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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盛雪鸿送的，那谭骁对此留存着十二分的警惕：“谁送来的？”
“一个男人，看起来挺老实，四十多岁。”
“你看。”谭骁两手一摊。示意自己绝不会招惹这种男人。
盛雪鸿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他恶狠狠地回怼：“当然得我看，难不成你还想自己偷偷藏着看？”
于是盛雪鸿恶狠狠地撕破了信纸，抽出里面一张纸条。
三秒之内，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谭骁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盛雪鸿忽然一把将他拉到一边，把信塞给他。
里面是一行用日文写的字，翻译过来是：日本宪兵部的森田将军，将前往闸北青云桥的汇禾五金厂。
“不是你关姐。”盛雪鸿回答，“我不认识的字迹。”
谭骁略一沉吟：“我也不认识。”
那会是谁？是谁会用日语写这样的字条？
森田平不知查出了什么，忽然前往了这家五金厂。如果他手上有了什么盛雪鸿不知道的线索，那么他此时的举动就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盛雪鸿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犹豫了一下，立即回复：“我去看看。”
“我也去。”谭骁在盛雪鸿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指着他下命令，“等我三分钟，除了你我，再带二十个人一起去。还有，立即给五金厂打电话，告诉那里的所有人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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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平逐渐发癫中。
下一章周五~
第98章 98
森田平趁着夜幕，带着他的那把武士刀也带着枪，已经抵达这家五金厂附近，五金厂位置偏僻，不远处是丝绸厂和殡仪馆，人迹罕至。
他静静地等在路边的草垛里，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有两名五金厂的员工走了出来。那两名员工刚下班，正热烈地讨论着明天吃什么，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是由柴米油盐累成一摞的，战争距离他们的生活很远，森田平一言不发地跟上去，从后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肩膀，拍了一下。
那人惊诧地转过头来，森田平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那颗头颅滚落在地，新鲜的头颅刚割下来，充满皮肤的弹性，蹦跳着朝远处滚去。那双眼睛在翻滚中直勾勾地瞪着，看着自己分割成两截的身体，脖颈处喷出鲜红的血浆。
黑夜静默，血色缭绕。
另一人张开了嘴，似要发出尖叫，森田平将刀伸入他的喉咙，割下了他的舌头。于是这人便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死去了，森田平一把捏住他的脸，闭上了他的嘴。这个人于是死死抓着自己的脸，双手嵌入喉咙，拼命地挣扎，像是要将喉咙生生挖开一个口。
血水倒灌，此人活活窒息而死。
森田平将两人都杀了之后，把尸体平放在地上。
先前那个的衣服脏了，但第二个的衣服还很干净。森田平将他衣服剥下，换到了自己身上。
之后再过了二十多分钟，一辆载满材料的卡车从远处驶来，森田平冲到卡车前伸手拦住。
司机停了车，见到一个身穿五金厂员工服的男人走到车前，冲他连招手带比划，似乎在焦急地说些什么，但他听不清。于是他打开了车门，让森田平凑近一点。
森田平一脚踏上了车门，往他胸口连开三枪，司机闷声朝森田平这边倒来，森田平冷酷地将他抓起来，趁着血迹流得到处都是，塞到后背箱子中。
货车换了司机，森田平驾驶着这辆车，缓缓朝五金厂开去。
值班的门卫将他拦下。拿着手电筒检查货物，森田平悠闲地靠在驾驶座上。
五金钢材很重，搬动起来不容易，堆叠成一团，面上还有一股铁锈味，掩盖了深埋在材料深处的司机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被砸烂了，脑浆迸裂，四肢扭曲，森田平将他以恐怖的姿势埋在钢材之中，这些人不会发现。
他原本可以抛尸的，但他没这么做。森田平喜欢刺激，喜欢暴虐，喜欢做这些毫无意义，但在他看来有趣味的事。
他短暂地发泄了一下先前的愤恨，对小野浩之，对山茶，对战争的愤怒。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他一直想挣扎着抵抗它，但是谁能逃脱它的阴影。
战争摧毁了所有的道德，一个异乡人，他很清楚不是自己杀了他们，就是他们杀了自己。
检查的门卫只是粗浅地看了看货物，觉得没问题，便一挥手准备放货车进入。森田平露出了一个微笑，冲那人和善地点点头。
那一刻他真心实意地感谢这个愚蠢的门卫，如果他得到了那批军火，此人算得上头号功臣。
但就在那人，准备打开门栏放他进去时，门卫室忽然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
门卫转身朝门卫室奔去。
