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鸯鸯疑惑地看着荷月，荷月笑笑，“反正我们都要投胎转世啦，就让这个娃娃陪我们一起去吧！”
鸯鸯点点头，也把另外一个娃娃扔进了火里，在荷月手心里写字，“那个娃娃不小心被我弄破了，以后我给你缝更好看的娃娃。”
荷月拉紧她的手，眼神里似乎有泪，但很快隐去。她咧开嘴笑，像是当年不懂世事时那般纯粹的快乐，“鸯鸯，你以后要好好的啊。”
鸯鸯点点头，在她手心里写“你也一样，我们肯定能遇到的！”
随着纸钱的燃烧，阵法发出微微红光，阵法中鸯鸯的尸骨开始迅速腐败露出白骨，而鸯鸯也开始如流沙一般从脚开始消散。
荷月拉着她的手，豆大的泪珠涌了出来，她带着鼻音諵，“鸯鸯，要开心啊。真舍不得你……”
“我们是天下第一好……”荷月抹掉眼泪，弯着眼眸送别鸯鸯，“下辈子我们肯定能再当姐妹。下辈子，我当姐姐，保护你。”
阵法里荷月的尸骨迟迟没有动静，鸯鸯虽有些疑惑，但只觉得是得等自己先轮回转世，荷月才能转世。
她清澈的眼睛最后看了荷月一眼，口中张张合合，说的是，“我等你。”
最后她便彻底消失，尸骨彻底腐化成一团腐肉和白骨。
荷月像是彻底放心了，看着自己没有变化的尸骨，突兀地笑出了声。
罗天师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荷月，疑惑地细看自己画的阵法，这也没有错啊。
沈秋黎看着荷月不对劲的样子，总觉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哎！我的爹啊！”
外边本是一片哀乐，又突兀多出一阵哭喊，真情实意的哭喊。这哭喊似乎就在这院落外边不远。
荷月笑得肆意，那双怨毒的眼睛和沈秋黎初次来到虞福村时，在荷叶底下看见的那双黑白的眼睛重合。
“荷月！你在做什么？”沈秋黎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荷月，“你不想转世轮回了吗？鸯鸯还在等你！”
“转世？”荷月像是听到了笑话，抹掉笑出的眼泪，“我早说过……”
“我没有未来了。”她满是怨恨和痛楚的眼睛直直盯着沈秋黎，一字一顿回答。
第49章 飞蛾扑火的勇气
“你是要违背你发的誓吗？”罗天师面容严肃，实在不理解荷月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你可想好了。”
“仇恨只会让你怒火焚身，毁了你自己。”罗天师这是第一次劝鬼，不管是出于自己被消耗掉的修为还是为了雇主，都得劝荷月回头。
“你闹也闹过了一通，还不够解气？要是没错，村口淹死的老头也是你干的事，他们家还在办丧事……”罗天师轻描淡写说道，他并不在意小小人命。
“气发过了，那怎么不如和你的好姐妹一起轮回转世？”
罗天师也不理解荷月入骨的仇恨，他眼中这些都是小事，在当前局面下选择及时止损才是最佳。
“你没有经历过被人出卖，被人强压入水活活溺死的感觉。可笑的是，我欢欢喜喜认为我会有个好归宿，而那些婚书还有未婚夫，都是假的。”
荷月似乎有些虚弱，冷笑了一声，“一纸婚书，我信了村长，于是拖着鸯鸯一起下了地狱。”
“我恨他们，也恨你们这样的人。”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通红。
“荷月……”沈秋黎知道她的经历，感受过无助的窒息感，“但你不是还答应过鸯鸯，下辈子要做她的姐姐吗？为了这些人渣根本不值得！”
荷月眼睛红红的，偏过了头，“没有机会了。早就没有机会了。从我第一次杀人开始，我就没想过未来。”
跑去外面看情况的言璨回来了，他摇摇头，“是个老人家，说是昨天走路绊到树枝摔河里了，本来救回来了。今天这个时间突然吐出了很多淤泥，来不及抢救就去世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沐飞文，脸如调色盘，看得出他有些恼火。
他像是能看见荷月一样，直直瞪向了荷月，指着她“是你捣的鬼吧！我每几年就来这村里给你祈福安魂，现在还花费重金送你们轮回，这已经仁义尽致。你还想干什么！”
沈秋黎有些意外，按常理而言，普通人应该看不见鬼的。除非鬼故意让他看见，或者一些特殊情况。
荷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懒得回答。
“你快消散了？”罗天师倒是一脸意外。
“消散？”沈秋黎神情一震。
“我以我魂魄为代价，诅咒所有辜负我的人……”荷月咯咯笑起来，眼中既是痛恨又是面临解脱的愉悦。
