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耶!圣诞节!我要穿新衣服!”
“你这周末放假吗?”
“车都没修好,怎么去?”顾矜放下筷子,抽张纸擦干净嘴,“我吃饱了,等下你带凯尔希洗澡,我想先睡。”
“你和其他人说的话有什么不能听的吗?”梁洲沉话锋一转,严肃地望过来,然而顾矜根本不予理会,拧着眉头回了房间。
待到睡觉时间,二人终于有了单独时间,顾矜坐在床上看手机,见他进来了,马上敛起被短视频逗乐的笑脸,梁洲沉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左耳,顾矜歪头躲了一下,接着伸手拉被子,“我要睡了。”
“帮我涂药行吗?”梁洲沉拉开柜子拿出药膏,“你说过会帮我的。”
顾矜只好帮他一把,挤了点药膏到棉签上,放到伤口上打圈涂抹,低垂着睫毛望着伤处的模样很专注,梁洲沉觉得可爱,等完事儿了,忍不住低头和他亲一下,但顾矜猛地推开他,蹙眉道:“别靠过来。”
“只是听而已,我担心你遇到不好的人。”梁洲沉拽住他推人的手,“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身上也装一个。”
“滚开!”顾矜用蛮力挣开他,“你就是有病才想整天盯着我!”
梁洲沉霍然攥着手腕俯视他:“那你想对我隐瞒什么?”
旋即顾矜气得手发抖,挣动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手拔了出来,手腕留着清晰的五指印痕。
“你爱怎么监听就怎么监听。”他揉揉被捏疼的皮肤,继而关了灯,强行结束对话。
到了周末,修车厂打来电话通知取车,原本会泡汤的采购这下又提上日程。
圣诞节将近,周末各个商场洋溢着温暖浪漫的气氛,因为凯尔希想要新衣服,一家三口先去了服装店。
见女儿牵着梁洲沉在挑选衣服,顾矜特地去了对面的柜子帮她挑衣服。
缤纷多彩的颜色在他眼中都是灰,他一向有自己的审美标准,在衣架上翻动的手,略过每一件纯色裙子,在两条亮得像颗灯球的闪片裙前多停留了几秒。
“银色那条不错。”
“哪条是银色的?”顾矜头也不抬,端详着两条裙子的区别。
“左边的那条。”
“谢谢你。”于是他取下银色闪片裙,搭到手臂上,接着往后看。
“你觉得蓝色这件衣服怎样?我看着挺不错的。”
“什么蓝色?”顾矜下意识转头,见到面前这人后先茫然了两秒,继而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这件蓝色衬衫不好看吗?”齐骁身着笔挺西装,面带笑容,“顾矜,你看看。”
听到这话,顾矜急忙低下头,脸都要埋进衣服里了,他深呼吸数下,紧闭了闭眼睛,然后觑一眼挂衣杆,杆子反光映出了齐骁这张熟悉的面孔。
就像他真的还存在着。
顾矜埋下头,继续拨开一件件衣服挑选,然而那幻象跟着他步步移动,他咬咬牙,从反方向转身,回去找女儿。
“凯希,看看这条喜不喜欢?”
“喜欢。”凯尔希点点头,“像舞蹈裙。”
“太好了。”顾矜把裙子放入购物篮,不料跟在身后的齐骁走上来,站在他和凯尔希之间,又问:“蓝色那件不好看?”
顾矜不答,转而对梁洲沉道:“我先去买瓶水,你和她在这里吧。”
“是不是不舒服?”梁洲沉握住他。
“没事。”他摇摇头,抽出手后疾步坐下扶梯。便利店门前莫名排起长龙,顾矜走到队伍最末尾,双手揣着口袋,盯着鞋尖,他感觉到身后被人盯着,浑身不寒而栗。
为什么会跟过来?
顾矜深吸口气,抬头扫了眼队伍,前面有十多个人,一个便利店为什么要排队?他想买瓶水吃药而已!
够了够了快走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他开始喃喃自语,垂着头自顾自念叨着,想转移注意力。
可人越着急,感官越敏感,四面八方的视线仿佛合成了一束聚光灯罩着他。
“顾矜。”齐骁戳戳他肩膀,“今晚来我家吧。”
“不去,我不去。”顾矜拼命摇头,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一个位置。
“我有东西送给你。”对方边插到他前面,边抬手扯开领带,然后解开一粒粒衬衫纽扣,身上留着两道刀疤,齐骁突然把手放上去一扯,疤痕像口袋一样被扒开,血肉外翻。他手上捧着一团肉一跳一跳地呕出血,血水沿着指缝滑落,滴滴答答流到瓷砖地面。
下一秒,便利店这个角落爆发出锐利尖叫,巡逻的保安闻声赶来,顾矜抱着头蹲下,背对着他们。
保安道:“嘿发生什么了?”
