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横抱起这迷糊兔,道了声晚安,帮他掩被子,只是在要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顾钰止住了脚步。
又给转过身来。
夜深露重,顾钰想了想,还是帮忙把窗帘拉上,就留了一条缝,屋内黑暗,月光洒在地板上,投射出影子。
本来要直接走的,都快成优柔寡断性子的顾钰坐在床沿静静凝视舒北熟睡的侧颜。
这个人总是能让他控制不住地思念,甚至不由去欢喜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容貌,以及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他的呼吸。
“你总是说讨厌我,可我怎样才能让你不讨厌……”
喜欢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偏偏顾钰选的那一种就是小兔子最厌烦的。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一个的底线,是个人都会累,当爱意都给彻底磨没了之后。
又何德何能再问一句:你还喜欢我吗?
自作自受。
顾钰喃喃着,抚mo着舒北的长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舒北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顾钰的手覆盖在自己额前,他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继续装睡。
他的身体僵硬冰冷。
“不求你回答我,就当我今晚发了疯,说了胡话。”
顾钰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睡吧。”
轻手轻脚地他替舒北拉好被子,又是轻声细语地叮嘱着,起身退出房门。
一切温柔得像是昙花一现可遇不可求的美梦,太不真实。
直至那脚步声远走越远,直至没了那人的气息。
在确定听见关门声,缓缓睁开眼,舒北坐起身来,眼眶通红,眼中的水雾还未褪去。
他伸手摸了摸被顾钰碰触过的地方,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还残存在指尖。
他的手掌向下移动,落在胸口。
砰砰砰——
心脏跳得厉害,像极了某种宣誓,或者宣示。
舒北抿紧了嘴巴,眉头紧皱。
许是有了心事,即便有再大的困意席卷而来,都没法安然入睡的说法,屋子里关线很暗,基本上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先前,他就喜欢拉窗帘睡觉。
可顾钰不喜欢,说是这样要是半夜醒来上个厕所喝个水什么的,下床很容易踢到东西。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舒北已经大半年没拉过帘子,就算跟顾钰签了解约合同,示意二者再之后的生活中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有时候,习惯了一件事,再去改,总归是难改的。
“暗惯了的地方突然明亮起来,又怎会再去适应那一片漆黑。”
遇到了你又失去了你,让我如何再爱上你,我的先生?
就着这股子晕头转向的劲儿,舒北闭上眼睛,无论多么艰难都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并不恨他,他只是恨自己。
怎么就稀里糊涂陷进去,肆无忌惮地去爱,结果伤得体无完肤。
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顾钰,以前是,恐怕之后,要忘掉很难。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顾钰在舒北这边儿,没有半点的软弱,只是偶尔会低声下气。
可舒北不敢招惹这个男人。
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视而不见。
每天要么睡到日上三竿,要么干脆熬一个通宵,第二天清早就跑出去没了人影。
晚上有可能不回酒店,就算回都是十二点以后,一整个唯恐顾钰是什么红颜祸水似的。
舒北是真怕顾钰再次用什么手段威胁他,让他乖乖待在这里。
就像今晚,舒北老规矩回的很晚,在横店休息室趴着,本来是打算小息片刻,哪里知道这一眯,就给直接睡了过去。
偏横店那么多人,在休息室的人也不少,但就是没人把他叫醒。
搞得晚上么睡不着,白天又起不来的恶循循环。
可在休息室那睡得一两个小时,就做了个噩梦,梦境朦胧一片叫人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知道,对方一直都是眼眸弯弯,唇角微扬,似乎非常高兴
是谁呢。
舒北醒过来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那人到底是谁,便垂头丧气打算摆烂。
只是每天在想着要如何避免跟顾客过多的肢体接触,突然有天,打开门,没找着那人的身影,倒是看见桌子上放着纸条。
字迹清隽秀气,写的是:我先走了,有点事。
他惯来的字迹潇洒恣意,突然来得端庄让舒北有些愣神。
这一幕多少有点似曾相识,他记忆力不错,仔细想了想,却仍旧没想出个头绪来。
就觉得心头不舒服,好似千言万语没法说出口的挫败感,堵的很,也是那儿慌得很。
早在顾钰追过来的时候,舒北就想过无数种的开场和结尾,却是没想过会是这般平平淡淡的。
意料之中倒也是情理之外的安然无恙。
“嘿老哥,你这怎么回事?你妹妹我好不容易康复出了院结果你倒好,我跟你在这聊天你三番五次出神不回话,快跟我说说是哪个情哥哥好姐姐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跟舒沫打着电话,那边也不知在哪,闹哄哄的,还有七八个男生的声音,这一下子就让舒北的心都给悬着了。
根本无心再去仔细跟她计较适才她所说的玩笑话。
第122章 兔子终于拒绝了一次
舒北的性子一直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眼下,他听到舒沫那儿有这么多男人的声音,虽然离她这儿还是有些距离,不至于三米之内,但在一个环境下,舒北也没法心安下来。
急得拿着手机大有种要冲过去把舒沫给护在怀里一样,匆匆喊着:“你这……全你朋友?”
