘心,再往下什么都没看到。
现下是夏天用电高峰时期,可能是电压不稳抑或什么别的原因,白炽灯很不稳定地忽闪忽闪了几下。
江念博觉得五官都要冒烟了,迅速用手捂住了眼睛,心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灯哥,给点面子。别不信啊!
“这地方究竟是哪儿?”男孩继续问。
细听起来,那声音还带着些笑意,脆生生的还有些甜,像一碗热干面吃到七八分、嚼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突然蹦到舌尖的萝卜干。
男孩又道:“别捂了,我穿衣服了,你在怕什么?你是个大男人好不好。”
怕的就是这个——自己性取向有异,猛然间看到个不穿衣服的同性,说不定还真能看出什么生理反应。
毕竟他确实是大男人。
不知者不怪,江念博平复了几秒心情,这才像个接收到数据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将手掌从眼睛上移开,缓缓低头。
男孩早就不知从哪儿捞了件宽大的男士白T穿,T恤松垮地套在身上盖至大腿间,像个纯|欲风格的onepiece,又像条oversive的家常睡裙。
他下意识往阳台乜斜过去,见晾衣绳上果然空了个衣架!
这男孩会什么隔空取物的魔术吗?
“先擦擦鼻子,”男孩扯了张卫生纸,走近递给江念博,“发洪水了。”
他靠得很近,因为个头比江念博略矮,侧脸几乎要搭在江念博的肩窝上。
突然间,江念博闻到某种浓郁的异香,忍不住一怔忪,回过神来才觉得鼻头痒痒的。
手抹了两把,定睛一看,半边殷红,像幅迤逦诡异的油画。
是出卖自己因为太久没看到可爱的男孩子,致使大脑分泌了过量多巴胺和荷尔蒙的铁证。
男孩走到阳台眺望了下四周,回头问江念博:“所以这里是,唔,是江科大?”
“……的寝室。”江念博去洗手间冲了鼻子和手,又卷了截卫生纸,狠狠堵住出卖自己的鼻腔,“括弧,男,括弧完毕。”
出乎他的意料,男孩既不惊奇、更不慌张,反而走回了室内,在他书桌前安稳落座。
男孩裸着足,黑而瘦的脚踝荡秋千一样来回晃荡,倒是真的清纯不做作,有一丝“豆蔻少男”般的娇憨。
想起方才男孩的隔空取物,江念博的疑惑溢出了喉咙:“同学,你是大几的?这里是博士宿舍1号楼,你怕不是走错了……”
“我嘛,”男孩吃吃笑了两声,声音银铃般清脆,能把人感染似的,“我是下凡的小仙男。”
江念博嗤地笑了出来,随后敛了神色清清嗓子,解释道:“那什么,我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江科大男女比例三比一是真的,但学校的男生个顶个都是大聪明,自我感觉良好的不在少数。【信院系统操作课前三名全是软妹,男同胞们惭愧不?】、【兄弟们,和女友在一起三年了才发现她是公主病,我还要继续吗】、【致女生宿舍惠智楼309的那个小作精】……之类的热门吐槽贴,他可是在【江照黄鹤】BBS上看到过不少。
但这男孩委实有些过头了,敢自称自己“小仙男”。
觉察到鼻腔的热意消散,也不再发痒,江念博静下心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仙男”。
模样就更和“仙”沾不上边了。
前有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后有网上的灵异帖子和玄幻小说,里面的仙男仙女哪个不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白衣飘飘,长发及腰?
开玩笑,有仙的地方就有江湖。想在天庭混,要是颜值不够,别说和其他仙界公务员皮笑肉不笑地勾心斗角了,就连玉皇大帝都不好意思派你来下凡视察工作。
影响仙界形象。
这小男孩,虽然头发未经打理,略微邋遢,但以江念博一届24K纯纯弯男的眼光来看,他虽然个子不高,但腰腿的比例极好,显得清瘦;一双丹凤笑眼闪着星芒,而颊边缀着的浅浅小梨涡更是妙不可言。若真放在江科大的男生堆里,怎么也算是出挑的头部水平,能评个班草院草什么的。
说实话,很对他胃口。
唯一有缺陷之处——男孩周身皮肤有些黑黄。
其实倒也还好,若说这是代表健康活力的小麦肤色,也并不违和。不过国人尚白,常言道“一白遮百丑”,肤色黑黄自古就美中不足。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旧社会,小伙子被地主买回了家,经年累月下地干活,没日没夜地给人收稻谷割麦子呢。
这算什么?
一个下凡的傻黑甜仙男?
“你别不信啊!”男孩起身,举起手在江念博眼前挥了挥,把他神游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指了指洗手间水盆里的脏T恤:“我正睡得香呢,迷迷糊糊的,没想到被你这身衣服喊出来了。”
???
江念博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男孩的额头:“你到底是谁?”
