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霍止将晏司臣追到手后,晏司臣愈渐爱笑,气质温柔胜似当年,宋景宁等人对霍止称得上是感恩戴德,只盼他能让晏司臣彻底放下过去,两个人好好生活。宋景宁原本担心晏司臣只是看中霍止的容貌,直至某天清晨撞见晏司臣站在路边隔着车窗和霍止接吻,宋景宁才发觉自己属实是多虑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晏司臣露出这样凉薄的神情,眉目间更是透着一股凶狠的冷意,晏司臣被章逢激怒了,这不是一个受过训练的高级特工该有的表现,将章逢一直关在审讯室也不合规矩,但宋景宁实在不敢出言提醒,章逢听罢目眦欲裂,破口大骂:“你就不怕我出去后找人革了你的职?!”
“我有霍止撑腰,”晏司臣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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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剧情好烦
第58章
章逢的太太叫李沉瑜,是城南李家的长女,李汝盈去世那年她十二岁半,懂人情也知世故,为李汝盈哭了很久。
晏司臣当然知道李沉瑜是霍止名义上的姐姐,他只是没想到李沉瑜会亲自来警局,他方才所言是在威胁章逢不假,但他并没有打算付诸行动,因为霍止还在外面等他。
李沉瑜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她来得匆忙,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双方在审讯室外的走廊相遇,李沉瑜率先问道:“我先生呢?”她穿着高跟鞋,步速又快,停下时险些没站稳,年轻男人连忙伸手去扶她的腰,然后做了一个自我介绍,“警官您好,我是章先生的律师。”
晏司臣略一颔首算是回应,语气疏离寡淡,“章逢涉嫌聚众吸毒,审讯后确认无误可移交至检察院,你尽早准备一下。”
律师客套地笑道:“警官,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能不能让我进去和章先生说两句?”
“不能。”晏司臣无动于衷,“我们已经下班了,没有警察陪同,你见不了他。”
律师显然没料到晏司臣会这么回答,他这是故意为难,李沉瑜皱着眉正要发火,两间审讯室的门被从内推开,几个警察模样的男人走在前面,紧随其后的是章逢的司机和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司机见到她后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喊夫人,姑娘闻言似是一惊,睁着一双茫然无辜的杏眼望去,没等李沉瑜反应明白,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气氛微妙,陪同在旁的廉润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沉默地拍了拍姑娘的背。李沉瑜怔愣半晌,怒极而笑:“我当他是怎么个应酬法。”竟也不想着如何保她丈夫,转身便要走,那律师眼明手快地拽住她,焦急之下脱口而出:“沉瑜!”在场所有人顿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宋景宁更是低声喟叹:“不愧是大户人家。”话音尽落人耳,李沉瑜倏然回头,目光阴狠,容遥立刻上前一步,面容冷峻地将宋景宁挡在了身后。
晏司臣早在十分钟前就告诉霍止自己要下班,实在没心思看笑话,故而隐忍道:“你不是要见章逢?给你十分钟,我找人带你去。”
律师还没安抚好李沉瑜,先尴尬地说了声谢谢,晏司臣脑仁发疼,下意识要找晋灵微,又恍然想起他不在,只好改口道:“润颐。”晏司臣叹了口气,言简意赅地嘱咐了一句,“看着点。”
廉润颐朝律师招了招手,律师匆忙跟了上去,晏司臣看向李沉瑜,“您和我们一起下楼吧,这里不方便。”
李沉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晏司臣懒得理她,径自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李沉瑜仍站着不动。那姑娘本就怕李沉瑜,如今没有廉润颐,谁也顾不上她,容遥牵着宋景宁的手,刑侦的几个警察也有说有笑,李沉瑜等的就是这一刻,碎钻点缀的精致美甲蓄了近半寸长,伴着姑娘的尖叫声,李沉瑜劈头盖脸给了她两巴掌。
正室打小三,多么俗套的戏码,李沉瑜下手够狠,又是打耳光又是揪头发,在场的几个警察纷纷开始七手八脚地拉架,司机见状想悄无声息地跑路,却被站在不远处的晏司臣震慑住。晏司臣眼若寒霜,一动不动地作壁上观,李沉瑜的咒骂和姑娘的嚎啕将整条长廊的感应灯尽数唤醒,廉润颐和律师从审讯室里出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律师劝李沉瑜以大局为重,又低声和她说了什么,另一边,姑娘扶着墙浑身虚软,廉润颐看不过去,走过去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姑娘啜泣着说不用。
律师如今哪有心思灭章逢后院的火,章逢刚刚在审讯室当着廉润颐的面说外面那个警察是霍家三少爷的情儿,让他赶紧找人给自己压事,碍于外人在场,律师没办法说太多,只能隐晦地问章逢有没有被抓到什么证据,章逢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李沉瑜听了他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了,霍李两家自从撕破脸后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早些年霍行鸾在汜江掌权时他们尚能仗着是他母家处处压制,如今换成霍渊时,颇有些六亲不认的意思,更别提霍止那个疯子。
章逢不招供,检察院就带不走,但章逢的毒瘾过不了多久就要发作,李沉瑜当机立断:“我这就回家,让爸爸联系孙书记把他放了。”事不宜迟,李沉瑜拢了拢披肩,转眼又变回高贵少妇的模样,她走到晏司臣身边与他并肩而行,目不斜视地说:“原来是晏警官,久仰。”
晏司臣正专心看台阶,闻言只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李沉瑜得不到预期中的回应,不甘心地讥讽道:“霍家与政界不沾边,便是霍三儿……”话音未落,晏司臣忽然讶异出声:“你怎么来了?”李沉瑜一怔,顺势看过去,只见霍止就站在大厅中央,正抬眼望着他们的方向。
