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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灵书(近代现代)——么或

时间:2024-03-03 09:00:57  作者:么或
  即墨从小木箱之中扯出一张极薄的纸钱,于木箱中博山炉尖刃上一擦,纸钱瞬间燃烧起来,他将纸钱朝着魂瓶一甩,而后轻轻做了个摩挲的动作,清冷冷的声音此刻,有一种极有压迫的感觉。
  初青仍牵着即墨的手忽然发现手下的皮肤忽地沁出一股极凉的寒意来,惹得他浑身一颤,可不知怎么的,他反而将手攥得更紧了些。
  片刻,一穿得坦胸漏乳的女子单膝跪在地上,轻轻用额头蹭了蹭即墨的手,一脸凄然,留着泪水祈求地看着他。
  “要做交易吗,杨珀兮小姐。”即墨收回手,冷漠地甩了甩,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求您应我……”女子苦苦哀求,奉上一个小小的信封。“求您……我舍不下那个人,求您……”
  “啊,这样啊,可你拿什么做交易呢。”即墨没有接过,冷眼旁观。
  “这小妮子也就模样儿和身材不错。”初青在一旁无所事事,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一脸看戏的模样。
  “不行,我……”杨珀兮将破败的衣服扯了扯,努力想遮掩住自己暴露出来的身体。
  初青嗤笑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即墨一眼瞪了回去,便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
  “汝愿吾悉,报酬,我便冒昧地自行收取了,好吗?”即墨冷漠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残破的物件儿,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而后忽地笑出了两个小虎牙,目光凝视在她漂亮的脖颈上。“只是,会很痛吧,不过,既然有了强烈愿望,就要付出代价。”
  杨珀兮眼睛慌张地左右乱动,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口中仍旧还只是苦求着。
  “渍,他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我不介意把你这个骨灰罐砸了。”初青一边用指尖不断撩动着额头贴着的黄符,另一只手掂量着一个小锤子,冷下了脸。
  杨珀兮手捧着那信笺,哀求渐渐变尖锐,原本如若凝脂的皮肤变成了青紫的颜色,长发散乱,面色乌青,指甲变得长而尖,直朝着即墨扑过来。
  “把他给我!!快把他给我!!快把他带来给我!!!你们都要害我!!我就爱上他了!!只是爱他啊!!我只是爱他!!!!我只是想让他陪我!你们凭什么拒绝!!让他陪我!陪我!!”
  即墨捂住耳朵,烦躁地抬起一只脚,踩着她头颅,“啪”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她指甲剐蹭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牙碜的刮擦声。
  “所以,你到底想要支付出什么呢?”即墨不在意地用脚碾着脚下的头颅,一字一句,像踩缝纫机一般,既认真又散漫。
  “……你要不要先松开一下你的小脚丫,她脸都砸进地里了,怎么说话。”初青实在看不下去,眼前场景实在是辣眼睛,他抬手捂住脸,开口说道。
  即墨抬起脚,转了下手腕,一根长针便从他指尖弹出,尽根没入那杨珀兮的天灵盖之中,而后他悠闲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慢悠悠地荡着脚。可杨珀兮却丝毫起不来身,即墨和初青两个人就像看大戏一般,坐在那看着她挣扎、痛苦,不得翻身,寸步难行。
  “啊啊啊……”
  杨珀兮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皮肤寸寸毁裂,碎成齑粉,良久,她的鬼态缓缓卸了下去,也没有了惨烈的声息,她虔诚地伏在那,卑微地蜷缩了起来。即墨勾了勾手指,那枚针缓缓从女人的头颅中缓缓退出来,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女人缓和了一阵,踉跄着爬起来,膝跪在地上,将那信笺端端正正摆在即墨脚下,而后双手朝上,举过头顶,一团漆黑的火焰在她手心如一朵蔷薇一般绽放开来。
  “迦叶若火,难怪你能如此作祟。”
  即墨饶有兴致地将那墨色火焰勾在手心,刚想仔细端详,杨珀兮猛地起身将这一团火拍进了即墨的心口。
  “哈哈哈哈哈哈……”杨珀兮疯狂地笑了起来。“你们要害我的都该死!!把我变成这样的人都该死!!!”
  一旁的初青见状飞速冲过来拽着她猛地摔在了墙上,她瞬间身影就在墙上溃散而去,飞散的光点重新藏回了魂瓶之中。而即墨没有任何反应,任凭她动作,而且还笑了起来,两颗小虎牙可可爱爱。
  “我到底为什么跟她浪费这么长时间。”
  即墨敛了笑意,叹了口气,感叹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有闲情逸致。他走上前,手一搭上魂瓶,而后轻轻一拎,那女人就被他从瓶中扯了出来,她此刻极为虚弱一般,毫无力气挣扎,可她身后,一条长长的若隐若现的锁链紧紧地拴着她和魂瓶。
  “你不是附在魂瓶上的殉葬者,你是被炼成器灵的,被迫的?!”
