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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GL百合)——书自清

时间:2024-02-29 10:28:56  作者:书自清
  “时移势去真可哀,奸人心丑深如崖。西蜀万里尚能反,南内一闭何时开。
  可怜孝德如天大,反使将军称好在。呜呼,奴辈乃不能道辅国用事张后专,乃能念春荠长安作斤卖。”
  此诗一出,赵氏父子和李清照均吃了一惊。因为韩嘉彦念出来的这一段,乃是李清照早年间酬和张耒的诗——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二首其二中的句子。那会儿,年纪轻轻的李清照,已然能对朝政时局表达出深切的担忧和批判了,这两首诗写得讽喻出彩,笔力雄健。
  赵挺之看了儿媳一眼,后背隐隐出汗。韩嘉彦念出这句子,让他面上发烧,堂堂宰相,志向竟还不如自家儿媳。他向韩嘉彦作揖:“老夫不忘先帝提举恩德,定当老骥伏枥。”
  韩嘉彦微微一笑,最后望了李清照一眼,作揖道一句:“保重。”
  随后终于离去。
  “呀!钱还没给韩先生。”待到韩嘉彦已然不见了踪影,立在门口相送的赵明诚才回过神来,自己买碑的钱还在袖袋里。
  李清照没理会丈夫的糊涂,望着韩嘉彦远去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
  ……
  崇宁五年的春闱,韩嘉彦给相州老家带出了三名进士,此事让老家乡绅彻底对幽草堂没了微词。
  眼下幽草堂之外,讲武堂也在如火如荼地讲学之中,韩嘉彦预见战事不远,乱世习武比读书更有用。
  韩嘉彦、赵樱泓久未回京,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便打算花些时间走访京中的亲友。
  她们给朱太妃上香祭扫,也与简王和已出嫁的桃滢及夫婿潘意见了面,弟弟妹妹都已成婚,生活尚算美满,赵樱泓感到安心。
  之后,她们第一位见的友人便是李师师。李师师管着京中赵樱泓设下的诸多慈善福利设施,她们除了访友,也要帮她接过这些设施。
  赵樱泓和韩嘉彦上门拜访时未提前知会李师师知晓,彼时李师师正在宅中待客,闻得她们来了,大喜,忙不迭地迎了出来。
  “师师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长公主!韩都尉。您二位……真是一点也没变。”李师师望着眼前的这对璧人,一时惊叹。
  怎可能丝毫未变,韩嘉彦如今已三十有八,赵樱泓也到了而立之年。二人都已步入中年了。
  韩嘉彦的假须已从短髭成了垂胸的三绺长须,乍看上去确然与中年男子别无二致。只是细看,却觉得她实在超出寻常男子的俊美,那长须衬得愈发仙风道骨了。
  而赵樱泓,也已然是个成熟贵夫人的模样。除却早年间就有的端庄婉约,她身上更有岁月带来的沉淀和从容。而从她身上,似乎再不能看到皇家公主的架子了,多年的民间生活,已让她洗去了那一身的骄矜,更显平易近人。
  数年不见,李师师瞧上去似乎不曾有多少变化,这些年哪怕疲于应付当今圣上,也不曾让她有丝毫懈怠,她一直都是如此斗志满满。
  李师师将她二人请进去,过堂时,忽见一总角童子,已有一般成年人高。正立在门廊,向她们行礼。李师师笑道:
  “希孟,别光行礼,开口喊人。”
  “希孟见过长公主、韩都尉。”这孩子开口道,一双眼十分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对夫妻。
  “呀!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赵樱泓惊讶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我家小侄子,今年已有十三岁了。”
  当年被张定远所害,李师师的叔父王辰被迫离京,后来在外娶妻生子。张定远案发后,一家人沉冤昭雪,回到汴梁重新开了染房。
  如今在李师师的帮衬下,王氏染坊的生意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中开染坊的缘故,李师师这位小侄子是个天生对色彩非常敏感的神童,小小年纪,就画技超群。
  如今他每天都会到李师师家中来,借着李师师的书房和笔墨练习绘画。李师师为了这个孩子,隔段时间就要去采购各种颜料。
  “不过,这孩子拜了师父,眼下颜料的事倒是不用我愁了。”李师师说这话时,神色显出几分不自然。
  “不知他师父是谁?”
  “今上。”李师师淡淡道。
  韩嘉彦和赵樱泓一时沉默下来。
  几人入了内屋,李师师奉上茶点,与二人闲谈近况。半晌,韩嘉彦忽而疑惑问道:
  “尹香香姑娘呢?怎么不见她人?”
