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司臣的体力大不如从前,但这并不包括在医生所列举出的后遗症之中,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被巨型船板击碎脊骨不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遗症,真正令人担心的是爆炸后的弹片在晏司臣体内弹射,数不清的神经组织被割破的同时,长期溺水也导致了他的心肺感染,究竟会产生怎样的永久性损害还是未知数。
霍止的心情开始急转直下,他小心翼翼地将晏司臣放到床上,一边给他盖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上次复查是什么时候?”壁灯灯光在晏司臣的睫毛下投出小片沉静的阴影,他又睡着了,从浴缸到床边,左不过片刻功夫。霍止眼睑低垂,他看起来很冷静,紧绷的唇线却泄露了他不安的情绪。厨房的闹钟悠扬婉转地唱起了爵士小调,霍止起身关掉壁灯,在黑暗中动作粗暴地脱掉了半湿的短袖,然后赤裸着上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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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司臣睡到中途被霍止叫起来喂了半碗粥和几颗荔枝,因为足够困,他没再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花椰菜,霍止松了口气。在确定晏司臣吃不下任何东西之后,霍止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五十三分,晏司臣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
就算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性事,也不该累成这个样子,何况他们只做了一次。霍止有些无力地发现,他对晏司臣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底气,晏司臣的最后一场手术是在六个月前,那段时间蒋东林并不在汜江,照顾他的只有盛楚,后来晏司臣恢复得很好,他们也忘了去问医生给晏司臣开的具体医嘱。
轻松且安全的警察工作给了他们一种晏司臣和过去没什么两样的错觉,晏司臣也非常乐于将这种错觉逼真化——至少蒋东林认为他健康到足以重回悍狼。彼时霍止还无法介入晏司臣的生活,所以才会没有反驳的立场。
霍止沉默地将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消毒柜里烘干,抽丝剥茧般搜寻出记忆中的许多细枝末节,晏司臣的饭量似乎很少,霍止想起为数不多的那几次共同进餐,在澧县的医院、晏司臣的办公室,还有皖香居。一份三只的灌汤包,晏司臣连第四只都不会碰,虽然可以解释为病愈后的食欲不振——霍止当时也的确这么认为——现在却不得不再想一想。
晏司臣太瘦了。身上的肌肉虽然漂亮却过于脆弱,霍止能很轻松地将他抱起来,无论什么姿势。霍止皱起眉,他不自觉地陷入焦灼,然后失手将碗打破。
清脆的碎裂声引来了狗崽子,霍止猛然回神,上前一步将板砖抱了起来,“不能吃。”霍止捏了捏软乎乎的小狗爪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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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司臣在后半夜被霍止亲醒,他说梦话似的求饶:“明天还要上班……”霍止已经摸到他的穴口,才被操过不久的后穴还算松软,霍止试探着插进去一只手指,晏司臣又低低喊了一声霍止,霍止沉默地撤出手,却捞着他两条腿挂在臂弯,然后欺身过去哑声哄道:“请一天假。”他望进晏司臣茫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带你去医院复查一下,听话。”晏司臣喃喃道:“这和你要折腾我有什么关系?”霍止拿着润滑剂正要给他扩张,理所当然地说:“这样你就可以睡到自然醒,我做几次都可以。”霍止这次直接两指并入,内壁湿热,霍止快速地搅动了两下,紧接着,晏司臣就感受到性器的顶端蓄势待发地抵上了穴口,他推了推霍止的胸膛,“戴套……”霍止停下动作,听话地拉开了抽屉,然后抓了他的手往上引,“你帮我挑。”晏司臣胡乱摸出一盒扔了过去。
霍止借着灯光看清盒子上的说明后意欲不明地笑了一声,直至被霍止一寸一寸地顶进来,晏司臣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挑中了外附螺旋纹的安全套,粗糙的摩擦感使得内壁紧缩,舒服得霍止头皮发麻,抽送几次后嫌进得不够深,霍止于是将晏司臣的腿架在肩上,迫使晏司臣的屁股抬高,然后以绝对压迫的姿势插了进去。
晏司臣的后穴很敏感,连霍止的尺寸都要适应很久,更别提依附在性器上的螺旋凸起,霍止这次没有大开大合地操他,而是浅抽深送,变换着角度刺激他的后穴,晏司臣很快就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他浑身仿佛过水般浸着黏腻的汗水,仰头显出白皙的颈,伴着鼻音厚重的闷哼。霍止不急不缓地动着腰,偏头亲吻他的脚踝。晏司臣的性器直直挺着,霍止用指尖揩去铃口吐出的清液,晏司臣猛地一抖,终于泄出一丝哭腔,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霍止,很快被霍止俯身下去又凶又狠地噙住了唇,晏司臣从喉咙深处发出细微的呜咽,霍止扣着晏司臣的两只手腕将他牢牢控制住,劲瘦的腰腹撞得晏司臣腿根通红一片,“你自己挑的,”霍止舔过晏司臣湿漉漉的眼尾,低喘着笑出声,“哭也没用。”
