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丝毫不显。
“今日怎的起那么早我还以为若我不喊你,你就要睡到正午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渔承回了神,听清楚顾非夜说了些什么,随即不满道:“哪有,我什么时侯起过那么晚”
反驳完,对上顾非夜调侃的目光,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合适,又想了想自己平时的作为,寒王府上的仆从不敢叫他早起,他自己又贪睡,确实是到了正午才起,想到这里,不禁面色一红。
“咳咳,平日里确实是起的晚了,今日是有要事在身,不敢耽误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看舞娘的正事江渔承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想法!顾非夜握紧了拳头,全然忘记是他昨天调戏江渔承提出来的去看舞娘。
“哦~不敢耽误正事~”不知为何,顾非夜将“正事”两字咬的极重,面上还是那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人不明所以。
江渔承觉得今日的顾非夜不太对劲,但是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想了想好像没得罪他啊,挠了挠头,心想,可能是他感觉错了,就没在意。
顾非夜见他那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更觉得心中气闷。
顾非夜不多言,只说让江渔承快些准备,就先江渔承一步出了房门,清晨的风虽然不大,却还是还有些冷,风一吹,顾非夜清醒了。
顾非夜:......
他刚才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一副吃醋的模样!有没有搞错啊!
他扶额,只觉得刚才的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样。
后面的江渔承见顾非夜先走了,嘀咕几句也快速收拾好自己跟了上去。
一出门,只见顾非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江渔承心想,顾非夜怎么有些不对劲?顾非夜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江渔承,见他出来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有些傻的行为:“我这是......在等你,走吧走吧。”
边说着,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江渔承不明所以,抬脚跟上去。
上了马车,谁也没说话,江渔承好几次都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微妙的气氛,而顾非夜还在凌乱,他没想到他也会会有拈酸吃醋的一天。
这么想着,不禁看了一眼江渔承,两人的视线对上,顾非夜掩饰性转移开视线,再这样的情况下,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一直到了皇宫门口下马车,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下了马车,有人来接待他们,正是那天与顾非夜商议宴会事宜的礼部总管。
顾非夜收起了不自然的模样,与礼部总管谈论些江渔承不是很懂的事。
两人在前面走着说着话,江渔承在后面跟着。
江渔承见他们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没好意思开口打扰,礼部总管却突然提起来了江渔承。
“小王爷与之前有些许的不同。”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江渔承起了一身冷汗,他稳住心神,笑哈哈道:“哈哈哈......可能是长大了些。”
礼部总管看了他一眼,没在接他的话,勾着嘴角,却让江渔承感觉不到他是在笑,他收回了眼神,只是江渔承怎么想那眼神怎么觉得意味深长。
礼部总管领着两人去了舞坊,远远的就听到有女人说笑的声音,还夹杂着琴音,混乱却又别有韵味。
舞坊不叫舞坊,是先帝亲自提笔,写下“极乐宫”,历文帝觉得不妥,命人把匾额摘了,粗暴的称为他舞坊 。
江渔承是不知道这段事的,听礼部总管说,才知晓这些。
三人说着,进了舞坊。
不见人,先闻香,还未见到人,便是一阵阵香风铺面,不是那种让人心旷神怡的香,而是那种甜腻的,惹人堕落的香,让人软了身子,酥了骨头。
拐了一道门,看到一群女子穿着素色长裙似是在玩乐,有的在跳舞,轻移莲步,裙摆翻飞,脸上上了脂粉,眼神迷离,带着妩媚的笑容,似是引人堕落的妖精一般。
江渔承咂咂嘴,果真如顾非夜所说,貌美如花,身段似柳。
“都收了,都收了!还不快拜见三位大人。”未见人,先闻声,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出现,舞娘们收了动作,站在一边乖乖等着。
