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只好递给他一杯温水,等他喝完了,才扶他靠着枕头。
舒北的脸色白得吓人,但精神状态尚且可以,就是不肯跟顾珏说话,不管顾珏怎么逗他,他都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甚至懒洋洋地打哈欠,显然已经疲倦到了极点。
顾珏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摸着舒北的额头,试探性地叫了他几声。
舒北仍然不理他。
顾珏没辙了,干脆脱鞋爬到床上,搂着他的腰,把他按向怀里,强行喂了他几口粥。
见着挣扎不过,舒北索性由着他了,反正也不是没亲密接触过。
顾珏喂得仔细,喂完了把碗放在边儿的桌上,那湿纸巾小心擦拭他的嘴角。
等一切都做好后,这才敢抱着舒北的腰,让舒北趴伏在自己的胸膛上休息。
舒北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脸色苍白憔悴。
但那双眼睛,比平日里更加明亮璀璨,仿佛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顾珏的目光凝聚在他的侧脸上,一眨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舒北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的腕子上还带着顾钰送给他的手表,时针指向两点钟。
也只有当小兔子没了意识,顾钰才敢对他说这么多的话: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这小家伙才肯原谅我……”
“偷换剧组仿zhen枪的人抓着了,也供出了他后边的人,王叔那边还没查出有用的信息。”
“可我也觉得他在我面前,太多都是伪装得了。”
“北北,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北北……我错了。”
像是迷路的孩子没了方向,只有手里这盏引路灯一直若有似无地亮着。
死寂很久的心脏,为此在缓慢地一下接着一下跳动。
顾钰脑袋搁在舒北脖颈处蹭了蹭,嗅着他身上沐浴过后清冽的香味,心底升腾起一股安宁的感觉。
舒北的身体很软,贴着他暖烘烘的,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他贪恋地呼吸舒北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舒北也迷迷糊糊地阖着眼。
就感觉到身侧的男人让他贴着自己的胸膛,那双带有茧子的手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别摸了,在摸要秃了。”迷糊间,舒北呢喃了一句。
连眼都没睁,当舒北的鼻尖传来熟悉的烟味,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还是不太习惯这股味道。
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动物那样,闭着眼睛,在那边嗅闻了半天,确认顾钰身上带有淡淡的烟草味儿。
liao起眼帘,舒北缓缓开口,腔调有那么几分幽怨:“怎么抽烟了。”
顾珏笑了笑,把手里剩下的香烟掐灭,丢在垃圾桶里,伸手揉乱舒北的发丝:“最近压力太多了,就抽那么一根就让你给发现了。”
“小家伙,你是属小狗的么?鼻子这么灵光,我都快嫉妒了。”
抬起手,用食指尖儿轻轻dian弄小兔子的鼻子,舒北不理会他,抬眸看着顾珏。
顾珏的眼神很清亮,带着几分讨好与宠溺,还夹杂着些许无可奈何:“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你不是想去拍戏吗,我帮你安排好了,等过段时间就可以进组了,当然你要是想给自己放几天假,随时进去,没人催你的。”
嫌侧躺着撑着胳膊肘酸胀,干脆坐起来,伸手将人揽过来坐在腿上:“等我手头上的事忙完,你要是也有空,不是说想去巴黎玩玩么,我陪你。”
舒北靠着男人宽阔的肩膀,嗅着熟悉的气息,闭着眼睛说:“不用,要是你太忙,可以不用特地陪我,你应该多陪陪,需要你的人。”
明知道怀中人就是看不得自己高兴,一有好心情,第一时间来搅和,可即便如此,顾钰也没敢生气,只是一瞬间,他瞳仁里头的光亮忽明忽暗,隐隐约约有要彻底黑沉下去的意味。
“又说胡话。”
脖子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出来,舒北垂下眼,盯着腰间的一双手,好像眼底的落寞越发的明显。
借着这月光,曾心动的人就在他的背后,夜风微凉,寒冬腊月的天,眼下再过没多少天也就要过年了。
万家灯火,偏舒北这儿就他一人。
“难道不是?”
