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一出门吹了点小风,酒劲儿瞬间就上来了。
而此时真正的万恶资本家正挽着袖子叼着烟,吊儿郎当蹲坐在一个破旧小卖部门口的台阶上跟老板聊得热火朝天,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简直跟姜式认识的那个连睡觉都衣冠楚楚的禽兽判若两人!
“啊,我老板出来了。”牧楚为把烟头往地上一踩,临走前还从小卖部搬了两箱土特产,在老板眉开眼笑的目光里一路小跑至姜式面前。
姜式觉得自己真是喝酒上头了,盯着他:“你他妈谁啊?”
“姜总小心脚下。”
路边有村民凑热闹,这逼装孙子还上瘾了。
既然这样,姜式清了清嗓子:“咳咳,不是我说你,老牧,酒喝到一半跑了你这是玩忽职守啊。”
‘老牧’抱着箱子任劳任怨:“姜总教训得是。”
这时,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追了出来,满身酒气:“我们主任在宾馆安排好了房间,小地方条件是简陋了一点,姜总凑合着休息一下吧。”
酒气上头,姜式揉了揉太阳穴:“正好。”
刚要伸手去接房卡,就被牧楚为的土特产箱子不露声色给挡了回去,他隐约从‘老牧’眼底看见了那个他熟悉的,老谋深算,杀伐果断的牧楚为。
牧楚为面沉如水:“不了。”
姜式晕乎乎地眨了眨眼:“哦——”
乖乖跟着走了。
眼镜男也喝得有点晕,恍惚间还纳闷,这俩谁听谁的啊?
走到拐角,牧楚为瞥了一眼手里的箱子,戏演完了,没用了,他一转头:“喏,就当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送过了。”
“谢谢!”姜式迫不及待打开他的生日礼盒。
哇的一声吐了进去。
牧楚为:“你行。”
姜式在回去的路途中醒来,土酒后劲大,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晕得厉害。
“你把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都给吐没了。”牧楚为颇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真过分呐。”
“你哪来的脸说什么精心准备!”姜式丧着脸回怼,一开口就发现嗓子被酒烧得沙哑,狠狠咽了几口唾沫,“大不了下次来赔给你十箱。”
牧楚为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幽幽开口:“下次不会再来了。”
姜式拧开瓶盖:“为什么?”
土特产不会白买,孙子也不会白装。
牧楚为打听出来:“那地方以前是个死人坑,趁我的团队去踏勘之前临时把尸骨都挖出来,填了新土。”
姜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以前……是个……什么?”
“死人坑。”牧楚为云淡风轻地重复了一遍,目光突然在姜式后腰处停留,神色诡异,“你屁股上这条红丝巾是坑里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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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封建迷信害死人!”
姜式一把将那条鲜红的丝巾扯出来,揉成一团,扔在牧楚为那张看戏的脸上。
牧楚为不慌不乱,拎起丝巾一角仔细端详起来:“不像遗物,倒像定情信物。”
姜式一脸不耐烦:“还定情,能跟谁定情?”
“你没听说过啊?”牧楚为刻意压低嗓子,故弄玄虚缓缓吐出两个字,“冥婚。”
姜式面上没什么波澜,身体却肉眼可见的一僵。
牧楚为添油加醋:“像你这种血气方刚,又爱在路上乱捡东西的愣头青,最容易被看上了~”
姜式立刻转头:“大师你说句话啊!”
风水师从他的电子书里抬起头:“牧总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姜先生要算,得另外收费。”
姜式:“……”
风水师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摊开:“这是价目表。”
姜式:“那你还是别说话了。”
“我不收你钱,我给你算算。”牧楚为闭起眼睛,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肩膀特别沉?”
“闭嘴!”姜式恼羞成怒,一把抢过红丝巾扔出窗外,转过头恶狠狠道,“再啰嗦连你一起丢出去!”
牧楚为看了一眼荒郊野外很快飘远的红丝巾,摇了摇头:“车窗抛物,罚二百。”
一路无话。
飞机遇上气流,姜式又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横冲直撞往洗手间跑。
“镜子里要是多出一张脸,别惊讶。”牧楚为笑得欠揍,“是你的新娘子来找你了。”
姜式又折返回来给了他一记重拳!
