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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死时他后悔了(近代现代)——暗色星云

时间:2024-02-23 08:27:59  作者:暗色星云
  就为这么一件小事。
  他们争吵。
  非常荒谬。
  但这场争吵也是必然。
  因为他内里的情绪早已崩裂,终会爆发,而爆发时,段司宇必会受他影响,情绪跟着失控。
  性,吃饭,看什么电影,哪件东西该摆在何处,作息,出行方式,休息时间做什么......
  只要初次争吵的引线被点燃,那第二次、三次、无数次,再被点燃将轻而易举。
  没人意识到这是个岌岌可危的信号。
  只觉得这是磨合期,每对情侣都会有,过去了就好。
  连颜烟自己都这么认为。
  可他忘了,他们是从朋友,到室友,再到恋人,兴趣与习惯,在他们在一起前,就已经磨合过,而不是过了两年才开始磨合。
  长达数月的争吵。
  让他幡然醒悟的,是段司宇的迁就。
  那日公司年会,要穿正装出席。
  颜烟打开衣柜,找了又找,始终找不到要穿的那件。
  他们的衣服一直交错摆放,因为段司宇喜欢看他“找错”,看他穿上自己的衣服,故意在他出门前,恶劣欺负,直到衣服汗湿重换。
  段司宇的衣服偏多,他找了好几件,全是对方的外套,根本不合身。
  不耐又一次上涌,他没时间耽搁,去隔壁工作室叫人。
  段司宇正工作,听见他敲门,眉头紧蹙开门,耳机还挂在颈间,脾气似要爆发。
  但那天他们没有吵。
  段司宇只是到卧室,打开最右侧的衣柜,在数件交错的衣服间,找到他描述的那件西装外套,气势汹汹丢给他,再一言不发回工作室。
  砰——!
  关门声极大,震得地发颤。
  颜烟深呼吸平复情绪,这时他仍认为自己没错。
  因为他清楚记得,这件外套,上次被他挂在左侧衣柜,现在出现于右侧衣柜,只可能是被段司宇擅自收过去的。
  直到晚上,他回到家,再打开衣柜。
  所有衣服被理整好,分开摆放,左侧放段司宇的,右侧则是他的,整整齐齐。
  颜烟站在衣柜前,一时无法动弹,双腿似被钉在地上,脑子像被打得发懵。
  段司宇在迁就他。
  因为他的指责。
  但段司宇不该这样,该要跟他吵才对,而不是选择迁就。
  就像孤高耀眼的远星,该在原本的轨道上行驶,而不是为迁就一颗彗星,偏离轨道,脱离原本的星系。
  他们争吵时,他总认为自己对。
  可真当段司宇妥协改变,他却并不高兴。
  他想要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
  紧跟着这三个问题,一起涌入脑海的,还有一张面目可憎的脸。
  颜敬。
  他在不断指责段司宇。
  他在用各种方式,挑起段司宇的负面情绪。
  而最可怕的是,每一次争吵,他都认为他占理,错在对方,而他没有错。
  他在做......
  和颜敬一样的行为?
  得出森*晚*整*理答案时,颜烟下意识往后退,脚腕被床角一绊,他重重跌落在地,一时忘记呼吸。
  莫大的恐慌感涌上。
  思绪飞转,无数想法淹没,像翻滚的巨浪,打得颜烟站不起来。
  他在做和颜敬一样的行为。
  为什么?
  他也有自恋型人格障碍?
  这种病会遗传?
  通过基因还是后天影响?
  他......嫉妒段司宇?
  最后一个想法乍现时,颜烟捂住心口,差点喘不上气,只觉得上下倒转,天旋地转。
  “你怎么坐地上?”段司宇进门,见他跌倒,皱着眉将他抱起。
  恐慌感更甚。
  他甚至不敢看对方。
  眉眼,高挺的鼻梁,或是唇,颜烟一样都不敢看。
  “去洗澡。”下意识,他低声说。
  段司宇明显不解,扫他一眼,却没问什么,只是脱衣服,真要去洗澡。
  段司宇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就像祝友清那样,有时活得像个附属品,听颜敬的话?
  恐慌突破警戒线。
  颜烟使出全身力,在段司宇走前,攥住其手腕。
  “一起洗。”他低着头,尽量装作平静。
  段司宇一愣,转身抱起他,“行,你想几次?”
  “都可以。”
  “一晚上也可以?”
  “可以。”
  “我想多少次都可以?”
