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渔承惊讶地看着他,正想问是什么证据的时候,却被广偏塞了满嘴的草药,苦的他脸都皱了起来。
“吃药,今天你就多休息会吧,等明日再谈此事。”
江渔承无奈的看着广偏,他自己清楚,虽然确实是强撑着的,但是不代表一下子也动不了了。但见广偏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躺在床榻上休息。
“多巴侍卫,有事明日再说吧。”
“江王爷好好休息,莫要过于操劳,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江渔承想了想,道:“那就拿些吃的来吧,正好我也饿了。”
侍女本是候在门外的,多巴将她叫进来,要她尽可能地准备丰盛。
而多巴向江渔承行了个南疆礼,道:“我一直担心养邑会被他打死,大好年纪的儿郎怎么能死在帐篷里,此事就拜托江王爷了。”
养邑也行礼,在多巴的后方,道:“或许,反贼不是阿吉怒。但如果江王爷有需要,我们都会给。”
说完,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侍女回来的很快,将水果摆满了桌子,江渔承躺在床上远远看着,问道:“奶茶准备了没?”
那侍女疑惑地看着他,广偏将话翻译了一遍,侍女点了点头,倒了一杯奶茶出来。
江渔承接过杯子,道:“先下去吧。”
“是。”
等到侍女出去之后,帐篷之内终于没了外人,顾非夜好笑的看着他,说道:“这里会中原话的人还不少。”
江渔承对他招了招手,叫他过来,同时回答道:“看着多,但其实也就这么几个了,可能全南疆北疆,会说中原话的人我都见过了。”
待顾非夜坐下,江渔承将那碗奶茶递给他,说道:“你尝尝这个,我刚喝到的时候就觉得好喝,想着一定要给你尝尝!”
顾非夜没有接过碗,拉着他的手腕凑到面前,借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品过之后,点了点头。
“确实不错,南疆的东西味道与中原差别真大。”
江渔承没想到顾非夜会做这种动作,有些尴尬的悄悄看了眼一旁的广偏,发现广偏也在看他之后,立即将眼睛移开。
“你......”江渔承想要批评顾非夜不可以再这么做了,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喜欢吗?肯定不是。
“怎么了?”顾非夜自然而然的坐到他身后,将他抱入怀中,感受着怀中的身体似乎瘦了不少。
江渔承咽了下口水,不敢去看广偏的表情,但他明显听到了广偏有些慌乱的碰倒了东西的声音。
广偏佯装不知道般整理着自己的药材,不时看一看,在心底猜测着,这俩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顾非夜拉着江渔承的手,问道:“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了,你跟我说你中了蛊,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个声音极其低沉,响在江渔承耳边,让江渔承红了耳尖,在广偏看来就像是小夫妻之间在说悄悄话。
广偏晃了晃脑袋,两个男人怎么会是夫妻呢。
但他也实在是不愿意呆在这里了,便说了声我先走了,就跑到帐篷外跟那些侍卫聊天去了。
顾非夜与江渔承看着他的背影,对视一眼,江渔承对顾非夜道:“都怪你,你看他都跑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也没有从顾非夜的怀中出来。
顾非夜点头,道:“好,都怪我。”
“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不能太颠簸,所以你看,如果我们明晚就走的话,我实在没办法跟着你们离开,昏倒在路上的话就会被发现的,我们立马就被追上了。”
“那你的身体......”顾非夜蹙眉,他更关心的是如今江渔承感觉怎么样。
江渔承笑道:“倒还好,除了蛊毒发作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都跟平时一样,一开始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中了蛊,还是因为蛊毒发作昏倒了才发现的。”
“我听广偏说你若是昏倒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会觉得不适。”
顾非夜看着江渔承的表情,他是不相信这人嘴里说的话的,他总是逞强,还是表情更能说明真相。
但这次,江渔承没准备瞒着顾非夜。
毕竟,如果现在不多说一些,之后或许就没有机会说了,他不能再错过了。
“我身体现在很不好。”江渔承将手搭到自己的胸口上,起身挪了个方向,看着顾非夜,又说道:“我每次昏迷之后,都觉得喘不上气,胸闷,体内虚弱无力。广偏跟我说,昏迷的次数越多,这种感觉就越严重。而感觉越严重,我的身体越差,体力也就会不好,蛊毒会更容易发作。”
顾非夜静静的听着,听他如此直白的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这里。”江渔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就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样,很不舒服,但是睡觉什么的又不会被影响,吃饭也没胃口......”
