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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诸君多有病(玄幻灵异)——五律

时间:2024-02-28 10:46:20  作者:五律
  闻言,那人轻轻笑了。
  “原来如此。”
  “早听闻幻胥尊主桀骜,今日一见,果真是传言非虚。”
  “本尊就全当这是夸奖了。”我看向他,眯起眼朝他面上指了指,“傅珩与本尊私交不多,本尊却也知道那是个君子。”
  “不知你做了什么,才叫他不惜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你?”
  他嗤笑了声,眸中有寒光乍现,“他若是君子,这世上可就没有小人了,与玄天殿勾结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你与傅珩有过节,跟玄天殿有何关系?”我疑道。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不说话了。
  “……”
  我是真的恨极了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可惜的是,还没等我揪掉那人的舌头,我的房门就又被人敲响了。
  来人是老鸨。
  “公子,傅公子到了。”
  来的真好啊。
  我淡淡应声,松开钳在那人脖子上的手,朝窗边一指,示意他跳窗出去。
  他点头,走到窗边,半跨在窗台上,又朝我招手叫我过去。
  我走到他面前,他拉了我一把,而后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声音压得很低,恍若惊雷,将我震了个外焦里嫩。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了,小伶怕坏事,下了床来扯我的袖子,才叫我回过神来。
  我深吸了口气,挥手叫他去开门。
  小伶乖巧地应下,开了门,将傅珩一干人让进来,自个儿出门去随着老鸨走了。
  我灌了一口水,急急出了两口气,才稳住了心神去应付傅珩。
  傅珩不光是品行如君子,连那长相模样都是一副俊逸温润的模样。
  虽说是人不可貌相,但若说这等人能做出什么腌臜事来,我是有些不愿信的。
  毕竟看着雪白的花瓣,谁也无法想象它有一条腐烂发黑的根。
  见我一直盯着他,傅珩以为我是在生气,当即便躬身行礼向我赔罪。
  弯腰的间隙,我看见了他颈间的伤口。
  血液已经干涸,红艳艳的一道,绕了脖子半圈,不像是寻常刀剑能伤出来的。
  “你脖子怎么了?”
  傅珩一愣,转瞬轻轻一笑,伸手向上扯了扯衣领,掩住了那道骇人的伤口,“遭遇了刺客,在下技不如人,险些丧命于他手。”
  我一伸手都能按住的刺客你都打不过,你的确是个废物。
  我在心里头腹诽,面上半点笑意不显,只说了几句场面话。
  傅珩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句一句应着我的话,当真是滴水不漏。
  “方才那个,是你的手下?”我问。
  “正是。”傅珩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他从前是我父亲的心腹,后来父亲去云游四海了,他便跟了我。”
  “他行事向来跋扈,不料今日冲撞了尊主,还望尊主能代为管教一番。”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我以为他是要以他父亲的面子保下那个手下,却没想到竟是直接将他的命送到了我手里。
  起初,我还不解他的意思,可后来就想明白了。
  那人是他父亲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想来他想铲除那人已久,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如就让我做这个恶人。
  他算盘打得响,我倒也想顺他的意。
  无他,主要是方才那一巴掌打得不够尽兴。
  “管教下人有何难。”我捻着指节轻笑,“拖出去五马分尸便罢了。”
  傅珩挑了挑眉,“这狠辣的模样倒是与尊主从前的行事很像,尊主可是记起来了?”
  我下意识想点头,却蓦然想起了那人离去之前说的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
  罢了。
 
 
第43章 我也是无耻之徒
  我跟傅珩私交不深,所以只略略客套了一番,他便带着人走了。
  闹了这么一遭,已是临近晌午。
  我没了白日宣淫的心思,只叫人打了水来,沐浴过后便回了那间房。
  连曲轩和秦长欢都还在,只裴邺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已经回去了。
  俩人喜滋滋地坐在桌边说话,见我来了,脸上的笑意更是压都压不住,忙招手叫我过去。
  我扫了他们一眼,不解地问:“你俩发什么神经?”
  “是疯了,高兴疯了。”秦长欢笑得贼兮兮的,露着两颗犬齿,“还记着昨儿夜里我们说的东西吗?”
