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我啊,神经。”他骂道,遂转身扬长而去,感觉被耍了一通,简直是浪费时间。
等他走后,梁洲沉回到位置上,感觉到坐着的地方居然还是热的,脸色更难看,顾矜悄悄深呼吸两下,重新拿起勺子挖桂花冻吃。
“顾矜,我离开十分钟你就想跟别人走?”
“我现在不就坐在这里。”
“那你们为什么握着手?”梁洲沉阴阳怪气起来,“我看你们都要谈上了。”
“万一他是我孩子的生父呢?我和孩子他爸聊几句又没碍着你个外人。”顾矜厌烦这种逼问,可他怼完人就瑟缩起来,对面的怒意无声压迫着他,他们安静半晌,顾矜无意识屏住了呼吸,碗中剩一半的桂花冻骤然变得无味,他吃不下了,抽纸擦干净嘴,再喝下冷掉的茶水,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随后梁洲沉喊服务生来结账,神色冷漠,甚至连伪装的笑容都没有,一副全世界欠了他的表情。开车后,车厢陷入窒息般的氛围,十分沉闷,顾矜觑向梁洲沉,见人似乎在思索着别的事。
他油然而生恐慌,频繁地偷瞄对方,车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梁洲沉问:“一直看我做什么?”
“我……我真的没有想和齐骁走。”顾矜忽然给自己找借口辩护,不想回家面对‘刑罚’,现在的梁洲沉看上去平静过头,仿佛怒到了极点,他接着解释,“我和他没感情。”
“知道了。”梁洲沉声音冷淡。
回家后,顾矜仍战战兢兢地回了房间,然而梁洲沉在意料之外地没有惩罚他,反而催促他去洗漱,早点休息。
未曾想三天后,吃饭时脚底又感觉到地板震颤,顾矜身子一僵,夹菜的手停住。
“终于醒了。”他从梁洲沉的笑容里看见了残忍,“你要去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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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46 你杀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顾矜放下筷子,双手搭到腿上,而梁洲沉霍然起身,拉开他的椅子,命令道,“下来。”
顾矜一时愣住,随即被攥住手腕扯下桌,将他拽到洗衣机前,接着梁洲沉蹲下打开木板,客厅的灯光照入一束光,打亮了楼梯,一对被绑起的手蓦地从黑暗中冒出来搭到一层阶梯上。
“谁?”声音由地底传出,是齐骁,顾矜倒吸口凉气,退到洗衣机旁,望着这幽幽黑洞。
“顾矜,你也下去。”梁洲沉道。
“不要。”
“为什么?”他迈向顾矜,继而站到顾矜身后,伸手抵在他后背上,轻推着他,“让你孩子见见他生父最后一面。”
那手一察觉他向后退便会及时推一把,顾矜无路可退,被迫踩到阶梯上。
小腿肚在打抖,越没入黑暗,便越感到窒息,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顾矜起了鸡皮疙瘩,搭在最后一格楼梯的那对手突然恢复了动静,张开手掌向抓向他,顾矜惊叫一声,险些一屁股摔到楼梯上,梁洲沉及时箍住他,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整个地下室。
角落有张侧翻的凳子,齐骁身着西装,趴在楼梯下,身后积成一滩血潭,鼻息间萦绕血腥味。
接近脚跟的位置插着一把短匕首,半截刀刃露在外头,在光下反着锐利的锋芒,血被刀堵住,可血持续往外冒出,齐骁气息微弱,白衫上除了血迹便是冷汗,显然他是痛晕过去后才醒来。
“齐骁!”顾矜挣开梁洲沉的怀抱,快步跑下去跪到齐骁旁边,将半昏半醒的人翻过来,拉到腿上拍拍他的脸:“齐骁!齐骁你醒醒!”
对方睁开了眼,只有力气张开嘴做了口型,他说,救救我。刹那间,顾矜手足无措地哭起来,仰头吼道:“快给他松绑!”
那头梁洲沉眼神阴郁,站到他们面前问道:“他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顾矜挥手捶他一拳,“你这是在杀人!”
