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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庭微微蹙起眉，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一支，想要看看这些针剂具体是什么。
药剂的标签上全是英文，傅宴庭英语还不错，但医学上的名词还是看不懂，只能勉强看出“alpha激素水平”“抑制”和“谨慎使用”“概不负责”的字眼。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抑制剂，季忱一个beta要这么多抑制剂做什么，可如果不是抑制剂，跟激素水平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看起来这些也并不是什么正规的药剂……所以枫山寺的方丈说的体质特殊，会跟这种药剂有关系吗？
手机铃声在一片空寂的室内突兀的响起，是季忱打过来问有没有找到文件的，傅宴庭暂时放下药剂的问题，在他的远程指挥下找到了那份文件，但临出门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回头，将那只药剂的标签拍下来，斟酌再三，还是发给了许琛。
许琛的专业素养是毋庸置疑的，即使不是备案在册的药剂，他仅凭主要成分也能分析出药剂的作用，傅宴庭将文件给季忱送过去，回公司的路上就收到了许琛的回复。
“这种药剂应该是控制体内激素水平的，有点像抑制剂，但抑制剂只是帮助alpha或omega个体调节信息素，而这个药性更激烈些，它抑制的是alpha性激素的分泌，也就是抑制分化，除了注射时伴有剧烈疼痛，副作用大概还有腺体萎缩以及心肺功能削弱……”
电话里，许琛停顿了片刻，还是问，“所以理论上国内是不允许使用这种药物的，你是从哪看见的？”
傅宴庭沉默片刻，岔开了话题：“所以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这种药呢？”
“一般是想要分化成omega的beta，通过调节激素水平，omega性激素占据主导时就会出现omega的某些生理性征，一般视情况而定。”
许琛也没追问，毕竟涉及信息素的问题都是极为私密的事，他作为医师也只是能给予适当建议，于是又继续道。
“但我个人并不建议长期使用这种药剂，你应该知道T国的情况，他们这种药物泛滥，但使用这种方式强行转变性别的人平均寿命不过四十。”
傅宴庭的心脏紧缩了一瞬，即使他并不认为季忱或是这样的情况，还是下意识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摸出打火机，久违的点了根烟。
他想了很多，也就沉默了很久，久到电话那边一边写报告一边听电话的许琛觉得他不会再开口了，准备挂了电话专心写他的研究报告，傅宴庭终于又开了口。
“但有没有可能，alpha也可以用这种药变成beta？”
许琛笔尖一顿，像是觉得这个假设天方夜谭般轻轻笑了声。
“理论上当然可以，但我想应该不会有占据性别优势的alpha这样做吧，而且这种激素调节也并不能改变既定结果，除非那个人从十几岁未分化时就开始注射这种药物，这样才有可能把身体性发育水平维持在未分化时期，表现出来的性状就像是从未分化的beta……”
“可谁会这样做呢？谁又做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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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忱：我做得到，厉害吧？
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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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庭不知道季忱能不能做到，但如果季忱原本真的该分化成alpha，那一切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为什么他以前只交往omega，比如为什么他排斥被触碰后颈，又比如他出挑的身高和昳丽精致的脸……
可如果他是alpha，又为什么会答应这场联姻呢？为什么还会联系阴差阳错一夜情过的另一个alpha呢？难道他不该视那一夜为屈辱吗？
指间的烟渐渐燃尽了，一点烟灰落在手上，灼烫感拉回了傅宴庭的思绪，下午跟许琛聊了很多，但仅仅一支抑制剂，并不足以支撑任何推论。
季忱从浴室出来，刚好看见傅宴庭倚在床头点了支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忱烟瘾其实不大，但傅宴庭的烟带着一点清爽提神的薄荷味，有点像他信息素的感觉，很好闻，他总是忍不住去蹭一口。
傅宴庭却是没注意到他，在有人突然凑上来时下意识就避开了。
季忱微微挑眉，傅宴庭连当初要跟他分开都没拒绝过他蹭烟，这是闹哪样？
傅宴庭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妥当，轻咳了声，将烟熄了，并没有找什么“你在戒烟”这种蹩脚的借口，实话实说。
“刚刚走神了，没注意到是你，下次不会了。”
这样的坦诚并没有给季忱什么借题发挥的机会，他遗憾地啧了声，从傅宴庭睡衣口袋里摸了颗水果糖含在嘴里，窝在床上边看手机边声音含糊地问：“你信息素怎么样了？”
傅宴庭猜他是看见自己后颈的针眼了，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说辞：“还算稳定吧，我刚弄疼你了？”
季忱刷着微博新闻，无所谓地轻笑了声：“还好吧，但下次别弄我生殖腔，疼。”
