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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谢谢。”Erik目不斜视，盯着他正对面的白色墙体。
“真的不要吗？这是我哥哥烤的，他的手艺十分不错。”
Charles点头回应：“确实。”
“不用了。”Erik依旧盯着那块墙，觉得他自己突然明白了《墙上的斑点》那篇晦涩难懂的意识流文章表达了些什么。
“来吧，Erik先生，不要客气。”Michael站起身直接把篮子里剩下的一块面包递给Erik。
“我说了，不！”Erik的声音一瞬提高了不少。对Charles丝毫不把他当回事的烦躁，对自身无能为力的气愤，对不明确未来的危机……此刻Erik的所有复杂心绪都爆发在了那声“不”里。
Michael滞了一瞬，讪讪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我想我该走了。”Michael笑着说，“跟你吃早餐很开心，Charles。”
Charles轻叹一口气：“我也是。再见，Michael。”
“再见。”Michael转身离开，那块烤得刚刚好的面包留在了餐桌上。
客厅里再次安静了很久，这次是Charles先打破了僵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一个混蛋。”
Erik坐在椅子上，看着Charles慢慢离开，一声不发。
Charles刚上楼，Hank就打开大门回来了，口中衔着一块面包片。
“你醒了Erik？刚买回来的面包，要不要？”Hank晃了晃手中的一袋面包。
Erik却看向了桌上的那块：“不用了，谢谢。”
Hank耸肩离开。
Erik拿起桌上的面包，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真难吃，他评价。
第三十七章
在经历了一个糟糕的早晨后，Erik安慰自己说，没关系，一天的时间还长着呢，谁知道Charles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改变了心意。
可事实证明，在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Charles都没怎么理会他。不管Erik做出什么样的举动，Charles就当是没看到一样。有时被迫看到了，也只会喊出一句Lehnsherr先生，然后冷着脸离开。
Erik买的花一次又一次被Charles毫不留情地扔在了院子外的垃圾桶里，有时是Charles亲手从二楼的窗子丢的，有时是Hank顺手带出去的。在折磨他这件事上，Hank和Charles异常地团结。对此，街角的花店老板倒是开心的不得了。要知道，冬天里的鲜花是最值钱的。
最可恨的是，Erik发现Charles养成了一个常常到邻居家串门的习惯。如果是到对街的Bree女士家，或是到左边的Gaby女士家，Erik都不会这么生气。谁让Charles去的偏偏是Michael家，甚至还经常在那留宿。
而Erik除了干等着，连一点解决困境的方法都没用。
早晨的风相较于夜里的来说温柔了许多，尽管其中还是夹杂着令人生寒的冰粒。街道上圣诞节的气息已经淡了。在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Charles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些天的Erik。
Erik是个不爱笑的人，这是在Charles第一天认识这个人的时候就知道的事实。可这段时间，每当Charles向Erik瞟去为数不多的视线时，总能发现Erik正在对他微笑。
难道他很享受被冷淡地对待吗？Charles讽刺地想。
就在前些天圣诞节的当日，Charles见到了Erik脸上最大的笑容。
那天他是在一片安详中醒来的。睁开双眼后，他有点意外地发现Erik正跪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双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眼眶了。
“醒了？”Erik牵起他的左手，在上面留下一个吻。
犹豫了很久，尽管依旧贪恋着那份温暖，Charles还是抽回了手：“你怎么进来了。”
“今天是圣诞节，我想，如果我陪在你身边整整一天，你会很开心。”Erik抚摸上了Charles细软的发丝，“给我这个机会吗，Charles Xavier先生。”
那时，Charles没能及时说出拒绝的话。
不可否认，当把过去的重重放下，再和Erik共同度过一个节日时，Charles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与轻松。不管是闪着橙黄色灯光的房间还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食，一切都好到了极致。
“哦，宝贝，你重了不少。”入夜后，Erik在把他放回床上时这样说。
“我很遗憾，但并不是我。”Charles抬起头说，“是你一开始以为只是一团脂肪的小家伙。”
