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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近代现代)——万经星

时间:2024-03-03 09:42:38  作者:万经星
  黎有恨手脚僵麻,两手拢在腹前捧着那本日记,几乎是被拖下的楼梯。浑浑噩噩坐进车里,车子开出去一段路,风猎猎地刮,比来时还要生猛,他却不觉得冷,只是藏在衣下的日记本,像火又像冰,灼烫一会儿又刺骨一会儿,模糊不清,一时间连疼痛都不确定了,脑海里也是一片惘然无措,抬头看向车外的建筑,高耸巍峨,遮天蔽日,一个接一个轰隆隆朝他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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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没有樊,写的郑幽和黎,有一点拉手搂腰,介意别看
 
 
第70章 70.囚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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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病了,发烧咳嗽,气喘头昏,Ethen每天来打针都不见好。
  那两本日记整日拿在手里,但不敢再看了,只是拿着。
  临近年关,他给周渺打了个电话。周渺显然没想到电话这头是他,顿了半晌才说了声“嗨”。他问起薛初静身体好不好,周渺也问他身体好不好。话说完,就都又沉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渺说得去吃饭了,他才开口叫住他,问道:“那时候,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啊……这个……因为你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和你待在一起,而且有一次,他故意让我看见你和他额……接、接吻,我一下子有点不能接受,就……”
  “哪一次?”
  “你去学校拿粉丝寄给你的信和礼物,走的时候我帮你把东西搬到车上,然后……”
  他轻轻应一声,眼泪忽然就滚下来,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年前郑幽最后一次来庄园,送了台车来,说是新年礼物。他收下钥匙随手一丢,画了张麻薯的素描当回礼。
  下午两人在花园里晒太阳陪麻薯玩。难得是个晴日,郑幽说天真蓝,他只觉得那抹蓝色都挟着暴虐残忍的气息。一旦明白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眼睛看到的所有事物仿佛都与自己同病相怜。不是太阳出现在天空,而是天空逼迫太阳出现,不是风吹树叶,是树叶被风逼着晃动,不是草要生长,是泥土把它抬出地面,不是春天要来,而是冬天在身后驱赶它出现,不是花朵要开,是被夏季胁迫着争奇斗艳……
  郑幽在一边扔狗飞盘,扔出去,麻薯总不知道去捡,懵懂地歪头看他。他铁了心要教会它,用零食又哄又骗。
  黎有恨在一旁看得火大,抢了飞盘甩到草丛里,抱起麻薯给它梳毛。郑幽耸耸肩,坐下来陪他喝茶,问起有没有樊寒枝的消息。
  他垂着眼,平静地说:“没有,或许他永远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干嘛说这种话,难道你不想他回来?”
  他不应声,郑幽瞥一眼他灰败的神色,正色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不置可否,沉默良久,说:“为什么你们把痛叫做快乐,伤害叫做爱?”
  郑幽愣了愣,“什么?是在说我的那个兴趣吗?额……”他摸摸鼻子,斟酌了好一阵儿,含糊地说:“跟你讲不明白,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聊点别的。”
  黎有恨便说:“前几天跟钱医生聊天,她说语言是很有力量的。”
  “然后?”
  “我爱你。”他转头盯着郑幽,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
  郑幽撇撇嘴,“好假,你说一千遍一万遍我都不会信,你要说你爱你哥哥,那我多少信点儿,不过你哥哥那人多少有点不正常,我觉得你还是离他远点儿好——额,我的意思是他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
  他马上改了口,生怕又惹黎有恨生气,打量着他的神色。黎有恨却没什么表情,怔怔看着远处,喃喃说:“我要是说我恨他呢,你信吗?”
  “为什么?”
  “因为你活到二十岁,爱一个人爱了二十年,突然有一天,你被告知你是个机器人,你不是人,自然不会爱,所以你自认为的爱其实是那个人植入在你身体里的一串代码,一段程序,在一次次系统的崩溃与重启中,你被修正成了那个人满意的样子……现在你发现了真相,系统又在崩溃的边缘了,你对世界对所有事物的认知都出现了偏差,你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你发现自己举步维艰,左脚一步是崩坏,另一步是重启与循环,你坏掉了,你连饭都不能吃了,机器人哪里需要吃饭呢?”
  “不,恨儿,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把它想得那么明白,现在既然他已经不在这里——”
  “他在,他无处不在。”
  他捏捏麻薯的耳朵,下巴搭在它背上,很是倦怠地半阖上眼帘,“其实我本来就是为了他活着,我学戏,配合他的喜好做很多事情,我担心他不喜欢我而丢下我,我死死抓着他,我以为我做这些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是我心甘情愿,包括爱上他,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可其实我没做过任何选择,我从始至终都是他手里的傀儡……他说他爱我,很爱我,只爱我,我相信了,我只认识这一种爱情,可是被一步步算计得来能叫爱吗?不叫爱的话那又是什么?恨?”