  即墨眉头,整个人都沉重了下来,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压抑了,初青在这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栗与臣服。即墨紧闭双目,而后猛然睁开,墨绿的眸子浸透了整个眼球,中间蛇样竖瞳微微透着金色的流光,威压迫人,四周桌椅顷刻成屑,细鳞缓缓从即墨的脖颈、侧脸若隐若现。
  “你先出去。”即墨没回头,冷冷的朝着门一指。
  “那你自己小心,这女人好像神志已经不清了。”初青顿了顿,嘱咐道,而后立刻夺门而出,离开了这个房间,他在关上门的一瞬间,甚至腿脚都有些发软,那让人骨寸裂的痛觉,想想就后怕。他有些踉跄地走去堂室,躺在里面的矮榻上,平复自己的呼吸。
  “你,给我说清楚。”即墨继续逼问着她。
  “他们……他们……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好痛……我记不清了。”杨珀兮双眼空洞,满脸迷惑。“我为什么记不得呢……我……”
  “不记得?”即墨歪了歪头,五指探出微微一弯,一抹流絮掺杂着一股子灰,从她额心淌了出来,滞于即墨掌心,他将它收入自己的小木箱之中。而后细看其身后长链,一脸无聊的叹息。“啊,这把戏也真是无趣。”
  只见他轻轻一扯,那杨珀兮怎么也挣脱不去的长链便如同纠缠的蛛丝一般拉长丝断,即墨轻轻合掌,杨珀兮就被团成了一个极小的球,被他串入头发上的珠串上。
  他闭目缓缓将鬼性压制了下去,本就白皙的脸色此刻变得更苍白,近乎透明。他抬眼,眸子深沉如墨,心中暗自转圜。
  器灵本是族秘,曾有外窃也仅是一半而已,这许多年过去,看来,那群人已经摸到一点儿门路开始用人做实验小白鼠了。还是要前去查索一番,若是能收回当初失窃半张器灵秘方,也算合适。不过……器灵这事儿来的实在蹊跷,不知道是不是那不知名的人的又一步棋,他又想将他引到何处去呢。
  即墨整理好心情,推门出来,就看见初青坐无坐相地歪在那儿倒着茶水。
  “哟,小老板这时机把握的真好,喝杯茶水,压压惊。”初青已然恢复了混不吝的模样。
  “好啊,我就尝尝您这压惊茶。”即墨笑出小虎牙,盘膝团在初青对面,小手捧着茶碗慢慢喝着,而后漫不经心地试探。“那瓶子已经解决了,随便你如何,不过你到底从哪收来的,也是少有。”
  “还不是那个四不管的地界。”初青把茶水一饮而尽,把碗儿往桌上一甩。“香延那地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乱的很,怎么,小老板有兴趣?”
  “小铺该收些东西,跟您扫听扫听。”即墨摩挲着指尖,笑道,而后饮尽了茶水,起了身。“我就告辞了,初老板再有活儿欢迎随时来访,毕竟大方的老板不是随时都有的。”
  即墨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前的影屏后,初青反而有些失神。
  “哥,这孩子眉眼处好像你。”
 
 
第11章 11情勾·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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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陆微站在门口,撑着一把阳伞。“马上就要正午了,我来接你回去。”
  即墨掩盖自己的疲倦,心口中吞噬下的迦叶若火灼痛着经脉让他有些没精神,蔫儿蔫儿的点了点头,慢吞吞地缩进了伞下。“哥,我要去一次香延,帮我订票。”
  “接了活儿?”陆微将伞朝他倾斜。
  “嗯。”即墨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一个怨鬼痴魂,需要溯源,难缠麻烦的很。”
  “可是,那地方很乱,而且江识听说那边最近还死了一名警督。”陆微看着他的状态皱了皱眉,却没有多问。“你自己去不安全,还是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更不安全。”即墨摇了摇头。“我自己就好。”
  “还轮不到你个小孩儿来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要学着像个小孩的样儿。”陆微不赞同的扫了他一眼。
  “喂,我才不是小孩儿……”即墨反驳。
  “是是是,墨墨长大了。”陆微敷衍地安慰。
  两个人说笑着走远……
  与此同时,京警侦查局接收了香延送来的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法医室一片压抑。
  “这是他的尸检报告。”阎曈语气难得有些沉重,开口都感觉有些艰难。“你们自己看吧……”
  “……我。”江谨攥了攥拳,两只眼睛通红,最后也没将报告接过来。“我不敢看……”
  “我来。”老局长赵西臣走上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将报告接了过来。