无端,顾非夜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江渔承说完这些,他就再也看不见江渔承了一般。
但他还是听着江渔承说完,点头问道:“那你如今可好些了?广偏给你开的那些药可好使?”
江渔承思索着,无奈笑道:“我也不清楚,可能药效开始起作用了,我身体的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也就过去了。通常这种感觉过去的都很快。”
顾非夜叹了口气,玩笑道:“早知道当初在王府的时候,我就应该天天拉着你晨起习武,强身健体。”
江渔承大惊失色,道:“我可起不来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是啊,若是能早知道,哪里又会发生这么多颠簸事情。
顾非夜轻轻摩擦着江渔承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江渔承静静地看着他,总觉得顾非夜似乎有话要说,但不知具体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了?不都说小别胜新婚嘛。江渔承想到这点,脸上笑开了花。
“你笑什么?”
“笑你。”
看着江渔承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顾非夜也笑了,并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江渔承救出去。
不惜一切代价。
即使是要发动战争,屠平南疆,搭上自己性命,也要把江渔承救出去。
帐篷外多巴的声音响起,“江王爷,阿吉怒那差人来问,今日您还过去吗?”
坐在一旁的广偏回答道:“他今日休息,明日再去。”
里面传来江渔承的声音,与广偏所答无差别。
“你去回阿吉怒郡王,今日闹了他的住处,我很羞愧,明日必定登门拜访。”
阿吉怒那派来的人看着多巴,听他转述江渔承的意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您之后还去哪里吗?如果还要去的话,阿吉怒郡王若是醒着,我去传达郡王,他似乎很想要跟你谈谈关于最近的事情,说不定会一起聚一聚。”
江渔承听完这些,有些疑惑,不知为何阿吉怒怎么又想谈了,而顾非夜更是怀疑其目的。
在把江渔承轰出帐篷,派人刺杀了江渔承的大夫之后,又想跟他谈谈?
“黄鼠狼给鸡拜年。”江渔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而后回答道:“今日身体不适,就哪儿也不去了,明日再做打算。”
多巴将意思转达到了,看着远去那人的背影,皱眉对广偏说道:“阿吉怒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养邑下意识摇头,他了解阿吉怒,那人绝不是。
“他一定有别的什么打算。”
养邑面色不佳,似乎是想到了今日阿吉怒还传了他过去的事情。
多巴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他手中塞了个果子,安慰道:“如果他没再来传你,就别过去了。我听他意思,好像阿吉怒还在睡着,你去了也还要等着,兴许醒过来之后他就忘了。”
广偏也点头,从药箱里翻出了一个碧色的小瓶,递给养邑,说道:“如果你被打了,你就把这个涂上去,保证等你还没涂完呢,就不疼了。这个虽是麻药,但是也有清血化瘀的功效。”
养邑接过药瓶,道:“多谢神医。”
广偏摆了摆手,笑道:“没事,顺手帮忙罢了,我这里药材多,平日里肯定也用不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万丈深渊
帐篷内的江渔承听见他这么说,笑着高声与帐篷外的广偏互怼。
“你那药材都多的能白送人了?等之后南如月发现,他肯定不等七天之后,现在就把你片了。”
“他要片的是你!我可更快一些,一点不受折磨。”
广偏说完,笑着用南疆话对多巴说道:“你瞧瞧这小子,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生病了的样子。最近中原话说多了,竟然一时之间没转过来,还被他听去了。”
他们二人用着自己所受的刑罚开着玩笑,而这在一旁的人听来,十分沉重。
多巴挠了挠头,岔开话题问道:“跟你一起的那个侍卫呢?”
