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会相信。
宋峻北恍然明了了他的意思。
“没有。”宋峻北用力回视乔逾,斩钉截铁地回答,“只有你,你是唯一。”
“以前没有叫过其他人,以后也不会有。我很忙,没空去搞什么包养小情人的娱乐活动。我也不需要别人。”
“哦。”
乔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角翘了起来。那种说不清的焦躁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又高兴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金主亲口解释,或许是因为金主肯定了乔逾在工作上不可替代的重要性,或许是他感觉和金主的关系好像变得稍微亲近一些了……乔逾顺着氛围又问:“那你要结婚了的消息是真的吗?”
这个疑问在他脑子里待了很久,眼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问出来。乔逾觉得可能有点越线,但还是忍不住大胆地开口了:“宋先生是喜欢男生的吧,那你和孙小姐结婚,没关系吗?”
宋峻北不知道乔逾问的“没关系”,是问的什么事情有没有关系。宋峻北只觉得有一口气郁结在胸口,久久不化,越积越堵,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房间里的大象。
“只是商业联姻。婚礼是做做样子,用来宴请有多年交情的合作商,提升一下宋氏集团的号召力,促进一些生意的发展。这件事我和孙小姐都心知肚明,不存在骗婚。婚后也不会发生什么。”
宋峻北淡淡答道。看见乔逾瞪大了眼睛,心里发热,又想抱他了。
“乔逾,这是我的秘密。在这间画室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这间画室本身,还有我们的协议,我们的关系,我是gay这件事……这些都是秘密,明白吗?只有你和我知道。”
宋峻北语气冷漠不留情面,毫不经心地陈述这条规则:“保护好我的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乔逾立马作出了保证。这些事情被透露出去,宋峻北必定身败名裂。“可是……”
乔逾其实懂得的,所谓的商业联姻对这个圈子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乔家好歹也在经营几家大公司,乔逾从小就跟那些富商二代、三代里的同龄人混在一起。不过他后来说了不会继承家里的公司,慢慢乔父就不勉强他了,他也淡出了那些圈子,自己玩自己的。
可是乔逾最关心的不是这些。
他有些于心不忍地问:“可是宋先生,你要怎么办?和孙小姐结婚了,下半辈子你会开心吗?”
宋峻北闻言一震。半晌,他才怔怔看着乔逾,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没有灵魂地重复了上一个答案:
“……只是为了商业联姻。”
乔逾为宋峻北这么好的人不值。他没有明目张胆地叹气,再说下去就真的越线了。乔逾最后问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问题:
“那你结婚了,我还要过来吗?”
“我们只约定了一年吧。”宋峻北按着额头说。被这些问题弄得头痛,脑血管快要炸裂,又无可奈何。“一年后,我会兑现承诺让你进OU+集团。你只用过来一年,好不好?”
乔逾沉默。他好像没有说过毕业后想去OU+工作。
“要是没到一年你就结婚了呢。”
“不会的。”
宋峻北拖也会拖满一年。
现在只剩十一个月了。
今天乔逾在宋峻北这里待得太晚了,两人出来之后宋峻北便驱车送他回学校。
临出来前,乔逾扭扭捏捏地问:“那个锁可以给我吗?”
宋峻北真心有些惊讶了。“这个你也喜欢?”
“不是说一周不许撸?”乔逾小声说,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怕我憋不住。”
宋峻北哑然失笑。而后沉声笑叹:“你这样温驯,会让人忍不住多要求你一些的。”
乔逾:oAO?
宋峻北抬手就将贞操带丢去了玩具箱。正色道:“乔逾,离开这里了,你就不用再听我的话了。平时你自己做主。不要给自己加那些奇奇怪怪的限制。想手冲就手冲,憋坏了也不好。”
“那……杯子能送给我吗?”