  “不就是那劳什子的稀世难求的昆山玉?”
  据连曲轩说,那是为我解蛊的好药,只是实在难求,还叫我别太指望。
  秦长欢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你哥哥跟我讨了好几日了,我将大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着一块昆山玉。”
  “结果呢,蓦然回首,突然就——”
  “南商裴家有一块昔年收藏的昆山玉,他说愿意赠给你。”连曲轩嫌秦长欢说话磨蹭,干脆抢先将话说出来了。
  秦长欢气得直瞪眼,伸手去捶连曲轩的胸口,被连曲轩一把按住了,还在他手上揩了把油。
  不着痕迹地耍完了流氓,连曲轩轻咳了声,慢悠悠地将剩下的话说完,“他说愿将昆山玉双手奉上,但有个条件……”
  “让我猜一猜。”我舔了舔唇面,慢条斯理地笑,“想来,是与梁家有关。”
  “不外乎就是想借我的势扳倒梁家。”
  “聪明。”连曲轩打了个响指。
  秦长欢夸张地叫了起来,“猜得分毫不差,难不成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秦长欢那亮晶晶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位尚在别庄里的故人。
  都是如出一辙的愚蠢。
  我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唏嘘道:“秦兄,这么多年了,干娘怎么还没给你这头疾治好呢。”
  秦长欢撇撇嘴,“我就不该指望着你这狗嘴里头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我哼笑了声,支着头看向连曲轩,问:“兄长,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连曲轩轻啧,顺手拽了拽我手腕上的铃铛,帮我系得紧了些。
  “本是我师父叫我去给她的一位故人疗伤,结果才走到清河,她就自个儿去了。”
  “用不着我,我可不就回来了。”
  秦长欢扯了扯连曲轩的袖子,问道:“你是去哪儿啊,怎么还到清河去了?”
  连曲轩说:“涿州啊。”
  涿州。
  那是玄天殿所在的地方。
  我捻着指节,将那伤了傅珩的刺客临走前留下来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就像之前追查萧家事一般,我只知晓了一点关窍,便有其他的线索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像是抓住了帷幕一角,只需要轻轻一扯,就能瞧见其后的东西。
  我所走的每一步,好似都在被什么人引导着,我所能看见的,听见的,都是那人算计好的,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
  究竟是什么人,能在暗处牵着我的鼻子走?
  察觉到我的不自然,秦长欢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玄之,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顺口搪塞道:“无事,只是没睡好,有些头疼罢了。”
  这事我自己都还没有眉目,贸然开口,恐他管不住嘴,会坏我的事。
  秦长欢信了我的说辞,没再追问下去,坐在他身边的连曲轩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唇边噙了丝笑。
  对上他含笑的眼神,我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叫二人随我回谢府去。
  秦长欢摇了摇头,说:“我等下还有贵客要会,只怕得过了晌午才能前去拜会谢伯父。”
  我点点头,又看向连曲轩,“那你呢,可要回去?”
  连曲轩将手搭在秦长欢肩上,笑道:“我得与他同去,若他出了什么事,我那一车玉髓玛瑙向谁讨去。”
  要贴身护着便护着,拿玉髓玛瑙做什么幌子。
  我挑眉轻笑,并未挑破他的心思,只就此与二人分头而走。
  我从销金楼出来,没直接回谢府去,只绕了大半个凤阳城,扭身去了锦衣阁。
  锦衣阁的丫鬟小厮无一不知我是谁,见我至此,立刻便引我去了密室。
  苏烟来时,我正把玩着那块从裴邺身上拽下来的羊脂白玉。
  “主子。”她叩首道。
  我淡淡应声,偏头瞥她一眼,说:“怎么来得这般慢。”
  苏烟抿唇轻笑:“并非属下怠懒,实在是那起子人难缠,应付了许久才得以脱身。”
  我淡淡点头,转身走到太师椅边坐下,苏烟立刻过来给我倒了一盏热茶。
  她问:“不知主子是为何事而来?”
  “给本尊查个人。”
  “方止行。”
  苏烟微讶,“主子要查他?”
  我轻蹙起眉:“怎么,本尊查不得?”