顾珏捏了捏舒北腰侧软肉,轻笑:“我想陪的人不就在我怀里了,马上快过年了……”
“谁要你陪了!我一个人照样过得很好。”
这陪一字,到底是伤害了小兔子那脆弱不堪的心,像是抢了萝卜的愠怒爬上脸上。
“还有,我要回国的,”舒北从顾珏怀中退出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顾珏:“我已经订机票了,下周二,十二点的飞机。”
顾珏愣住:“回国?”
“嗯,我要找我妹妹一起过年。”
搂着他的手显而易见僵住,近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那我呢。”
话里都充斥着明显的委屈劲儿,活脱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可怜狗狗。
“顾家那么多人陪你过年,您老也不差我一个,办个宴会,就有大把的人过来,别忘了这社会可是向钱看进。”
想要挣脱开顾钰的禁锢,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舒北竟然一下就给挣开了。
舒北的反应让顾钰有些措手不及,呆呆的,望着月光下的舒服。
隐隐之中那抹纤细的影子渐行渐远,就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人人都对我们顾家趋之若鹜,毕恭毕敬,你难道就没想过高处不胜寒,在那位置上,注定享无边孤寂的说法?”
话到于此,顾钰终究忍不住般露出了疲倦的神情,他想要亲昵小兔子,可他的小兔子一直都在躲避他。
那想要亲吻舒北发丝的顾钰到底没能吻得上去。
“能不能等我忙完后,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哑着声儿,顾钰是越说越轻。
“干什么呢?这一个月。”舒北忽而轻声笑了出来。
医院到了晚上,更别说凌晨之后,饶是虫子在外面叫得声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由怔住。
这会儿,他的小兔子正转过头来在看他。
少年长得极美,精致得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但此刻,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波澜。
“花一个月的时间,追求我?”
顾钰抿紧了唇。
在他的注视下,小兔子笑得一脸柔和,“你还不如把这个时间花在贺先生身上。这样也避免你我间的尴尬不是?”
舒北的话让顾钰有些挫败,可同时,也激起了心里头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舒北的确是个美人儿,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甚至是脾性,都让他觉得满意极了。
因为这一点,也是顾钰在茫茫人海中,唯一找的个替身,找着了舒北。
换作正常话本子来说,多少都应该给点机会,至少一个月的追求或多或少是要同意下来的。
可惜。
是他亲手把人推开,现在再要把人追回来,堪比登天的难。
他以前还没觉着小兔子的性子如此执拗,因着现在的他对自己完全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比如说,会当顾钰端来热菜热饭,小兔子会偏过头继续玩手机,说着:放着就好。
比如说顾钰问起他会不会觉着无聊要不要带他出去在医院里走走,小兔子不光拒绝,还总说:我要睡觉,别拦着我在这满是细菌的地方瞎走。
这些都让贺瑾有些受挫。
但是,想到小兔子那张苍白病态的脸,又忍不住想要怜爱。
自从顾钰追他追到国外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爷生气的样子了。
每次只要舒北皱眉或者撅嘴,顾钰就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哄人。
全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顾钰想要亲近舒北,但老天爷偏不如他所愿,不是小林找舒北换药,就是处理完事的风七寻和罗奈儿德,打着看望的名义,同小兔子多说些话。
以至于。
这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跟小兔子单独相处上一会儿。
因为高烧再加上枪伤的缘故,顾钰这才发现那站在床边端着热水喝了几口的舒北好像憔悴了很多。
却是走过去,将人打横抱起,一掂量,心里莫名咯噔了下。
“北北,你怎么瘦了?”
而且瘦了好多。
可能是心有余悸吧,把人小心地放回床上。
发现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坐在旁边柔声询问:“好不容易胖了一些,又给瘦了。”
舒北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答了句:“就知道胖,胖哪里好了,圆头圆脑,傻了吧唧,还容易得三高糖尿病,我看你是想咒我死。”
第141章 兔兔欢喜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因为枪伤,舒北成功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本该是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但顾钰怕他出什么纰漏,非要呆到这绑带都可以拆了,才舍得般去办理出院。
《先生你的枪抵到我了》这电影算是杀青,之后要整顿修改的跟演员们就没关系了。
出了院的小兔子,换了套衣裳,是觉着肩膀那儿隐隐作痛,还是在窟窿洞上边贴了个小的绑带,避免衣服摩擦。
还没感受到阳光的沐浴。
一把阳伞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就在舒北的头顶上。
一个硕大的问号升起。
就听到顾钰在那边一本正经地说着:“我怕你晒晕过去,你身子弱,这正午的阳光有点毒。”
“可这是冬天。”舒北不理解了。
他愤愤不平地盯着给他撑伞的顾钰。
“嗯,要是夏天的话恐怕一个星期出不了医院。”
?
