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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沐霞明在旁边，面上无动于衷，还喝了一口茶。
瞥了一眼盛怒的丈夫，慢悠悠开口，“你生气什么？秋黎估计是要去经营我给他的那个娱乐公司了。”
“他又不是从小就待你身边，你怎么能指望他跟熠辉一样，眼巴巴听你的话，你说东他就不敢往西？”沐霞明语气轻飘飘的，但听着格外刺耳。
“他的心倒是大，还没有多少经验就想去管大公司？”沈宗诚皱着眉头冷笑，最后再拨去一个电话。
“不过你这么生气也没必要，”丈夫明显的埋怨和看笑话的语气，让沐霞明觉得他太小题大做，“反正就是一个小娱乐公司，给秋黎玩玩也没多大事吧？”
“嗤，妇人之见！”沈宗诚嗤笑一声，看着还在等待接通的电话不理沐霞明。
沐霞明也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宗诚，你还是这么自大。这么多年了，撞了无数南墙了，也不见得你改过。”
沈宗诚面沉如水，哼笑一声没搭腔。
那边的沈秋黎晾够了沈父，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沈秋黎含着笑，一接通就好声好气道歉，“对不起啊爸，刚刚在忙呢。”
“忙？”沈宗诚在电话那头反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你能有什么可忙的，嗯？忙着辞职，忙着玩乐？还是要忙着不知天高地厚去管理一家公司？”
沈秋黎也不生气，一边扣着指缝，一边听着他噼里啪啦一顿说。
等沈宗诚一口气说完了，沈秋黎才满是歉意的开口，“真对不起。只是我前几天去了虞福村出差，虞福村那下暴雨弄坏了通讯设备，手机没有信号。今天从那回来手机才有的信号。”
“可能是手机在那段时间出了点毛病，所以现在才能接通您的电话。”沈秋黎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全是自愧，“本来不想告诉爸的，怕您担心呢。但您一直问我，我也只能告诉您了。”
“你……你……”沈宗诚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本来心里一腔怒火，听到原因又卡住了。
“这……那你没事吧？”沈宗诚皱着眉询问，他也只是顺口问问，最重要的还是那逆子辞职的事。
没等沈秋黎回答，他就继续问，“我问你，你怎么打算辞职了？实习期才几天啊？你以为是过去玩的吗！”
“这是爸您让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当成玩呢？”沈秋黎正经地回答，有些厌倦了和沈宗诚对话，“不过我觉得我不擅长交际呢，所以我想尝试一下其他的。我可能明天就会回a市了。”
“所以你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玩玩公司？你这样可真是败家……”
沈宗诚话还没说完，沈秋黎就把手机拿远，“嗯？爸？喂？……爸……好像手机还有些问题，现在听不清……”
话音未落，沈秋黎就挂断了电话。
沈宗诚气急败坏，脸色铁青，看向沐霞明，“你快把那公司收回来！”
沐霞明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一眼，“要回来？那是你二叔同意的事，你还想厚着脸皮要回来？”
“你要出丑的话，你去跟二叔说一声，找秋黎要回来吧。反正我可不管。”沐霞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
坐在沈秋黎旁边的季曜看他这番操作，眼神一亮，“哈哈，我觉得你爸得气疯了。”
沈秋黎身体往后倒，躺在沙发上盯着发光的灯管放空，“我只是遵从我自己的选择，但他总来干涉我。我只能这样了。”
“哎？是你那个便宜弟弟打来的电话！”季曜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弹出的来电提醒。
沈秋黎有些疲惫，“那就别管了吧。沈熠辉一般没什么正事找我。”
最终赵经理还是同意了他的辞职，毕竟就是来公司实习的，还是沈家的少爷，也不能扣着。
沈秋黎第二天下午就坐飞机回了a市。
一进门，沈熠辉竟然也在里面。
“二爷爷，我回来了。”沈秋黎笑着跟侍弄盆栽的沈二爷打招呼，转脸有些惊讶，“熠辉也在家吗？我以为你还在公司帮爸处理事务呢。”
