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秩抒没法,只能又拿了条围裙,面对面贴着陆景,手绕到背后不疾不徐给他系上。
“我转过去吧,那样更方便。”
陆景被江秩抒整个环在怀里,鼻尖埋在他肩头,淡而好闻的香水味在此刻变得浓烈,独属于某人身上的味道充斥鼻腔。
贴在陆景腰侧的胳膊往前一按,陆景被迫贴得更近。
“别乱动,快系好了。”
又过了一会,陆景开始怀疑他就是找借口抱自己,谁系个围裙要系两分多钟。
“好了。”
刚想揶揄,江秩抒就恰逢其时放开,拿了几颗芹菜给他:“洗这个吧,叶子摘了洗一洗就行。”
洗好后无事可做就站在一旁看江秩抒处理好鱼再丢进锅里,动作干净利落,袖子挽到手肘处,的腰间被围裙束着,从正面看像女生穿的窄裙。
烧菜的江秩抒还真有点人夫样,陆景看得有些恍惚,过了会儿才想起问:“你怎么折返了?”
“车上接到阿姨的电话,说联系不上你,问我们有没有在一起。知道他们今天回不来,怕有些笨蛋只吃外卖,所以就赶回来了。”
听到在一起三个字陆景想到了另外的含义,心里咯噔一下,稍加反应才心虚偏头。
提到外卖门铃恰好响起,陆景跑过去开门,外卖却没拿:“家里有人烧菜了。”
陆景望向厨房忙碌的身影。
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哪怕一刻觉得缺爱的瞬间,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父母工作虽很忙,但从不吝于向陆景倾注他们所能给予的全部爱意,受父母乐天派性格的影响,他也一直保持着乐观的生活态度,无论对人亦或事。
像他今天第一次觉得房子冷清一样,如今也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所谓的烟火味。他徐步走向厨房,站到江秩抒身后,鬼使神差贴身上前,环住他的腰肢。
江秩抒拿着锅铲的手明显一顿。
第50章 大年初一
“学长,我今早想喝粥。”
这是陆景少有的,在江秩抒这个人形闹钟响起之前自己醒来,他倚在厨房门框上,眼睛懒洋洋闭着。
“好嘞,儿子稍等。”
听到声音陆景才猛然睁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哪还是江秩抒,陆景诧异:“赵女士,你玩闪现?”
赵女士洗米煮粥,不像江秩抒那么有条不紊,几乎是手忙脚乱,“昨晚忙完就连夜赶回来了,今天除夕,能多陪陪你。”
看她的样子,陆景提议:“要不直接订个餐吧。”
赵女士撩起袖子大有不服输的气势:“不必,区区一个早餐我还是能煮得来的。”
陆景随她折腾,打了个哈欠问:“江秩抒呢?还没醒吗?”
“小抒不是昨天就回去了吗?”以为自家儿子对小老师过于忽视,赵女士苦口婆心:“乖儿子,咱还是得多关注江哥哥,教了你那么多周,人家回去了你都不知道,有点过分了啊。”
他确实不知道江秩抒何时回去。
昨晚,吃完江秩抒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的晚餐,不知谁先开始,没有酒精麻痹,大脑却昏昏沉沉。原本隔着长桌的距离,一眨眼,江秩抒的脸就近在迟尺,像磁和铁的磁场吸引,稍稍靠近便自然贴在一处。不知怎的,陆景原本在椅子上坐着,迷糊中被抱到餐桌上,双腿也不由自主缠上江秩抒的腰肢,再后来又从餐厅到了卧室,直至被压在床榻之上陆景才恍然惊醒,理智回游。
他侧身翻滚到一旁,拉起被子将自己裹紧,闭眼拒绝:“我要睡了。”
离弦的箭在千钧一发之际崩了,看得出江秩抒在极力克制隐忍,沉默半晌才泄气般叹了一口气,整好着装坐在床沿,手在被上像哄小孩那样有节奏地轻拍。
记忆到此中断,他大概是陆景睡着后走的。
正想着,江秩抒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江秩抒:醒了吗?
江秩抒:冰箱有早餐,热一热就能吃。
陆景打了语音,江秩抒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过了会儿就安静许多,他应该远离了噪声的源头。
陆景问他:“怎么连夜赶回去?”细听还带着点无意识的细微娇嗔。
“早上要去接人,所以只能连夜赶回。”江秩抒温声解释,低沉清澈的声音像电流一样传到另一边,鬼迷心窍一般,陆景耳根有隐隐发烫的趋势。
还没说两句就听到有人喊:“哥,过来帮我参谋参谋。”
陆景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没等大脑搜索匹配出对应的相貌,那声音已经停歇。
“你还有妹妹?”