这一拳砸中了肚子,梁洲沉趁机握住他的手,强行把他拉起来,齐骁的身体跌落回地面。顾矜打开他的手,继而挥去一巴掌,怒视着他:“不管面前这人是谁,他都不该死在这里。”
“但你不是也听到了前几天那位吗?当时怎么不下来阻止我呢?”梁洲沉摸了下刺疼的侧脸,笑容愈发令人不寒而栗,而顾矜咬牙切齿地怒瞪简直是火上浇油。
此刻如许多年前一样,眼睁睁看着属于他的爱流失,就连眼中的责怪和恐惧亦如出一辙。
他弯下腰,一把将插在脚上的刀拔了出来,淋漓鲜血沿着刀尖坠落,脚上的血蓦地如泉水般涌出,齐骁顿时痛叫出声,浑身抽搐两下,梁洲沉把刀塞到吓愣的顾矜手中。
“他这样……会死的。”
“是啊。”梁洲沉轻飘飘道。
他从背后搂着顾矜,握着他抓住刀柄的手:“捅他一刀——他要是没当场死我就放他走。”
“不行,我不要……”顾矜欲要松开刀,但手被包得紧紧的,像个扣环将他和刀柄扣到一起,脚退一步等于对坏人投怀送抱,地上垂死挣扎的齐骁喘着气,身上多处砍伤早拿走了他半条命,眼眶瞪得发红,无力地流露着绝望和不甘。
于梁洲沉而言,他只是条砧板上将死的鱼,但顾矜不同,他紧绷住握匕首的手,与梁洲沉的力量对抗,那是个人,不是一块死肉,况且眼前这鲜血满室的场面已经足够可怕。
“为什么还不动手?舍不得吗?”梁洲沉低头觑他,脸上惊慌失措,双瞳颤着,他微微蹙眉,“就一刀,不用怕。”
“我做不到。”顾矜声线颤抖,“我真的做不到,不要这样。”
半晌,梁洲沉失去了笑脸,贴着他耳边质问:“你到底可怜他什么?他向公众散播你的隐私,操纵舆论让你身败名裂,你居然连捅他一下都不舍得?”
“我恨他,但是不该这样做。”顾矜挣动着手,哀求道,“我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好吗?我再也不会见他,你就让他走吧。”
现在的他是被绑架的人质,挖空了心思想缓和绑匪过激的情绪,但顾矜搞错时机了,这番话在梁洲沉听来更像是交易。
用和他在一起换快死了的齐骁?
显得梁洲沉是件多廉价的商品。
“我要的不只是这个。”他踢了脚顾矜,对方噗通一下跪下,刀尖直指喉管,梁洲沉蹲到一旁,依然钳住他的手,将刀往下压,“你要向我证明,他在你心中没有任何地位。否则我们在一起也不会获得纯粹的幸福,那有什么意义呢?”
话音刚落,顾矜却做出了预想之外的反应。
“……要不你杀了我吧。”
他忽地垂下头痛哭,呢喃重复道,“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这回梁洲沉怔了一瞬,接着手背青筋暴起,下一秒,紧攥在顾矜手中的匕首猛地捅穿齐骁脖子。
温热浓重的血喷溅而出,像花洒般淋了他们一身,齐骁瞪大眼,张大了嘴,甚至连叫声都没发出便死去了。
随后梁洲沉松开手,转而用力抱住顾矜,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而顾矜半挨在他怀中,手维持着握住刀柄的姿势,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极度的惊恐同样成了把匕首割断了他的声带,可颅内的尖叫惨人,双眼只装下了齐骁最后的表情,完全像一只被断头的死鱼。
良久,有血珠从脸颊滑落,有的在衣服上晕开,有的滑到下巴,有的落到了他唇上。
血液湿润了唇,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把这味道咽了下去,下一刻猛地推开梁洲沉,跪趴到地上狂呕。
青黄呕吐物和血绊成了粥,他吐得停不下来,肚子翻腾不停,仿佛要把身体里的器官都吐出来,
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道很快挤满了地下室,梁洲沉摸了摸他的背,给他顺气,等顾矜终于停下,便强行扶起他,搀着顾矜上楼洗漱,留齐骁和那堆恶臭物相处。
洗过澡,顾矜被带回房间锁着,身上的血腥味却没变淡,深呼吸了千万次只嗅到了人血,血浆溅到脸上的触感犹在,他反复摸了好几次脸,愈发焦躁,手开始拽头发,很快胃又返上来酸水,他拖着铁链跑去厕所吐了有十分钟,谁料他起来漱个口的功夫,右腿突然僵住,整个人向后摔到了地上。
结实摔倒的声音贯穿宅子,梁洲沉暂时放下清扫的工作,跑回楼上把顾矜搬回床上躺着。
一系列躯体反应出现在他身上,身体失去了平衡,没有任何东西在控制着任何一部分。顾矜的神思亦如身体,陷入了混乱,面前不断闪过齐骁死前那张脸,以及抓着匕首的自己。
他蜷缩起身子,整个身体藏到了被窝中,这临时的安全屋无人打扰,顾矜抓着头发,与黑暗对视良久,喊叫和眼泪最终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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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47 人头
门外,梁洲沉挂了半边身子的血,立在门前听卧室里仿佛不能休止的哭声以及发泄的呐喊。
手不禁捏成拳头一会儿又放松,继续如树桩般站着,神色冷峻,情敌死了没让他多欢喜,像做了一大堆无用功去实现理想一样,费心费力费神后,也不会有人来颁发苦劳奖。
里头顾矜仿佛要哭翻了天,音量一直不降,于是梁洲沉拧开门,不顾满身血污,径自坐到床边。
一打开门,白色枕头猛地飞来,梁洲沉敏锐地抬手抓住睡枕,攥着的那一块布料湿乎乎的,顾矜眼神警惕,怀里抓着另一个枕头瞪过来。
旋即他放下枕头,刚坐到床边,顾矜便把另一个枕头砸他脸上。
“你不要过来!”