晏司臣后来还是被霍止操晕了。
他在情欲的颠簸中恢复意识,霍止正扛着他一条腿深入浅出地抽插,射过一次后霍止就摘了那只将晏司臣折磨哭了的套子,晏司臣的后穴被灌满了精液,随着霍止的动作被坚挺的性器磨出乳白色的泡沫,堆积在霍止性器的根部以及晏司臣湿红的穴口,晏司臣无力地低喃:“不要了……”霍止给了他一个很温柔的吻。
结束时晏司臣坐在霍止怀里被他抱着狠操,他的腿甚至夹不住霍止的腰,只能大敞着方便霍止更深的侵犯。他刚刚被霍止操射了一回,性器很温顺地低垂着,晏司臣呜咽着说好涨,霍止一手按在他小腹上,另一手扳着他下巴接吻,射精时间持续了很久,久到晏司臣被霍止放开时有透明的津液挂在唇角,霍止拔出半软的性器,被操熟了的后穴发出轻微的啵声,一股一股地涌出大量白浊,霍止伸手搅弄了一会儿,才抱起软成一滩水似的晏司臣进了浴室。
第55章
晏司臣睡到下午三点,醒时屋内光线黑暗,窗帘全遮着,板砖在枕边趴成一团,很安静地抱着尾巴玩。
他只是动了一下,就牵扯到身上泛酸的肌肉,大腿也很疼,令晏司臣想起霍止一直掐着他的腿弯往下压,于是关于后半夜的记忆就这么如潮水般席卷进晏司臣的脑海,他抱着被子坐起来,动作极为缓慢,狗崽子想往他怀里扑,被晏司臣言辞坚决地拒绝后,板砖跳下床跑了出去。
晏司臣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却无法忽视遍布全身的情爱痕迹。他的腿弯上方果然被霍止掐出两只淡青色的巴掌印,霍止为什么不属狗?晏司臣一边穿衣服一边自问自答,或许霍止更适合属狼,可惜只有十二个生肖。
霍止是在晏司臣换第二件衬衫的时候进来的。晏司臣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霍止忙不迭地表示要替他系扣子,接手后才发现这是一件衣领很高的衬衫,于是他轻声提议:“今天有点热,要不要换一件?”晏司臣微微仰起头,无奈地看着他,“其他衣服遮不住。”霍止也看见了那枚牙印,在喉结偏下一点的位置,估计是自己意乱情迷时咬的,霍止顺势亲了亲晏司臣的唇,笑容得意,还带着些孩子气,“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趁着晏司臣洗漱的功夫,霍止进厨房将煲好的汤放进微波炉加热,晏司臣本打算抱一抱狗崽子作为补偿,没想到自己根本弯不下去腰,板砖还在满怀期待地围着他打转,晏司臣深吸一口气,转身又回卧室去了。
晏司臣把霍止买的安全套一个不落地全扔了。霍止想解释只有那么一盒比较特殊,转念一想又觉得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抱着臂倚在门框一直一直笑,笑得晏司臣有些恼羞成怒,霍止终于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垃圾袋,调侃道:“又不是没哭过,你怪它干什么。讲点道理啊老婆。”
晏司臣于是慢条斯理地问:“你确定我是在怪它吗?”
“……我去厨房看看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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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止给晏司臣预约的医生是为他做手术的那一位,由此不可避免地需要向蒋东林要联系方式。
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提在鉴证中心的那一晚。蒋东林找出电话号码念给霍止,然后问他是不是打算带晏司臣去复查,霍止爽快承认:“等他睡醒了就去。”蒋东林隐约像是笑了一声,“需要我给局长打电话请假吗?”霍止说不需要。
“我给景宁打电话了,”他说,“小事一桩,哪敢劳烦您操心。”
蒋东林挑了挑眉,诧异道:“你就不怕景宁起疑心?”
“我为什么要怕?”霍止面不改色,“如果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这么站在你面前,你会信我是郦蕤舟吗?”
霍止曾想过很多次晏司臣为什么会怀疑他的身份,答案也似乎不该被归结为那几瓶药物。他愈发小心谨慎,企图让自己身为霍家三少爷的形象根深蒂固,直至晏司臣将那枚易拉环举到他眼前,霍止才找出了破绽的根源——就像那天他举起一兜荔枝,晏司臣很肯定地说你又不吃。
他没有考虑过晏司臣未曾言明的爱意,所以才会输得一败涂地。他们在一起三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分别,可晏司臣对他的了解比他家老爷子还要深,起码老爷子不知道他讨厌热带水果,只会埋怨他挑食,固执地辞退一个又一个营养厨师。
霍止很想知道晏司臣如果从一开始就接受他会是怎样的结果。
挂断电话后,霍止一个人在阳台待了很久。他一夜未睡,做完已是凌晨五点半,然后他等了三个小时才给蒋东林打这通电话,他应该回卧室抱着晏司臣补眠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对这种假设妄自揣测。
如果——他是说如果——晏司臣能够坦然和霍止相爱,他们是否会如他所愿那般携手百年共白头?