这句话把Erik逗笑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在孩子出生后，可别再说这句话了。”
“这我可不敢保证。”
Erik笑着蹲下来，轻轻抚摸着Charles越来越挺的小腹：“应该快了？”
“你要知道，尽管我很擅长生物和遗传，但我从未有过怀孕生子的经历。”Charles挑了挑眉头，“但考虑到他们已经在我肚子里呆了快八个月，是的，很快了。”
“等等，他们？”Erik一脸不可思议。
“嗯。”Charles倒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在Hank的帮助下，我有在做正常的产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Erik笑得开心极了，就像个差点要下地打滚的孩子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把双手从Charles高挺的小腹上拿开，甚至深深爱上了这种手感。
“在我清醒过来不久后。”
“我真不敢想象你瞒了我那么久。”Erik的表情更不可思议了，但笑容依旧没变，“我可是他们的父亲。”
听到这里，Charles侧过了脸，把视线从Erik身上移开。
“Erik，我担心你不能。”
Erik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你让我受过很多次伤，我不能让你再伤害孩子们。不管你多恨我，孩子是无辜的。”
“是什么事情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觉得我会恨你？”Erik收回双手，跪在了床边，就像他早上等待Charles醒来时的动作一样。
“过去所发生的一切还不足以说明吗？”
房间里安静到了极点，Erik没有回话，Charles则侧躺在床上，闭着双眼。
到最后，Charles感受到Erik起身、关灯、离开房间，就是没有听到Erik说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事实上，到今天为止，Charles再也没有听到Erik讲话。尽管Erik脸上依旧有着那种看上去苦涩极了的笑容。
风吹得更大了，Charles紧了紧衣服，加快了从Michael那回家的步伐。
第三十八章
自从肚子里的小家伙们越来越大后，Charles第一次感激起了他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不然他可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支撑起这压迫性的重量。因为仅仅坐在轮椅上，他的双腿就已经感受到沉重的压力了。
回到家中，温暖的感觉迅速萦绕在Charles周身，让他感觉暖了不少。Charles脱下大衣挂到一旁，进到厨房为自己到了一杯热可可。
这段时间，为了逃避Erik的一切，Charles养成了去Michael家下棋的习惯。没错，他又开始下棋了。不得不说，下棋确实是一件能让Charles静下心来的乐事。起码能让他沉迷其中，暂时忘了思考和Erik有关的种种烦心事。
有时Michael会主动提出留他下来共进晚餐，有时是Charles自己想呆在Michael家。而几乎每一晚，他们都能找到一个不让Charles回家的理由，比如天色太晚看不清路，又比如风势太大容易着凉。尽管两栋房子之间只隔了十几米。
早起后，Charles也会在Michael家品尝一顿美味的早餐，再趁着太阳稍大时回家。
这种日程已经持续很久了，而今天却有些不同。
Charles没看到Erik在哪。
平常他还没摸出钥匙，大门就已经被Erik从里面打开了，然后是一个来自这个高大男人的微笑。
现在，他已经坐在书房半个多小时了，还没看到Erik来烦他。或许Erik正在准备午餐，Charles想。又呆了半个小时，Charles坐不住了。
“Hank？”Charles进到客厅问。
“嗯？”Hank把视线从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某美剧上移到Charles身上。
Charles环视了一圈，视线瞟过开放式的厨房，还是没有看到Erik的身影。
“怎么了，Charles？”
“……没什么。”犹豫了一会，Charles回答道。
Hank耸肩，接着看起了电视。
“对了，别忘了吃药。”Charles转身离去时听到Hank这样说。
他当然记得要吃药，Charles咬着牙想。因为平常这个时候，Erik总会把药片和温水端到他的面前。
可能是水有点凉，也有可能是没有Erik准备的一小颗糖，Charles觉得今天的药片苦得过头了。
直到午餐时间Hank把烤焦了的面包和煮过头了浓汤盛上餐桌时，Charles终于问出了口。
“Erik在哪？”
“Erik？”Hank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还没回来吧。”
“还没回来？”
“嗯，只要你去Michael家过夜，Erik总会在半小时后出门。然后在你回来半小时前到家。”
Charles即将拿起面包的手停了下来，他问：“每次都是？”
“每次都是。”Hank给自己的那片面包涂抹上厚厚的一层奶酪，“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做到如此准时的。”