“冷静点。”梁洲沉抽了张纸,伸手过去给他擦泪,而顾矜扭头躲开,双手双脚并用,将他踢开,使梁洲沉不得不从后面箍住他,顾矜无助地往前蹬着两条腿,发疯般尖叫。
卧室吵得不停歇,他如受惊的疯狗般狂吠,梁洲沉无奈地等着,双臂使劲儿锁着他,直到顾矜渐渐挣扎到没力气,哭干了双眼,喉咙嘶哑疲惫,他稍微放松手臂,侧头扫了眼顾矜,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仍有些哽咽。
“到底有什么好哭的。”梁洲沉用手背抚过他的脸颊,“只是一个你讨厌的人消失了而已。”
说话音量很轻,顾矜却汗毛直立,他咬着唇,憋下又涌上来的泪意,质问:“到底为什么要杀他?”
“不是我,是你动手杀的。”梁洲沉把手搭到他的手心上,“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插足我们的感情,有什么不好的。”
“你根本不是个人。”顾矜每呼吸一秒,便能看见双手沾满的鲜血,鼻子嗅到血臭,头被按进血水中,轻轻呼吸一下便会呛死,分明坐在床上,却觉得命悬一线,他又道,“你怎么不把我也杀了。”
“很想下去陪他?”梁洲沉看顾矜哭成泪人,那股无名的躁郁又来了。
“你滚!滚开!”
关于握着他的手捅死齐骁,梁洲沉不后悔,那是颗眼中钉,杀了他是有意义的,省的顾矜总想着跑去他那儿。
然而他似乎做得越多越错,他们之间贴得那么近,心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十五年前,他做过类似的事情。当时他即将成年,打算继承遗产后,和母亲开始新的生活。十七岁的他绑住了父亲,解开母亲的枷锁,把刀递到了她手中,接着独自去到浴室,偷听梁涛浪的惨叫,直到父亲的声音消失,他才带着愉悦泡了个澡,准备晚点先和Julia好好出门吃一顿,从今往后,母子俩不必再恐惧谁会突然扇他们一巴掌。
未曾想等他出来,房子会出现两条尸体。
他计划好的未来被不屑一顾地抛弃,说爱他的人并没有将他放在第一位看待。
想不到这感觉在十几年后的今天重现。
被泪水洇湿的床单相当刺眼,他衣服上的血迹弄脏了怀里人的上身,顾矜抓着头发抽泣,手上的劲儿大得要把头皮撕了,梁洲沉耐心告罄,回到楼下,提上来一个黑色密封袋。
“既然这么舍不得他,你就多陪他一会儿吧。”他把密封袋扔到顾矜旁边,继而转身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旋即顾矜眼珠子转到一旁,那袋子前端顶出了一小节,直觉已经嗅到不对劲的气息,双手却先一步出发,捏住密封口往两边一扯,捏着袋口的拇指顿时被头发刺到,他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马上将袋子抛出去,
袋子跌出巨响,从床边地面咕噜噜滚落到门后角落。
那一颗头中途掉了半张脸出来,齐骁血迹斑斑,眼神惊恐地瞪着他,死不瞑目。
匕首捅入齐骁喉管那一幕正在脑海轮播,像一些电视综艺的镜头,反复播放高光时刻以加深观众对节目的印象。
血又在眼前飞溅,滴到脸上的温度灼烧着皮肤,手心紧握的匕首现出无数道重影,角落的那道视线诡异地注视着他,如藤蔓借他的身体缠绕生长,收紧枝条致顾矜难以呼吸,皮肤下的血肉随即爆开,落到泥地上,任其吞吃尽。
指甲不停抓挠手臂,将一侧抓出了长长血痕,他因恐惧而痛苦尖叫着,可顾矜自己听不清楚,灵魂仿佛撕成了两半,他失去了对四肢的感知,如一尊活雕塑坐在床上,双耳响着尖锐嗡鸣,顾矜分不出哪一半才是真实的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那袋头被人捡了起来,角落突然空无一物。
像是屏幕被按了播放键,顾矜愣住,出走的灵魂顿时回到了肉身中。
五感恢复了,左臂上的伤疤鲜血淋漓,他微张着嘴,表情惊恐,接着移动了下眼珠,望到站在门边封紧密封袋的人。
只见梁洲沉随手把袋子扔进身后的箱中,继而打开医药箱来到他身旁单膝跪下,为顾矜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他仍回不过神,对方突然的温柔让心脏起了鸡皮疙瘩,顾矜连呼吸都在发抖,而梁洲沉时不时抬眼扫他两下,像个监视器,但凡识别到令他不满意的行为,就敢再扔一截尸体给顾矜。
搽完药,梁洲沉和他一起躺下,从身后搂着他的腰,头发飘出助眠的薰衣草香,但一整晚他们谁都没睡着。
窗外的天从深黑转变到明亮,阵阵阴风用力推着窗,天气预报说晚点会下雨,梁洲沉下床去做早餐,做了两份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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