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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GL百合)——书自清

时间:2024-02-29 10:28:56  作者:书自清
  福田院的人也没少处理过疫病,虽然不是医家大夫,对于一些不算厉害的疫病也有基本的处置经验。
  韩嘉彦点了点头,随即对小吏介绍赵樱泓:“这是拙荆。”
  “诶呦,见过夫人,夫人吉祥。”小吏立刻圆滑地揖手行礼。
  随后带着二人步入柴房。
  福田院的柴房意外得比较宽敞,每个月朝廷下拨的柴都会一次性堆积在其中。不过眼下是夏季,用柴没有冬日里那么厉害,柴房之中的柴火堆了不少,暂时用不完。
  在空档的地方,铺了一溜床铺,以草垛为垫,其上盖着被褥。这里居住的都是尚未感染痢疾的人,都是些妇孺,看上去面黄肌瘦的,福田院的饭食也只是勉强够她们糊口。
  赵樱泓紧蹙着眉头,从这些妇孺身边走过。看着他们肩肘膝上打着的补丁,枯黄的发丝,无力的面庞,灰败的眼神,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道,她的心头难过起来。
  这是她此生头一回入福田院,真真正正接触到最底层的穷苦人。哪怕是此前在相州见到的郑修文一家,也算是有田产的农户。而这些人是真正的流离失所,一无所有。
  她虽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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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于青云之上,因此接触到最底层的污秽时难免会有排斥。可适应片刻,她克服了内心的这种感受。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嫌弃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国朝的子民,他们会沦落至此,是皇家之过,是朝堂无能,她身为长公主,亦是有罪的。
  小吏将窦娘子安排在了最靠墙的干净角落里,这里与隔壁厨房仅一墙之隔,紧挨着灶膛,烧火的热气能透过来,暖和和的。
  夏日里这里有些热,不过窦娘子本身有些畏寒,倒也正好。
  窦娘子是个二十余岁的妇人,五官端丽,若是施些粉黛,想必也是个明艳出众的大美人。只可惜如今沦落在此,蓬头垢面,眸中无神。
  “窦娘子,杨大官人又来看你来了。还不快行礼。”小吏对窦娘子道。
  窦娘子抬起无神的双眸,看向韩嘉彦,又看向韩嘉彦身侧的赵樱泓,神情迷茫。韩嘉彦耐心道:
  “窦娘子,你可还记得我,我之前来看过你,这次我将拙荆也带来了。”
  “我姓赵。”赵樱泓轻声道,她嗓音太年轻,不像是个中年妇人,故而韩嘉彦让她尽量别说话,就算要说话,也轻声说。
  窦娘子没说话,只是俯首一下,算是行过礼了。
  “你这些时日身子可还好?我与娘子给你带了些补品。”韩嘉彦将手里提着的几包补品、干货都拿了出来。
  “不消得这些,大官人太客气了。”窦娘子推辞道。
  “要得要得。”韩嘉彦将这些递给了一旁的小吏,道,“这些你做给她吃。”
  小吏接过,连忙点头:“好,你们慢慢聊。”随后他很有眼力地离开了。
  赵樱泓下意识地盯着她怀孕八个月、隆得高高的腹部,真正的孕妇与假的还是有不同的,赵樱泓心知自己的谎言若无游素心一直帮她掩饰,很容易被拆穿。
  韩嘉彦又嘘寒问暖一番,窦娘子只是有气无力地应着。过了一会儿,韩嘉彦终于进入正题:
  “不知上回杨某的提议,窦娘子考虑得如何了?杨某一直盼着你回信呢。”
  “杨大官人……这个孩子,我还是想留下……”窦娘子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哽咽道。
  韩嘉彦、赵樱泓顿时心头一凉,她说出此番话来,恐怕是收养无望了,若是强行夺她孩子实在是有伤天理,她二人是不会去做的。
  韩嘉彦沉默了片刻,又问:“那窦娘子往后有何打算?那寺庙道观,可不允你带着个孩子出家。”
  “不出家,我到底是放不下这红尘,这孩子是我唯一的牵挂。我想着,先带着孩子在这福田院里帮活,再脏再累再苦的活,我也做,我要把孩子养大。”
  “好,你有这个决心,我夫妻二人不会为难你。到底相识一场,你有甚么困难,就与我们说。”韩嘉彦温和道。
  “杨大官人,赵娘子,是我对不住你们,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们都是大好人……是老天不长眼。”窦娘子哭泣起来。
  “不要这样说。”韩嘉彦安抚她。
  窦娘子看着赵樱泓面上失望的神色,心头难过。她就要当母亲了,她知晓一个女人期盼要孩子,却始终无法成为母亲的痛处。
  她禁不住道:“杨大官人,赵娘子,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我听闻鬼市上有贩婴的,您二位实在不行,可以去看看。”
  “如若我们想□□,其实早就收养了。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为好,那些孩子都是被拐的苦命孩子,我们收养下来,是伤天害理的,他们本该回到他们本来的父母身边去。”韩嘉彦摇头道。
  期盼而来,失望而归。韩嘉彦与赵樱泓步出柴房,望着赵樱泓的失落神色,韩嘉彦心中也难过,她拉住赵樱泓的手,道:
  “是我不好,让你白高兴一场。”
  “不,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佛家谈缘分,那孩子与我们无缘,无缘不可强求。”赵樱泓道。
  “无缘不可强求,娘子说得很好。”忽而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二人回头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水井旁,元达和尚就坐在井沿上休息。他身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僧袍,蒙面的白布也摘下了,手里正捧着一葫芦水,端起来喝了两口,又挂回了腰间。
  韩嘉彦带着赵樱泓迎了上去,主动打招呼道:“这位大师傅可是每日在念佛桥上念佛的元达和尚?”
