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好像一直都没对你说过我爱你。”
“什么？”
许白木手指摸上程风野下巴上的胡茬，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低缓，又格外清晰。
“我爱你。”
第83章 83
揭开五年前真相的第二日，原本以为有了好的开始，然而事情并没有像程风野想的一样。当晚，许白木发起了高烧。
许白木在监狱里几乎没怎么生病过，反而是解开了心结后倒下了。应该追溯到在海城的那一天，他在空调房里受了凉，这也许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部分。
程风野在他身边一直守着。许白木退不了烧，他便不断用生理盐水擦拭许白木的全身物理降温。他没有去医院，请了医生来家里。医生给许白木换上盐水后，程风野和他一起出去了。
其实医生说了没什么事，只是发烧而已。可能是因为肝气郁结，太累了导致的，着凉也是一部分，但程风野还是坚持让医生留下来过夜。医生耸耸肩觉得无所谓，反正给钱就好了。
程风野的助理打来电话，说商铎好像要跑路。对方等下一步指示，他给了句“先等着”就撂了电话。
郑之意那边的事情也迫在眉睫。她爸爸虽然醒了但大脑语言功能受损，几乎不能说话。整个集团的股东们都在观望，她大哥那边也在蠢蠢欲动。所有人都不想把偌大产业交给一个女人，即使现成的接班人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废物。
半夜的时候许白木醒了，高烧导致他浑身关节酸痛，脑袋里像有把锤子在敲一样，咽一口唾液嗓子就如同小刀在划。他勉强睁开眼，转动了下视线，看到程风野趴在床边。他抬起沾着白色输液胶带的手，刚碰到对方的头发对方就醒了。
“抱歉，我睡着了。”程风野揉着太阳穴抬起头，睁开发红的眼睛，伸手去探许白木的额头，“还有点烧，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怎么不去床上睡？”许白木的嗓子不太舒服，勉强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
许白木奇怪，为什么醒来第一句话听到的就是一句道歉。
程风野其实是有点害怕的，事情开始和他想的不一样，他误会了五年，时间太久了，他到现在都害怕这是假的。
“你还难受吗？想喝水吗？”程风野说。
许白木缓缓地摇摇头，然后慢腾腾地牵住了程风野的手。他好像能看出来程风野的不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安心一点。
程风野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许白木的手，总是很容易凉，原来夏天也是一样。
程风野把许白木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低声喃喃着：“对不起……”
“小野，我不怪你。”许白木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里泛起些酸楚，“最后两年我被转到了别的地方，那时候开始我已经收不到你的消息了，我其实……也很害怕。”
程风野闻言抬起头，等着对方说出那个猜测得不知道对不对的答案。
“我很害怕，也许比你还要恐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等我，我害怕出来后看到你和别人……”许白木说着说着自嘲般笑了笑，“我知道，我不能要求你一定要等我，那时候，听阿强每个月来讲你的事情是我唯一能感到慰藉的，我甚至自私地觉得，你一直在找我这件事，让我很开心。”
程风野红着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他疲惫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时候明明有人知道，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
许白木眼眸暗了几分：“你知道了会怎么做？”他说，“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当中。”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程风野的心沉下去，声音微颤，“我不怕危险，不管十年二十年，我会等的，我都会等的。”
许白木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程风野心沉入谷底，他绝望地说：“你不信。”
他说：“你不信我会等你是吗？”
“可我害怕啊，”许白木闭闭眼，“我害怕你因为我陷入危险，如果你因为我出了什么事，那我连你都没有了，我又成了一个人，你现在至少……”他顿了顿，睁开眼睛看着程风野说，“你现在至少还在，这就够了，这就很好了。”
如果是以前的许白木，看到程风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抢过来就好了。可他出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变了，他看见程风野的第一眼，竟是自卑。也许他太小看了监狱的生活对的造成的影响。