如果说刚才是Hank的厨艺让Charles不太想吃饭，现在就是完全吞咽不下去了，因为Erik的缘故。
Erik回去哪？Charles在脑海中思索了起来。
没过一会，尽管脑海中还没有明确的答案，Charles就穿上大衣，敲响了Michael的门。
Charles下意识地觉得，虽然Erik容易暴躁，但他应该不会私自去找Michael的麻烦。事实也正是如此，Michael根本没有见过Erik的身影。
这下Charles有些慌乱了。他竖起大衣的领子，期望能抵挡住寒冷的风势。大脑飞速运转，可依旧想不到答案。
或许他能用一下自己的能力，Charles想。这应该不算违背了他给Erik的诺言，他只是稍微探究一下Erik去了哪里而已，并不是侵入Erik的意识。
反正Erik也不止一次违背了给他的约定，Charles这样劝说自己。
Charles把自己的精神力扩张到了整个郊区的小镇，一刻不停寻找了起来。而他的身体也闲不下来，冒着风雪不停地在房子周围转悠。
最后，他远远望到了Erik正缩在Michael后院的一个角落。
重呼一口气，Charles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他竟然忽略了身边，直接从远处找起。
“Erik。”Charles走近不太情愿地叫了一声，“你在这干什么。”
等了很久，Erik并没有回答。难道是他忘记了怎么说话？一段时间没能听到Erik声音的Charles想，并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起来，Erik。你在这会困扰到Michael的。”
回答的只有风声。
“Erik？”
现在，世界变得一片安静了。
Erik正闭着眼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Charles不太记得他是怎么碰到了Erik的身体，也不能回忆清他是怎么撕心裂肺地喊叫着Erik的名字，用那行动不便的身体把Erik弄回了家。
他唯一记得的是Erik冰凉的体温，和Hank吃惊的脸色。
Erik明明从来都是最暖的，不管什么时候。
第三十九章
往往唯有在面临失去的困境时，人们才能知晓其重要性，才会发现曾经习以为常的其实都是不自知的特权。
在享受来自他人的关怀时，没有人是全然值得的。在这种随处可见的交换中，必然带有不平等的给予与得到。
这个道理，是Charles在很久之前就想通了的。情爱这回事，从来都不公平。
但Erik却先他一步做到了，所以才有了前些天即使苦涩却始终保持微笑的那个男人。所以即使被无数次冷眼对待也毫不动摇待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该死的，为什么他就不能再多相信一次Erik呢？只要多一次就好，就不会导致他们陷入这样的困境。
因为在低温的环境下待了太久，Erik整个人都被冻住了。此刻Erik正僵硬地躺在床上，面色铁青。他那平时虽薄但红润的唇部也毫无血色。这让Charles不由自主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词——死亡。
Hank用热水装满水袋塞在Erik周身并不停地更换，以求Erik能渐渐暖起来。而行动不便的Charles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连手都搭不上，心急如焚。
Charles和Hank一刻不停轮流照顾了Erik一下午，Erik才渐渐恢复了生机，他躺着的那块床铺才终于暖了起来。
Charles紧紧抓住Erik的手，想要把曾经从Erik那贪恋来的温度加倍还给他。
“醒来吧，Erik。”Charles低声说着，“醒来，我请求你。”
“或许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对你如此冷淡，不该让你感受不到丝毫的爱意，不该那么吝啬回应。”Charles牵着Erik的手放到唇边留下一个吻。
“我太害怕了，即使你说你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事实上你也做了很久了，但我还是很怀疑，害怕会再次遭受以往的伤痛。”
“实际上我很感激你这些天做的一切。我知道你会在我睡觉前把被窝弄暖，我知道你每天都换着花样做料理，想让我多吃点蔬菜，我知道你为了不让我感到太苦，会在吃药后给我偷偷留一颗糖。当然，我才知道当我在Michael家过夜时，你会一直守在人家客厅的窗下。”
“其实再仔细回想起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Charles自嘲地笑了笑，“这可能有点斯特格尔摩综合症的感觉，但我真的觉得，你给我带来的快乐超过了痛苦。更何况，这些天你能让我感到一种，归属感。”
“很幸运我能遇见你，Erik。”
Charles停止了讲话，房间里安静了很久。但他依旧紧紧握着Erik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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