  “可以。”
  段司宇似很惊讶,进了浴室还在确认,惊讶于他忽高的兴致。
  但他并不高涨,而是急需一个出口,掩盖他的恐慌,驱赶恐惧的想法。
  翌日是休息日。
  所以颜烟疯狂宣泄,耗干力气,想就此昏过去,最好失去意识,停止思绪。
  但他是个正常的成年人。
  更不会像夸张的描述里那样昏过去。
  快意过后,他只会腰酸背痛,四肢遭罪,嘴唇破皮,且彻底失眠,再无法入睡。
  身体很累,大脑疲乏。
  但睡不着。
  他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
  耳畔呼吸声平稳,段司宇躺在他身旁,因为消耗体力,已然入睡。
  颜烟侧头,望着起伏的胸膛,第一个想法不是“真好,对方睡得很安稳”。
  而是“为什么段司宇能睡着,而我却在失眠”。
  他为什么要这样想?
  连段司宇能睡着这种小事,他都要嫉妒?
  这想法一出,恐慌感又至,而这一次,程度更是严重。
  像被无边海浪淹没,鼻尖,头顶,全部浸在水面下,四肢被水草缠住,动弹不得。
  颜烟不自觉大喘气。
  这动静似惊动段司宇。
  但段司宇没清醒,只是翻个身,将他捞进怀里,朦胧梦呓,“精灵......兔子......”
  语气里带笑意。
  佛手柑的香气充盈。
  颜烟低头,鼻尖贴在微凉皮肤上,渐渐平稳呼吸,思绪清晰。
  慌不能解决问题。
  他不能慌,他要冷静,一步步解决掉这个麻烦。
  一整晚,颜烟在心里计划,他得去看医生,他从前查过资料,自恋型人格障碍可以治愈,只要及时干预。
  然而,现实是个麻烦制造机,乐于滋生阻挠,攻击定好的计划。
  医院和心理咨询室间,颜烟先选择医院,因为他认为他的问题很严重。
  于是他请假挂号,早晨去了另一区的医院,希望能早日解决问题。
  可医院病人太多,他先是排长队,等进了诊室,又像只无头苍蝇,接过医生甩来的量表。
  他不明所以做完,交给实习医学生,在外等候结果。
  不多时,医生叫他进门,直接说:“轻度焦虑,我给你开点安神的中成药,一日两次。”
  颜烟一愣,“为什么不进行谈话疏导?根据量表就能得出结论?”
  医生眉头一皱,“要谈话去挂心理科,下一个。”
  实习学生叫号,下一个病人进门,擦过颜烟身旁。
  病人太多,工作量太大,任务繁重,医生没法为他一个人耗费精力。
  颜烟又重新挂号,等待到下午,终于被叫进诊室。
  “我怀疑我有自恋型人格障碍,因为我父亲有。”颜烟直白地说,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你为什么认为你父亲有?”医生问。
  颜烟一项项列举,像是将童年重新回顾一遍,一个小时,他还没能说到离开江宁,时间已到。
  自恋型人格障碍不会感到愧疚,更不可能怀疑自己有病,甚至主动来医院就医。他只是生活压力大,有点焦虑,平时注意放松心情就好。
  如果还想做疏导,下周再来。
  医生的结论如此。
  颜烟没有质疑,毕竟他非专业,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药,他不敢带回家,就在公司吃。
  但这药根本无用,因为本就不对症。
  他的失眠愈发严重。
  渐渐的,他能睡着的夜晚减少,清醒的夜晚增多,甚至一周里,只有两天能睡着。
  回家睡眠成问题,工作时积累负面情绪,似乎每件事都在与他作对,让他烦躁焦虑。
  他不主动和段司宇吵,也注意不要“挑刺”,以为这样就能改善。
  可现实总向着相悖方向脱离。
  他最大的问题是态度,而不是行为。
  他闭嘴,在段司宇眼里,是一种冷暴力,而如果他反驳,段司宇就会更生气。
  嫉妒的种子已经种下,焦虑只会使情况雪上加霜。
  这年除夕夜,段司宇终于可以回家,扬言他必须一起去,不然就两人挤在家里,从天亮做到天黑,谁都别想感受春节的气息。
  颜烟最终去了。
  一大家子人,聚在合院里,年夜饭,麻将打牌,除夕晚会,小孩放无声的烟火,很传统的过年方式。
  宇亿梦不在,在奥勒陪宇筠芸,段司宇的母亲。
  而段司宇几年来头一次回家,一进门就被人簇拥,左一句“哟,大明星来啦”,又一句“司宇这性格能谈上朋友,真够稀奇”。
  “闭嘴。”段司宇全然不讲脸面,依旧嚣张,拉着颜烟远离。
  他们去了段司宇从前的房间。
  “这些书竟然都还在。”书柜里,是段司宇从前看的书。
  古典音乐史,流行音乐历史,完全音乐理论教程,调性和声......