  他忽然想,或许樊寒枝就该像上次说的那样真正残忍地对待他,让他断手断脚,永远被囚在一张床上,不曾见过看过经历过,就不会懂,他不需要思考到底什么是爱,这样或那样又是不是爱,他只需要等着,等樊寒枝来,爱的含义会永远明晰而确定,是樊寒枝薄薄的嘴唇触碰他额头,是樊寒枝在他耳边窸窣的低语,是他唇舌齿相互摩擦时发出的两个音节,恨儿恨儿恨儿,宝贝宝贝宝贝……
  他仿佛真听见樊寒枝在叫他,恐惧与渴望交织着,在他身体里缠斗了个天翻地覆。
  冬日厚厚一层压在身上,春天实在还很远的,或许它真的并不想到来。
  除夕夜晚上,庄园冷冷清清。他看到郑幽发的朋友圈,一家人去中餐馆吃火锅去了,诺诺一手拿一个冰淇淋,笑得眉眼弯弯。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监控来看,画面一跳出来就是樊寒枝捂着胸口在剧烈地咳嗽,似乎有血从他嘴角渗出来。
  他心惊肉跳,手忙脚乱翻出几瓶药,也没有细看,抓着就往外跑,进地下室开了门,樊寒枝仍在咳,等他扑到床前来,他正好一口血呕在枕头上,吓得他跌在地上,药片洒得到处都是。
  他颤着手捡了几粒往樊寒枝嘴边递,樊寒枝推开他把头一偏,不愿意吃。他啜泣着哀求般的叫他,他全然不听,急急喘着气,把药片挥到地上。
  他恼了,说:“你不吃,那就死了算了!你死了,大家都解脱!”
  樊寒枝翻个身仍是咳。
  他气得咬牙,嘴里也是一片血腥,抓了几粒药塞进嘴里,凑过去喂他。他还是不肯张嘴,他便先吻他,委屈地说:“你真的不亲我?”
  樊寒枝不说话,眼睛也闭着,抬了手来挡他。他一霎时心痛难当,“呸”地把药吐了,起身要走,还没下床,樊寒枝手臂一揽把他抱了回来,握着他下巴亲他。他毫不留情地几拳垂在他肩上,闷闷地哭出了声。樊寒枝舔舔他被咬破的舌头,要退开,他追上去,把他抱得紧紧的,哽咽着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他的声音也颤颤的,抵着他额头,睫毛与他的叠在一起,也有些许的潮。
  吃了药,两人抱着睡了一觉,樊寒枝先醒,稍微动了动,黎有恨就也醒了,靠在他胸前发怔,一手摸他下巴上冒出的胡渣。
  “在想什么?”樊寒枝问。
  他说:“在想……月亮还是让它挂在天上好,握在手里太沉了,而且上面的坑坑洼洼看得太清楚了……”
  他换个姿势,整个身体压到樊寒枝身上来,“你必须做那些事,对吗?赶走我的朋友老师和医生,还有利用沈寂,说那些让人难过的话……不是我先爱你,是你做了那些事,我才能爱上你。”
  樊寒枝扶着他的腰,不着痕迹地把布满划伤的大腿往边上挪了挪,并不答话。
  他便自言自语:“这样真的好没道理……你上辈子一定是个暴君,那难道我是得罪了你的大臣吗?还是要谋朝篡位的将军?对你有威胁的皇子?让你厌烦的妃子?”
  “狩猎的时候从我箭下逃走的狍子。”
  他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神经,结果我连人都不是。”
  他说完就敛了笑,瞪着他,顿了片刻,软绵绵打了他一下。他握住他手亲了亲,他也给他亲了,还给他摸,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他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得更害怕或是更疏远,更愤怒还是更亲昵一些,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爆炸开来,粉碎了所有道理规则,他不能辨别是非对错了,脑子里纠葛万千,一团混乱,只有茫然无措的感觉尤为强烈。
  “哥……”
  樊寒枝应了一声,亲亲他头发,视线顺着垂下,落在他后颈,忽然看见他衣领下粘着几根白色的毛。
  拈出来,打量片刻,问:“这是什么?”
  “应该是麻薯的毛。”
  樊寒枝蹙了蹙眉,“郑幽来了?”
  “来了,他一直来。”
  “和他做什么了?”