这边问得胆战心惊又是小心翼翼。
未了
电话那头便是传来了轻笑:“嗯,全我朋友。”
跟舒沫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有难同当,但对于舒北而言,有福的话,他就不需要同享了。
对于这个内向的妹妹,舒北一直都是护得比谁都好,要是有谁胆敢动一下舒沫,不把对方要了半条命誓不罢休。
曾有过疯子的绰号,可不是白取的。
就是在不怎么好的条件下长大,造就不同的性格,于舒北而言,他家小妹一直是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实际上一定是个鲜活生动的小丫头。
还是个极其慢热的人。
她连女性朋友都没几个,更别说一下就来了这么多男性朋友。
“舒沫,你要是被人绑架了你就呜呜给我呜咽几声或者骂我。”
他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的。
要是这么个宝贝疙瘩叫人给抢走,不得回国后抱着舒沫的照片落寞好些天。
然,不等舒北急吼吼地再去问话,舒沫耐着性子,随便介绍了一两个人,还称他们是自己的私人保镖。
“哥,你好像根本没听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小姑娘家生了气,可是最难哄的,听着舒沫不悦的声儿,舒北恍然如梦,隐隐之中好像跟舒沫错失了好多东西。
比如现在。
早在之前舒沫就跟自己说过,说是什么有点名望的……
唐家。
这个姓氏在a市并不陌生,甚至算得上是很响亮。当初舒北觉着耳熟还以为是某个大佬写得笔下小说人物火得不可开交。
怪他孤陋寡闻,这些名门世家,他好似就知道顾家,其他的根本没去了解。只不过现在见着贺瑾,见他依旧是顾钰的白月光。
又知他俩还是竹马的关系。
不就迎合了那句:门当户对。
贺家与顾家一直以来都有很深的交情,当年顾老爷子退休时就已经是a市数一数二的高官,如今更是位高权重。
因此,即使贺家和顾家能不能联姻,无所谓但两家还是很亲密的关系,至少,就算对彼此有什么看法,明面上还是要装得十分亲切。
省得那些笔杆子炒作的人胡编乱造,保准赶明儿就上热搜去挂着。
“保镖?”舒北一时没能听明白,就好像头顶上砸下来一块很大的馅饼,这腰还没来得及去弯,只是给见着这陌生又眼熟的东西。
徐徐然
踌躇犹豫不决。
“群演?你在拍戏吗?”舒北倒是宁愿舒沫在拍戏,刚才人群中还有人叫舒沫为小姐的都是拍戏的台词,“还是说,你成了唐家大小姐?”
“哥……”
突然之间舒北的声儿没了气,如只刚断奶的猫儿弱弱地叫了一声,
这一叫,舒北立马闭嘴了。
再豪横的一个人,都有一个软肋,或人或物,一旦让人抓着了把柄,无功自破,威胁一下,更是抖上三抖。
就差来个双喜下跪,那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人的说法。
“你这几天太忙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几条。你现在就在看!看到现在,才把昨天我两的全看完吧?”