晏司臣快步下楼,霍止也走了过来,晏司臣小声说:“在楼上耽误了一会儿,等很久了吧。”霍止收回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也没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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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司臣坐在副驾驶,将审讯室外发生的事不急不缓地讲给霍止听,霍止乐不可支,“李沉瑜都能在章逢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还计较什么小三小四。”
“章逢外强中干,哪里是李沉瑜的对手。”晏司臣阖着眼,声音渐低,“他最好赶在中午之前从实招来,不然我又来不及陪伯母验血。”
霍止闻言沉默半晌,正欲开口问郦母近日状况如何,偏头瞥见晏司臣困倦模样,只得默默伸手关掉车载电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搬进锦绣河山后不久,郦母开始食欲不振。正巧赶上最后一次复查,郦父向医生说明情况,遂安排全面检查,果然查出肝癌早期,伴随着多发转移。
顾及郦母年迈体弱,最后确定的治疗方案极尽人道,郦父和郦母也十分默契地没有和任何人声张。两周前晏司臣例行探访二老,却意外发现缴费收据单,彼时郦母的身体已是败絮其中,听着郦父有条不紊的解释成为了晏司臣此生少有的无力时刻。
他与霍止曾无数次设想,当年郦母心如死灰之际,如果霍止没有出现,是否会成就另一番光景——他们素昧平生,郦母却不会再体验一次丧子之痛。
是霍止亲手为郦母点燃希望又将其覆灭,谁能否认?倘若时光回溯,谁又能真正狠心拒绝相遇?
他们对郦家怀有莫大的愧疚,为永无言明之期的真相,以及哪怕一切重来仍会选择相爱的私欲。
切诺基停进草坪外唯一的空车位,引擎沉寂后,霍止解下安全带,又倾身去帮晏司臣,晏司臣睡得不沉,还没睁眼,先问霍止是不是到家了,霍止亲着他的唇角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第59章
晏司臣定了七点半的闹钟,电话却先行一步打了进来。半梦半醒间,晏司臣艰难地从霍止怀里挣脱,在床头柜上好一阵摸索才找到手机,他怕吵到霍止,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是董成辉,说十点之前章远来领人,还要销案底。董成辉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所以提前告诉晏司臣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顺便问问进展如何了。
晏司臣掀开被子坐起来,嗓音还有些哑,“不能再等等?”
“章逢他老子亲自给我打电话,没寒暄几句就搬出孙储良,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别为难自家人。”董成辉无奈地说,“十点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后时间。”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晏司臣的腰,晏司臣皱了皱眉,迅速地回了一句:“路上再说吧。”就挂掉了电话。
晏司臣将手机扔到枕边,然后拽过被子盖在霍止身上,想让他再睡一会儿。霍止收紧手臂,说梦话似的问:“谁啊。”晏司臣低声解释了几句,见霍止一副不甚清醒的模样,也没指望他能听进去,霍止的确没什么反应,只是困顿地说:“我送你。”
晏司臣最近很忙,忙到霍止连上下班的时间都不肯放过,只为了能和他多温存片刻。洗漱完毕后,霍止下楼遛狗,晏司臣去厨房做三明治,前两天霍止心血来潮买了个面包机,又控制不好原料比例,还是晏司臣第一次就试用成功,结果烤出来的面包胚子很大一只,霍止自作自受,接连几日的早餐都是三明治。
闹钟响的时候,晏司臣正看着板砖吃饭。霍止总是趁他不在家偷偷给板砖开罐头,惯得狗崽子不爱吃营养狗粮,霍止怎么说都不听,只能晏司臣亲自监督,一大一小对坐在客厅角落,俨然一幅父慈子孝的和谐场面——倘若晏司臣手中没拿电蚊拍的话。
手机在卧室,闹钟没响几声就被霍止关掉了,晏司臣一直等到板砖将狗粮盆舔干净才准它去阳台玩。收好电蚊拍,晏司臣往卧室走去,霍止正站在立式镜前整理衬衫,见晏司臣进来,便示意他选领带。
床上搭着一套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晏司臣挑了一条蓝灰相间的条纹领带。他系领带的手法十分熟稔,神情也很专注,霍止抱怨衣柜还是太小,想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带衣帽间的那种。晏司臣为霍止打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霍止已经开始考虑新房选址的地段范围,领带在晏司臣手中缠了半圈,他往下一拽,不胜其烦地仰头与霍止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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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耽搁了一会儿,好在路上没遇到几个红灯,南京大桥却堵得一如既往。晏司臣刚给董成辉打完电话,霍止问道:“怎么说?”晏司臣偏过头看他,语气讽刺地说:“十点前交人,证据、口供一律销毁。章家真是好大的面子。”霍止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还算来得及。”
霍止对章逢了解甚少,只知道此人狂妄自大,城府手段皆不如章远,将来难免大权旁落。而章李两家互为姻亲,势必休戚与共,霍止因此存了几分看笑话的心思。他向来瞧不上章逢,但晏司臣似乎更讨厌章逢,霍止不愿晏司臣多想,便转移话题道:“朝安区附近新开了一个楼盘,栋数不多,正好清静,你上班也方便。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叫什么名字?”
