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很自然地顺着杨重镜的动作下滑,赖在他的肩头,似乎觉得杨重镜的问话傻的可爱,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用头拱了一下杨重镜敏感的脖颈,柔软的头毛蹭去一阵痒,惹的杨重镜下意识躬了下身子,伸手将人推开些许,轻声斥道:“别闹。”
“她来干什么?”季楠被杨重镜握在掌心的手不太老实地勾了两下,如同羽毛拂过,招惹的人心头异样:“哥哥,你是以为她会跟我一起,所以才说要和我分开,自己买机票吗?”
杨重镜没说话,季楠于是当他默认,轻声感慨:“她没有那么在乎我,哥哥。”
不是所有人都和杨重镜一样,会因为一个强调了很多遍的,只是一个算不上大的小手术,就愿意放下手头的一切,跨越几个大洋,只为了陪在他的身边。
在杨重镜的认知里,季楠得到所有来自他人的爱意都是理所应当的。他理应被重视着,理应被无尽的宠爱和在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只有你。”季楠笑眼盈盈的,一对桃花眼弯下去,活脱脱像只狐狸:“哥哥,陪我的话,连班都不上了吗?”
“那你打算扣我工资,还是要把我开除?季总。”
杨重镜无奈笑笑,替对方捻了一下要掉落的被子,陈述事实道:“工资被扣完的话,我就没钱给你买衣服了。”
“那你好可怜哦,”季楠假模假样,纤长的睫毛扇出漂亮的倒影,一下一下的:“不过没有关系,我现在有很多钱,可以都给你。”
杨重镜挑了下眉头,“都给我?”
“都给你。”季楠点点头表示肯定,食指很细微地发着颤,在杨重镜手心无意识地画了个圆圈,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可以把我娶回家?我很贵的。”
杨重镜几乎要被季楠满嘴的胡话逗到失笑,他忍俊不禁,微微别过头去,看向窗外干净的天空。
他张了张唇,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别开身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咳咳——”
难得称得上轻松的氛围,白以南双臂环胸,站了半天,实在听不下去季楠的肉麻情话,才出声提醒,站在这里的自己并非空气。
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明明就在昨天,他还心惊胆战地怕两人形同陌路地决裂。
分明已经闹成那样难看,一个被硬生生轰出门外,一个被锁在诊室里,一扇门的距离,却像是隔了整个世界。怎么一个晚上过去,这两个人就又重归于好,甚至看上去,反而比吵架之前关系还要更加亲近了?
真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夹在中间,感情就是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
见到白以南,季楠刚才还瘫软在杨重镜肩头的身子于是坐直,用来撒娇的柔软眼神和姿态尽数收敛,眸子淡淡的,就差没把“不欢迎”三个大字写到脸上:“有什么事吗?”
这是嫌弃白以南打扰到了他和哥哥的二人世界,白以南对此无言以对。
说不上来什么心态,明明哪哪儿都看不顺眼杨重镜,真的到了他俩要分开的时候,白以南又比谁都要着急。着急归着急,现在倒是和好如初了,看季楠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粘上去,他心里又开始不爽。
“没事不能找你吗?”白以南自顾自坐到一旁去,说:“我不乐意跟那个老头待着,他身上一股臭味。”
“那你去别的地方呆着。”季楠丝毫不客气,说:“我们需要私人空间。”
“我找你有正——”
“正事也等会儿说,我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季楠温温柔柔露出个笑,话里话外都是不欢迎:“或者你想看我们接吻吗?我不介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稍稍坐直些许,冷白色的脖颈上带着斑驳的深色吻痕,配合着他嘴里的话,格外有了信服力。
白以南被堵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无奈翻了个白眼。他忿忿起身,欲言又止地打量几下两个人,眼光几番流转,停在季楠身上,慢吞吞道:“……你注意身体。”
他的眼神怜悯,和杨重镜对视的时候,又生出几分悲愤,几乎是无声的控诉。
杨重镜被他看的二丈摸不着头脑,但是毕竟是帮过自己的人,又不好再出言不逊,所以即便茫然,他也依旧礼貌地,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白以南于是满意了,这才放心地转过身,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杨重镜目送人走远,才收回注视的视线,依旧没懂他的意思,纠结少时,转过头有些犹豫地问季楠:“他刚刚一直看我,是不是?”