“应该不会吧。”晏司臣不急不缓地搅着沉在碗底的瑶柱,他在认真思考霍止提出的问题,但这似乎并没有对他构成太大困扰,他神色如常地说:“那次叫你一起吃火锅,你把拌在配料里的葱和香菜都挑了,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独特的习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怀疑你,但是英国花茶真的很难喝也很难买,也不是所有人都习惯吃完饭将用过的纸巾叠四次折成小方块。”晏司臣弯着眼眉笑了笑, “估计不到一周我就能确定是你,所以你看,结果都是一样的。”
霍止沉默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意欲不明地说:“我太贪心了。又想留住你又不想牵扯到你。”
晏司臣不甚在意地说:“你不想我去前线,我可以像蒋处一样处理内部事宜,我都二十九了,过不了几年就可以申请转职,这到底有什么好担心?”
“你原本不需要像蒋处一样这辈子都待在悍狼……”
“我乐意。”晏司臣重重地放下汤碗,眼底的笑意消散无影, “你不值得我一辈子吗?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不够爱你?”他皱着眉,是第一次对霍止用这样的语气,“究竟是哪里让你有这么多顾虑?”
霍止连忙安抚道:“别生气,晏晏,先别生气。”他端起那只空碗想去厨房给晏司臣盛汤,晏司臣摇头说不想喝,霍止又神色复杂地坐下,迫于晏司臣凌厉的眼神,霍止咬了咬牙,“第一次是我强迫你的,我喝断片了,醒来你就发烧了。我准备了很多理由,想证明我不是因为想睡你才追你,结果我只说了最没用的一句,可你还是答应了。”他自顾自地沉浸在过去,没注意到晏司臣精彩纷呈的脸色,“你为什么答应我?因为我们睡过了?还是因为我追你追得太久了?你总是这样,别人的事都是天大的事,轮到自己就随遇而安,你养盛楚养得对谁都没有底线,你答应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对我很好,而你自己无所谓,你不是因为爱我才答应的——我说的是最开始那段时间——你对自己的事考虑得太少了,所以我当然不敢……”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你问我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你,我说已经喜欢很久了,”晏司臣忍无可忍地打断霍止,“然后你又问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我说是。”
“……”
“初吻都是我主动的,哪来什么强迫剧情。”晏司臣嗤声冷笑,“霍三少爷,你那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56章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晏司臣给廉润颐打了个电话,他昨天早退,今天又突然请假,怕局里有什么要紧事,廉润颐却说一切都好,晏司臣正听他汇报工作,电话那头突然喧闹起来,廉润颐的声音忽远忽近,“姑奶奶,等我说完你再问行不行——”显然是不太行,接电话的人就这么换成宋景宁了,她兴奋地问:“从实招来!为什么是霍少爷给你请的假!”晏司臣看了一眼正专心开车的霍止,实话实说道:“他要陪我去医院做复查。”宋景宁还不依不饶,晏司臣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车停在十字路口,霍止伸过手,晏司臣就将手机递了过去。
“我说宋大小姐,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一声不吭装得挺乖,现在倒来问起你们老大了,”霍止气定神闲地说,“欺负谁呢你?”
宋景宁还说了些什么,霍止回答得举重若轻,第一句是:“医生说他三个月就要复查一次,你见过他去吗?”晏司臣看了他一眼,霍止咳了两声,笑骂道:“那也轮不着你。”红灯十秒倒计时,晏司臣在一旁轻声提醒,霍止又说:“随你怎么想。”然后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晏司臣后,霍止一边挂挡一边感慨道:“景宁真是好糊弄。”
“你是糊弄过去了,”晏司臣叹了口气,“明天去警局,遭殃的还是我。”
霍止笑道:“她问什么你都应着就是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想知道你是不是被我追到手了,昨晚咱俩是不是睡一起了,其实承认也没什么。”
廉润颐给晏司臣发了几条消息,大概意思是今天不忙,董局知道他请假后特意来科室问了几句才放心,晏司臣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要不要给董成辉打个电话,霍止在医院附近停好车,凑过来替他解安全带,屏幕上还停在聊天界面,霍止看了个大概,随口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亲自告诉你们局长一声,难为他惦记你。”
晏司臣点了点头,“我一会儿抽空打给他。”
医生姓姜,还不到四十岁,戴着一副半框眼镜,看起来年轻又斯文,实则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因为是董成辉的故交,所以对晏司臣的身体状况格外关心,特意空出一下午时间来等他们。
姜院素日痴迷书法,更是练得一手好飞白,霍止准备的一方镇纸是投其所好,他是衷心感谢,姜院也没太推辞,只是笑眯眯地说:“早些年与霍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如若他还记得,代我问声好。”霍止从善如流地应了,态度沉稳宛如恭顺小辈,晏司臣才被护士领走,复查项目繁多,院长坐在电脑桌前等待排序在前的化验结果,办公室太静,霍止心神难宁,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自己问:“还有多久?”院长安抚道:“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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