傅宴庭手指搭在他后颈上摸那里自己新鲜咬上的齿痕，装作不经意地开了个玩笑。
“生殖腔碰都不让碰，你是omega装的beta吗？”
季忱有些意外地偏头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宴庭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还没看出什么蹊跷，就听季忱笑了声，声音很轻。
“这都让你发现了啊……”他尾音拖长，像是带着些懊恼，无奈的耸了下肩膀，“不过呢，我应该是alpha装的beta呢……”
心脏的跳动似乎直接撞击在耳鼓膜上，傅宴庭对上那双漂亮认真的桃花眼，不太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竟然一时怔愣着不知道作何反应。
倒是季忱眨了两下眼睛，忽而笑起来。
“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信了吧？”
他说完，笑着探身在alpha嘴角亲了一下，甜滋滋的橘子糖和薄荷烟草的味道混合成一种奇妙又暧昧的味道。
“傅总是三岁小朋友吗？这么好骗。”
试探反被套路，傅宴庭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倏尔就散尽了，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将人逮住撒气似的吻回去，季忱噙着些许笑意任他施为，却在感觉到身上alpha某处又起了反应时推开他。
“三岁小朋友可不能做这种事，要乖乖早睡早起，好啦乖，晚安了。”
季忱说完就翻身拿被子将自己裹紧，竟是真的睡了，傅宴庭是真的拿他没办法，默默盯了被子卷的“蚕蛹”半晌，等季忱的呼吸都平缓了，才认命地起身自己去浴室解决。
浴室的水声重新响起，刚刚已经“睡着”的季忱却睫毛颤了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罕见的露出一抹不知所措的迷茫。
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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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忱最近太忙了，忙着跟季恒周旋，忙着把季承业当枪使，还要学着跟傅宴庭维系着正常伴侣间的关系，忙到几乎忘了自己那栋城郊小别墅里还放着高价买来的黑市禁药，甚至有了只要一直回避问题，他和傅宴庭就能这样一直相安无事下去。
季忱靠着床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床头的药品柜打开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排药剂，但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右边第二支与其他并不相同，那是促进分化的药剂，原本是放在最右边的。
他真的发现了啊。心里仅存的一点侥幸也随着抽屉里药剂顺序变化的这个事实化为齑粉。
季忱屈起一条长腿撑着手肘，手指半蜷支着额头，他想：果然自己就不该奢求什么稳定的亲密关系，什么情啊爱啊一旦建立在谎言上，就都是空中楼阁，成不了真……
其实如果不考虑感情因素，他现在就完全可以将命运拨回正轨，做回alpha，跟季恒拼个你死我活，没被对方搞死就继续做他花天酒地，没事撩拨撩拨漂亮omega的纨绔少爷，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死前怎么也能给季恒扒一层皮下来。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喜欢什么味道的糖，没有人为了哄他开心费尽心思，没有人在乎他有没有生病发烧，也没有人会做一顿大餐仅仅是奖励他按时回家……
不，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家了……
傅宴庭……这个人这么好，他舍不得让给别人。
就像从未得到过糖果的孩子，偶然尝到糖的味道，连本能的吞咽都成了罪过。
直到此时此刻，母亲去世后十几年不曾有过什么贪念妄想的季二少爷不得不承认，人的本性都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谁也不能免俗。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卑鄙也罢，季忱轻轻笑了一声，既然傅宴庭没有点破，那就是还爱自己，就这样继续吧。
很快到了年底，傅宴庭第一年接手傅氏，年会办得很盛大，季忱作为新嫁进门的总裁夫人，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这还是除了他们的婚礼外，两个人第一次共同出现在公开场所，但公司内部的晚宴，也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顶多是八卦的视线和窃窃私语多了一些。
季家好歹也是P城有名有姓的家族，季忱虽然花名在外，但也是情场商场混过来的，这点小场面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傅宴庭在台上发表年终奖话的功夫，他就已经成功把傅总的追随者们俘获成了自己的小迷妹。
傅宴庭从台上下来，正看见季忱修长漂亮的手晃过一把铺开成扇形的牌，一块红布盖上去，转瞬变了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出来，引来周围一众漂亮omega们的惊呼。
傅宴庭微微挑眉，他都不知道季忱还有这种技能，正准备过去将自家一放出门就招蜂引蝶的桃花精领回来，没想到刚走近那玫瑰就到了他手里。