“那你还走吗？”程风野说，“我是说，你以后还会走吗？”
没等许白木作出回答，程风野便紧抓着许白木的手腕，几近崩溃地说：“不管你以后去哪儿，或者又有什么事情，都带上我吧，我什么苦都能吃，你知道的，我以前最听话了，好不好？”
程风野不害怕陷入什么危险当中，他这个人本身也可以成为一个危险人物。他最绝望的，是一个人在一片荒芜中寻找一份希望。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吗？”
许白木看着程风野这样，鼻子有些酸涩，开口时竟有些哽咽：“我不走了，小野，不会走了。”
距离许白木这一次报道的日子近了，他必须要去。程风野和医生在客厅讨论许白木的病情，程风野压着脾气说话，听完了一些没用的嘱咐以后，进了房间。
已经两天了，许白木高烧不退，有时醒来和程风野说会话，很快又睡过去。
他出了很多汗，每次几乎都头痛得要死，程风野问他好些了吗？他不想让程风野担心，便撒了谎，撑着精神说笑，能和程风野多说一句他便多说一句，直到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才沉沉昏睡过去。
在许白木睡过去那段时间，程风野接到郑之意的电话，说计划要提前了。程风野问她提前多久，什么时候做，她的回答是后天。程风野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程风野在许白木所在的房间门口踱步，拧着眉头看着房门。
许白木在里面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他知道是程风野，即使知道程风野很担心他也觉得莫名满足。许白木想自己简直没救了。
他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
他想抱抱他。
又过了一日，晚上的时候许白木退烧了，没什么大碍了。医生给许白木换完盐水，开了些药便离开了。还没有走出门口，他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两天可是不好熬，这屋主跟个阎王似的。下次这钱他是不赚了，谁爱赚谁赚！
程风野的助理打来电话，他便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压低声音和助理讲话。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许白木知道。
商铎要走，是顶着许白木的身份离开。程风野自然是不会让他就这么跑的。陈家近些年也逐渐退出。陈老身体不太好，又没有儿子，原本指望商铎，但眼下商铎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程风野从书房靠墙的柜子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把刀——刀身细窄，刀柄呈黑色，看上去有些年头，不像是新的。
这把刀是当初许白木的，是许白木用在吴正彪身上的那一把。当时他把这把刀随手丢在了路旁，被程风野捡了去。程风野垂眸看着抽屉里的白色手帕，那时他连同这方手帕也一起收了起来。又在许白木走后，打扫干净现场。看后来的结果，大概率是清理的很成功，警方没有找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问话。
程风野盯着这把刀沉思，他想，当时的吴正彪可能不会死，如果运气好还能等到天亮被人发现，是他上去补了一刀，吴正彪才彻底断了气。但事情发展似乎永远不能按照人想的那样，吴正彪死了，可他还有个弟弟，以至于让许白木陷在危险当中。后来这把刀被阿强收起来。程风野曾在阿强住的地方看到了，偷偷地将它藏了起来。
程风野把刀放在桌子上，用布盖起来，随后离开了书房。他走到许白木床边，许白木已经醒了。
--------------------
决定停更的时候正好三次也有点事，忙了一阵子说好攒攒的也没写多少(¯―¯٥)所以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吧。很想你们( ⌯' '⌯)
第84章 84
程风野进来的时候许白木正坐着。夜灯的昏暗光线打量他的背脊，他正看着窗外走神，察觉到程风野进来了才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感觉好点吗？”程风野走到床边坐下。
许白木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我没事了。”
程风野握着许白木的手，低头看着许白木手背上青色的针眼。许白木手上肉少，血管虽然明显但很脆，动不动就鼓了或是青了，教人看了心疼。
“明天就不用再打了。”程风野低声说。
“小野，”许白木欲言又止，思忖了一会还是开了口，“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好，我把强哥叫来陪你一起去。”
许白木想了，程风野可能不会拦着他，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干脆。许白木愣在那儿，倏忽间回过神，说了声“好”。
“你不问我去做什么？”许白木问。
“不管你去哪儿，回家就行。”程风野这般说着，倒让许白木觉得惭愧了。