这副样子实在好笑,季楠好整以暇地挑了下眉头,“嗯”了一声表示认同,很刻意地拖长音调,反问道:“他长得比我好看吗?哥哥为什么也一直看他?”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杨重镜这才从若有所思里回过神来,急急否认道。
一个出神的功夫,这么一大顶帽子就要扣到自己的头上,杨重镜才是有苦说不出,找不到一个伸冤的地方:“我是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季楠忍不住笑意,一对浅色的眸子尽是调侃,重新赖回杨重镜的怀里,坏心眼地吹了下对方垂下来的刘海,说:“他怕你欺负我呗,哥哥。”
“……什么?”
“欺负我啊,”季楠笑开了,他单手撑着座椅,身子稍稍挪过去,唇也凑近了杨重镜的面颊,轻声咬耳朵:“我还是病人呢,哥哥。他怕你欺负我太狠了,我会受不住。”
再听不懂就太蠢了,杨重镜的脸“蹭”的一下红起来。他低下头,分明没什么表情,却莫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季楠就爱看他冷脸下的慌乱,坏心眼地去蹭杨重镜的大腿,口中呼出的热气温软,轻易激起肌肤上的战栗:“你不要听他的话,哥哥,你可以随便欺负我。”
作者有话说:
来两章甜的回回血~
第100章 “哥哥,坐。”
手术的确算不上大,季楠没说谎。
一下飞机就去了医院留院观察,季楠被叫醒的时候还有点晕乎。他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乍然这么松懈,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得这样深了。
一直到医院的病床,季楠眼皮子还在上下打架,他用力闭了两下眼,才勉强找回点精神气,垂着脑袋听约翰和一旁的医生交涉。
杨重镜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一旁,很轻地捏了两下他的掌心。
医院内的灯光是冷白色,照在季楠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看得见青紫色的血管。
杨重镜看了许久,还是不喜欢季楠这副模样。总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了,没有精神气,怎么抓都无法握紧似的。
他捏了捏季楠柔软顺从的指尖,直到那处葱白因为充血而稍稍泛上红,总算是有了点颜色,才缓缓松开了手。
杨重镜觉得白色的床单和对方身上万年不变的白衬衫都碍眼,不动声色地抿着唇,在心里默默把季楠自己的提议提上了日程。
病人需要休息,杨重镜陪了少时,就被医生用这个理由赶出了房间。
白以南同样没被允许待在里面,他倒是司空见惯,对此习以为常。陪着杨重镜坐了几分钟,就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我带你去他家,你明天再过来陪他?”
杨重镜摇了下头,目光从窗户上挪过来,说:“我就在这。”
他顿了顿,面上的表情无甚波动,面容倒是和缓,眼神也真挚,不太适应地说:“麻烦你了……谢谢。”
私人疗养的区域,走廊除了悠悠的灯光,被照得格外空荡。
楼道格外安静,杨重镜坐在冰冷的长椅。九月的天,新西兰处于冬季,外头的气温低,即便开了暖气,只穿一件长衫,夜里也依旧有些冷。
医生和护士偶尔来往走动,视线落在他身上,大概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刚开始还会好心地上前提醒几句,最后也随他固执去,没再说些什么。
时间缓慢走向后半夜,杨重镜脑子却丝毫没有睡意。可能白天在飞机上睡了太久,他清醒得不行,指腹在屏幕上持续滑动,专心看着什么。
看样子倒是沉浸,连正对着的病房门被人从里打开,都全然未曾察觉。
或许察觉了,只是潜意识里还觉得是医生,所以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一心陷在屏幕里,没分出去半个眼神。
“看什么呢,哥哥。”影子落下一片,挡住了杨重镜头顶的光源,伴随着声音一同出现,让杨重镜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他呼吸一滞,指腹停顿几秒,才抬起头,反应过来,匆匆站起身,说:“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想见你。”
季楠不知何时换上了病号服,长发也披散下来,在光线的映衬下,透出冷白的光晕。他抬了下唇角,伸手去勾杨重镜的尾指,环视四周一圈,而后刻意压低声音,轻声道:“我感觉你好像在等我,所以出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似乎感到愉悦,眼眸都因此向下弯去。嘴上偏偏还说着反话,问道:“哥哥怎么不回去?”
