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证明?”
秦缈对她的警惕并不意外,毕竟一时的亲和并不足以让人尽数信任,他看过影影的装束,即使穿着远忧原笼统复杂的衣服,她穿起来也比一般人便于行动得多。
他摸了摸下巴,一时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和秦榆的关系,现在想起来他才发现,他和秦榆之间没有共有的东西。
但在药庐,他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拿出了房间钥匙,在影影面前晃,指向他的小阁楼,“那就是我的房子。”
影影还没来得及反应,秦缈先看到了自己破了块大洞的宝库,手僵住了。
“这这这!”
他想不到秦榆所说的急是真急,还以为是为了骗他回来才写的那封挑衅信。
秦缈失魂落魄地向宝库走去,一觉睡醒便倾家荡产的痛苦萦绕心头,紧迫得他快要窒息。
看来是真的了,谁会知道一个小土堆里会是神医的宝库呢。
“剩下的东西已经放进另一个仓库了。”
秦缈快要落地的双膝长回骨头似的立了起来。
两人闻声向着林子的方向看去,秦榆站在进入林子的小道上,手上戴着厚重的手套,手上拎着一个小背篓。
影影的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流转,并没有等到意想之中的吵架,她还等着赎罪呢,毕竟那药用在了她的身上。
秦榆把背篓交给秦缈,“你最喜欢的蛇。”
秦缈接过,这两人不需要叙旧,秦榆转头便问影影今天过得怎么样。
影影今日过的算是惬意,本以为一顿饭能撑到秦榆回来,却不想遇到了那几个药农,费了她好大体力,没一会儿就饿了。
秦榆询问影影今天想吃什么,完全把刚回来的爹抛在脑后,秦缈也不见生气,随和得很。
秦榆说,他最喜欢用那蛇泡酒,一只能让他抓半个月,现在直接送他,他还能有什么怨言?
一只蛇并不能抵消那些消耗去的珍贵药材,只是,这是女儿的薄面,是恩赐,他不好不收。在从前,他常因为其他弟子而忽视了自己的女儿,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并不怎么要好,直到现在秦榆都不怎么和他亲。他也只是嘴硬了点,还是希望能和秦榆好好的维系父女情。
秦缈还是有些气没消,他瘪瘪嘴,每次秦榆犯错大事,总是一副“你敢生气,我就不和你玩”的小孩模样威胁他。
一口闷气泄了出去,他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眼前手挽着手进厨房的两人,眼前不禁浮现一丝艳羡。
影影坐上位置,秦缈就开始和她搭话,就是一些寻常的话题“你是谁家的姑娘?”“今年芳龄?”“哪里人?”“所学的功夫……恩师是……”
影影能答则答,也不会反过来向他抛出话题。
秦缈不知疲倦越说越来劲,想了解影影更多。
秦榆生怕她老爹把人吓到,几碟菜放下,说了句“食不言”。
秦缈挑挑眉,秦榆吃饭时比谁话都多,甚至能跟他打起来,此时装什么斯文……他看到了被他问得额间冒汗的影影。
暗暗闭上了嘴。
晚餐便在安静中进行,在静默中收尾。
而后秦榆去到了秦缈的小阁楼中。
秦缈白了她一眼,作生气的模样不去看秦榆。
秦缈肯接受她的礼物,也愿意一起吃饭,算是给她脸了,气可是还没消呢。
“老爹~”
秦榆一声给秦缈叫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强撑着毫不怯场,秦榆的撒娇攻势接连打下,他坚硬的外壳瞬间被瓦解,把她推开。
“行了行了。”
气算是被恶心没了,两人也算是和好了。
秦缈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姑娘撒娇那么可爱,自家的姑娘撒娇如此让人恶心。
秦榆更是不知道,秦缈明明对她的撒娇厌恶至极,却非要她撒娇示弱。
两人心中暗自腹诽,表面上和和气气。
许是秦缈看过秦榆最野蛮最真实的模样,面对起她的撒娇反而觉得虚假,感到不自在。
秦榆想着,要不要戳穿秦缈,不要妄想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第97章 羡慕
秦缈回来,秦榆看着情绪不高,就连平日里的散漫都不见踪影。
影影疑心,没能安心睡着,起身出门,秦榆还在院中观月,桌上那只小鹰眼中闪烁着精明对她扭扭脑袋。
秦榆在药庐时更不会打理自己,好似有一块能蔽体的布她就可以在药庐中自由行走。
抬起的胳膊露出洁白的腕臂,在月色下玲玲通透,她随着鹰的视线看来,月光结成薄纱披在身上,让她松散的衣服看起来也不那么单调了。她眼中光芒黯淡,眼底却闪着睿色,莫约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还有点自傲。
“又是什么好消息?”影影问道。
“没什么,就是外边守着我的人被抓起来了。”
秦榆将散在木椅的衣服拢了一下。
“那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影影见到她的动作,她并不想坐下,她很困,但…
既然这样,那便陪她坐坐吧。
影影才坐下就被秦榆拉到离她身侧更近的地方,两人像是紧贴着。
昨夜嫌热把人推开的又是谁?