她笑得灿烂，张开手臂仰面躺了下去。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幕，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他们此生噩梦不断，永不得顺遂，灾厄缠身，不得善终！”
阵法微亮的红光开始间断闪烁，红光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沐飞文听到了荷月的低声诅咒，涨红了脸去推荷月，“你可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但他的手穿过了荷月的身体，推了一把空气。荷月已经开始渐渐变为透明了。
无可奈何的他大声叫唤着“罗天师！罗天师！快把这不知好歹的女鬼灭了。”
“啊，沐老先生。不用灭她，等会她就会魂飞魄散了。”罗天师站在一边，拿着木剑表示不用多此一举。
这样执着的厉鬼他见多了，只是没想到荷月宁愿放弃和鸯鸯一起转世的机会，都要报复他们。
“可是！她在诅咒我们啊！！”沐飞文格外恼火。
“哈哈，你不是一直问心无愧吗？你害怕什么？”荷月咧着嘴笑，眼里全是嘲弄。
沐飞文一时失语，只是用眼神示意罗天师。
罗天师胸有成竹，“沐老先生您别担心，以荷月现在这个状态，她的诅咒听着狠毒，但一般只会诅咒到和她死有直接关联的人。您就不用担心了。”
沈秋黎有些无能为力，语言苍白无力无法动摇荷月的决心，“荷月，你何必这样。”
“天师，还可以挽回吧？”沈秋黎希冀地望着罗天师。
罗天师顺了顺山羊胡，满是遗憾，“沈少爷，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荷月根本不在意，她将会彻底消散，所有的执念和仇恨都即将与她无关。
她仰面看着天空，听着周遭嘈杂的哭喊和哭丧声，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天黑了啊。”
“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你们。”荷月偏头看向这边，细声细语说起自己的想法。
在消失前，她要把所有说清楚，剖析自己心里路程，免得对面那群人胡乱编排自己。她很明白，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几年前，我恢复记忆后，就用自己的力量杀了村里那老头。哈哈，原来那是有富弟弟。”
她笑着笑出了眼泪，“他和李建波长得太像了，我恢复了记忆，心这么大我只装得下仇恨。所以我把他拖进水活活溺死了他。”
“我看见他眼里的惊恐和惧怕，就像我当初那样。怎么说呢，他其实是无辜的。那会他也才十一二岁而已。杀了他之后，我就知道，我回不了头了。”荷月举起双手像是在回忆当初的感受。
“可是鸯鸯是无辜的。她已经受了太多苦了。”荷月轻笑，“幸好你们来了，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我想呀，反正我是不奢望再有来世了。都是魂飞魄散，又怕什么呢？”荷月有些得意，“所以我骗了你们。”
“……”沈秋黎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只能看着荷月躺在地上，渐渐透明消失。
罗天师摇摇头，叹气“饶人终是饶己啊，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也干预不了。”
言璨没想到本应该是和平双赢的结局，变成这样的情况，有些唏嘘伤感。
沐飞文则是对荷月无可奈何，只能干看着，心情并不美妙。
他们静静看着荷月消散，心情各不相同。
“最后，还是谢谢你们……”
荷月眼神涣散，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轻声道谢，一滴澄澈的泪滑落。
“终于解脱了。”
荷月彻底消散，而在阵法中央荷月的尸骨也蓦然粉碎成星星点点，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属于荷月的东西，要么早已不见，要么就是被荷月亲手烧了，现在她的尸骨都粉碎消失。她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在世界上了无痕迹。
阵法不断闪烁的红光也蓦然一熄，一切恢复了正常，阴冷的气息一扫而空。
院子里的路灯自动亮起，驱散掉了有限的黑暗。一片光亮照耀在荷月消失的地方。
沈秋黎看着，有些怅然若失。
晏容殊静静站在不起眼处，看着荷月选择复仇，沈秋黎无力的劝解，到最后荷月最终消散，沈秋黎落寞的神态。
他不为所动，院子里的灯光模模糊糊照亮了他下半张脸和泪痣，他深邃的眼睛半隐在黑暗里。
