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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近代现代)——万经星

时间:2024-03-03 09:42:38  作者:万经星
  他疼得冒汗,好声好气哄着黎有恨放了手,早软了,翻身下床进了浴室。
  黎有恨在外面又是闹,叮叮咣咣砸东西,柜子上放的摆饰和熏香炉,全都扔到地上摔碎了。他捏着眉心叹气,又在里面躲了半晌,才从抽屉里拿了润滑剂出来。其实没怎么认真地润滑,让黎有恨趴着,掐着他的腰往上提了提,就插进去了。
  他还是瘦,稍微用力顶一下,就唯恐把他撞散架了,仿佛能听到骨头在喀拉地响,只有里面是柔软的,温暖又柔软。
  后来黎有恨喊疼,他看见他耸起的肩背,肩胛骨绷紧了,脊椎一节节凸着,干瘪得像稻草似的身体……他伸手去床头柜拿润滑剂,再往两人连接的地方挤,把东西放回去的时候,手机刚好响起来。
  黎有恨正是敏感的时候,他一边和薛初静说话,一边把自己往深处埋,逼着黎有恨叫出声来,声音倒是很甜很丰满的,微微一阖眼帘,瞥见他后腰的伤疤,心思猛然乱了,甩下手机,拽过被子盖住他,只露出黑黑的一丛头发。到最后才俯身和他接吻,让他高潮了,把自己抽出来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
  黎有恨抓着他衣襟,在接吻的间隙,很轻地说:“你没射。”
  他不说话。
  黎有恨又哭了,说:“我会好好吃饭的,很快就能长胖了,哥,我只有你一个了,你别讨厌我……”
  他吻他,尝到他的眼泪,心里塞满了棉花似的,挤得他喘不过气。他想看他哭。
  *
  樊寒枝帮黎有恨在学校里请了长假。
  周日吃过午饭,两人一起整理花园。很多绿植都凋败了,好几盆花是栽在塑料花盆里的,不知何时花盆全裂开了,泥土撒了一地。虽然樊寒枝说或许是被太阳晒裂开的,可春天的太阳哪有那么毒辣,反正总归是上一回两人在花园胡闹弄坏的。
  这之后有大半个月,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樊寒枝早出晚归。
  黎有恨很不安,见不到他人,心里总坠坠的,晚上抱着他也睡不着。家里有安眠药,但樊寒枝不给他吃,药片都锁进柜子里。睡不着,就点熏香。屋子里从早到晚都缭绕着淡薄的烟气。点了熏香睡醒的第二天,总是昏昏沉沉,思绪发钝,樊寒枝却不这样,于是说来说去反正是他自己的问题,最后话题又回到多吃饭养身体上。
  那天是周六晚上,家里突然停电了,起先黎有恨还以为没有电费了,后来物业来通知,说是小区外的主干道施工,把电缆挖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手机也快没电了,他百无聊赖地站在花园,眺望不远处的写字楼,偏没挖断那边的电缆,一层层楼全亮堂堂的。吹了会儿风,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樊寒枝回来了,奔过去开了门,外面却站着周渺。
  他背着书包,应该一放学就赶过来了,气喘吁吁,脸上细密的一层汗。他见到黎有恨,先是一愣,说:“你……外婆说你病得下不了床,还要去做手术。”
  黎有恨一下红了脸。全是樊寒枝在床上编的谎话。他含糊应了一声,说:“没那么严重……你进来吧。”
  周渺进来,黎有恨给他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很是尴尬。过了一会儿,黎有恨的心突突跳起来。周渺为什么不说话呢,是要问那次在隔壁市酒店发生的事了吗?还是知道了他和樊寒枝之间……那篇论文那本书,看到了吗?其他人也看到了吗?怎么会这样呢?张鸿影和方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十几年的感情比不过那一个奖那一点出版费吗?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有恨,有恨!”
  他回过神,碰倒了水杯,也没去理,看向周渺,周渺说:“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了。”
  “没……”他觉得周渺应该是不知道的,心里松了松。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过来看看。”
  他倾身去放水杯,屋子里黑漆漆的,没看清,也把水杯碰翻了。
  黎有恨赶忙抽了纸巾给他,说:“家里停电了。”
  “我说你怎么不开灯,那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嗯。”
  周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今天我生日,额……外婆在忙,你能陪我吃个饭吗?”
  黎有恨愣了愣,犹犹豫豫半晌,还是应下了,想着反正樊寒枝不到半夜回不来,家里没电也怪无聊的,不如就去陪周渺。回房换了衣服,一身黑,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坐电梯下去的时候,碰到别人也坐电梯,两个女孩子,站在前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吃吃地笑。
  黎有恨总觉得她们在笑自己,觉得她们已经把他的秘密看穿了,一阵阵心慌气短,把头垂得很低,往周渺身旁靠了靠,牵着他书包肩带,到了外面也一直没松手。
  *
  樊寒枝赶去蛋糕店买了几样黎有恨喜欢吃的点心,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但比平时还是要早一些。
  小区停电了,他是知道的,进了屋一片黢黑,也没疑心,喊了几声没听见应,一霎时心惊肉跳,猛地一口气没喘上来,跌坐在就近的椅子上,拳头抵着心口缓了一阵儿,还是头晕目眩,唇舌一片酸麻,胃里翻腾着,酸水一阵阵往上泛。再跌跌撞撞去到香室,拿了药吃下,手依然抖得厉害,一阵阵心悸,浑身都湿透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这小孩儿怎么就这么能跑?