沈熠辉有些想翻白眼，但又克制住，故作委屈，“哥，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的。我可担心你了。”
沈秋黎明白他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勾起笑，又搬出昨天敷衍沈父的说辞。
“我已经把旧手机送去维修了。今天忙着赶飞机，真不好意思啊，熠辉。”
沈熠辉并不意外他这套说辞，昨天已经听沈宗诚说过了。今天他特意回来，也是为了看好戏的。
“没关系，哥。”沈熠辉扬起笑，格外殷勤地倒了一杯水，“来，哥，快坐下休息，一路上很累了吧。”
“秋黎没事就好，”二爷爷听他被困在虞福村，有些讶异。
沈秋黎正好有事想问沈二爷。
“二爷爷，这次去虞福村见到了我外公外婆……”沈秋黎状似无意提起，“外婆说，我们家供奉的那位大人脾气不太好。”
“而且说那位大人再过几年，就会轮回转世了，”沈秋黎观察着沈二爷的神情，“就不能再庇佑我们沈家。这是真的吗？”
沈熠辉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感觉这事不简单。
沈二爷面上没有什么波动，轻轻敲了敲剪子，“不可妄语。”
“那位大人的脾气好坏，我们可管不着。至于那位大人要转世离去，沈家本就不打算长长久久供奉下去。”沈二爷衰老的面孔透露着冷然。
“靠着外物的庇佑终归走不远。等沈家转运之后，选一个聪慧的继承人，”沈二爷的眼神意味深长，“沈家才会红红火火，保持昌顺啊。”
沈熠辉在旁边撇嘴，又是这套迷信话。不过他坚信，自己是富贵里养出的继承人，肯定比沈秋黎这山村里的野孩子聪慧多了。
“二爷爷，您知道那位大人的名讳还有祖籍坟茔在哪吗？”沈秋黎问道。
“或许我能去给那位大人扫扫墓，诚心给他烧些纸钱，这样转运来得更快些。”
“那位大人姓晏名容殊，”沈二爷皱着眉，“至于其他的我也记不清，但应该有记录，就是不知道塞哪了。你只偶尔记得给他心诚地烧烧香便好了。”
沈熠辉心里不屑，但嘴上也附和，“是啊，哥。你不要觉得和那位大人冥婚了就能随意打搅他。就烧烧香就好了。”
哐当一声，门一声响。
“沈秋黎，你回来就是来搞迷信的是吧？”
是沈宗诚回来了，今天他下班很早，是故意回来找沈秋黎的。
沈熠辉眼睛一亮，好戏终于上场了，也不亏他特意过来。
“爸，”沈秋黎也没想到沈宗诚为了这事还特意早下班，“您今天回来的好早。”
“爸爸可能是被哥你说不干就不干的脾气吓到了，前几天我还跟爸爸说哥你在那边实习很用心呢。”沈熠辉见机插嘴，假惺惺开口。
没想到沈宗诚眉头一皱，先呵斥了他，“你怎么在这的？我没记错的话，公司下午五点才下班，你这么早就回来，交给你的工作都完成了？”
沈熠辉完全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一愣神，低头是真委屈的道歉，“对不起爸爸。我工作还没完成的，但是时间这么长也不着急吧？我听见哥回来了，就早点下班来看看他。”
“但是什么但是！”沈宗诚一阵吹胡子瞪眼，“你这个态度怠惰的！”
沈秋黎听着想笑，他也确实无声地笑了。
沈宗诚看见了，冷声责怪，“你就喜欢搞这些歪门邪道。我容忍你搞什么玩意冥婚，特意给你找了实习机会。你就这么糟蹋的？”
沈二爷重重摔了剪子，苍老的声音里却也满是威严，“什么叫做歪门邪道啊？宗诚，我看你是日子过得舒坦了。”
沈宗诚脖子一梗，面色讪讪。语气弱了不少，“二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沈秋黎他不尊重我啊，把我气得。”
“没想到我这样会让爸那么生气啊，”沈秋黎满眼惭愧，“那不然让我到书房关禁闭好了，让爸消消气。”
沈宗诚显然很受用这种恭维的态度，“你可不止惹我生气了，还气着你二爷爷了。罚你禁闭还算好的了。”
他顾忌着在场的二叔，也不敢多说话，一挥手，“算你还是孝顺，去吧。”
沈秋黎垂眼，一副满心愧疚地去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沈熠辉不敢信，沈秋黎就这么爽快地认错了？肯定有鬼吧？
第54章 家谱
沈熠辉眼睁睁看一场争斗就这么落幕，说好了的好戏，怎么还没到精彩部分就没了？
“爸爸，这也太……”沈熠辉结结巴巴开口，“太草率了吧？”
明明昨天晚上他听沈宗诚骂沈秋黎的啊，还说绝对会给他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谁才是沈家当家的。