杨重镜觉得这样的季楠鲜活,眉眼间明知故问的得意也显出可爱,他心软得不行,神情也不自觉地带上纵容,实话实说:“不想跟你分开。”
“穿的这么少,别着凉了。”他攥了下季楠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凉,反手将人推向门口,说:“回床上躺着,我一直在外面。有什么事再叫我。”
“哥哥不一起进来吗?”季楠眨眨眼,声音蛊惑:“早上六点才会查房。”
杨重镜犹豫了一下,理智和情感对抗不到两秒,季楠就不满地皱起眉头,嘟囔道:“为什么还要想,哥哥?你应该马上答应我。”
嘟囔完,季楠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捏着人的手腕,没太用力,就将人半拖半带地拉进了房里。
杨重镜尚且心虚,生怕哪个角落冒出来个外国医生,操着听不懂的语言严肃让他出去。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了。
季楠掀开被子,腾出一半床的位置,为了做手术而修剪干净的手拍了拍床铺,抬起脸,冲着杨重镜喊:“哥哥,来。”
季楠这样喊他,杨重镜抵挡不了。
他鬼使神差地,喉结滚了滚,顺从对方意思地走上前,尚未来得及坐下,就被揽下脖颈接吻。
季楠身上有股很浅的药味,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隐隐约约带着熟悉的洗发水香,轻而易举地让杨重镜沉溺。
很缱绻的唇舌交缠,呼吸之间带着轻微的战栗。褪去所有的锋芒和争锋相对,季楠稍稍仰起脖子,抬手抹去了杨重镜唇边的湿润。
他笑了一声,看见低下身的杨重镜,领口垂着,胸口的所有都一览无遗。
“你是不是给我买了好多衣服?哥哥,我刚刚看到了。”
季楠指甲被剪的干干净净,带着点粗糙,刮过对方的喉结,清晰地感受到那处脆弱在自己的指腹下滚动,说:“我和你说的时候你反应那么平淡,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没有不喜欢,”杨重镜终于得以从那阵吻中喘过气,面颊微微红了。他难耐地别过头,攥住季楠作妖的手腕,低喘一声,说:“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那等我出院了,都穿给你看。”季楠心情很好地笑,说:“我答应你了,你是不是也得答应我的愿望。”
杨重镜被勾的一愣一愣的,哪里还反应的过来对方口里的愿望,从来不是自己主动要求。
他只顺从地点头,然后说“好”。答应完才想起要去问愿望是什么,全然不见面对外人时的精明。
季楠笑眯眯地,从杨重镜手心中抽回自己的手,再次拍了拍身边的床位,说“哥哥坐”。
杨重镜刚一坐下,季楠就跟大号布偶猫一样,没骨头似的赖到对方怀里,朝人耳朵里吹热气,话语直白得要命:“想做,和哥哥做。”
饶是杨重镜,也没忍住被这句话噎住,不知道憋出个什么样的回应才好。
他面上尚且冷静,垂着的手抓了下床单,顿了下,才有些轻佻地用视线扫过季楠的躯体。
杨重镜舌尖顶了下上颚,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还是说“好”。
他闭了下眼,补充道:“等你出院,怎么做都可以。”
第101章 “假发。”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杨重镜顾忌着明天的手术,任由对方闹了一会儿自己,又耐性很好地把人哄睡着。
飞机上睡了太久,杨重镜不怎么困。加上刚刚那么一折腾,精神也变得亢奋。他后半夜没怎么合眼,只是如昨夜同床共枕时一般,贡献出自己的胳膊,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天微微亮,杨重镜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臂,默不作声下了床。
偷摸摸的,像是逃课的学生,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那几个板着脸的外国医生抓个正着。
杨重镜从小都算得上循规蹈矩,第一次这样见不得人,还怪有些别样的刺激。
季楠在他走之后没多久就转醒,看见空无一人的病房,很不听话地追出来,丝毫不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慢悠悠地抵着墙,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哥哥,下次走的时候,要把我喊醒。”季楠撇了下嘴,刚刚睡醒,头发披散着,有些凌乱。他垂了下眼,顿了顿,才不太高兴地去扯杨重镜的袖口,嘟囔道:“我不喜欢看不见你。”
见杨重镜点头,他才又心情好起来,扭过身去,任性地要他陪自己一起补觉。
全然不把那几个医生的医嘱放在眼里,医院当成自己家一样。杨重镜拒绝不了季楠的请求,没两句话的功夫就重新跟人走了进去。
任性自然有需要承担的后果,季楠原本还不太有所谓的神情瞬间冷下去,周身的空气都跟着一起冻结了。
“我不剪。”他口吻强硬,冷声拒绝。连眼睛都没忍住微微睁大,全然没想到一般,身子后撤些许,防御似地,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发尾,重复道:“我不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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