只见一位姑姑自殿内走出,许是经常跳舞的原因,走起路来都让人感到婀娜多姿。
“三位大人久等。”那姑姑叫人上了茶,才给三人赔罪。
“清姑姑,好些日子不见了。”礼部总管像是和那姑姑很熟的样子,打着招呼。
“是好些日子不见了。”两人像是旧识,却又寒暄了这两句,便不再与对方对说。
“让她们准备一下吧,三位大人先喝茶。”说罢一抬手,舞娘们就跟着姑姑进了殿内。
刚才还有些许热闹的外殿,就显得有些凄清了。
江渔承觉得有些无聊,对顾非夜说:“我去找皇兄了,你们先聊”
顾非夜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江渔承就出了舞坊。
这一片江渔承从未来过,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里片段,他有些犹豫,还是向前走了。
在宫里能遇见什么危险,迷路了大不了随便问个宫人,他心想。
这一路是有些偏僻,路也是七拐八拐的弯弯绕绕把江渔承绕晕了,想原路返回,却已经不知道那条路是那条路了。
无奈,只能寻了个亭子,坐下歇息了一会儿,歇着,四处张望了一下。
亭子旁挨着一个小湖,旁边栽了些竹子,长势不错,旁边有座殿,宫墙上红漆已经脱落了许些,垒的极高,挡住了阳光,倒是有些阴森恐怖,他从未来过这里,他可以肯定。
皇宫内竟然有如此凄清的地方?江渔承从未来到过这里。
竹木萧条,红墙斑驳,阳光被阻,人站在这里风一吹,只觉得阴冷无比,周围更是死寂,连个洒扫的宫人都没有,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江渔承本来挺大的胆子,瞬间就怂了。
奇怪的是,这边好像是废弃的宫苑,按理来说,这样破败的宫殿,不会住人才对。
可这边少有人走动,也没有哪位有这闲情雅致的人物在这里驻足才是。
可是这亭子里,却有一壶茶,茶具是崭新的,杯子里有剩余的茶水,茶壶里的茶水也是温热的,而且亭子里的石凳,摸上去也是带着些残余的温度,像是刚才有人在这喝茶,暂时离开了,可是这周围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他又看了看四周,只有风吹过竹木发出的瑟瑟的声音,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突然想起来了各种孤魂野鬼在宫里害人的的故事,顿时有些害怕,心下后悔直接出来了。
他出了亭子,准备找路的时候,却发现这地方好似没有出路一样,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无奈,回了亭子,抬头看了一眼亭子的匾,上面的漆已经差不对剥落了,还有些红漆挂在上面,风吹雨打已经成了暗红色,瞧着让人忍不住想起某种黏稠的,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江渔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摇了摇头,在细细看上面留下来的刻的印子,是依稀可见的“伴露亭”,他心想,回去一定要和皇兄说一下,修整一下这里,实在是太过破败。
早知道会迷路,他就乖乖和顾非夜和离礼部总管待在一起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出去,他叹息一声,暗恨自己多事。
江渔承摇了摇头,清清嗓子,心下给自己壮胆:“有人吗?有没有人。”他喊的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看着四周,声音不自觉的由大到小,他有些害怕,这分明是正午时刻,这里却如此阴森可怖,和平日里热闹的皇宫像是两个极端。
如此呼喊几声,只有风吹过竹林瑟瑟的声音回应他,他见这边无人,也只好作罢,在亭子里坐下歇息。
他无聊的看向四周,心底还是有些害怕,想做些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突然注意桌上的茶壶,看着哪壶茶,突然发现上面的花纹是他不曾见过的,拿起来仔细观赏。
茶壶精致的不像话,杯沿边镶嵌了一圈红宝石,宛如血滴,旋转一下,发现茶壶底下竟有一个“疆”字。
“疆万寿无疆”江渔承只以为那是一个代表祝福的杯子,样式看着确实是新颖。
不知何时,在他专注看着杯子的时候,四周好似连风声都停止了。
“柳叶眉弯又弯欸~君见了心生怜......承蒙......可怜妾......不能厮守~”
远远的,分不清哪里传来的歌声,似是一个女子在唱曲,还伴着一种琴音,凄厉哀怨的紧。
江渔承本没有听清,朦朦胧胧的声音听不真切,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有在意。
“君呀~殿前欢~妾葬~岸边露湖伴~”好似那女子是冤死的,声音逐渐清晰,歌声里的哀怨让江渔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江渔承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慌然起身,他被吓的狠了,结结巴巴的开口:“谁!是谁!”