“……”
有一种脑回路,名叫清奇。
在舒北震惊到无话可说的目光下,顾钰一把揽过自己,然后把他带进车子里。
司机是个老练的中年男子,见着后排两人气氛这么僵,应当是知道些许,把之前顾钰叫他准备好的三分糖奶茶递了过去。
在开车前说道:“先生觉着你这些天在医院里都是吃些清汤寡水的食物,等下了车你在喝奶茶。”
舒北愣愣的接过奶茶。
这奶茶是顾钰买的吗?
不对啊,顾钰怎么会知道自己爱喝甜品店卖的东西,还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口味。
白月光是非常讨厌吃甜食,因此舒北在和顾钰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说过自己的喜好。
奶茶还是热乎乎的,心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车子开动时候,舒北看见后视镜里映照出顾钰俊美的侧脸。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抱着坐车,但是今天舒北却感觉异常的安稳。
靠在椅背上,捏着手指骨,心里想着如果能和顾钰在一起的话,他会更加珍惜这份难得的温暖。
顾钰似乎察觉了舒北的目光,转过头来笑着说:“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你其实挺喜欢我的。”
“是啊。”舒北笑眯眯地说,“好看得让人欢喜不行,可惜名草有主,我又怎能做第三者,顾先生你的奶茶我可以收下,你这三心二意的心我可不敢收。”
舒北挑眉,不置可否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无名指和小拇指中间夹着吸管。
与其对视,少了那浓重的施压,顾钰恍惚的失神,继而仓促地一笑,都是那么的狼狈。
他好像没说话,又好像在喃喃自语。
舒北晕车把车窗子摇下来吹着冷风,也没心思去管边儿的人。
天边的红日如顾钰所言,有点毒辣,晒在身上有些冒冒汗溢出。
要回国了。
再过几天,这城市是要降温,倒不是说冷,是要过年了,忙碌了一年,总是要和亲人吃顿年夜饭,然后守岁到零晨。
舒北望向窗外的景色,心里涌出了一股陌生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就是觉着。
有点碌碌无为十几载,应当是闯出了个名堂,但不符合心中所想。
望着无边萧萧落下的叶片,随风而去,因风逝去而停下。
“要回去了。”舒北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司机点头:“快到横店了。”
舒北愣了下,摇头却说:“我说的是,要回国了。”
“怎么这么感性了?不舍得这儿?”顾钰调侃了一句,伸出左手摸上舒北柔软的短发,轻声说道:“还有我能跟你一块回去么?”
“顾大少爷跟我同坐一架飞机,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拒绝?”
知他嘴贫,却无半点恼怒,顾钰笑了笑,把手缩了回去。
舒北望着顾钰,眼里划过一丝茫然,这样的顾钰让他觉着陌生,又有些熟悉,他说:“顾先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啊,只是觉着这段时间和你相处太愉快了,有点留恋罢了。”
顾钰低垂下眸子,眼角微扬。
舒北不信。
“顾先生,我们已经分开了。”舒北说,“破镜不能重圆。”
顾钰一怔,沉默下来。
舒北叹息了声,他真的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他不想看到顾钰这副模样,连眼底深藏的忧愁都快藏不住了。
在这国家遇到罗奈儿德,舒北可以说是相当幸运的,演绎生涯更上一层楼,同时又结识这么个大佬。
唯一让舒北犹豫的就是这个佬对自己有些意思,正好借着回国过年避避风头,省得枪擦走火的情况。
听到舒北要回去,风七寻是无所谓的,他来这本来就是为了跟他小师弟创造更多的相处时间。
就是当他粘糊过来,顾钰就把人拉到边儿去,确定舒北注意力不在他们这儿,凉飕飕开口:“那男人最终说得那人是谁?”
这一个星期里,王叔把贺瑾在国外的那些年干的事情基本全给捞了出来,包括他和一个情人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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