  “施主认识贫僧?那倒也寻常,贫僧在这汴梁城里也算是个有名人。”元达和尚笑道。
  “杨某总见您在桥上,不曾想您也会在这里。”
  “诶,我也不是住在那桥上,这里才是我的住处。”元达和尚摆了摆手,“贫僧浪人一个,无庙收我,我便只能在此落脚,给这福田院帮衬帮衬。”
  韩嘉彦不禁回忆起元祐六年时,自己曾在桥上与元达和尚有过一番对话,彼时她还曾试探过元达和尚的双眼是否是真瞎。当时她得出的结论是,不是真瞎,而是垫了糯米纸,但长期如此,对眼睛也有较大危害,恐怕天长日久下来,也不得视物了。
  如今两年过去,元达和尚似乎还是那个模样,只是感觉性子没有之前在桥上那般神神叨叨,倒显得和善起来。
  “贤伉俪来找窦娘子,这是要□□啊。”元达和尚忽而话锋一转道,“您二位如果要找孕妇,贫僧倒是有个门路。”
  “请大师指点!”赵樱泓连忙出声道。
  元达和尚一笑,道:“贫僧认识一个姓胡的稳婆,她有一个很私密的院子,专门收留有难言之隐,堕胎又有风险的女子在她那里生产,生下来的孩子多是不要的。这胡稳婆会给这些孩子寻出路,多的是送去给他人家收养了,她只是在其中赚个介人钱。这稳婆人品不错,在民间还有些口碑的。”
  “这位胡稳婆在何处?”韩嘉彦问。
  “附耳过来。”元达和尚勾了勾手,韩嘉彦凑上前去,就听元达和尚悄声道,“你去景龙门外大街旁的后门桥,桥北向东,拐入第二巷口,第三户人家便是。”
  韩嘉彦愕然,景龙门外大街……这地方距离长公主府倒也不算远。没想到她寻寻觅觅这么久,原来家门口就有能解决她们最大困难的地方。
  “多谢指点。”韩嘉彦揖手道。
  元达和尚微微一笑:“那些孩子中有不少都有皇室血脉,流失在外,岂不可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这话听得赵樱泓浑身一凉,韩嘉彦却直接道:“即如此,大师傅您保重,我们走了。”
  “走罢,有缘再见。”元达和尚摆了摆手,又解下了腰间的葫芦,继续饮水。
  回城的骡车上,赵樱泓面现无奈神色:“元达和尚说胡稳婆接生的孩子大多都有皇室血脉,我就想起了曾听闻宗室在外嫖宿,至妓怀孕产子的传闻,没想到是真的。真是作孽。”
  “咱们还去那里吗?”韩嘉彦见她有些排斥,问道。
  “去,是赵家宗室造孽,但孩子是无辜的。我能救一个是一个。”赵樱泓坚定道。
  “好,在这件事上,我都听你的。你要收养多少个,我都依着你。”韩嘉彦拢住她的肩膀。
  “若咱们能有自己的孩子该多好。”赵樱泓窝进她怀抱,“不过比起孩子,你还是最重要。”
  韩嘉彦垂首亲吻她的发顶,紧紧拥抱住她。
  ……
  这一日韩嘉彦和赵樱泓自东福田院返回,并未着急亲自去找那胡稳婆,而是先派了翟青和雁秋去打听,避免这是个圈套。而她二人则安静在府中待着,并不出门。
  赵樱泓除了每日关心太皇太后病情之外,就是安心“养胎”。回归长公主府的韩嘉彦,除了每日陪着赵樱泓,则是再度扑在了照料师兄浮云子身上。
  这么长时间了,浮云子还是并未转醒,希望似乎愈发渺茫了。
  不过好在,曹希蕴给了她一线希望。经过大半年的钻研,她已钻研出了一套全新的针灸之法,这法门韩嘉彦看了都觉得看不懂,且十分冒险。她还带去给游素心和秦老大夫看过,甚至写信咨询了远在鄂州的庞安时和巴蜀的唐慎微,奈何大家都认为这针法太过冒险,一个不好,可能会招致脑死。
  曹希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搏一搏,与韩嘉彦商议后,二人决定等江西群道入汴梁后,让真正的针灸大家看过再说。
  八月十三日,曹希蕴在行针图上勾下最后一笔,将墨迹吹干,叠好收入袖袋。随即她起身,拿起自己的拂尘,出了厢房。
  先去看了一眼还躺在榻上不醒来的浮云子,她道了句:
  “道长,我师父随着张天师一起来汴梁了,救你的办法我基本研究透彻了,只需再给师父瞧瞧,没有问题,我就给你施针。你再等等,就能醒来了。”
  言罢,她与韩嘉彦、赵樱泓打了声招呼,便骑着一匹毛驴独自出了长公主府,往东水门去。她要去迎她的师父——江西阁皂山葛天师。
  韩嘉彦也算是龙虎山的半个弟子,按理说也该去迎一迎。但当下局势微妙,她为了避嫌,最终还是留在了府中。
  今日是张天师率领江西群道入汴梁的日子,江西身为南方道家祖庭,在国朝地位超然,这一次入京,就是为了太皇太后的病情而来。
