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可能因为错过了最佳验尸时间,证据被破坏,因此别无所得。
刘爷感叹道:“这三人不知道何时才能下葬……”
痛失爱女的马二听到了,站了起来,对着刘爷道:“我出钱!将这些姑娘都超度了,也算给我死去的女儿积点德。黄泉路上,希望这些个姐姐也能多照拂我的儿。”
林中鹤原本打算出了这钱,将几位姑娘超度下葬,眼下,马二说了,他便不好去抢了。
这是一个父亲能为自己逝去的女儿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他不愿去争。
第29章 帮解围遇福康娃
二人走出来时已经近下午丑时。
卢照水倒是不饿,他刚刚验完四具尸体,眼下正是什么都吃不下的时候。
但他还是对林中鹤道:“我们去集市上买些吃的吧。”
林中鹤点点头。
春晖镇的集市倒是十分热闹。
林中鹤面纱遮了面倒是还好,卢照水这抓人的长相却让过路人不得不联想到今天上午在春晖镇的那个,人们口中所谓的卢大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卢照水如果还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那他挺愿意出风头的,但他已经二十三了,他对出风头这样的事要权衡利弊。
就比如这次,在权衡之下,卢照水并不觉得自己要查“连环女子杀人案”这个事情传播出去是什么好事。
这可不就是坏事传千里。
他叹了口气。
却听到林中鹤的声音传来:“吃馄饨吗?”
卢照水原本想叹的第二口气哽在喉咙。
他掏出怀里的钱,放在小摊老板热气腾腾的馄饨摊上:“两碗馄饨!”
老板并没看他,手还在忙碌着:“加香菜吗?”
卢照水转头打算问:“长……”
他忽然停下,挑了挑眉,眉间尽是轻薄:
“蛮蛮兄弟,你吃香菜吗?”
林中鹤看不到他的样子,点头:“嗯。”
卢照水伸出一根手指,朝着摊主晃了晃:“一碗加,一碗不加。”
二人便捡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终于逃过了街道上人的指指点点,热气腾腾的馄饨也很快就上了桌。
现在是八月份,天气本该热的,可春晖镇这个镇子周围环着山,虽不算怎么高的山,但终归是有些高度,因此也并不像外面这么热。
卢照水还是喜欢凉快点的天气,他体热,也最怕热。
他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感叹道:“要是冬天就好了。”
林中鹤将面纱两边撩起来,掀到斗笠上,露出鼻子到嘴的一个三角区。
“怎么了?很热吗?”
卢照水伸出手,拿起旁边装醋的小葫芦,推荐道:“倒点醋,馄饨不放醋不好吃。”
林中鹤微微颔首。
卢照水给自己也倒了不少。
“我啊,就是想着,在冬天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对面还坐着自己的好友,这个场景真是太美了。”
林中鹤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卢照水夹起一个馄饨,馄饨还有些热,带着些汤汁,滑到胃中,没吃早饭的,空荡荡的胃瞬间被抚平,卢照水只觉得浑身都舒爽了。
他仰起头,不禁叹道:“爽!”
林中鹤默不作声地吞了一个。
很烫,并不像卢照水说的那么……
爽。
就在二人专心致志地吃馄饨时,一个小孩的声音在街道的嘈杂声,小贩的叫卖声,周围人的调笑声中格外明显。
“宋阿叔,我要一碗馄饨。”
那摊主却说话:“我不要你钱,你吃就是了。宋阿叔这里好多馄饨。”
之后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不行!我要给钱的!我娘不让我占小便宜。”
之后便是铜钱和木头相撞的声音。
卢照水终于抬了头。
那是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孩子,脸上糊着些泥,看不清面容,身上脏兮兮的,像在草地里打过滚。
隔壁桌,原本在讨论赵寡妇守寡能不能守住的两个男人突然噤了声。
卢照水懂这个情形。
他在江湖上盛极一时时,每进一家酒馆,一个酒楼,里面的人都是这样。
突然噤声。
卢照水立马向那一桌侧过身。
看来这个孩子有故事。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撅撅嘴:“就是他,可怜,他娘就是前几天死的那个王寡妇。”
林中鹤早就注意到了卢照水忽然侧身的举动,手还不动声色地舀着馄饨,耳朵却早飞到话上来了。
王秀?