  “香香她……被今上带走了。”李师师难以启齿,她与尹香香这些年的遭遇,真是不足为外人道。那荒唐皇帝,在她们这里的所作所为愈发苟且,竟想让二女同时服侍他。
  她们实在是忍无可忍,最后还是尹香香提出愿意跟着赵佶搬离这里,才化解了难堪。李师师虽然时常与在相州的长公主夫妇有书信往来,却始终不曾提起此事,因为实在是难以启齿。
  “荒唐!”赵樱泓愤怒地站了起来。
  韩嘉彦拉了她一下,赵樱泓咬牙,最后还是愤懑地坐回原位。
  “今次我们来接手汴梁的济慈事务,这些年辛苦你了师师姑娘。”韩嘉彦开口道。
  “谈甚么辛苦,我的家在这里,叔叔一家人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了。为了他们,这口气我也得忍。为了侄儿未来的前途,我委屈自己又如何。我若是反抗,他们势必要被牵连。本来荒废的染坊好不容易做起生意,还有那些可怜的济慈院里的孩子,我放不下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心里的支柱。”李师师云淡风轻地说道。
  “师师姑娘,我们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们仍然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若愿意,我们眼下就可以将你接走。”此事,韩嘉彦已然不是第一次与李师师提起,但李师师的回答总是拒绝:
  “不忙,再过两年,待我将侄儿送入翰林图画院,谋个画师职位,我便打算退隐,远离汴梁。我人老珠黄,想来那皇帝也该对我感到厌弃了。”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韩嘉彦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赵樱泓,赵樱泓明白她的意思,她们早先曾秘密商量过一件事,就是要制造一件让赵佶再也不敢来找李师师的恐怖事件,此事非常冒险,但如今看来,也当提上日程了。
  李师师再度打破沉默,扬起笑容道:
  “近来,我家侄儿也交了个半师半友的大画师,名叫张择端。”
  韩嘉彦顿时讶然:“咦?我早年也与择端相识,当时他对绘画就痴心迷醉,我丝毫不怀疑他会有一番成就。他那幅《清明上河图》,真全然是他的风格,细致到了极点。”
  李师师一眨眼,笑道:“服侍皇帝还是有些好处的。那幅画被皇帝拿来我这儿炫耀,当下还存在我这儿,你们想看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韩嘉彦和赵樱泓只在画谱之上见过《清明上河图》摹绘的片段,不曾想真迹竟然就在李师师这里,自然要一睹为快。
  李师师在几张方桌拼成的长桌之上,将画卷缓缓展开。韩嘉彦与赵樱泓低头仔细看,不一会儿就沉浸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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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分明就是汴梁城最真实的写照,每一处屋瓦、每一座桥梁,甚至店头的旌旗,行人面上的神色,都栩栩如生。
  瞧着瞧着,赵樱泓竟然热泪盈眶,正是这些活生生的人,组成了她热爱的国朝。赵樱泓想要让他们过得更好,只可惜今上昏聩,奸佞当道,而她却无力扭转这一切,倍感痛心疾首。
  世事无常,人生几多坎坷,终究是不如愿为常。四海一统,物阜民丰。这简简单单八个字的梦想之遥不可及,也许不仅仅终她一生无法实现,甚至耗费无数代人,也无法实现。
  王朝兴替,究竟何为长久?
  “这幅画,要传下去才好啊。”韩嘉彦此时突然出声感叹道。
  赵樱泓猛一抬头看她,泪水滑落面庞。
  韩嘉彦抬手拭去她的泪水,笑道:“当我们百年之后,后世子孙还能看到我们,多好。”
  “嗯。”赵樱泓点头。
  李师师默然望着窗外,自己一介贫贱青楼女,后世人是否还能知道自己的存在呢?人生短短六十载,百年之后的事,她也没有余力去考虑了。只有似韩嘉彦、赵樱泓这样的人,才会去考虑名留后世之事罢。
  正惆怅间,忽而韩嘉彦奇怪地“咦”了一声,她发现这幅《清明上河图》画轴,其中竟然藏了一小卷字条。
  韩嘉彦曾跟着师兄学装裱,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分辨每一幅画的轴头、命纸的材质,以此判断装裱的等级。
  这幅画的等级颇高,轴头镶嵌了玛瑙,她刚才摸了下这块玛瑙,不知是她手劲儿太大了还是怎么回事,玛瑙突然就脱落了,里面为镶嵌而预留的槽位之中,竟然塞了一小卷字条。
  她将那字条展开,愕然发现其中写了五个字:国危,从政留。
  赵樱泓、李师师浑身鸡皮疙瘩泛起,登时惊骇地看向韩嘉彦。韩嘉彦眉头紧蹙,心中狠狠一沉。
  ……
  梁从政一身低品阶内侍的服装,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一手提着灯笼,从御厨穿过宫道往大理寺天牢行去。
  时值日暮,宫灯已掌。这是他每天都会走过的道路,出来这条路,他已甚少有机会去宫中其他区域走动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日早晚两回,从御厨到大理寺天牢往返,只为给一个人送饭——李玄。
  自朱太妃病逝,赵桃滢下嫁,他的地位在宫中一落千丈,逐渐被以梁师成、童贯为首的宦官集团排斥。