“在里面帮我弄药材呢,江渔承一会还有一碗药需要喝。”
广偏说到此,不禁看向帐篷,他是真的很好奇江渔承与那个顾非夜到底在干什么,但是广偏总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但其实江渔承与顾非夜什么都没做,他们只是坐在那里聊着江渔承的近况,一直聊到了到外面天逐渐黑下去,广偏在外提醒是时候该回去了。
“那我们,明天见?”
顾非夜点了点头,道:“明天见,明天有一事需要告诉你。”
江渔承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是广偏说的那个事情吗?他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诉我,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顾非夜这才想起了那个刺客,方才聊着聊着,都把他给忘了。
“不是他,是别的事情。”顾非夜让江渔承先躺下,替他掖好被角,道:“明日他们就该回去了,我们与驻守的副官说好了,四日之内必须返回,否则将视我们已死,而我们杀死的那个传令兵,也到了要再次给我们传令的时候了,如果南如月发现他没回去,肯定会起疑回去找我们的。”
“所以,你们明日要回去了?”江渔承如今没办法跟着一起逃出去,只觉得此事也没什么不妥,他点了点头,道:“路上一定要小心。”
顾非夜却是笑了,他轻轻替江渔承整理好散乱的发丝,说道:“我不回去,他们回去。”
他看着江渔承错愕的表情,道:“我留在这里陪你,等你的事情办完,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放心。”
顾非夜虽是笑着说道,但双目十分坚定,让人觉得,如果是他,确实可以办成此事。
江渔承点头,道:“我信你。”
他们刚说完,广偏便进来了,对顾非夜说道:“我瞧见南如月往这边来了,咱们要快点走。”
来不及多想,顾非夜拿起收拾好的药箱,跟着广偏离开,甚至没能跟江渔承再说一声道别的话。
江渔承就那样躺在床上,感受着顾非夜残留的气息。
他开心,却也害怕。顾非夜要留下来陪他,但若是,两人都没能逃走呢。
就在顾非夜离开不久,南如月进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进来之后先是左右看了看,而后将目光移到了床上的江渔承身上。
南如月走到床边,跟着进来的侍卫替他搬了凳子,南如月坐下之后,便一直在看着床上的江渔承。
“你来做什么?担心我查不出,你被刺客杀死?”江渔承没什么好脸色,冷笑道:“反正到时候我也是个死,等我们都死了,我也算是自由。”
“你不愿意见到我?”
南如月没有理会江渔承的挑衅,而是很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想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不过是保命用的计谋罢了。”江渔承当然不会因此觉得,南如月是对他有意思,南如月的话从来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而不出他所料,南如月冷哼一声,表情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听说你今日又昏倒了。”
江渔承想着,难道是因为子蛊发作,母蛊那边得知了?毕竟母蛊很有可能就在南如月那里。
江渔承佯装疑惑,看向他,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问完,坐起身,看似勃然大怒。
“难道你派来的侍卫,是来监视我的?难道他们要把我每日的行径都汇报给你吗?”
“你难不成才意识到这点?”
南如月理所应当的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
“江渔承,别装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身上的蛊,阿吉怒的事情,还有我的事情。”
提到他自己的时候,南如月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他的声音冷了不少,对江渔承说道:“你是去查反贼的,还是去打听那些破事的?怎么,你的时间很多?”
他对于自己一半中原血液,一半是南疆血液的身份似乎很不满意,他好像很生气,又对江渔承说道:“你到底在查些什么?怎么,刺客是谁难道你有头绪了?”
江渔承摇了摇头,他虽然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此时还不能对南如月说出。
“但是你却打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啊,最近跑了这么多地方,好像把南疆的那些传闻都听了一遍,他们倒还真愿意告诉你。”
南如月看着他,冷声道:“江渔承,警惕你所探查的,可能你查到最后,会发现,你已经坠入万丈深渊,无法爬出去了。”
“为了查出叛贼,这些事有必要的,如果我像你一样,痛恨自己的身份,那必然是因为,也有其他人痛恨你的身份,你有服众的能力,却无法服众,因为你是混血。”
江渔承静静的看着南如月,说道:“我会继续按照我的方式查下去,你若是觉得不满,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只不过南疆王如果这么容易就反悔,违背了自己当初的承诺,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不服你啊。”
他是在挑衅,而南如月确实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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