  『尸表检查:男性尸体一具,尸长183,身形较胖,两条腿膝盖以下皮肉全无,根据骨头上的痕迹,是被削去了皮肉,死者鼻子被刃器割掉,两个眼球被捣碎、下巴被钝器击碎,有七根手指被砍掉,头皮瘀肿,有凹陷……
  内部检查:血液中发现大量安非他命残留,这能够使死者保持清醒神智,有5根肋骨处于粉碎性骨折状态,是被钝器敲击所致,头颅及中枢神经系统遭受重创。
  结论:致命伤是头骨的一处钝击凹陷,预估是拳头大的锤子击打所致。从第一处伤害到致命伤,中间持续时间达45小时左右……』
  老局长啪一声合上报告,手捂住脸忍了半晌,沉默到近乎凝固的空气,最终被老局长一声隐忍的抽噎打破,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看着隔着一层密封玻璃面目全非的老战友,苍老的手掌重重地拍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
  “谦修啊!!”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如同一颗重树突然坍塌,尘烟四起,訇然作响又戛然而止。
  良久,老局长默默脱下帽子,深深鞠躬。
  “……十分钟后,来我办公室开会。”老局长沙哑着嗓子,留下这句话,便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整个人仿佛老了好些。
  “是。”
  阎曈与江谨喉结滚动,如鲠在喉,半晌无法发声。缉毒警牺牲以后不能礼葬,不能曝光,不能立碑,不能祭奠,连真实的姓名也会悄悄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不能留下一星半点。
  “……这件事起与香延,老赵这人我了解,既然隐退多年,便不会轻易出手落到这个下场,更何况是香延这个一直都不太安分的地方,他一定发现了什么……而且,这可能和最近京都里头官位忽然人员变动有关,我猜测,这件事和上次那个脱不了干系,现在,咱们讨论一下人员部署……”
  等到阎曈和江谨开完会回来时,尸检室内的工作人员通红着眼眶,还在咬着牙小心尽可能地仔细地整理这位老前辈的遗容,可他眼眶塌陷,鼻骨缺失,下颌骨近乎粉碎……
  “怎么办,修不好,怎么办……”渐渐的一个助理法医突然就崩溃大哭。“对不起对不起……”
  江谨闻言猛地就背过了身去,阎曈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推门消毒换衣,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你们出去休息一下,交给我来吧。”阎曈轻声说。
  所有人陆续离开,阎曈凝视着解剖台上的尸身,将所有玻璃雾化,亮起尸检室的检灯,而后凝视着前辈的尸身,拨通了电话。
  “小鬼,接生意吗……”阎曈有些低哑的声音透过电流传送到即墨的耳中。
  二十分钟后,即墨抱着自己的小木箱,皱着眉坐在法医室空着的解剖台上,盯着对面破败不堪的尸身,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加钱。”
  “只要你能……价钱随你。”
  阎曈难得没有反驳他,只是将解剖台上方的围帘轻轻拉合,静静等候在一边。
  即墨抱着小木箱,又扫了一眼那尸身,崩溃地暗自叹了口气,走了过去,顺手将围帘的缝隙仔细拉好。阎曈席地而坐,默默地看着围帘上映出的身影,等待。
  即墨放下小木箱,缓缓收敛起自己不耐烦的表情,平静又冷漠地俯视着面前的这具尸体,从头到脚扫视过去,像是看一件摔碎的物件儿,细看了半晌,确定了所有待补之处,而后从木箱中拈出一张纸钱,轻轻在博山炉的峰刃上一划,博山炉瞬间燃起了浅白色的火光,纸钱飞灰打着旋儿落入尸身的人中处,香雾四起。
  “功德之人啊……空尸无魂,大梦得归,一钱为祭。”即墨双手快速结了一个阴息印,咏叹。“凝亡者一息。”
  炉雾香烟瞬间充斥了整个围帘之中,即墨捻了捻手指,丹青双针便并行持于指尖,他熟练地用食指和小指于博山炉火苗中勾出线来,余下三指持针开始处理面前的尸体,只剩白骨的双腿被针线细细缠绕,脏器也被他用线勾住骨骼牵制在正确的位置上,骨骼被重新复原,而后是牙齿,眼睛……
  即墨收针时,天色已然暗沉了下来,他轻轻抖了抖手,转了转手腕,拈出一抹纸钱,细细吸去手中血污,往炉中一甩,即时便凝成了一枚香粒,隐入炉中。随后,一息红影从尸身眉心处涌出来,化做红线,缠上了他的手腕。即墨熟练地将红线收入木箱,而后端正合好。
  “现在,是收报酬的时候了……”即墨缓缓吐息,而后抬眸,看着面前这具尸身忽然咧开嘴角,诡异地笑了起来,眸中闪烁过一抹漆黑的火光,但转瞬便消失不见,他伸手在尸身头顶轻轻做了一个摩挲的动作,尸体的口鼻出便缓缓飘出一抹如同灿阳般的流光,它顺着即墨的指尖环绕,随即尸身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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