  他捂着胃缓了一会儿,回房间换衣服,拿了车钥匙再要出门,路过客厅,看见茶几上翻倒的两个水杯,和沙发上成团的污渍,还有凌乱得不正常的靠枕和毯子,猛然间怒火中烧,一脚踹翻了那茶几,把沙发推倒在地,也不急着去找黎有恨了,马上联系了家具店,喊人来把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的。
  --------------------
  备注:
  1.哭头:戏曲演唱中表示哭泣的行腔。
  2.《荒山泪》:明朝末年,崇祯帝昏庸,不断抽取苛捐杂税,更加深了人民的痛苦。农民高良敏因付不出捐税,父子俩被抓入狱,儿媳张慧珠日夜织绢才将父子赎回。刚到家,公差又来抽取新税,高良敏父子连夜去采药被老虎吃了,慧珠的独子宝莲又被抓去,年老婆婆一气之下晕倒身亡。索税公差仍向她要税,慧珠一人逃进深山荒野,公差跟踪而至,慧珠自刎而死。【百度】
 
 
第35章 35.出门(下)
  =
  和周渺在街边小餐馆吃饭,要两碗阳春面,加鸡蛋和虾仁。
  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只有他们,老板坐在收银台后面,埋着头打瞌睡。黎有恨便把帽子摘下来了,但心里还是不安定,露出一张脸就好像赤身裸体般的窘迫,始终低着头。尽管没有人在看他。
  面太烫,他孩子气地把面卷在筷子上玩了一阵,还是烫,只夹一根放进嘴里,怎么吸都吸不到头。周渺笑着说:“倒给你吃到真正的长寿面了。”
  黎有恨听了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弯了弯嘴角,哧溜溜又吸几口,终于吃到那根面的尽头。周渺也挑一根面,两人边吃边玩,吃完饭,已经八点多钟,是该回家了,但黎有恨想着连个生日礼物都不送,实在不好意思,执意要买个蛋糕给他。
  坐车到蛋糕店,正赶上打烊,买下了最后一块巴掌大的草莓慕斯。就在店外的路灯旁,黎有恨捧着蛋糕,周渺点蜡烛许愿,切了半块给他,两人边吃边说闲话。
  周渺看出来他不对劲,总把头垂得很低,也不和人对视,身边走过几个行人,就局促又拘谨地缩起肩膀,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就说些玩笑话逗他开心,又聊起最近学校里的事,最后说到薛初静。
  “她之前跟我说,给你哥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你在唱《荒山泪》,最近正好也在学这出戏,我前几天在练功房看见系里几个青衣在唱‘拜寿’那一折。”
  黎有恨脸上滚烫,热意一直泛到脖颈,压了压帽檐,不说话。
  周渺瞥他一眼,清了清嗓,道:“我学一段给你听?”
  他是学小生的,哪里唱得来,憋着嗓子念了几句词,黎有恨忍不住笑出声来,把手里的蛋糕当作酒杯往他面前递了递,接着他的尾音轻轻唱道:“这杯酒再把儿夫敬,权当为夫洗风尘。灾星已过福星近,从今永远不离分。”
  唱完,再想补一句“生日快乐”,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矮沉沉的声音问:“要和谁不离分?”
  黎有恨心里一惊,失手摔了蛋糕,回过头,看见樊寒枝,愣住了。
  樊寒枝见他站在那里不动,转身就走,黎有恨这才回神,喊着“哥”几步跑过去,伸手想拉他,又发觉手上全是奶油,就贴在他身侧踉跄跟着走了几步,险些绊一跤。樊寒枝总算停下来,捉住他满是奶油的指尖,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口含住了,舔完一个又咬住另一个,侧一侧脸斜斜地睨着周渺。
  周渺一时呆住了,手里蛋糕也掉到地上,不知为何脸红到脖子根,和他对视片刻才慌忙移开视线,但余光仍悄悄地瞥着黎有恨。
  黎有恨早已吓白了脸,一手按在樊寒枝胸口去推他,想把另一只手抽回来,可樊寒枝就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慌乱间一阵风过来,掀掉了他的帽子,也顾不上其他了,埋头撞进樊寒枝怀里,樊寒枝顺势用风衣裹住了他,终于松口,握住他手指放下来,在风衣下和他十指交握。
  樊寒枝没有要走的意思,遥遥地问周渺:“你过生日?”
  周渺支支吾吾应了,有些呆滞地望着他衣襟下露出的一小绺黎有恨轻软的头发,在风里飘飘摇摇的。
  “你外婆呢?”