“他……他走了吗?”
“谁走了?”保安茫然,“刚才有任何人来找你?”
随后,顾矜缓缓起身,周围环境没变,齐骁依旧站在身前,不过已经穿好衣服了。
他转回来道:“我没事,对不起。我想买瓶水而已。”
“那你去买吧。”保安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良好距离,而顾矜尴尬地转了个向,站在原地立住,保安不解,抬手指着便利店道:“你不是要买水吗?水在店里面。”
“我在排队。”
保安不可置信地重新扫了圈周围,遂问:“哪里有队?”
身前这数十个人分明在缓缓移动,便利店门有进有出,顾矜无助地定在了原地,惊慌失措地打量起保安。
“你是真的人吗?”顾矜喃喃道。
“哦不……你有和同伴一起来商场吗?”保安问。
“我和我的家人。”
“打电话给他们吧,我帮你告诉他们你在哪里。”
紧接着顾矜犹豫半晌,还是翻出手机,拨通了梁洲沉的电话。
那头接听迅速,保安替顾矜解释了情况后,没过多久,梁洲沉抱着凯尔希出现在扶梯上,提着一纸袋衣服快步走向便利店。
梁洲沉瞥了眼顾矜战战兢兢的神情,便猜出了缘由,他向保安道了谢,接着放下凯尔希,上前一把抱住顾矜。
手臂用力缩紧,将他锁在怀中,梁洲沉道:“我是真的,别担心了,别害怕。”
“我想喝水吃药。”顾矜小声说,他从对方肩上抬起头,却发现齐骁这阴魂不散的家伙蹲在凯尔希旁边,顾矜急忙道:“我看到他,他现在在凯希那儿。”
“凯希。”梁洲沉立马把女儿叫过来,“过来抱着妈妈。”
两个大人暂时分开,凯尔希过来抱住顾矜的腿,然后一屁股坐到他鞋上,梁洲沉趁此时机去买瓶水回来,看着顾矜服药。
用药后,幻觉依然存在,好在他现在在家人身边,顾矜一边牵着一人的手,被放在中间保护着。
梁洲沉握紧他,悄悄勾了下嘴角。
夜晚到家,一起整理今天购物的成果,梁洲沉将一个方盒打开,一对钻石耳钉在灯下熠熠生辉。
“我不会戴的。”顾矜帮他把盒子合上,“你可以给我发信息,但你不能这样无底线地监视我。”
“我没有装任何东西,这是今天刚买的。”
“不要,”顾矜坚定道,“你留着自己戴吧。”
“戴上。”
“说了我不戴。”他提高声音,“你稍微收一下你的控制欲行吗?”
病情反复发作已让情绪有些焦躁,对方此番举动更是火上浇油,顾矜服药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泄愤般挥拳砸枕头,继而整张脸埋进被窝哭泣。
睡前梁洲沉没再提耳钉的事,哄完孩子就安安静静地回来睡觉,顾矜想着睡醒一觉就什么都好了,未曾想一睁眼见到齐骁一张大脸,这人蹲在床边,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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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顺了一遍剩下的剧情,结局大概率是HE
第83章 69 崩溃中
不止是他,房间窗外也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他们逆光站着,脸部如黑影般模糊,过了片刻,那两人在窗前蹲下,继而又马上做鬼脸跳出来。
他们撑开眼皮,露出过多眼白,挂着厚重舌苔的舌头不停舔着窗,顾矜被恶心得起了鸡皮疙瘩,肩膀随之被轻拍两下,他忐忑地回身,背后却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
顾矜试探地伸出一只脚到地上,谨慎地环视周遭,确定安全后,便双脚落地,快速地溜出卧室洗漱。
正好今天梁洲沉打算去看店,带上凯尔希去那儿监督员工,能顺路搭他去上班。
这两天的幻觉给顾矜弄得紧张兮兮,车途中左顾右盼,树上立着不动的鸟像假的,站街口不说话的行人像假的……
今日宠物店开始圣诞节活动,全店宠物价格打八折,老板还订了一系列圣诞节新衣服,顾矜和丽莎负责给宠物换衣服。
宠物很闹腾,给它们穿衣服比给小孩穿还麻烦,换完衣服还得把屎铲掉,重新清理小窝。
他把一只小泰迪抱在怀里,指挥着它抬脚穿衣服,然而小狗活力四射,挣动着要到地上,顾矜便将狗绳拴到门把手上,让它在地上穿衣服。
挂在大门上的铃铛忽然响起一串叮铃铃,进来了一名笑容和蔼的大叔,脸上留着厚重浓密的黑胡子,没想到这么早会有客人光临,顾矜朝他抬起头,大叔问他:“地上这只狗多少钱?”