“堂妹。”江秩抒和陆景一样是家里的独子,但亲戚姐妹众多,现在客厅就有好多小孩玩闹。
催促的声音又响起,陆景善解人意地撂断通话。陆景家没那么热闹,只有一家三口,大年初一过后他们会到外婆家拜年。
晚餐订了常去的餐厅,赵女士的厨艺倒腾顿早餐还勉强能吃,年夜饭的大菜就算她敢做,父子俩也不敢吃。
餐桌上的一般模式,上菜前赵女士都会拉着陆先生喋喋不休地讲记忆深刻的趣事,从旅途中遇到的人和景,再到工作上遇到的奇葩客户,其中不乏对陆先生的吐槽,他都笑着附和。
陆景也绘声绘色地向他们述说学校的多彩生活,当然隐去江秩抒的部分。
欢乐的氛围更像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某些方面还是同多数家长一样,虽不至于耳提面命,也得提一句:“儿子,你真没谈恋爱?”最重要的是赵女士真的很好奇。
陆景不像以往那样立马给出回答,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勉强能不动声色遮掩住,他摇头:“真没有。”而后立即反问,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怎么认识江秩抒的?”
“叫江哥哥,”赵女士先纠正才继续:“和小抒妈妈在工作上有过合作,聊得挺投缘的,没事就约着逛街,这一来二去就熟了。早听说他儿子成绩优异,没想到跟他提了一嘴辅导的事她还真应了下来,鉴于她这么仗义的份上,现在是我的天下第一好了。”
陆景失笑:“你的天下第一好不是吕素阿姨嘛?”
吕素是陈笑的妈妈。
赵女士摆手诶了声:“现在我觉得小抒更适合做我们家‘儿媳’。”
闻言,陆景险些被口中的食物呛死,陆先生忙不迭递上纸巾,嗔怪一句:“你就别逗小景了。”
赵女士看陆景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回到家还不算晚,赵女士听说陈笑家麻将三缺一立马跑了过去。陈笑被几个小孩缠着抽不开身,陆景坐了会儿觉得无趣就自己回家了。
本想找江秩抒玩游戏,但想起今天除夕就没打扰。
陆景自己玩了没几分钟突然收到预约提醒,看到是谁预约后立马退出当局游戏返回大厅。
进了队伍江秩抒先说话:“除夕自己玩游戏?吃过饭了吗?叔叔阿姨没回来?”
一连串的发问,陆景依次回答:“陈笑他们都没空,只能自己玩了。饭已经吃过了,我爸妈也回来了。”
江秩抒浅笑:“那我陪你玩。”
陆景也问他:“你呢,怎么也来了?”
“可能是心灵感应吧,预感你在所以就来了。”
牌桌上,小外甥一头雾水,一分钟前还在看牌的小舅舅,扫了眼手机上提示的游戏上线消息就把牌塞给他,自己走了,之后就没再露面。
“你那边挺安静的。”江秩抒进了房间偶尔还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隐约声响,陆景那边则异常,只有他的讲话声。
陆景深表赞同:“没你整天在屁股后面喊小乖,确实挺安静的。”
双方交战之际,对方往他们那边扔了颗手雷,耳边响起一阵爆破声的轰鸣,尖锐声响过后是近乎失聪的沉闷延续声,闷闷的声音中他听到另一声清晰的。
“想我了吗?”
他清楚听到了,但装聋作哑转移话题:“你到那角落去,这个位置容易被打到。”
江秩抒闻言过去,刚才的话没有要问第二遍的意思。
解决完对方陆景才叫他:“过来捡东西。”
江秩抒捡起他的甲,正对着两把枪做取舍,突然听到很小很轻的一声:“想了。”
透着扭捏的声音,很不像他,不像那个爽直豪迈的陆景。他对此的辩解是,为了哄着江秩抒罢了。
陆景听到对方笑了,不是藏着掖着的低笑,甚至再开口话里都带着浓重的笑意:“听到了。”
陆景装傻:“听到什么?”