“为什么会伤心？不过是刚认识几天的孤魂野鬼罢了，”他转动着玉扳指，嘴上带着笑，微微叹息一样，“秋黎还是太心软，你的动作还是避着他一些。”
他的旁边站着金芷，金芷微弯身，颔首称是。
站了一刻，注视着沈秋黎。晏容殊突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讶异，“奇怪，那阵法好像松动了很多，我的力量又回来了一些。”
“大人，这莫不是和夫人有关？”金芷也极为惊讶。这阵法和沈家有关，沈家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除了沈秋黎这边。
“现在还不清楚，等我想起丢失的记忆，就能知道了。”晏容殊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桃花眼上挑，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显眼，更加惑人心魄。
“啊，对了。秋黎不喜欢你们叫他夫人，”晏容殊笑眯眯地开口，“以后你们就叫他沈少爷吧。”
諵“你们喜欢叫他夫人私下里偷偷叫就好，当着他面叫，他会害羞。”
“沈少爷？”
“当然，他是沈少爷，以后还会是沈家主。”晏容殊语气肯定，半眯着眼，“我会让他成为沈家主的。”
“大人，你不是和沈家有仇吗？”金芷有些不能理解。
“是啊，我向来恩怨分明。”晏容殊没有过多解释，“你去吧，谨慎些。”
“是。”金芷明白晏容殊的性格，没有追问，领命退下了。
晏容殊看着坐回椅子上发呆的沈秋黎，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很久。想了想，他还是退回了黑暗，离开去安排其他事宜。
韫玉鬼王来找他麻烦，那他不能只送一份礼。还有那件东西，无论如何，都要让韫玉鬼王给吐出来。
那边，沈秋黎有些怅然，言璨坐在他旁边也同样沉默。
灯光下，很多微尘在光下起伏飘荡不定。好几只不聪明的蛾子寻着光亮来，扑向光源，撞在灯罩上，发出砰砰砰的细小的撞击声。
沈秋黎看着那些蛾子，“也许就如天师所说，这是荷月的选择吧。”
蛾子被灯罩阻挡，被弹开也不长记性，锲而不舍地扑向光。如同飞蛾扑火，荷月知道是不归路，但她甘愿以身扑火。
这辈子她过得并不美好，所以对下一世也并不期待。
当她心里唯一的牵挂，鸯鸯的归属已经有了着落，她就彻底自由，没有任何线能牵住她。
自由的她，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第50章 一切恢复如常
“哇，你们待在这干什么呢？”
沐妙彤终于被虞朗丽同意，能走出房间。刚想起自己的植物还没有浇水，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两人坐在这边。
“要不要来看看我种的花哇，言璨。”沐妙彤眼巴巴看着言璨，“我种了蔷薇，可香了。”
“表弟也跟过来看看。”沐妙彤招招手，眼睛亮亮的，是很有活力的女孩子。
花确实很香，一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奇香扑鼻。
沐妙彤蹲在花中间，细致捡去花丛里的枯枝败叶，拿着一个小水壶浇水，一边给沈秋黎他们介绍花。
“这是白玉堂蔷薇，这是粉团蔷薇，这是……”说到她热爱的花，她眼睛都在发亮。
将她种的花都轮流介绍了一遍，她高兴地坐在沈秋黎他们身边，撑着脸嘟囔，“要不是这几天奶奶不让我出门，我都还想去看看种回去的鬼新娘那几朵花怎么样了。”
“明天我就去看一眼！”她握拳郑重地说，“这么好看的花，我把她温养到温室里，总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焉巴了。”
鬼新娘……
沈秋黎回想起这应该就是荷月和鸯鸯寄身的花朵，荷月和鸯鸯都消失了，不知道那些花是否还在。
言璨不知道这事，但他也没多问，听这个名字，他下意识想到了荷月她们，只是点头支持她，“是啊，肯定能种活的。温室里的花朵，也挺幸福的。”
沐妙彤很高兴，本来挺粉言璨的颜值，那种清爽纯粹高中生的形象，现在和他接触下来，人也是很好的人。这让她从颜粉晋升到真爱粉。
“言璨，你喜欢这些花吗？我可以送你几盆的！”沐妙彤期待地看着言璨。
言璨摆手，连忙拒绝，“哈哈，谢谢你的好意，花很漂亮。但是我从小养什么都养不活，还是不要浪费了。”
云妈突然过来了，“言璨先生，有人说是你助理，真找你呢！”。
“啊？”言璨稍稍睁大了眼睛，“小依找上来了。”
他有些着急地起身，“那我先走了，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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