他忽然想起刘爷说过的,王秀有个十岁大的孩子,正在赚钱给他的娘找人超度。
卢照水也想起了林中鹤转述自己的话,他下意识望向林中鹤。
林中鹤微红的薄唇紧紧抿着。
他知道,林中鹤也想到了。
“哎呀,他现在没爹没娘,给王家放羊,赚点钱,给他娘超度。”
“他娘是个寡妇,听说是不守妇道被老天惩罚的,有什么好超度的,都要下地府受审判。”
林中鹤并不想听到这些话,他皱了皱眉。
桌旁的两个人突然叫了一声。
紧接着,他听到卢照水听起来阴阳怪气的道歉。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啊真是不好意思,您瞧我,管不住嘴,汤汁都能溅出来。看来人得管住嘴呀!”
林中鹤看不到,但他也能猜到这两个男人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他不禁轻笑一声。
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
“你笑什么?!”
卢照水往前走了几步,挡在林中鹤身前,还特意露出自己腰间配的剑。
“爱笑不好么?”
林中鹤站出来打圆场:“抱歉了二位,我想人确实是要管住自己的嘴,我没管住,所以得罪了二位。”
二人虽怎么听怎么怪,却也不好数落了,一是因为卢照水腰间配的那把剑,二是林中鹤的语气诚恳至极,让人挑不出错处。
于是二人又吓唬似的说了几句,便结账走了。
待这二人走后,林中鹤和卢照水又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孩子身上来。
那孩子正自己端了馄饨,要找位置坐下,恰好那二人走了,空了张桌子。
他便走到林中鹤和卢照水的周围。
卢照水招呼他:“欸欸欸!小孩!坐这!”
卢照水直接上手,将还在呆愣着的孩子的馄饨接下来。
“那个桌子,老板还没收拾,来来,坐我这,我们这就两个人!”
那小孩看了看卢照水,又看了看只露出鼻子和嘴的林中鹤,磨磨蹭蹭预备坐下。
卢照水很是热情地摁着他坐下。
他驾轻就熟地拿起醋。
“要醋不?”
小孩摇摇头:“我不爱吃醋。”
卢照水假装惋惜:
“竟然还有人不喜欢吃醋……唉……”
“我娘说了,吃醋容易变黑。”
卢照水并没有反驳,还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他转了个头,安慰林中鹤道:“没事,你白,不怕变黑。”
他自己又叹了口气:“我黑,不怕了,我习惯了。”
那小孩像被打开了话匣子:“你不黑的,你还没有我黑。”
他撸起袖子,又解释道:“我之前也是白的,后来给人放羊,有点黑了。”
卢照水伸着头看了看他被撸起袖子的地方,很是认同地回答:“确实很白。”
接着转而问道:“你去放羊,为了赚钱吗?”
“对。给我娘赚钱。”
二人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这孩子十有八九是王秀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往嘴里塞了个馄饨,有些烫,在嘴里还没下去,说话支支吾吾的。
“他们都叫我福康娃,有福又健康!”
福康娃。
他吸了吸鼻子,嘴里的馄饨还是没咽下去:“但我好像并不很有福。”
他的眉目一下就耷拉下来了,可怜兮兮的样子。
卢照水还没想好怎么说话。
林中鹤却开了口:“你是有福的,不信我们打个赌,我赌你这几天就会收到一个好消息。”
林中鹤一直是平静而宽和的姿态,这是卢照水第一次听他哄小孩,带着些柔情,带着些诱哄。
卢照水早已吃完,碗被推到一边,他撑着头,看着二人。
福康娃听罢,眼睛瞬间就晶亮了:“真的?”