“不行。”
“呜呜。”
乔逾喉咙里发出一声难过的声音。他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走了。
…………
转眼这台车就已经开进了校园,停在乔逾寝室大楼门口。一路沉默,都是因为乔逾累到睡着了。他今天发泄次数太多,早就精疲力尽。宋峻北频频看向副驾驶的他,倒是心情不错。
只是到了实在没有路可以开的时候,两人安安静静待在车里,停在黑夜,不太想叫醒他了。
宋峻北探身过去,凑近了,在黑暗里借着乔逾睡熟,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五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答不上宋峻北的话了,小朋友眯着眼睛迷迷瞪瞪,脑袋一偏就沉进了梦乡。现在他睡得正香,眼睫垂落,眉目乖顺,吐息轻得连鸿毛都吹不起。那一双柔软唇瓣,想来是很适合被吻住的。将他的呼吸都接过来,他自然就会醒了。
宋峻北屏住呼吸,久久凝望下方的人,默然不语。
挨得很近,又还差一点。
只差一点点。
宋峻北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碰到他。片刻后宋峻北收回手,坐了回去。
“唉。”忽然有点想笑。“怕你不信任我,又怕你太信任我。”
“怎么会有你这种傻子……我大概真的会恐直。”
笑完了,宋峻北换上平时那副淡然的神情,推了推乔逾。
“到站了,乔逾。”他说,“醒醒,你该回去了。回去再睡吧。”
第19章 19
19.
乔逾迷迷糊糊地被叫醒,迷迷糊糊地下了车。
和宋峻北告别后,他宛若梦游一般走回了寝室。直到一个喷嚏打出,他一脑袋磕在寝室的大门上,他才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钥匙呢?
手机呢?!
乔逾懵了,这才想起来身上穿的是宋峻北的衣服,裤兜里自然空空如也。他的钥匙和手机在第一次去洗澡的时候就拿了出来,放在了浴室盥洗台上面的格柜里。
他忘了。
宋峻北估计也没注意到。
都在画室里,那难道要一周不用手机吗?现在再下楼去找宋峻北,那辆车肯定影子都摸不着了。
对于不记得金主的电话号码这件事,乔逾表示十分抱歉,实属失职,并在心里默念下次一定好好背下来。他现在只记得开头两位是13,余下的数字全都是随缘……
至于金主的私人微信,就更没有了。
于是乎,在找宿管跑上跑下两趟,登记好了拿了备用钥匙回到寝室后,乔逾当机立断——
先睡觉吧。
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
翌日一早,乔逾给他爸打了个微信电话,要宋峻北的号码。
“嗯,他不是订婚了吗,现在联系慢慢变少了……”乔逾含糊道,“我没有存他的号码。是实习相关的事情,想找他帮忙。”
乔父听罢连语气都变得轻松了许多,拉着乔逾讲了不少乔家公司的近况,说生意各方面都渐渐有了起色。末了,又不放心地交代乔逾,如果能确定下来进OU+的事,那哪怕一开始只能做最基本的办事员、小助理,也要离宋总越远越好,不要接受对方的职场照顾。
晋升的机会有的是,但那种人的嗜好,难保有一天不会故态复萌。
乔逾知道,他爸不希望他成为潜规则下的牺牲品。但他非要执拗又叛逆地不想知道,什么叫“那种人”。
他只是想起宋峻北问是不是“觉得我这里不干净”时讽刺的神情,还有那句“保护好我的秘密”后稍显黯然的眼神。两者都让乔逾心里分外不舒服。受伤的是宋峻北,无意中刺伤他的乔逾也在那个瞬间感觉到了小小的被刺痛。
如果有一天宋峻北的爱好被人发现,乔逾力量微薄,没什么能为他做的,那乔逾唯独想站在他这一边,替他辩白,替他反驳和纠正世人恶毒的偏见。
挂掉这通叫人闷闷不乐的电话后,乔逾前往OU+的公司大厦。
他穿好防晒衣,戴着帽子,在中午午休时间蹲守在宋峻北的公司门口,想知道有没有可能直接碰上那辆熟悉的车。
那有没有可能蹭上大老板的饭?嘿嘿。也不知道大老板中午都吃些什么。
有点好奇宋峻北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会更喜欢当总裁还是更喜欢画画。
他会像指挥乔逾一样严厉却很有耐心地和下属们说话吗?会经常批评做不好工作的下属吗?