森田平的手搭上了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住了口袋里的枪。
那人冲进门卫室去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朝森田平瞥了一眼。那一刻森田平拔出枪，朝电话机打去，同时保卫处的人也拔枪朝他扫射。
电话是谭骁打来的。
谭骁本想说，有人试图潜入五金厂，要他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就听到了电话机被打爆的声音。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锐的爆破声，随即突然被掐断了，陷入了一片死寂。
谭骁心骤然沉了下去，他很清楚的知道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就在眼前。撂下电话朝外跑，与此同时，森田平一脚油门，撞开护栏冲进了五金厂。
森田平没打中那个门卫，因为那个门卫手里也有枪，而且那个门卫竟然打破了玻璃窗，一枪打中了他的手臂。森田平感到剧痛无比，他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于是整辆车摇摇晃晃地朝里面开去。
车一路失控地朝里面疾驰，森田平的左手鲜血淋漓，他咬牙用右手摁住左手，想抓紧方向盘，但车却依旧不可操控地朝前撞去。
森田平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撞向墙壁，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车在剧烈撞击之下熄火，车窗被撞得粉碎，车身像一枚钟摆那样狠狠摇晃了几下，最后停了下来。
巨响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那名门卫紧握着枪，浑身发抖，缓慢地朝这里走过来。他打开了手电筒，照进变形的车厢，看到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闭目歪头倒在驾驶座上。
门卫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7点17分。
7点30分，一声闷响惊动了五金厂其他员工，人们在宿舍中听到厂内发出一声巨响，但无人敢动。
8点12分，有胆大出来看热闹的员工发现门卫死了，他被用钢板活生生砸烂了头，半个脑袋碎了，手表也被砸碎，时间定格在7点17分。
8点33分，副厂长亲手从报废的货车里，挖出了另外一具尸体，是开车的司机，而制造两起凶案的凶手不翼而飞。
8点52分，副厂长下令封锁了厂房大门，将所有员工聚集到了操场上。
9点04分，军队冲破了五金厂的大门，谭骁、盛雪鸿、保卫局局长，以及二十多名卫队，将这里团团包围。
谭骁看到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在眼前，那一瞬间恶心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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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平疯喽。
第99章 99
五金厂的副厂长脸色煞白，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讲述着发现尸体的经过。盛雪鸿见缝插针，连贯流利地给他讲解了一下森田平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副厂长的脸色从煞白变得通红，然后浑身发抖，最后捂着鼻子，似乎要流鼻血了。
“森田平还在这里，他敢闯进来，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不会离开。”盛雪鸿朝四处张望了一下，五金厂中间的空地上，乌泱泱一大票人。
“所有人都在了？”
副厂长连连点头。
“宿舍里厂房里都没有别的人了吗？”
副厂长又赶紧点了点头。
盛雪鸿倒是心情挺好，他在这儿逮着连环发问，像个战地记者：“你们厂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副厂长仔细一想，果断否认：“没有！”
“那你们之前和日本人有做过什么生意吗？明里暗里的都老实交代。”
“大哥！”副厂长皱起八字眉，面对盛雪鸿一声大哥颤抖着先喊为敬，“我不知道，个么这种事情，你要问厂长的呀！我是负责管厂子里面的呀！”
盛雪鸿两手一摊，开了个玩笑：“好吧，那就谈谈厂子里面吧，万一他混在人群里面，那可就不好办了。”
副厂长的脸霎时又白了。
盛雪鸿对着副厂长煞白的脸，噗嗤一下笑出声，亲切地搭上他的肩膀：“厂长同志，你认识手底下所有人吗？你知道他们每个人都长什么样吗？”
副厂长的嘴唇跟冻僵了似的打着哆嗦。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到后面去待着。”谭骁走到副厂长面前，硬是把勾肩搭背的盛雪鸿和副厂长掰开了。
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到处招摇过市，他看着就烦。
“打开工厂所有的灯，以及，把所有的照明设备都拿出来。”
副厂长吓得不清，连说了七八遍是，迅速去亮灯。
灯一盏一盏亮起来，从四面八方亮起来。五金工厂，那两具陈列于眼前的尸体，在黄澄澄的灯下显得愈加惨烈。
谭骁并不了解森田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从眼前尸体的损伤程度上来看，这绝对是个残暴至极的人。他皱了皱眉，忍着恶心走上前，细看了几眼尸体。