被牧楚为调侃喜新厌旧。
喉咙里那股酒气实在憋得难受,姜式捂着嘴跑掉。
眼看姜式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风水师才慢悠悠开口:“何必吓他呢,那条丝巾不可能是地里带出来的。”
“我知道。”牧楚为揉了揉吃痛的肩膀,收敛了玩味的笑意,“是那饭馆服务员脖子上戴的。”
风水师惊讶于牧楚为可怕的洞察力。
“他出来的时候都没挂上,估计是追出来那人故意塞的。”牧楚为冷笑一声,“很拙劣的暗示,等我们姜总一旦进了宾馆,下一步,就该塞人过来了。”
风水师点点头:“为了这块地能脱手,不择手段啊。”
牧楚为不屑一顾:“也就姜式那种傻小子会上当。”
风水师笑得高深莫测,也不接话,低头接着看他的小说去了。
回到熟悉的城市,牧楚为的车却停在了陌生的地方。
姜式趴在车窗边看,这是一整片私人庄园,他只能窥见大铁门后的喷泉花园,牧楚为的小破别墅跟这个豪华庄园比起来,简陋得像个公共厕所。
牧楚为甚至来不及换下风尘仆仆的西装外套,闭目养神,摁了摁眉心,对姜式说:“你下车。”
姜式:“啊?”
“你自己回郊区。”牧楚为再次睁眼,又换回了那副严丝合缝的精英嘴脸,满眼虚伪,“这是家宴。”
言下之意,你上不了台面,没有进门的资格。
“谁他妈稀罕。”姜式骂骂咧咧下了车。
车临开走前,牧楚为降下窗:“打车回去,我给你报销。”
姜式翻了个大白眼。
而后眼睁睁看车从他面前开走,甩他一脸尾气。
说是吃个便饭,一口气吃到了午夜。
牧楚为喝了点酒,出来时除了满身的疲惫,看上去还有点落寞。
上车后。
他把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旁边,偏头抵着车玻璃,一言不发。
直到车突然来了个急刹!
“怎么?”他瞬间警觉。
哐哐哐——
耳边传来玻璃被叩响的声音,很急促。
姜式?!
“你怎么还等在这儿?”牧楚为有些震惊。
姜式裹着一身清凉夜风毫不客气地往车里挤,面无表情,开门见山:“我要睡你。”
牧楚为反应了大概不到一秒钟。
笑出声,你就不能承认你是怕新娘子半夜找你入洞房嘛,他那点小心思,牧楚为懒得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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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这是姜式第一次来牧楚为市中心的公寓。
黑白灰的极简风大平层,跟别墅繁复华丽的巴洛克风格大相径庭。
“不错嘛。”姜式喃喃。
牧楚为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你住的那套房子是义父送我的。”
姜式:“那他还收干儿子吗?”
原以为牧楚为这张厉害的嘴肯定要回怼他几句,谁知牧楚为竟然没接他的话,只是脸色突然难看,阴沉地瞥了他一眼,默默走去酒柜拿酒。
姜式烦透了他的阴晴不定。
装了威士忌的杯底与大理石桌台碰撞出悦耳的声响,眼前的牧楚为,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姜式感觉自己穿越回了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夜晚。
于是在酒杯空掉的时候,姜式再次捡起冒牌调酒师的身份,解恨般地往他杯子里倒酒。
牧楚为难得逆来顺受,端起酒杯,乖乖喝了下去。
姜式高傲地搓了搓手指:“小费给够,我可以听你说点多愁善感的废话。”
“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不是都……”牧楚为深邃的眸子映着玻璃杯切割出来的冷光,他说,“挺瞎的。”
“不瞎能他妈看上你?”姜式没好气地嘟嘟囔囔。
“你说什么?”牧楚为突然放下酒杯。
“操,没!”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莫名其妙的胡话,姜式慌乱之中失手打翻了牧楚为的酒,橙黄的液体滴滴答答落下来,他赶紧转移话题,“你家抹布放哪的?”