“你别多嘴。”沈宗诚扫了他一眼，把剪子重新递给沈二爷，“二叔，您继续。我就不打扰您了。”
沈二爷不接，直接走了，“算了，没兴致了。”
沈宗诚不敢多说什么，瞪了一眼旁边的沈熠辉，沉着脸，“你还在这等什么？那些工作可不会自己完成！”
沈熠辉撇撇嘴，沈家当家的其实还是二爷爷吧。
沈秋黎不在意他们这些动静，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里满是书籍，平时很少有人进来。沈宗诚满心满眼是自己的工作，沐霞明和沈熠辉也并不爱读书。只有沈二爷，偶尔雅兴到了，就到书房里读两卷书，写几手字。
如果没记错，沈家的家谱就放在这里。他曾爷爷是个自负自傲的人，还亲自撰写了一本沈家发迹的书。
听沈熠辉没正事找他吹嘘的时候，他似乎说过。在沈爷爷，也就是沈宗诚的父亲，他的爷爷还没过世的时候，总是拿着那本书叫沈家后辈读背，说是不忘发家的艰苦。
沈爷爷过世后，那本书就再也没人拿出来过。沈熠辉还借此讥讽沈秋黎没读过这本书，不配作为沈家的人。
也许能从这本书里得到什么蛛丝马迹。
“咳，你就在这好好反思反思！”沈宗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书房门口，双手环胸冷着脸。
他身后沈熠辉做了个鬼脸，很是得意。
沈秋黎眼眸低垂，语气惭愧，实则内心毫无波动，“好的，我会好好反思的，爸。”
“反思的这些时间，你别想出书房，多看看别人怎么孝顺父母的！饭菜我会让熠辉给你送去。”
沈宗诚想好的指责说不出口，冷着脸关上了书房门。门上传来落锁的声音。
“都待在书房，那哥上厕所和睡觉怎么办？”门外沈熠辉保持贴心弟弟的人设问了一句，紧接着又不满，“哥他不能自己出来吃饭吗？”
“书房里有卫生间和小榻。我在书房都能待下去，他怎么就不能了？”沈宗诚略带薄怒，“禁闭还允许他出来，这算什么紧闭？”
……门外声音渐渐远去。
沈秋黎才注意到，书房里确实设备齐全。
差点忘了，沈宗诚有时候也会到书房，一般是和沐霞明吵架了，只能被赶到书房睡。
至于禁闭？沈秋黎看看书房里明亮的灯光，还有透亮的落地窗，宽敞的空间。
这样的禁闭条件可比他小时候被方家丽锁在黑暗满是灰尘的杂物间好太多了。
沈秋黎看了看书架上满目的书籍，还是决定先在书桌上找找看。再由书桌边上的书架开始找。
常理而言，经常看的和用过的书一般放在离手很近，方便拿放的地方。
书桌上收拾得很干净，只摆着关于草木修剪养护的书，应该是沈二爷看到一半的。
书桌下的抽屉里放着红木漆盒，漆盒里小心存放着有些旧的家谱。
这本家谱拿在手里不算薄，但写了内容的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多。翻开是明显的樟脑丸的气味，古朴的书页里还有一些墨香。
第一页是繁复的书序，沈秋黎略过。翻过多页，就是沈家家训。
“孝：恭顺父母……”
沈秋黎没想到一翻开沈家家训，第一行就是孝字。想到沈宗诚那副样子，让他有些乏味。
再往后翻了几页，沈秋黎很快就找到了属于他爸的记录。
家谱写的格式仿古，看起来有些晦涩，但还是能看明白。
“四世，嘉运次子，沈宗诚，生于一九七零年，配沐氏长女沐霞明……”
那“次”字上有一道划痕，像是想修改，但又放弃了。但次子？沈秋黎有些意外，他从未听说自己还有一个叔叔。
果然在这一行之上，还有一行，但整行被两三根横线划去，不过还是能辨认。
上面写着“四世，嘉运长子，沈安乐，生于一九六零年，福薄，夭折于一九六五年。葬于嘉自。”
沈安乐……一九六零年出生，这个时间点也很巧妙。
沈秋黎往前看记录的人名和信息。
家谱是从他高祖那一辈记起的。而他曾爷爷是二世，叫沈文翰，是家中长子。不同于其他旁支子女绕膝，他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就是沈大爷沈嘉运和沈二爷沈嘉世。
他们出生时间也特别晚，几乎是沈文翰年过半百的时候才出生。
夭折的沈安乐和沈宗诚出生时间也挺晚，差不多在沈大爷三十六岁和四十六岁时才出生。
灯光在沈秋黎的睫毛下投下扇面般的阴影，他摩挲着上面的数字沉思。
往后一翻，沈秋黎看着内容停顿住了。
“四世，嘉世长子，沈安澈，生于一九六零年，福薄，夭折于一九六六年，葬于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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