季忱早有预料般侧身看过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暧昧地朝他眨了眨。
“特意变给你的，喜欢吗？”
傅宴庭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隔壁桌空空如也的花瓶，低低笑了声：“当然。”
季忱最近像是转了性子，安分守己，不去喝酒泡吧蹦迪，出门晚归都会报备，撩人都从以前渣男式若即若离变成了现在不要钱似的甜言蜜语，连他偶尔言语肢体上的“僭越”都极其宽容地选择了包容。
有种不亲人猫猫知道自己犯了错开始卖乖的视感。
傅宴庭有些好笑地揽过季忱，低头将玫瑰别在他的领口，周围传出起哄的笑声，但傅宴庭目光扫过去，他们顿时就消了音。
“你平时这么凶啊？”季忱笑着打趣，目光扫了一圈周围安静如鸡的傅氏员工，最后又落回傅宴庭身上，手指拨弄了一下领口的花问，“好看吗？”
傅宴庭不可置否地嗯了声。
于是季忱得寸进尺地追问：“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傅宴庭对于这种问题很有经验：“你好看，花衬你。”
周围胆子大的又按耐不住吹起口哨，还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亲一个”，最终还是傅总的钞能力制住了这场轰轰烈烈地起哄。
几轮游戏过去，同在这家酒店办年会的几家有合作关系的老总陆续过来打了招呼，等最终的特等奖开完，这场年终的晚宴就到达了尾声，傅宴庭将善后的事宜交代给了助理，也准备跟季忱回去休息，却不想刚出宴会厅的门迎面就又撞上医药行业起家的童家。
“傅总，这么巧，幸会幸会。”
童佑林童老爷子中医出身，注重保养，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精神状态依旧很好，儒雅清瘦的身子骨往那一站像是刚四十出头，他带着一双儿女给傅宴庭介绍。
童家的长子也是位beta，跟他父亲一样是温和儒雅的性子，倒是omega小女儿活泼一些，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
“你就是傅宴庭呀，我在国外就听朋友说起过你。”小姑娘歪了歪头，友好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童茗。”
第31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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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庭客气地跟人握了手，但拒绝了对方交换联系方式的提议，将一旁安静当背景板的季忱拉过来介绍。
早给自己立好花瓶人设的季忱颇为意外地看了alpha一眼，他和傅宴庭虽然结婚，但他毕竟是季家的人，是不该掺合傅家生意上的人脉和事的，那大概就是把他当挡箭牌了。
不过傅宴庭大概还不知道这支箭跟他有98%的匹配度吧？
季忱在心里笑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不错，施施然上前跟童家人握过手，隐隐就有了种赢过一筹的优越感。
回家的路上，司机体贴地将车开得很稳，季忱看着车窗外无数一晃而过的路灯有些走神，酒劲上来，思绪不知不觉就放空了，竟然迷迷糊糊靠到了傅宴庭肩膀上。
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车上睡着，睡的不太安稳，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见他和傅宴庭有了个孩子，不知道是亲生的还是领养的，很会讨人喜欢的聪明小孩儿，但转瞬他又到了一辆疾驰的车上，车窗上都是弹孔，身后还追随着枪响，他回头去看，看见身后车上季恒得意又带着点不屑和怜悯的脸。
车胎爆掉的瞬间，他连人带车翻下山坡，傅宴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副驾驶上，扑过来护在了他身前……
但他好像还是死了，因为他又看见傅宴庭在主持葬礼，童茗也来悼念，然后那个一直躲在傅宴庭身后的小孩儿居然探出脑袋，怯怯喊了声妈妈……
季忱被叫醒的时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桃花眼迷蒙着眨了眨，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靠着傅宴庭睡着了。
司机将他们送到车库就自己打车回家了，现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个，傅宴庭见季忱还是没睡醒的样子，打算先下车将人抱下来。
但这种半梦半醒间做的梦总是太过真实，季忱身体先于大脑的支配下意识扯住了傅宴庭的衣角。
傅宴庭第一次享受到的季忱粘人的待遇，颇为受宠若惊，他松开了推车门的手，温声询问。
“怎么了？”
季忱闭了闭眼睛，他理智上当然知道那个梦很假，但莫名其妙地，他很想跟傅宴庭多说两句话，说两句实话。
“其实……”
但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久了，说两句真心话就比登天还难，他酝酿许久，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个开头，手机却突然响了。
季忱顿了两秒，没有立刻接，但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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