程风野也许早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其实两个人的心结，并未完全解开，许白木是这样想的，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哥。”程风野突然凑近了许白木，声音仿佛就落在许白木的耳朵尖儿上。
程风野的声音低沉，这会儿掺了几分沙哑，竟让许白木咂摸出一丝撩人的味道来，教他连后背都是麻的。他掩饰地轻咳一声，稍稍抬起眼，少年人冷峻的眉眼就在他眼前，不足一寸。对方灼热的气息，融进他的呼吸里，丝丝绺绺地缠着。
许白木不自主地动了动睫毛，感觉口腔里唾液不受控地分泌，偏偏程风野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这么不进不退的。
他滚动喉结的时候，舔了舔唇，这一幕正好叫程风野瞧见。
他这时因为生病，脸上多了些苍白，唇上的颜色浅，没有什么血色，多了种病态的柔弱。以前程风野便觉得许白木长得漂亮，现在更是觉得，许白木生病的时候，乖顺的模样简直勾人极了。
夜里昏暗，床头的灯淡淡的，散发黄色的光线。于程风野而言，现在的心情像是失而复得，漂泊了这么久的心才终于有了归宿。程风野抬手，中途又似乎是害怕许白木会抗拒准备放下，许白木察觉了他的不安，先他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拿着放在了自己侧脸。
“这么胆小？”许白木浅笑着说，“可不像你，前几天……”他突然想到了那几日在床上程风野裸着精壮的上身，把自己干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许白木手松了松，程风野像是跟他想到一处了，忙解释道：“前几天是我不好。”
“你慌什么？”许白木身体微微前倾，戏谑道，“我又没说什么。”
“我知道……”
许白木虽然平时外表看上去温和，内里实则不然。他贴着程风野的嘴唇，几乎磨蹭着，程风野被他这股子撩人的姿态弄得呼吸加重，捧着他的脸吻下去。
两人说开以后，程风野是不太敢触碰许白木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跑了怎么办？这次是许白木主动的，他便不用忍着了。
滚烫的呼吸交缠在彼此的喘息之间，粘稠的水声和喑哑低喘悄悄潜入这夜。许白木的唇舌带着药的苦涩，程风野却极度贪恋像是他口中的馥郁。尽管他竭力克制，可仍被许白木撩拨的欲火中烧。
“你还病着……”程风野勉强离开些，喘着把许白木推开。许白木看着他这模样，想着他该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说的是啊。”许白木故意逗他，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在程风野眼里是什么样子——他这时候面色虽然苍白，可嘴唇却湿润，被吻得发红，眼里潮湿眼尾那儿挂着赤裸裸的情欲，邀请人似的，呼吸也乱，轻轻地喘着。
许白木要能看见自己，他决不会想试图挑逗一个成年男人的。
许白木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程风野的唇，有些庆幸地想，他差点就真错过了。但幸好，幸好。
“把你也传染了怎么办？”许白木身上有了些力气，浅浅笑着说。
“传染给我你就会好了，”程风野把许白木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他的手心，“等你好了，我们去旅行好吗？把过去那五年都补回来。”
许白木眉眼低垂，此刻心里软得不像话，他说，好。他答应着，不提他不能离开这里的话，他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和谐的气氛。
第二日，阿强早早就来了。他接到程风野的电话，听对方讲完后什么都没说就来了。他们在院子里停留了一会说了些什么，不进去是怕把许白木吵醒。听完程风野讲的，阿强眼里仍放不下警惕。这次囚禁的事情已经让阿强对他产生了芥蒂，不过事关许白木，阿强还是选择再相信他一次。如果他这次还骗他，那他在他心里将会彻底失信。
许白木退了烧除了气色还是不好以外，身体上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但阿强看见许白木的时候，还是对程风野投去了怒视的眼神，要不是许白木拦着，他能冲上去跟程风野干一架。怎么短短几日，他家老大就憔悴成这样？
程风野昨晚睡前和许白木说过，他今天之所以把阿强叫来是因为他今天公司那边有事，没办法陪着去了，还有和郑之意的合作，这件事他对许白木毫无隐瞒。许白木能理解，也就没说什么，他原本就不打算让程风野陪他去的。程风野把阿强叫来也好，正好跟他说明一下情况，也免得他担心了。
早上刚起那会儿，许白木在程风野的指骨上看到了受伤的痕迹，程风野只说是不小心弄的，他虽然疑惑，但终究没有说什么，他想现在需要多给对方一些信任。
程风野出发时，许白木在沙发上逗着猫，阿强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电视，脚边放着一杯水。他们不用去这么早，大约到吃完中饭后去最好。阿强忍不住心里吐槽，真是抠门儿，连张桌子都舍不得买。
程风野在门口凝望许白木侧脸，从眉骨到鼻尖，从鼻尖看到蕴着淡淡笑意的唇，许白木修长干净的手指正揉着跟跟的黄脑袋。他看得心动，走过去不顾还有别人在场，将许白木的脸转过来，捧着亲了一口。
37/41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