对方不顾陆景的装疯卖傻,清了清嗓,特意捏出播音腔一字一顿道:“听到陆景同学说想我。”
窗外“砰”一声,随后接二连三,原本漆黑的夜空被绽放的烟花点亮,一簇簇烟花炸开的声音极大掩盖住江秩抒烫人的话。陆景只听到一点,但足以勾起耳根的绯红,窗外的声音更像欲盖弥彰,话尾隐隐绰绰的钩子愈发撩人。
“小乖,十二点了,新年快乐。”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切都恰逢适宜,伴随着钟声和烟花的祝福像一场关于浪漫的注解,结束和开始同时发生,有人陪着欢送旧年的落幕,也一起见证崭新的开始。
“今晚可以许愿,或许明天就能实现。”
陆景撇嘴:“我才没那么幼稚,况且没什么愿望要许。”
“不,我听到了。”
陆景没时间和他争论,因为他要跑到阳台看烟花,城市上空被稍纵即逝的烟火染得绚丽,每一簇都热烈而璀璨。
“要是能去高一点的地方看就好了,应该会更壮观。”第一时间想到城郊的观云亭,以前他和朋友经常结伴爬山,那里的风景不错,近几年家乡发展旅游业,设施也健全不少。
零点的烟花没有持续很久,盛大的绽放很快落下帷幕。陆景躺回床褥里,如果前面那句“想了”只是为了迎合而敷衍江秩抒,那么在阳台的几分钟,在烟火绽放之下,短短时刻内,他真的很想。如果当时身旁多他一个人,应该也还不错。
鼻尖萦绕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低头一看才惊觉今天穿的是从学校带回来的江秩抒的衣服。
伴随着好闻的味道,恍惚觉得江秩抒仿佛就在身侧。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这几天怎么总是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他索性换了睡衣,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
确实有点困,他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秩抒聊天,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隐约听见模糊的一声:“晚安,小乖。”
春节这天不能睡懒觉,赵女士一如往年早早敲响陆景房门。搓了一晚麻将的赵女士不见倦意,化了个精致的妆,穿着喜庆的红色旗袍,生龙活虎。
新的一年从穿新衣开始,这是赵女士的规定。
陆景老实换上赵女士给他买的同款红色系新衣,打开门就朝赵女士伸手:“恭喜发财。”
赵女士乐呵呵往他手里塞了个大红包:“红包给你。”
陆景摸着厚厚的红包,感受厚重的年味。
家里布置得很喜庆,从二楼的旋转楼梯往下,密集地摆放各种可爱的毛绒公仔,宛如公主的城堡。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陆先生为了迎合赵女士的喜好特意布置的,陆景对可爱物件的喜爱多半也是受了赵女士潜移默化的影响。
忙活了一天,吃完晚饭陆景便瘫在床上,躺了没多久手机突然响起,江秩抒声音急切:“陆景同学,出来。”
陆景觉得莫名其妙,不情不愿下楼,抬眼一看,院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陆景快步上前。
江秩抒嘴角噙着明艳的笑:“因为有人说想我。”他看了眼腕表,继而朝陆景伸手:“时间还够,我带你去实现愿望。”
虽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但手还是搭了上去。
第51章 看一场烟火和日出
驱车到达观云亭时间已走到十二差三分。
新年这天还上山吹冷风的也只有傻子了,陆景看着另一个傻子拿出厚实的大衣给他披上,又往他怀里塞了个暖烘烘的热水袋,做好这些才牵着他往最佳观景区走。
江秩抒看着腕表,嘴里跟着小声倒计时:“三、二、一,时间到。”
山下的城区上空,满城烟花如期而至,黑夜被渲染得恍若白昼。这居高临下的视角,盛景尽收眼底,确实比一隅之地看到更多,也更为壮观。
“陆景。”江秩抒轻轻的呼喊声,快要淹没在烟火声中。
陆景疑惑偏头,江秩抒骤然倾身低头,双唇碰到一起。
这次没有礼貌的询问,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在这种情境下并不显突兀,陆景知道即便江秩抒先开口问了,他也不会拒绝。
吻是浪漫之下情到深处催生出的自然产物,氛围勾起的欲望凌驾于理智之上,说不出扫兴的话,潜意识顺从并认可这个吻,好像这样才不会辜负这绚丽盛景。
想起江秩抒的话,他将理智从亲昵中抽离,趁这场烟火还未停歇,在心里悄然许下一个愿望。
睁开眼后,轻轻推开江秩抒结束这场唇与舌的纠缠,故作淡然,尽量表现出泰然的老练,缓缓道:“学长,你赶紧许个愿吧。”
这种傻事不能自己干。
江秩抒垂眸望着陆景侧颜,随着最后一朵烟花的绽放,他说:“我许好了。”
陆景自然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江秩抒沉默不语,陆景则不依不饶:“说说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不能说,得实现了才可以。”
知道撬不开他的嘴陆景就识趣闭嘴了,山顶风大,即便裹得很厚还是冷得打了个喷嚏。即便冷得哆嗦,还是下意识伸手把江秩抒揽进怀里,尽可能帮他挡住扑面而来的冷风:“要回去吗?”
“这里还可以看日出。”言外之意是不想回去。
他让陆景坐进车里等,然后绕到后备箱拿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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