那声音的主人好像没有听到江渔承的声音,继续唱道:“伴露湖呀~好风景~似是那眼波~呀情意绵绵呀~”
伴随着一串痴痴的笑声,江渔承不知为何心下升起了许些好奇,他想去看看,不过那声音却又让他有些犹豫。
他纠结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谁,壮了壮胆子,咽下一口唾沫,顺着声音走过去。
声音听的最清晰的地方,是一丛竹丛,江渔承小心翼翼的扒开那竹丛,露出一条羊肠小道,他好像受了蛊惑一样,一头扎进去。
小道两旁栽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弯弯曲曲的掩去了路,他顺着小道,走去,走到一处更荒凉的地方,走到了尽头,声音也没有了,眼前只有一道小门。
江渔承推开,映入眼帘的却是礼部总管与顾非夜。
两人听见声响,回头看江渔承,两人见他走出来,满脸惊愕。
顾非夜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顾非夜再说话的时候,看着江渔承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皱了皱眉,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上下扫视一下,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杯子。
顾非夜盯着杯子,这种样式的杯子,好像在哪里见过,顾非夜心想。
“我也不知道......”江渔承有些恍惚。
“小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礼部总管似是关心一问,眼睛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江渔承。
“我迷路了......走到了一个叫伴露亭的地方,然后,好像,好像。”江渔承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刚才的记忆却是模糊了些。
“好像听到了一个女子唱歌,我走过去看,好像还有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道门,然后我就看到了你们。”他就记得这些。
“小王爷刚才不是,说无趣,去殿内睡了会”礼部总管笑道,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冷。
“我去睡了”江渔承还是一副恍惚的模样。
“小王爷怕是做梦了。”礼部总管看着江渔承的眼睛。
江渔承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被硌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哪个杯子。
他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把杯子向身后藏了藏,面上扬起一个笑容,道:“可能真是我睡迷糊了,做梦呢,真是太抱歉了,给您添麻烦了。”
“三位大人聊的如此畅快,兰儿,给三位大人拿些糕点,再添些茶水。”温温柔柔的清姑姑此时过来说道,状似无意的打断了江渔承。
江渔承看向顾非夜,轻轻的摇了摇头,顾非夜的眼眸深了深,突然开口:“不必了,舞曲已经看过,没有太大问题,在下也不多叨扰,清姑姑忙。”
说罢,向清姑姑点头示意,清姑姑回了一礼,三人离开。
第三十三章 是梦还是真?
出了舞坊,顾非夜对礼部总管示意道:“大人您先忙,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先同大人一道了。”
说罢,还叹息一声,像是很舍不得礼部总管一样。
礼部总管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本是温润俊秀的脸上定格出出一个笑来:“顾非夜慢走,下官也有些事务在身,也就不多送了。”
两人这么寒暄一会,互相吹捧一下对方,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却是怎么看怎么不达眼底。
礼部总管走了,江渔承和顾非夜并肩走着,一路无言,七拐八拐的也就出了宫。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了马车,两个人刚刚坐下,顾非夜便开口问江渔承。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江渔承回答。
顾非夜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渔承,他不知为何江渔承再次出现的时候会一副恍惚的模样,哪位清姑姑出现的又那么及时,还有那礼部总管,面上丝毫不显,却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我们一路进了舞坊,看到一群舞娘,随即就是清姑姑出面,上了些茶水,说是让舞娘们准备,就带她们下去了。”
顾非夜微微垂目,把今日的事如数复述一遍。
“然后你突然说有些困倦,礼部总管就建议你去偏殿歇息片刻。”
或许就是那段时候,江渔承遇见了些什么奇怪的事。
“之后有人引你去了偏殿,你走了不久,清姑姑就带着舞娘,来排演宴会所需要的舞曲。”
顾非夜思索片刻,继续说道:“说来也巧,在你进门前,清姑姑刚好带人从你出来那边下去。”
江渔承听完,面色突然变得有些惨白,瞳孔缩了缩,身子忍不住的颤栗。
如果在顾非夜眼中,他的行径是这样的,那么之前他所经历是那些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越想越恐慌,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突然被硌到,才突然反应过来。
“在我记忆里,是我们到了舞坊,也是一群舞娘,你与礼部总管详谈甚欢,清姑姑带她们下去准备.....然后我觉得有些无聊,就对你说去找皇兄......”
顾非夜动作一顿,看着江渔承惨白的脸色,抬手揉了揉江渔承的脑袋,心下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丝毫不显。
江渔承被顾非夜的动作安抚到,深呼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出了舞坊,却迷了路,不知怎么的走到了一出死寂破败的地方,种着竹木,有一个小湖,小湖旁边有一座亭子,那亭子叫......”
江渔承手攥的紧了,又深呼一口气:“伴露亭。”
顾非夜怔愣了一下,惊疑问道:“伴露亭确定是伴露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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