  “啊……她有点事情,我就……”
  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黎有恨听得心焦,掐紧了樊寒枝的手,樊寒枝用拇指轻轻抚着他虎口,他渐渐被那儿细细的痒意牵住了心神,又觉到指尖微微的麻痛感,指腹上一片潮软,方才碰到他的舌头,好像摸到了一处伤口,低头在暗里竭力辨认着,指尖好像染了丝丝缕缕的红。
  他搂住樊寒枝的腰,轻轻喊了声“哥”,樊寒枝便同周渺道别离开了。
  周渺看一眼掉落在路边的帽子,张了张口,还是没喊住他,自己捡了帽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片刻,再朝远处望一眼,早已没有他们的身影了。
  车子停在两条街开外的停车场,两人慢慢走过去。帽子丢了,口罩在刚才吃蛋糕的时候也摘下来了,黎有恨偏着身子倚在樊寒枝胸前,走得蹒跚。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人群包围着他们,樊寒枝像是故意要惹他着急,勾着他的脖子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黎有恨手脚全冰凉的,自己一颗心怦怦跳得要蹦出来,偏偏他那样悠闲自在,还有心情逗弄自己,一时间有些恼怒,一把推开他往前走,只迈出一步就被拽回来了。
  樊寒枝抓着他的脸逼他对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细眼一扫,怒气就飘飘绕绕地盘在眼角。
  “又跑到哪里去?今天早上闹着说要我回来一起吃晚饭,我回来了,一进门人都看不见,出来玩也不说一声?”
  黎有恨一怔,“什……我不记得……”他舔了舔嘴唇,默然片刻,觉得自己确实是会缠着樊寒枝要他早点回来的,这段时间他那么忙,晚上不到十二点都不回家,一天都没多少时候能待在一起。
  “我……家里停电了,手机没电关机了,我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
  “老毛病又犯了?记得给他过生日,不记得跟哥哥吃饭?”他说到“哥哥”,声音轻下来,“早上在玄关拉着我,还说要吃点心,让我别忘了买,下了班大老远跑去买回来了,结果你跟别人吃蛋糕去了?晚饭也和他一起吃的?”
  黎有恨很轻地点点头。
  樊寒枝顿了片刻,道:“手机没电了可以留张字条,上一回也一句话不说就跑到隔壁市去了,没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小孩。”
  黎有恨哑口无言,拽着他衣服微微晃了晃,一声“哥”还没喊出来,樊寒枝甩开他的手,把他往后推,指着刚才来的方向,说:“你不和哥哥待在一起,你要跑,那你去,找周渺去,给他过生日。”
  话音刚落,信号灯变绿了,樊寒枝头也不回,径自过马路。黎有恨红着眼睛喊他,只慢了一步跟上去,就有两三个人挤在了他前面,把他和樊寒枝隔开了。他慌慌张张地踉跄走着,伸长了脖子往人群里张望,太暗了,幢幢的黑影子,辨不清谁是谁。
  到了马路这一边,他呆立在路口,淹没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和闹哄哄的人声里,更加手足无措,被来往的路人撞来撞去,换来一两句“不长眼啊你”“看路”这样的埋怨,头垂得更低了,眼前全是各式各样飘飞的裙摆和摇动的裤腿,脚与脚挤挤挨挨,恍惚间好像这个踩着那个,那个踩着这个,一下子又融合在一起了,夜晚的巨大的双脚抬起来往他头顶踩,恍惚又是多年前,他身处那个地下室,头顶永远有沉闷而凶悍的咚咚脚步,而他好像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可怖的梦境,直到现在还依然被魇着,父亲母亲和哥哥对他的抛弃,沉痛得像死亡,比死亡还要冷……不止,还有张鸿影和方月,他和樊寒枝,所有人都知道了吗,会怎么看他?这下更是要不如沈寂了,他清清白白直到死都完美无瑕,自己呢,乱——他连想都不敢把这个词想完整……
  他闭上眼睛惊叫一声,腿一软跌在地上,忽然有股熟悉的冷香拂到面颊上,不必看,他知道是谁,手脚并用爬起来,扑进了樊寒枝怀里。
  另一个世界,玻璃罩一样罩住了他,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这里是温暖的,升腾着热气,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心头仿佛袅袅缠绕着一团轻软的熏香烟气儿,是最——
  “恨儿,哥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樊寒枝贴着他耳朵,吻他的脸颊,柔声地说。
  黎有恨哭起来,抱紧他的肩,哽咽着说:“对不起……哥,你知道、知道我一直要忘事情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别丢下我。”
  樊寒枝轻轻应了一声,借着远处照过来的幽暗的路灯光,看到他颊上挂着的泪珠,饱满而晶亮的,啊,难道真的能哭出珍珠来么。很美的。
  他背着黎有恨再走了一段路,总算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谁都不着急回家,两人挤在驾驶座,黎有恨跨坐在他身上,还在哭,好一阵儿才安静下来,又是一番解释,说起自己健忘的毛病,主动提起要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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