没过多久,没有给出回应的舒北又听到舒沫在电话那边开始骂骂咧咧,她声儿属尖尖细细的那种。一生气起来,说话的力度就会加大一些,要是说的内容又多,活生生一个会输出的意大利多情炮弹。
他俩性子多少在某种方面太像了。
“先前为了更好融入这圈子,忙得不见人影子。”舒沫开始把之前的事一件件搬出来进行数落。
“可之后呢。”
之后?舒北听到这儿嘴角不由扯了一扯,之后的事,舒沫现在不也知道了。
自己被姓顾的包养,还莫名其妙给摩擦出了火花一发不可收拾。
成了鱼和水的关系,偏偏自己就是养在他池塘里的鱼儿。
“丽姐老说我这性子在娱乐圈会吃委屈,那会儿又加上我不太懂娱乐圈的事情,”他尴尬地笑了笑,又补充道,“你也知道当时在孤儿院的时候不喜欢看那些东西,不过……”
“你最近多关心网上舆论还差不多。”
话筒里传来舒沫哼哼的鼻声,那小姑娘啥都是软乎乎的,脾气却硬得不得了,“桃花运全吸引男的,你也不反省反省。”
舒北愣住。
对于这一点,他还没想过,因为他觉着,只要喜欢一个人,管他是男是女,只是没想到。
这丫头好像很反感顾钰,是因为先前他们两碰过面的?还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估计有威逼利诱的说法。
也难怪舒沫会这么说他。
好在舒沫下一秒就打消了舒北的忐忑,虽依旧是在那骂骂咧咧,但总归是夹杂了很多的关心:
“跑国外拍戏,突然你这边的导演在微博上表白你官宣,你是要吓死我还是吓死那帮子粉丝啊。”
“还有那个顾钰也是,之前对你就很过分了,现在又跑到你那边,怎么样,你没有被欺负吧。”
一提到顾钰,小兔子基本上会咯噔一下,还会有不适应地耳尖子泛红,就比如说这会儿。
那家伙来他这边,除了暂住了一周,睡也是睡沙发,并没有发现半路睡在他床上,这点顾钰做得还好。
但就是前天那次醉酒,记着是沐白川把自己给送回家的,然后就稀里糊涂让顾钰差点吃干抹净。
到底是那吻把他的脑子都给搞清醒不少,也不知后半夜当时怎么过的,一开始他是装睡,装到后面,奈何不过眼皮子太沉重,晕沉沉地没了印象睡死过去。
在酒店休息,因着今儿没啥事要忙活的舒北沉默良久,轻飘飘地说了句:“没。”
“嗯。”舒沫放松下来,“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挺过去,不会轻易被打垮,毕竟你还是很强大的嘛,能够摆平的!”
舒北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脏抽搐了两下。
如果说是事业拍戏上出现的问题,舒北可以跟舒沫打包票,说没问题,但一旦牵扯到了感情这回事上,便是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憋屈感。
想了半天,又不好不回话,来了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辞。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低了声音问:“顾钰那天找你,没啥大事吧?”
“没。”舒沫语调轻快地回答,“我就说我哥不想找你,你过去了也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指不准喷一鼻子的灰。”
即便如此
风里雨里,他依旧跑了过来。
赶今年的冬在国外的,格外的冻人,十二月底,一月初,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可眼下腊八将至,却没有半点年味。
大抵是人生地不熟,在这儿,舒北也没什么朋友,好在有沐白川和风七寻这两个熟络的人在。
至少不会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话里话外,基本以报平安为主,报喜不报忧是舒北惯来的作法,舒沫或许知道或许不知,但没点破。
“我这边还有点事,我让唐家给接了回去,说我是遗留在外的小姐,我听到这话时,还挺懵的……”
话还没说完,边儿就传来汽车的低鸣声,有脚步声走来,离舒沫看样子还蛮近的,说道:
“小姐上车回宅子去了,路程大概半个钟到一个小时的样子。”
“那,哥我先忙去了,要是晚些有空,再打给你。”
听得出,电话那边忙得紧,然而兔子的那一声好到底是没有说出去,他怅然若失地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手机界面也弹回原来屏幕时。
似有若无松懈般叹了口气:“近来绯闻风波是有些大,只求能够风平浪静地过,平安无事。”
世上无神明,否然,这寺庙的信徒不得多到排队数千米开外。
酒店里里外外,廊道间没多少人经过,安静得很,舒北于是蒙头就睡,要把这好多天没睡够的觉全补回来。
便是后三天里,给过舒坦了。
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就没了踪影,这天舒北想着去找李丽他站起来,正要下楼走去,却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
“阿嚏。”
舒北停顿了两秒,转身朝声源处望去,却看到一张带着墨镜的脸,黑色的鸭舌帽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脸,露在外面的下巴轮廓精致,薄唇轻抿,目光中透露出冷漠疏离。
却是看向舒北时的慌张和疲倦的爱慕流露出来,让舒北给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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