影影心想,她可不是什么布娃娃,想抱就抱。怕是和邢明玉待久了,连怎么安慰人都不知道,就这么静静的,任由秦榆上下其手。
“他从来都不会陪着我。”
秦榆淡淡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的沙哑。
“谁?”
“还能有谁。”
秦榆瞥了眼秦缈的小阁楼。
影影明白,但不知从何开口。
“离过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可以陪你。”影影温热的手放在秦榆抱住她的手上,认真地说。
秦榆笑了一声,短短一声愉悦轻快。
她的脑袋在影影颈侧摩挲,心情不错。
影影却感觉心尖被挠了一下,痒痒的,很难受又莫名的有些愉悦,她的喉间发紧,想将身侧的人推开,又想将她揉入怀中,让她的心更加愉悦。
她好像被什么牵制住,在药庐的这段时光,她不像她,除了忽悠秦榆,她不需要动其它的小心思。
小鹰识趣地飞走,走前还叼了块肉。
秦榆嗅着影影身上属于她的味道,心中势在必得的信念更为深刻。
不知不觉中,秦榆的心开始向影影偏移,将她化作自己的所有物。
坐到夜有些深,影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可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的人。
小疙瘩瞧了眼秦榆,默默回到屋中,影影对她的信任已经达到了熟睡的地步,不禁让它也有些羡慕。
或许连秦榆也没意识到,她的眼神中藏了私心,这场对弈在她看来她一直处于上风,而在外人看来,各怀目的,谁也赢不了谁,除非有一方妥协。
秦缈的房门忽然关上。
秦榆转头看去,不知那门是何时开启,她竟一点也没注意到。
把目光放回影影身上,她的笑意漫上,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今日傍晚,那几个药农回到总部后向村长汇报情况,将影影抓住他们的事汇报上去,不多时村长便传信于秦榆。
他没有说出被捉住的事,秦榆倒是一眼看出来了,也不觉有什么不好,更坚定了她要影影的决心。
回复村长的信中说,她有自己的考量,那几个被捉住的人和往常一样即可。
第98章 苗头
又是一日晨起,山林之中悠悠走着两人,阳光透过林隙,偌大的斑点照在人身上,显得二人格外渺小,不时响起沙沙声,许是林间野兔听到风吹草动,赶忙钻进洞中避险。
晨起的阳光不算热烈,微风吹在人身上,有些许凉爽也有些许阴冷。
影影提着竹篮跟在秦榆身后,小疙瘩趴在影影肩上默不作声,真不知是寒了心还是只是想陪伴主人。
影影还在恢复期,秦榆邀请她一起去到林中散步,就当是锻炼了,影影欣然接受。
在药庐的日子悠闲到好似世间仅剩她们二人,秦缈好似不存在一般,若不是秦榆给他留了份早点,影影怕是要忘了药庐还有这人。
唯一一个默不作声却能打扰到宁静的人。
抬头看着秦榆轻快散漫的步伐,影影好似明白了秦榆所想要的自由,离开制造烦恼的源头,她好似卸下了重担,一身轻松。
若是带她回莲台,那的规矩与繁重的任务或许会让她不自在,而她想要把人带回去,会不会太过为难秦榆了?
影影微微怔神,给自己的想法打上了句号,秦榆是她给邢明玉准备的礼物,若是将她带回去了,一方面给邢明玉减轻了烦恼,另一方面邢明玉也会对她多看重一些,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邢明玉……
秦榆拿着一颗蘑菇回过头来,“今晚吃蘑菇好不好?”
秦榆背对着阳光,似染上一层圣洁,连发丝都在发光,衣袍比昨日穿得整齐些,但仍有些宽松,好像风一吹,她便能登仙而去。
“是我用错药了吗?”秦榆狐疑地上来贴了贴影影的额头,“最近怎么总是愣愣的?”