牧楚为也没再追问他到底说了什么,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他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扔给姜式。
姜式蹲下来擦地板。
酒洒了牧楚为一裤子,他也不管,湿淋淋的西装裤与他的大腿紧紧黏在一起,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垂眼看向姜式的神色高高在上。
姜式不耐烦:“你能不能让开点!”
牧楚为突然伸手,缓缓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轻抚过他的眉眼,含着几分酒意开口:“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扫兴?”
也不知是谁主动,等反应过来时,两人都不甘示弱地啃在了一起。
姜式被摁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仰着后颈,像是濒死一般紧紧抠住桌角。
他意识恍惚之间,耳畔仿佛传来手机的震动声,牧楚为分神看了一眼,摁下拒接。
没过一会儿,震动又来了,源源不绝,似乎要跟他死磕到底。
姜式彻底耐心耗尽,一把抓起手机砸在牧楚为胸口:“吵死了!”
牧楚为接起来,也不说话,眸色深沉。
姜式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漏出几声“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他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反倒是牧楚为丝毫没有要掩饰他急促的呼吸声,坦荡地喘着粗气以一句“我在忙”打断了弟弟还没说完的话,挂掉手机。
他故意一松手,手机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可以了?”牧楚为问,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
姜式嗯了一声,扯过他的领带,把人拉向自己。
不知是大理石桌面硌着后背还是什么原因,姜式感觉比上一次还生疼。
牧楚为给姜式安排了客房,可当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姜式已经霸占了他的床,还故技重施装睡着。
“我骗你的。”牧楚为一眼看破,还假装自言自语,“冥婚的事是我编的,没有新娘会半夜来找你,你别粘着我了。”
姜式猛然睁眼:“那我怎么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你编的!”
牧楚为:“不装了?”
姜式:“……”
牧楚为无奈:“疑心还挺重。”
姜式反驳:“谁叫你满口谎话!老奸巨猾!”
“姜式。”牧楚为突然叫他一声,搞得他浑身不自在,而牧楚为则缓缓在床沿坐了下来,顺毛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像在哄一只小宠物,够温柔却没多用心,“我们只是偶尔睡一觉的关系,不是一起睡觉的关系,懂么?”
“听不懂。”姜式狠狠一把甩开他的手,呈大字型在床上摊开,肆无忌惮,“老子就睡这,有意见你去床底下打地铺,不然就用拳头抢。”
说完他翻身把被子一裹,就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牧楚为抢不过,于是两人背对背睡了一夜,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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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姜式起床时天还没亮。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流着流着变成了一股一股染着血的头发丝……
啊!!!
姜式大叫着醒过来。
满头大汗,坐在床头心有余悸。
与梦里不同,天亮了,浴室里传来洗澡的水流声。
姜式一骨碌爬起来,径直闯了进去。
淋浴间雾气弥漫的玻璃隐隐透出牧楚为身体的轮廓线条。
牧楚为关了花洒,不悦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你就不能有点分寸感?”
“又不没看过,害什么羞?”姜式赶紧开了水龙头,仔细确认了半天流出来的是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捧起水洗了把脸,满不在乎道,“你忙你的,别管我。”
牧楚为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荒诞的绝望:“这种日子我还得过多久?”
姜式正往他的新牙刷上挤牙膏,凶巴巴:“我发情期刚过,没安全感不行啊!”
“我看不安全的是我吧。”牧楚为擦了擦湿头发,穿着浴袍走出淋浴间,“鬼见了你都得躲,你到底怕什么啊?”
“谁说我怕鬼?”姜式破绽百出,嘴上却还要逞强。
“行。”牧楚为拿了吹风机,往外走。
被姜式扯住浴袍腰带一把拽回来!
牧楚为:“?”
姜式嘴里满是泡泡,鼓着腮帮子:“等我。”
牧楚为指尖绕着吹风机的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散开一半的浴袍,又看了看姜式紧抓他腰带不放的手,皮笑肉不笑:“别太主动。”
懒得搭理他的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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