“成澜国际。”
晏司臣看着搜出来的宣传文案,若有所思地说:“五万三一平,我也只能给你买个衣帽间了。”霍止连忙表示他的工资卡一共三张全部上缴,买套房子应该绰绰有余,当然,如果晏司臣背着他偷偷花掉了也没关系,毕竟养媳妇儿就是用来败家的。晏司臣迅速打断:“就这么想换房子?”霍止停顿片刻,漫不经心地开玩笑道:“我认识的几个公司高层都说成澜国际适合金屋藏娇。”晏司臣便明白霍止的意思了。
“那就看看吧,”晏司臣说,“不然还得担心你在外面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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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灵微昨天下午有事,值了后半夜的班,晏司臣去时他刚吃完早饭,三言两语就报备齐全:“骂了半宿,才消停一会儿,我估计是饿的。”
晏司臣透过玻璃看了一眼章逢,后者双目无神,模样有些颓唐,晏司臣推开门,章逢没什么反应,只是扯了扯唇角。
晏司臣将三脚架踹到一边,简单粗暴地抬手揪住章逢的衣领,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六号那天郑孝文约你去打高尔夫,不巧一直下雨。你的司机要上山接你,你不让,司机就在山下等到天黑,结果你浑身浇透,鞋和裤腿上全是泥,郑孝文也没和你一起。”晏司臣问得很直白,“郑孝文带你去见谁了?”章逢浑身发僵,眼中渐渐透出难以掩饰的惊惶,晏司臣的声音很轻,一字一顿、不急不缓地叙述着,“司机说你和郑孝文关系一直不错,但是从那以后就没聚过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谈崩了?章逢,你最好说实话,没什么是我们查不到的,你说得痛快些,往后的路还能走得再长些。”
章逢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像是犯瘾,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感到害怕。晏司臣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凉薄,说得半真半假,“你知道我当警察之前……杀过多少人吗?”
章逢猛地向后一仰,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死死攥着晏司臣的手腕,颤栗的瞳孔深处映着晏司臣似笑非笑的神情,章逢张了张口,像是很难发出声音,“我、我没有……”
“你手里的海洛因都是郑孝文送的吧,”晏司臣继续问道,“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想让你怎么还啊?”
章逢的手劲儿很大,掐得晏司臣腕骨生疼。晏司臣不动声色地等着,直至章逢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听见章逢含混不清地说:“我没有……没有贩毒,我没……同意。”
第60章
双刀帮与章家的交情要追溯到上一辈,郑双刀还没混出什么名堂的时候,在机缘巧合之下替章肃山办过事,后来郑双刀能够自立门户,章肃山也有暗中帮助。
郑双刀受惠于微时,对章家忠心耿耿,章肃山对双刀帮也十分看重。郑孝文是郑双刀的独子,章肃山格外注意培养,郑孝文与章逢年纪相仿,当年章肃山将章逢送到国外上学,郑孝文是名义上的陪读。后来章逢沾上毒品,郑孝文功不可没。
双刀帮出事后,郑孝文比他爹更早地联系上了章逢。枪支、毒品,明面上的大忌,章肃山不想蹚这个浑水,是章逢竭力劝说,章肃山才答应郑双刀请孙储良出面,搬出公安厅来压事。
彼时章家上下都理所应当地认为章逢是为了昔日同窗情谊才力保郑孝文,实则是吸毒成瘾,唇亡齿寒的道理章逢再清楚不过,倘若双刀帮被连根拔起,下一个被警方找上门的就是他自己。
只需要一点点粉末,飘渺的快感就会如云雾般淹没他的感官、席卷过四肢百骸的每一寸。大多数时候章逢是清醒的。他随身携带的不止有毒品,还有丁丙诺啡注射剂,那是用来戒断海洛因的镇痛型药物,章氏经营药企,垄断国内大半进出口贸易,制药是老本行,章逢分管两家药厂,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几盒丁丙诺啡并不是难事,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以此来缓解犯瘾所带来的噬骨穿心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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