  曹希蕴好久不曾去文府附近了,她尽量不去想章素儿,可这一入了喧嚣之中,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
  眼看着时辰还早,她便绕道去了一趟文府,并不靠近,只在远处观望一下,她也算心满意足了。
  眼下韩嘉彦的布局她也已然明了,章择被夺了告身,文煌真正在接受调查,也岌岌可危。文章二家已然貌合神离,章素儿在文家的处境也十分尴尬。
  这场婚姻已然几乎没有继续的必要,只需要再添把柴火,势必分崩离析,章素儿就能脱身出来了。
  而这把柴火,就是刚刚到来的江西群道。
  曹希蕴行在大街上,到处都能听到传唱章择、章素儿那首歌谣的,还有议论近期沸沸扬扬的太皇太后天女托梦之事的,越是靠近文府、章府附近,就越是热闹。
  她不禁感叹韩嘉彦的能力之强,她躲在公主府中尚无法体会,这一出来见到此等舆论之势,使她震惊。为了救出章素儿,韩嘉彦真是费心了。
  她远远观望了片刻文府,心中默念:素儿再等等,你很快就能出来了。最终还是骑着驴子离开了。
  至东水门时,便见到汴河码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来观望天师入京的百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国朝崇道,连带着百姓也如此。曹希蕴一人也挤不进去,不得不在外围打转。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一群人。为首是个十来岁的年轻贵家公子,身侧跟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文士,一脸苦相。这两人身后是一群卫兵模样的带刀人。
  有人认出了为首那个十来岁的贵家公子,笑着上去打招呼:“遂宁郡王,有礼了。”
  那十来岁的公子还礼,曹希蕴这才知道这人便是十一皇子赵佶。
  “甚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自幼崇道,今日天师入京,我怎可不来观礼?”赵佶笑道。
  “这位是?”有人问赵佶身边那个一脸苦相的文士。
  “这是我新物色的画师李师三才,三才先生一手绝佳的丹青功夫,我眼下正跟着他学画呢。一会子回去,我让三才先生将今天的场面也画下来,故而把他也带来了。”赵佶介绍道。
  “诶呦,那可不得了,幸会幸会。”
  李三才面上甚至挤不出一丝笑容,只是勉为其难般地揖手打招呼。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而一阵喧嚣,天师乘坐的船靠岸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国朝崇道,历来汴梁都是道家汇聚之地。而江西群道集体入京,却是好些年没有的大事了。哪怕是两年前上清储祥宫落成,天下道门皆来献礼,也不曾达到如今这样的规模。
  这回群道入京,据说是在七月时,张天师夜观天象,发现紫薇有变,需要群道坐镇,故而入京。
  也就是说,张天师可能早在七月太皇太后尚未彻底发病前,就已然知晓太皇太后即将大行。只是这多少带点不祥的诅咒意味,故而群道只说是受上清储祥宫之邀,入京筹办十月民岁腊而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件事,官家不清楚,但太皇太后自己是知晓的,且与都堂宰执都私下里打过招呼,一路上各级地方官也都心中有数。
  而官家则是在太皇太后病倒并说出天女托梦之事后,才知晓江西群道已然在路上了。
  关于天女托梦之事,如今已被传得面目全非,起初太皇太后并未点明这位天女到底是哪路神仙。可不知怎的,传着传着就传成了碧霞元君。
  而太皇太后说的是天女降世,解救万民于病痛,传着传着就传成了碧霞元君能治愈太皇太后的病。
  于是这位碧霞元君转世之身,就成了全汴梁城都在关心的存在,因为这位转世之身与太皇太后性命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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