  “散步,陪麻薯玩,喝酒。”
  樊寒枝紧捏着他的手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
  “说了你不会听。”
  “你和沈寂在一起的时候,我和你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
  樊寒枝捧起他脸亲他,轻轻地讨好般地说:“别靠他太近宝贝。”
  “现在我知道你没有和沈寂靠得很近,所以我也不会的。”
  “什么时候放哥哥出去?”
  他想了想,“我不知道……你觉得你已经完全体会了我那么多年的痛苦了吗?”
  樊寒枝不说话,他也知道他不会说。
  “如果你出来,你会乱跑,我找不到你。”
  “不会的宝贝,哥哥哪都不会去。”
  他摇摇头,换了话题,说:“明天就是新年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亲亲樊寒枝,“这是新年礼物,如果哥哥听话乖乖的,明天还会有。”
  樊寒枝抱着他又讨到一个缠缠绵绵的吻,结束的时候说了声“我爱你”,却忽然把他惹恼了。他打他一个耳光,反手又是一下,退开几步,冷冷地说:“哥哥的爱和恨有分别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了出去。
  *
  郑幽陪诺诺在唐人街玩了几天,虽然是国外,可也很有年味儿,舞狮唱戏一样不少。他想着黎有恨一个人在家难免无聊,这天趁着邢疏桐和诺诺出去,就又来了庄园,想也带他去唐人街逛逛。
  那会儿已经过了中午了,管家忙着收拾餐桌,没能来招待他。他等得无聊,和麻薯玩了会儿球,最后一次扔出去时用了些力道,那球滚到厅外去了。他起身去捡,麻薯跑在前头,咬住了球却不停,仍往前跑,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怎么都没能叫住它,他只能一路追着,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总算捉到这只小东西,抱起来好一顿训。
  麻薯反正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仍很兴奋,在他怀里“汪汪”地叫,叫着叫着,忽然停了一瞬,头一扭往走廊拐角处嗅来嗅去。
  他跟着往拐角看,不想险些和黎有恨撞个正着。
  黎有恨被他吓了一跳,猛退几步,捂着心口久没缓过来。
  郑幽看他衣衫不整,裤子也皱巴巴,瘦白的脸上只有眼睛和嘴唇血红的,直觉不太对劲,来搀他,被他拍开了手骂道:“你乱跑什么!到这里来干嘛!”
  “我追着麻薯来的,它可能闻到你的味道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在房间里怎么在这儿?”
  “你别管,”他抱起麻薯柔柔地摸了摸,对他倒是很不耐烦,“不想见你,回去。”
  “别呀,我带你去唐人街,可好玩了,大过年的,你一个人不冷清嘛!”
  “我一个人很好,不然你把麻薯留给我好了。”
  郑幽看几眼他身后那条幽深的走廊,收回视线,跟着他往回走,说:“行啊,就是它晚上有时候会醒了缠着你玩游戏,可能要吵你睡觉。”
  “没关系。”
  于是郑幽就把麻薯留在这儿,自己回去了。路上他一直想着那偏僻的走廊,越想越觉得蹊跷,抓心挠肝了两天,实在憋不住,又到庄园去,可去得不是时候,一进门就听见会客厅里摔摔打打的声音,黎有恨哭叫着一遍遍喊“滚”。
  管家拉着他没让他进去,说张鸿影和钱医生在里面,和黎有恨不知道说了什么,又激得他闹起来,这才刚刚开始,着实得吵一阵子,不打一针怕是静不下来。果然没一会儿钱医生又跑出来拿药箱。
  他站在门口,看见张鸿影用毯子裹住了黎有恨手腕,揪着他头发把他压在沙发上,他还要挣扎,把钱医生手里针管打掉了。场面实在很揪心。
  最后是他把睡着的黎有恨抱回房里的,麻薯也在房里,顺带抱它下来了,和钱医生张鸿影一起坐在厅里,无言地喝茶。三人心里都很沉重。
  管家留他们吃了饭,张鸿影和钱医生先后走了,他又回厅里去,一直等到傍晚,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再一醒来都已经午夜了。茶几上有张管家留的字条,说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随便他住不住。
  他打着哈欠,翻出手机,看到七八个邢疏桐的打来的电话,暗道死定了,抱着麻薯就要回去。出了厅,却碰着黎有恨下来。他晃晃悠悠踱着步,似乎没看见他,径直往另一侧走去。
  “有恨,你去哪儿啊?”他这么问了一声。可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黎有恨耳朵的原因确实没听见,他没有停下。
  他直皱眉,也顾不上回家了,悄悄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发现和那天一样是去那走廊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放轻了脚步再观察,但麻薯不配合,忽然叫了两声,立刻惊到了黎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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