  见我不悦,苏烟忙解释了缘由。
  原来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就曾叫苏烟和泠鸢去查探过方止行的底细,可派出去的诸多人都如泥牛入海一般,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谁下的手。”
  “瞧着像玄天殿的功夫,但也未可知是不是他人陷害。”
  他做了什么叫我起疑,我派人去探他的底细,被他一波杀了个干净。
  如此一来,似乎也说的通。
  可果真是如此吗?
  恐慌没由来的漫上我的心头,叫我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冥冥中,好似有人一直在暗中窥伺着我。
  他下了好大的一盘棋,而我就是他手下最大的一枚子,盲着心,被他指引着朝那些虚假的仇敌挥剑。
  恶名皆是我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收渔利。
  是这样吗?
  中原还有人能谋划至此,能引我入局?
  没有吗?
  果真没有吗?
  忽然,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五官算不得出挑,但胜在端正,只眉眼间带着股戾气,叫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阴郁。
  我不记得他的名字,却只觉得万分熟悉。
  他……究竟是谁呢?
  想着想着,我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喉口发痒,我张口轻咳,竟硬生生咳了一口血出来。
  ——那蛊又发作了。
  苏烟脸色骤变,立刻就要去叫医官,被我伸手拦了。
  “不碍事。”
  我深喘了几口气,待适应了那阵痛后,断断续续地开口,“既查不出来,那便不从他那处下手了。”
  “你且叫人去查一查那傅珩的底细。”
  这世上没什么天衣无缝,只要做了,就定会露出马脚来,只要抓住了那根藤,我就不信摸不出那个瓜。
  苏烟是跟了我许多年的老人,最是知道分寸,也不开口多问些什么,只应声,扭身出去安排人了。
  我在暗室中枯坐良久,直等有了些力气,才从后门离了锦衣阁。
  今儿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街上百姓众多,我走在街上,却觉得周身都冷极了,与这喧闹格格不入。
  一个又一个疑问冒出来,在我心上盘旋,拉扯着我的神魂,叫我惴惴不安。
  直觉告诉我,温喻之这几个人只是开胃小菜,我仍未记起的记忆里隐藏着的,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轰。
  晴空炸响了一声雷,几块厚密的乌云立刻乘风而来。
  风来,云来,这雨也马上要来了。
  ……
  为了不被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雨淋成落汤鸡,我买了把油纸伞。
  卖伞的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笑起来也很漂亮,因为我多给了几吊钱,还硬塞给了我一副面具。
  那面具花花绿绿的,看着庸俗,倒是那伞深得我心。
  雪白的伞面上画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雨滴噼里啪啦落到伞面上,犹如是那仙鹤在踏水而行。
  也称得上是个雅。
  我撑着伞走过一条深巷,只往里多瞧了两眼,手上的伞便易了主。
  这大雨瓢泼的,怎么还有小贼出没。
  我轻笑,追着那人入巷,夺回了我的伞,却无法抽身离开。
  “公子这是何意?”我瞥了一眼他撑在我脸两侧的手,似笑非笑道。
  他生了一副俊美无双的好皮囊,声音也低磁悦耳,凑在我耳边轻语时,惹得我耳廓发烫。
  “无意冒犯,只是瞧这大雨滂沱,想请阁下去喝杯茶暖暖身子。”
  我们贴得极近,我能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气。
  我抬眸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心中已知这厮是谁,便欣然应下了他的邀约。
  他毫不意外我会答应,熟稔地领着我穿了几条巷子,直入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
  进门前,我看了一眼那门上的牌匾。
  雨幕太密,叫我瞧不真切,只隐隐能见一个顾字。
  顾。
  不知是我从前的哪位冤家。
  “发什么呆呢,过来。”
  他站在雨幕里朝我招手,身上那火红的衣衫尽湿透了,湿答答的紧贴在身上,未见狼狈,倒是更显野性难驯。
  我在他腰腹上扫了两眼,快步跟着他往前厅去。
  他这府邸不光门面修得气派,就连前厅里也是布置华丽,谢镇山的府邸跟这里比起来,当真是寒酸。
  凤阳城里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座宅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正疑着,便听得那人屏退了一众女使,还叫了侍从在门边守着。
  瞧这架势,我不由得轻笑,“怎么,公子这是要杀人灭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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