男孩在他几乎可以占满整张脸的问号中,莞尔一笑:“我呢……”
他一字一顿:“我,是,热,干,面。”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工作终于快忙完了,接下来可以稳定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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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员这一行确实有“穿女装克bug”的传说,好的程序员都是女装大佬(大雾
第7章 傻黑甜仙男下凡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是热干面。”男孩加快语速重复,“是热干面小仙男。”
江念博内心毫无波动:“哦。”
男孩嘴巴张成了O型:“哇!你不吃惊吗?”
他是下垂眼,眼皮还薄,看人就带着些无辜可怜的意思,兼之肤色又很健康,模样活像条摇着尾巴的大金毛。
那声“哥哥”也糯糯的,这感觉就好比金毛热情洋溢地吐舌头哈两口气,突然翻躺在地板上,露出毛绒软乎的肚皮,任人挠吸。
江念博幻想着金毛缩着四肢乖乖躺好的欢实场景,二尖瓣上好似有片羽毛扫来扫去,痒得不行。他很想伸手去挠一挠男孩的下巴,极力克制住后,才情不自禁捂住左胸心脏部位,缓了片刻。
最终理智打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诡异念头,他决定逗逗男孩,于是学着男孩的口型:“哇!我好吃惊哦!小仙男,这不科学!”
江念博长在乡村,母亲常年在家务农,父亲年轻时在县城面馆当学徒,从洗菜切墩打下手开始做起,也逐渐熬成了能煮面、能炒浇头的大师傅。这两年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在县城待得意兴阑珊,索性回乡,老俩口共同操持起了家里的一亩三分田。
尽管家里日子过得艰难,但父母吃了没文化的亏,平时最重视儿子的教育,对江念博说的最频繁的一句话,就是“考上大学就能熬出头,爹娘砸锅卖铁也要供你”。
为了父母这个“熬出头”的愿望,江念博从学会蒸馒头的那天也学会了争气,能帮母亲砍柴烧锅,更知道要在灶头上把作业写完。
正因如此,他的命运,得以和那些读不下去书、跑去城里打工的同学云泥有别;他完整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不说,高中上的是家乡最好的中学信城一中的理科实验班,之后考上全国重点江科大,一路顺利地读到材料学博士。
与理工科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此时若是扒开江念博DNA的碱基对仔细看,就会发现,每一片上都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大字——弘扬科学真理,破除封建迷信。
已经吃了那个所谓“开光电脑”的亏,现在,让江念博相信眼前这小麦肤色的男孩是碗热干面,倒不如让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在绝对零度的冰窖里速冻了一轮,然后又以第三宇宙速度逃逸出太阳系,环仙女座M31号星云绕了两圈。
这不科学。
“那个……热……热同学,”鼻腔里的热意已经消散,江念博把染血的卫生纸从中拔出丢进垃圾桶,他绞尽脑汁给男孩想了个称呼,“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建|国后不许成精?”
随后他亮出手机,【2012年8月13日】几个数字徐徐跳动。
他接着道:“还有两个月,就是我们伟大祖国母亲的六十三岁生日。”
这傻黑甜的“热干面小仙男”虽然自带“一白遮百丑”的debuff,不过好在没有“一胖毁所有”,细瘦的手臂上,肱三头肌微微隆起,再配上肤色,活泼健康得让人心生亲切感。
男孩放下手臂,把头发甩到江念博面前,像唠家长里短一样,一点儿都不生分:“哥哥,我真是一碗热干面,不信你闻!”
谁要闻?!
但他这声“哥哥”叫得软软的,十分亲昵。
江念博还是口嫌体正直地耸了耸鼻子。
真香。
香味还有些上头,淡,又很奇怪。
是芝麻酱。
酱香顺鼻腔绕了两圈,钻进了他的天灵盖。还不是单纯的油脂与氨基酸的醇厚味儿,间或萦绕着咸萝卜、酸豆角、葱花香菜,缠缠绵绵到天涯,是一份世俗烟火中的热闹香气,鲜活无比。
这不比《舌尖上的中国》专业?
与此同时,他又怀疑自己的鼻子在刚才的“流血事件”中出了什么大毛病,不然为什么突然之间,脑子里那些被课业压制的负担、被黑心店主坑骗的惨案,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热同学,”江念博捂了捂鼻头,咽了下因为条件反射而分泌出的口水,“你这是什么味儿的香水,怪别致的,跟白酒一样,还能有芝麻香型……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没钱到处蹭吃蹭喝的无业游民,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吗?还是说已经工作了?你是迷路吗?怎么会走到我们宿舍来了,你到底是……”
男孩见他喋喋不休地吐出心中疑问,沐浴在他“不是你有大病,就是我有大病”的目光中,摇着头笑了笑。
“我到底是谁,”他缓缓伸出食指,朝江念博眉间轻轻一点,“让你见识见识。”
随即,指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转向阳台。
一刹那间,眼前无数道白光飞过,刺得江念博闭紧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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