“它是一千。”顾矜将穿了半边衣服的泰迪抱起来,举到客人面前,这名大叔仅打量了两番小狗,便说要买这只小狗回家。
“好的,那到这边结账吧。”顾矜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买只宠物像买衣服那样爽快,他将人带到收银台前,边将狗装进狗箱中,边向对方说明一些注意事项。
“我都明白的,我养过狗,不过它在上个月去世了,所以想再买一只养。”大叔咧开嘴笑,掏出银行卡付钱,顾矜问,“这只泰迪和你之前的狗长得像吗?”
“对,连毛色都一样,这只简直是小时候的他。”
“你一定很思念它。”界面显示收到钱后,顾矜提起狗箱递前去,他看着客人稳稳地拿住东西,转身离开宠物店。
接着柜子里的小动物突然纷纷站起来,圆溜溜的一对对眼睛盯着顾矜身后的位置,眼神中闪着好奇。
顾矜循着它们眼神回头,没发现任何异样,随后他接着去拿猫狗的食物,往它们碗里倒早餐。
“刚才看什么呢?”顾矜揉揉第一只小猫脑袋,猫咪不理人,见着饭碗满了,马上埋头大快朵颐。
正好丽莎上完厕所出来,路过收银台时见到一狗箱立在地上,里面的小狗头顶着透明窗,痴痴地望着外面。
“Jinny,这只狗怎么在这里?”她蹲下打开狗箱,把小狗放了出来,而顾矜疑惑地转身,看清对方抱着的狗时,不禁怔住,“刚才……啊应该不是同一只吧。”
“什么不是同一只?”丽莎不知所云,她低头看了眼狗圈上的名字,继而把狗放回对应的窝,“你抱下来忘记放了吧。”
“对,我刚才给它穿衣服呢。”顾矜干脆顺着台阶下,讪笑了一声,旋即放下狗粮,再回到收银台前查看,屏幕漆黑一片。他屏住呼吸,手指微颤着按下开关,屏幕中间转着小圈,然后画面显示了单词‘Welcome’。
心霎时沉了一半,他不死心,接着打开今天的收银记录,可界面是空白的。
其实他没有给任何人结账过。
大脑意识到这点后,倏地听见哪儿爆发出喧哗的嘲笑声,顾矜跌坐在椅子上,扭头往后看却发现根本没别的人。
突如其来的讥笑声骤然变小,却令他感觉更惊悚,仿佛有一群人在不远处窃窃私语,围观嘲笑他的失误。
“丽莎我出去一下。”顾矜像是受不了了,起身走出门外。
寒风凛冽,鹅毛大雪飞落到肩上,他没批外套,身上只有件薄毛衣,顾矜抱住胳膊,迎着风吹,街对面的长椅坐着读报的男人蓦地放下报纸,用着齐骁的脸,捂着嘴对他露出戏谑的笑容。
那贱兮兮的表情,完全是齐骁本人。顾矜匆匆移开视线,逃避似地进了旁边咖啡店,买了两杯卡布奇诺回店里。
一上午,顾矜都不敢和进来的客人聊天,在一旁登记新进的货物。中午时,丽莎说她下午请假了,所以剩下顾矜一个人看店,期间进来的客人到底是真是假,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个幻觉齐骁一直坐在那张长椅上,顾矜一抬头便能从玻璃门和人对视。他太紧张了,脑中的嘲笑声不但没消失,紧随其后的是怪叫,像男人撕裂的尖叫和哭声。
这些杂音跟着他,紧贴着他的后背,“他们”是来抓人的,来杀了他。
顾矜条件反射地想要逃跑,墙上的钟却转得奇慢,他打开手机,发现今天没收到梁洲沉的信息,顾矜便主动打过去。
梁洲沉一向秒接:“怎么打电话过来?”
“你在哪?”
“刚从餐厅走了,现在来接你。”梁洲沉道,“要给你带吃的吗?”
“今天怎么没有和我发信息?”
“你不是让我‘收一下控制欲’吗?”他解释道,“我在改。”
“改得好啊。”顾矜无奈道,继而他挂断通话,顿时又被噪音骚扰得头痛。
从这天起,精神分裂愈发严重,上班时他尽可能地做不需要与人接触的工作,尤其是当他看到齐骁时,就算见到店里来客人了,他也会躲去厕所避着。
尽管老板很少店里,但室内有摄像头时刻监督着员工,顾矜摸鱼次数太多被发现了,某晚被老板发信息问候了一番,希望他能调整好精神状态。
这与警告信无异,顾矜只得硬着头皮上,等其他员工先和客人打招呼,他再去为顾客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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