  拉开书柜,颜烟拿出一本,很厚重,他虽看不懂内容,但仍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仔细翻看。
  因为每一页都有段司宇做的笔记。
  字迹干净,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写不下的地方,就贴一张便利贴折好。
  他总说段司宇是天才,是天生瞩目的远星。
  而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是。
  段司宇和他一样努力。
  他们确实是日与月。
  他是月亮,不会发光,羡慕远星,既是天才又万分努力,所以自惭形秽,甚至阴暗地嫉妒。
  可他一点也不想远星坠落,受到他影响。
  因为他也很爱段司宇。
  世上真的会有人,既真心爱一个人,又嫉妒对方吗?
  颜烟不知道,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次请假看医生,他未再去医院,而是去了心理诊疗室,一对一,长时间,2500元/时。
  价格很贵,但颜烟不在乎。
  睡眠无法好转。
  医生就给他开了诊断证明,去医院拿抗焦虑的药,趁段司宇工作或睡着后,他再服药入睡。
  两次疏导,医生建议他辞去工作,休息一段时间,因为工作是他负面情绪的最大来源。
  颜烟辞了。
  但因为要强,他没法忍受自己待业,更不想让段司宇知道,所以他每日装作出门上班,实则坐在咖啡厅里,自己接单外包项目,维持收入。
  咖啡厅里有学生兼职。
  负责点单的是个大四学生。
  “我跟我男朋友,不对,该叫前男友分了。”人少时,学生与店长闲聊。
  “为什么?你们俩感情不是一直挺好?”店长问。
  学生摇头,“他明知道我保研去杭大,最近一直让我留在北城,直接工作,不然就分手。”
  “为什么?”
  “他考研失败,嫉妒我,见不得我好呗,恶心死了。”
  颜烟下意识抬头,望向说话的学生,以及对方脸上嫌恶的表情。
  察觉他目光,学生侧头看他,“您好,需要什么?”
  “不用。”颜烟收回视线,手指紧攥,那种溺水的恐慌感又至。
  深呼吸几次,仍无法缓解,颜烟赶紧起身,收起电脑,跌跌撞撞走进洗手间,抖着手从包里拿药,干吞入喉。
  如果段司宇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
  颜烟想,那会比让他死还难受。
  药物逐渐起效,颜烟靠在门边大喘气,额头汗湿,像是打过一场仗。
  手机震动。
  是段司宇给他发的消息。
  【Duan:Livehouse的日期定了。】
  【Duan: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
  约会。
  那时他们还只是朋友,但段司宇却清楚记得,那里场地并不大,容不下那么多粉丝。
  可段司宇还是把场地定在那里。
  鼻子发酸。
  颜烟闭着眼睛,没敢回消息,等心情平复,联系医生,说想提高疏导的频次,多少钱都无所谓。
  一周三次,隔天一次。
  过去,困境,人格,未来,逐个剖析。
  他要强,是因为他陷入了一场长久的自证。
  他从江宁逃离时,许下的誓言是,功成名就后会再回去。
  为何是功成名就,而不是其他?
  因为他潜意识中,还在想着要打败颜敬,要狠狠将颜敬踩在脚底,而他自己意识不到。
  要强这个特质,让他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事事都要最好,无法接受失败。
  一旦他发现,他可能会失败,无法功成名就,而伴侣却正好与他相反,是在走向成功时,他紧绷的弦就会断掉。
  烦躁、焦虑、甚至嫉妒,负面情绪滋生,并不由自主涌向伴侣。
  嫉妒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情绪。
  人人都会嫉妒。
  正常人嫉妒,等情绪消下去,转头便忘了。
  但因为颜敬,他非常警惕嫉妒这种情绪,甚至病态地想剔除,所以才会焦虑,恐慌,甚至愈演愈烈。
  该怎么办?他问。
  医生的建议是,先离开负面情绪的源头,因为他既无法入睡,又恐慌发作,而数次发作的原因,都是怕段司宇发现他在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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