  但皇帝似乎还念在他服侍过哲宗皇帝,给了他一份清静避世的差事,就是看管仍然看押在大理寺天牢深处的李玄,照顾此人的起居饮食。
  李玄在崇宁元年,因言语冒犯皇帝,被皇帝施以拔舌酷刑。如今成了哑巴,不再能说话了。
  只是令人讶然的是,断舌之后,李玄反倒像是正常了起来,不再披头散发如疯子一般,她盘起一头白发,神色好似与世无争的出尘之人。每天两餐正常饮食,安心静养,除此之外只是以手指为笔,沾着牢房中的尘土,在墙面上写写画画。
  起初,由皇城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每隔一段时间,皇城司会将她的情况告知皇帝。
  得知李玄这个状态,皇帝感到有些好奇,就命皇城司的人将她每日在墙上画的画临摹下来给他看。
  一开始,李玄的绘画还很简单,就是画些花鸟鱼虫。她每天用自己的饮水和出一小团泥来,沾在墙上,进行绘画塑形。
  皇城司探子的绘画能力有限,并不能将她的绘画完全地临摹下来,只能画出个大概。但即便如此,也逗得赵佶心中痒痒,他素来欣赏李玄的绘画才能,哪怕知晓这是个危险人物。
  在如此几个月后,皇帝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下令皇城司给李玄送去笔墨纸,就让她在牢房中作画,每作一幅,就拿过去给他看。
  如此,一连数年,李玄作了整整九幅画给皇帝。她画得很慢,每一幅画都细细打磨。一直到崇宁三年,她突然搁笔,不再作画,只是终日里如枯木一般坐在牢房之中,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皇帝派了大夫去看,说是李玄心神封闭,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也是这个时候,皇帝不再让皇城司死死盯着李玄,而将梁从政派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李玄到底给皇帝画了甚么,那九幅画一直被皇帝锁在深宫之中,从不示人。不过,送画的皇城司探子和大理寺牢的狱卒还是瞥见过画的局部,都说只是寻常的山水画,除了画得很漂亮之外,也没甚么特别的。
  起初梁从政根本就没太在意此事,因为他到李玄身边时,此人已然在牢中枯坐了半年。她本就不能说话,如今是连动作都很少,除了每日吃饭、如厕,不会做其他任何事,只是趺坐如枯木。
  照顾她起居,梁从政感觉就连自己都在修在苦禅,实在是无聊至极。他每日里只靠韩嘉彦还有张茂则留给他的书籍过活,仿佛自己也成了老年的张茂则,只是在这宫中空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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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苦熬两年,到了崇宁五年的正月,变化陡然降临。
  那一日是正月十七日。牢房之中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熟人——皇城司管勾冯谦。这位冯管勾熬过了新旧交替的朝臣变换,被当尽皇帝留任至今,算是整个皇城司资历最老的人。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此人做了自我介绍,梁从政才知道他竟然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画师张择端。
  张择端手中持着一沓折子画,一张张打开来,与那李玄对峙。
  “你这画得是不是辽国舆图?这三幅画凑在一起,就是完整的辽国地形图。”
  “这里面分明藏了辽国军队的分布,你居心何在?”
  “这个我也比对过了,这是女真部族的分布舆图,对吧?”
  “还有这个,这幅画之中的这首诗,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姓名——马植?”
  “马植是谁,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话,未曾得到李玄哪怕动一动眼皮子的回应。冯谦不由得劝说道:
  “张先生,您是不是太敏感了,也许是您看错了罢。”
  张择端怒道:“不,绝不会错!这画中画骗一骗外行人还行,想骗过我的眼睛,绝对不可能!”
  “可是,张先生,官家似乎也没看出那些画里面有什么问题。前日上元,官家欢喜,将那九幅画全部拿出来与众官欣赏,大家谁也没说里面有问题呀。而且官家自己还对着那九幅画临摹了这些折子画赐给了先生……”
  “不不不,你不懂,官家一定看出来了,我敢肯定。只是他不明说,这更危险!”
  “张先生,咱们当下就很危险了。我冒着风险将您带到这里来,若是传出去,官家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这李玄这些年枯坐在此,早就没了动静,任你磨破嘴皮子,她也是不会回答你的。”
  “那我问你,为何官家迟迟不杀了她?”
  “这……”冯谦一时语塞。
  “冯管勾,官家心中已被她勾起了不该有的想法。如今女真崛起在白山黑水间,与辽人对峙。官家被她这几幅画勾起了灭辽之心,我猜恐怕是要联合女真,南北夹击。这是很危险的,殊不知唇亡齿寒,若是辽国没了,女真人同样能势如破竹南下,这是与虎谋皮!”张择端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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