他那样气质出众的人,即使走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见的吧。
OU+集团的现任总裁,多厉害。
乔逾徘徊了很久。午间下班的人群都三三两两散尽了,他还没有等到想偷看的人。
但是东张西望的他等到了虎视眈眈半天的保安。
保安上来询问情况,问你找谁的时候,乔逾飞快拉下帽檐,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找错了。
慌里慌张地跑走了。
……
乔逾一口气跑到街对面,闯入到一间便利店中,他才觉得那防贼似的视线没有再追在自己身后了。也怪不了别人,谁让他没有提前和“秘密的接头目标”约好,就先一步来“踩点”了呢。
乔逾缓了口气,给宋峻北拨去付费电话。
“喂……宋先生?”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男声简短发问。紧接着他说了一句:
“今天是周一。”
像是在提醒什么一样。乔逾脑子里被敲了一记,突然反应过来他没说出口的话的意思。
搞错了。这是在周一到周六出现的,会在新闻镜头里露面,会和豪门千金结婚,和色情漫画无关也不知道什么裸模协议的,正常人的宋总。
不是那个在每个周日的下午看见乔逾在等他都会笑着迎上来的宋峻北。不是视线永远固定在乔逾身上的那个宋峻北。
乔逾越线了。
“抱歉我……”乔逾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我以为说几句话没事的……”
“是我的手机落在画室了。”他小声说。想尽快说清楚,但是呼吸不稳,声音艰涩发颤。“在浴室的柜子里。我没有钥匙,进不去门。”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你先过去。”宋峻北低声说,“不要到公司总部来。晚点我会过去一趟。”
“现在在开会,晚点联系你。”
电话被挂断了。
乔逾默然无言。他放下电话,将帽檐提了提,然后低着头走出了便利店。
是他来错了。OU+,本就不是他该出现的地方。
//
在周一这个不太寻常的日子里,乔逾又蹲在了画室楼下,那个熟悉的街道口,坐在烧屁股的马路牙子上。
还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去等一个人过。等待既不快乐,也不煎熬,是空荡荡的,独自困在空白流逝的时间里走也走不脱。心口闷热,像极了头顶盛夏时分酷暑的太阳,挨着火烤,烤久了就烤化了,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乔逾能有什么情绪。要等一个只能当陌生人的人,等陌生人能有什么情绪。
就是有点子伤心罢了。
那个晚点究竟是什么时候。
没有手机的人,只能数地上的蚂蚁度日咯。
不知道宋峻北开会要开多久。可能他开完会,事情一多就忘了有乔逾还在等他这么一回事。他大概也忘记了,乔逾没有手机,要怎么才能联系上一个没有手机的人。如果今天宋总太忙抽不出空,那要怎么才能通知到乔逾不要再等了。
想再打一次电话过去确认时间,可以吗?会打搅到宋总的工作吗?会让他不高兴吗,会被责怪吗。
……能不能再给他打一个周一的电话。
乔逾想相信他。
…………
那个身影出现在街道尽头,且和宋峻北长得越来越像的时候,焉掉的乔逾宛如濒死之际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一样,顷刻间振奋起来。
“啊。”他嗓子干哑得快失声了,嘴里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开心的声音:“宋先生……!!”
乔逾一下跳起来。但他走不了两步,没法激动地朝那个人跑去了。他一起身便觉得头重脚轻,脚下软得发飘,怎么也站不稳。一脑门的汗,热度全都集中在脸上,额头已经烫得吓人。
呃,好像是晒晕了……
不过宋峻北已经来了,那就没事了吧……
视野一暗身上便失去知觉,乔逾软塌着身体晕倒在地。到最后他都没能看见宋峻北被恐惧扭曲了神色,一边大声呼喊他的姓名,一边乱了分寸失了体面朝这边狂奔过来的样子。
第20章 20
20.
晕倒之后的事情,记忆很模糊。
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乔逾感觉自己被搬到一张硬邦邦的床上,有人在挪动他的四肢。周围人声嘈杂,喧闹异常。耳边有小推车丁丁零零的声音驶过,有人在附近讲话,听不清楚在交谈什么。随后有人往他手背上扎了一针,贴了不少胶布。
有人影在旁边走动。过了一会儿,挡着的影子消失了,眼前被一片刺目的光盖满。
乔逾只觉得无止境地难受,身体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沉重乏力的感觉。他难受到不行,想叫谁的名字,却意识昏沉,死活想不起来。
谁给我把帘子拉一下,太亮了……
没人能来听一听这番心声。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见急切的脚步声,有人走到他的身旁,站定停留。刺得眼睛痛的光被遮挡住了。乔逾用尽力气翻了个身,然后不管不顾地伸出手去,碰到这个人的衣角,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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