司机胸口中弹，有大片的血迹，四肢已经极度扭曲，据副厂长说，有员工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门卫惨死在这里。大家都是普通员工，看到尸体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他们并没有挪动尸体。
门卫在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当场就遭到了袭击，谭骁刚才听到了那一声枪响。也就是说，森田平当时一定就在车上，正在试图闯入这间厂房。
盛雪鸿忽然从边上冒出来，在谭骁耳边低声说：“森田平如果想混入五金厂搜查，一定会在之前就把司机杀掉，伪装成司机开车进来。”
谭骁被吓了一跳，盛雪鸿还趁着没人注意，偷偷亲了他一口，亲完了摇头晃脑地露出得意的表情。
“你干嘛？”谭骁又要害羞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盛雪鸿好像变得粘人了一点点。
“车强行冲进来之后撞了墙，车头已经变形，森田平如果当时在驾驶座，他不可能不受伤。”
盛雪鸿指了指墙壁，谭骁点点头。
在重伤情况下，依然能把持枪的门卫杀死，并且手段如此残忍，绝对是个不可轻视的对手。
盛雪鸿看谭骁表情严肃，微微地笑了一下，他没出声，对了个口型：“我知道他在哪儿。”
谭骁愣了一下，他非常惊讶。
盛雪鸿开始给他比划手语，谭骁一眨不眨看着他。
半分钟之后，谭骁站起来，他说：“那人极有可能藏在厂房内，所有职工不要动，其他人立即全面进行搜查！”
周围的人全部散开，盛雪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脖子伸得老长，谭骁硬把他拖走，躲到了老远的一栋厂房门口。
所有人撤离，独独两具尸体横列在原地，与撞得近乎已面目全非的卡车留在空地上。
一个小时后，保卫局局长快步走回来，他轻声凑到谭骁眼前，低声说：“都搜过了，没有。”
盛雪鸿意料之中，调侃了一句：“没有找到他人，还是没有找到别的尸体？”
保卫局局长窘迫地露出八字眉，捎带着嘴角向下拉扯一抿，眼神变得格外严肃：“可别开玩笑了，还嫌不够棘手啊？再有尸体就麻烦了。哎，不仅没有找到凶手，此外，还少了五公斤的硫磺粉，以及其他化合物合成粉。”
盛雪鸿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总是在笑，也看不出是着急还是真的悠闲。
保卫局局长急得直跺脚：“情况不妙啊，五公斤的硫磺和合成粉，一旦做成炸药，可以把整个厂房都炸掉，你们说这人会在哪儿？”
“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搜。”谭骁望着那辆卡车。
车底。
森田平身负重伤，行动不方便。与其说他会藏在其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准备打硬仗，倒不如说，他会找到又近又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这个位置刚好是最中间的空地，现在整个厂的人都被叫来了，以森田平的歹毒之心，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盛雪鸿悠闲地开口：“他在重伤情况下，无法继续寻找想要的东西，而一旦被我们发现，他一定会孤注一掷。”
森田平这种癫狂的性格，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其他任何人得到。
“可惜没有狙击枪，否则这个位置，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他。”
谭骁狠狠白了盛雪鸿一眼，他庆幸这里没有狙击枪。
一旦盛雪鸿杀掉森田平，他在日伪的掩护身份会立即暴露，谭骁不会让他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但是，如果让森田平炸掉了厂房，老鹰留下的线索就会彻底被掩埋，他们的损失是巨大的。
“我有一个建议。”盛雪鸿开口。
谭骁不给他说的机会：“你闭嘴！”
“听我说。”盛雪鸿旁若无人地把谭骁搂过来，“别闹，别不听话。”
谭骁暴怒：“老子是你上级！你现在就给我一边待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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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啊（森田平脸
第100章 100
盛雪鸿挠挠谭骁的下巴，虽然这会儿不管用了，于是盛雪鸿戳戳谭骁的脸，谭骁头一扭，脸上气鼓鼓的。
盛雪鸿慢悠悠地说：“我的建议是，我开车放他出去。他要活命，而我们不能让他炸掉厂房，我相信他会接受这个条件。”
谭骁第一时间反对：“我不接受这个条件。”
“但是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解决森田平呀。”
谭骁点点头，他忽然冷笑了一声：“有道理，但我觉得他一定也很想解决你，是不是，山茶？”
盛雪鸿尴尬了一下。
“如果老鹰留下的线索与这所厂房有关，我们必须保住厂房，不能让这条线索在这里断掉。”盛雪鸿轻轻拍拍谭骁的脸，轻声细语地安慰，“我必须马上去做这件事。他在那里多待一分钟，都有可能引爆整个厂房，他现在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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