影影回过神来,向后退去一步,“没有。”
“没有什么?”
影影怎知没有什么,下意识便答了。
“发呆多了可是会变傻的,注意力集中些。”秦榆把蘑菇放进竹篮里,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太阳似长了腿,一下就跑到正空,二人也回到了药庐,路途中影影都有些心不在焉。
“想邢明玉了?”
影影纠结着,短时间回答不出来,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她也说不上来。在以往,她不需要思考,想的肯定是邢明玉,许是和秦榆待久了,现在脑子里便全是秦榆的影子。
她好似和从前不一样了,说不上是哪不一样,从前她总觉得她轻佻惹人讨厌,现在看来,她做了和从前一样的事,她却觉得有些可爱。
或许认识得久,明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爱犯贱也温柔的一个人,或许可以和她多待一段时间。
想到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中忽然觉得难受极了。
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她竟下意识地认为她没有把握把秦榆带回去,或是说,她已经做不到强行把秦榆带回莲台。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终究是要舍弃一方。
若秦榆能与她一起回莲台就好了,哪怕是只是过一个年节。
影影的手轻轻打在自己脸上,自己在做什么梦?
秦榆看着影影有些不明所以,她握住她的手,“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第99章 ‘拆穿’
影影对想念一事避而不谈,秦榆也没有过多纠结,她既然没有直接说出想念邢明玉,大概是在纠结她对邢明玉的忠心,究竟有多久没把邢明玉放在第一位了。
秦缈回来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和没回来的时候一样,除了秦榆的心情受了些影响,别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一连过去两日,影影的伤渐渐好起来,秦榆对她算不上殷勤,大抵是对客人的照顾,会比较注意她是否住得开心。秦缈也不如她意想的那样拆穿她的虚伪。
这一日,秦榆的屋里出现几张红纸与混匀了金箔的墨水,影影突然意识到年节将近,距离和秦榆分开的日子不远了。
秦缈少见的在三餐时间之外出现在她们面前,他将秦榆唤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也不让听。
院中只剩影影一人,她狐疑地收回目光,小疙瘩见状,问她要不要它去探一探情况,避免有危险的出现。
影影沉思片刻,没同意小疙瘩的计划。
药田中不时闪过几个黑色的身影。
影影看得清晰,是曾被她抓住的那几个药农,一连好几日都是这番情形。
自从被她抓住以后,他们隐藏得越发敷衍,躲藏间还带着笑,像是在玩躲猫猫。
影影的脸色不禁黑了下来。
好似她不会抓住他们,他们就觉得安全了,像这样掉以轻心的人真的能保护好秦榆?
远忧原也不过如此。
她环视山林,高高的树顶覆盖一切可见的地方,直挺的高杆明暗交错,静谧到没有一丝骚乱,飞鸟更是安宁。
她腹诽地说,高阶暗卫就这点能耐,外面的人闯不进来也是够笨的。
秦榆去到秦缈的小阁楼中,贴心地关上了门。
连影影都不能听的事定是大事。
秦缈对影影的喜爱不亚于当年的大师姐,他最是喜欢看起来又乖又可爱的小孩,偏偏秦榆就是这么个德行,让他爱也差点,恨也不得。
秦榆回身便看到秦缈背对着她,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样。
她无视他的深沉,直言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如果是想问影影愿不愿意做你的徒弟,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秦缈随即转过身来,摇头摆手表示否定。
随后故作镇定地恢复了他的长者风范,瞟了一眼秦榆。
可见秦榆对自己假正经的老爹已经无言以对,只求他快些把事情说完,好让她在年节之前策反影影。
她挑了挑眉,意思是,再不说她可就走了。
秦缈似憋了口气,见秦榆眼色,忙开口道:“你是因影影才不接受小辰?”
他以疑问说出了几分肯定的意味。
秦榆眉头蹙起眼睛都被眉头压得弯曲,盯着秦缈过了好几秒才道:“和影影有什么关系?”
她爹撮合他们二人时,她还没和影影熟络起来,怎么就牵扯到她了?
“小榆。”
秦缈猛然上前,宽厚的手掌捏住秦榆的双肩,他很少这么叫她,现在是以父亲的身份在对她说话。
他的眉头稍有些颦蹙,仅仅显露这一点,足以让秦榆看透他平静表象下的波澜。
“你当真没发现你的心已经有所动摇了?”
听着他的语气竟意外的平和,瞧着他眼中的焦急,看起来是要对她进行劝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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