“真的。”
卢照水看向林中鹤。
林中鹤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头也微微偏了偏,嘴唇在动。
卢照水好不容易静下心,他看了一遍。
他终于从林中鹤唇形很好看的嘴唇开合中读出了他要说的话:“慷他人之慨。”
卢照水笑了笑。
他将手指轻轻搭在林中鹤手腕上。
写下了几个字。
林中鹤唇边微微翘起。
八月的风,其实并不怎么凉爽。
但也还行。
二人临走时,路过那个正在煮馄饨的摊子,卢照水多放了一块碎银子在他的桌子上。
二人都要走远了,那摊主追了上来,气喘吁吁:“二位,二位,多给了……多给了钱,还给你们。”
他将那块碎银塞到卢照水手里。
卢照水反手要塞回去:
“我刚才和那个小孩聊的开心,这个就当是你为我们聊天提供的场地费用了。”
那摊主还是一连摆手:“您要是和福康娃是朋友,我就更不能收了!福康娃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就更不能要您钱了!”
这次,还没待卢照水塞回去,那摊主便一溜烟地跑了。
旁边有个卖包子的小贩,刚才见了卢照水与那馄饨摊主这一系列事。
宽慰他道:
“那福康娃差点就成他孩子了!当时他和他娘王秀,听说彩礼都备好了,后来王秀就出了那事儿!否则呀……诶,造化弄人啊。”
卢照水和林中鹤听完这一唏嘘的故事,到底没再追过去。
第30章 假身份巧知怪事
卢照水给自己整了两撇假胡子,给林中鹤整了两件粗布衣。
卢照水对着镜子整理了会儿,把那高束着的头发放下,散下一半用手拨乱,束起一半,换上一件泛黄的粗布衣,再戴上个斗笠遮住眉眼。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倒真像个中年男子了。
“身形不像。”
卢照水回头,仔细看了看这个说自己不像中年人的,穿着粗布衣裳也像贵公子落难的男人。
他入“年纪”随俗,摸着下巴,评价道:“不行!你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不像平头老百姓……”
林中鹤无奈地张开手,一副任君怎么办的样子。
卢照水从左转看了看,又从右转瞧了瞧,摸着下巴,看着他简直要比女子还要纤细有韧劲的腰肢,想到一个方法,又默默闭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要不,就这样吧,落难就落难,好歹还落个难呢对不?”
不然呢,卢照水想,总不能真的将林中鹤打扮成个女子吧。
他真觉得自己脑子中刚刚闪过的想法荒谬。
先不说哪来如林中鹤这么高大的女子,光是卢照水的心里也过不了这个坎。
林中鹤会答应,但也只是勉强答应,毕竟林中鹤似乎也没拒绝过他什么。
而且,他与林中鹤如今住在一屋。
林中鹤扮成女子,同他一起出出入入算什么。
楚闲那小子看到,恐怕又是要觉得自己在玩什么新花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了。
他给林中鹤戴上帷帽。
又看了看。
少了那张脸,终于少了些贵气。
不错。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直奔王秀家里去。
卢照水深深地感谢自己的聪明才智,相比于昨天的万众瞩目,今天卢照水的形象可谓是无人问津。
他现在觉得自己一定像个高大的小贩,还是那种会故意挑事的。
他本来身上就有一种吊儿郎当的气质。
而林中鹤。
他回头看了看。
怎么看怎么像他拐来的。
“喂喂,那个,”他颐指气使道,“跟紧点。”
林中鹤顿了顿,声音传到卢照水耳朵里:“好。”
卢照水十分受用。
王秀死了。
屋子里就剩一个福康娃。
福康娃又给人家放羊了。
于是他们便直奔福康娃给放羊的李家。
李家不算是个富贵人家,却给钱让福康娃替他们家放羊。
卢照水看了看在李家院子里玩的,和福康娃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就都明白了。
李家是在接济小福康娃啊。
“福康娃这小娃娃太惨了,五岁死了爹,十岁又死了娘。”
李家妇人那院子里正坐了几个妇人,嘴里磕着瓜子,听说他们来找福康娃,都拿眼睛看他们。
其中一个中年女子大声叫:“你们找福康娃干啥?!”
李家妇人原本还滔滔不绝的嘴听到这话也闭上了,用迟疑的目光看他们俩。
他们俩一个是戴着斗笠的市井气中年男子,一个是头脸全遮的儒雅男子,别说这装扮惹人生疑了,就是这组合叫人看着,也是让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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