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极具侵略性的情绪转瞬即逝,却被牧听舟捕捉了个一清二楚。
他忽地就想起了两人在神魂之中的纠缠与裴应淮先前突如其来的魔气紊乱。
牧听舟没由来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像是脑袋一抽,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先说出了口。
“裴应淮,你的心魔,不会是我吧?”
一切都是为了修复神魂
第六十九章
“裴应淮, 你的心魔是不是因为我?”
先前不过是朦胧的错觉,如今想来,好像真的被牧听舟误打误撞之下道出了真相。
在他出口的那一瞬间, 他清晰地看见了裴应淮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怔愣。
而后, 这一抹怔愣转变成了坦然的一笑:“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察觉到呢。”
男人的脸庞棱角分明,在昏黄烛光之下,眉眼之中透着一股风雪俱灭的清冷,像是立在高山之上的寒雪。
这份清寂在被这抹轻勾起的笑容给打破, 在牧听舟近乎发直的目光之中幽幽地飘下,要落不落的飘荡在他的身边。
恍惚之间给了牧听舟一种错觉,好似是他亲手将这朵旁人触之不及的高岭之花给摘下。
他的呼吸明显一窒,有些不敢看他。
牧听舟开始自己气自己, 人家都被你折磨得生出心魔了,你还在这沉迷人家的美色。
呸,到头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牧听舟登时清醒,冷哼一声, 不能丢了面子:“那肯定的,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就是在看你准备什么时候说出来。”
而后, 他扬起一个恶劣的笑, 启唇嘲讽:“没想到仙尊大人的心性这般脆弱,仅是这般就生出了心魔……你这抗压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青年银发散落满床,唇角隐约看见虎牙尖尖,得意洋洋地像是昂首阔步的虎崽, 裴应淮甚至都能看见他身后不停晃动的尾巴了。
裴应淮没忍住,轻笑出声, 学着他语气温声道:“还是因为幽冥尊主太厉害了。”
牧听舟:“……滚蛋。”
他小声低骂了一句,别过脸去,挡住了不争气泛红的耳廓。
莫名感觉像是在哄人,他堂堂幽冥尊主岂是需要他来哄的??
牧听舟故意冷着脸,直接干脆地攥住裴应淮的衣襟,冷酷道:“闭嘴。”而后不顾裴应淮缓缓睁大的眼睛,额头紧紧贴上他的额头,探出神识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了他的神魂之中。
这还是第一次在裴应淮清醒的情况下与牧听舟神魂连接,两人先前早就打下基础,猝不及防之间被牧听舟侵入。
周遭的一切宛若潮水般褪去,空洞的世界之中仅剩下两人交织着的背影。
牧听舟脑袋里一直回荡着祁萧然的声音,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撕开黑夜的幕布,只身闯了进去。
还未站定,腰间骤然多了一份力道,熟悉的沉冷气息倏地接近,将向下坠落的青年捞进了怀中。
头顶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舟舟,好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我?”
牧听舟:“哪有那么长时间,不就两三日。”
裴应淮将他扣在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两人半身浸没在池水之中,牧听舟从天而降,得亏裴应淮反应及时,接住了他,要不然指定要落得浑身都湿透了。
“你怎么……”在这里?
牧听舟晃了晃晕乎乎地脑袋,站稳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先前的屋子里,周围一片青山绿水,不远处的瀑布清流一泻千里,水声哗啦啦的响。
他有些僵硬地低下头,发现身后那人半身□□,□□地沉在水中:“……你怎么不穿衣服。”
裴应淮沉思了一会,道:“可能因为我在沐浴?”
牧听舟背后感受着精壮的胸膛,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一把挣脱开,低骂了一句:“离我远点。”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小声加了一句:“否则我不理你了。”
牧听舟鲜少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说得时候眼神乱飘耳廓通红。
裴应淮愣了两三秒后,轻笑了下,胳膊肘抵在崖边的岩石上,身形向后仰,做出了妥协。
“舟舟,怎么来这里了?”
裴应淮的模样像是很惬意,眯着双眸紧紧地盯着牧听舟,却让他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牧听舟莫名心悸,长袍湿哒哒地挂在身上让他有些难受,他不留痕迹地扫了眼周边,率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倒不是他想问,先前都是出现在内屋之中,此番环境大变,他难免会多想一些。
“魔气又紊乱了?”他蹙眉追问道。
似是知道他真正关心的是谁,裴应淮眉眼沉了几分,似笑非笑道:“若我说是呢?”
牧听舟眉宇紧紧拧在一起,咬着下唇,露出了挣扎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裴应淮:“舟舟……?”
他怔愣片刻,在原地静静等待着牧听舟的反应。
牧听舟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性格,几番尝试替他压制魔气,又被他这般对待,那本就不多的耐心估计早就告罄。
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要替那人将他除去吗?
现在是在纠结该不该将他斩于剑下吗?
裴应淮唇角的弧度微冷,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地看着牧听舟闭了闭眼,心下渐渐沉了下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牧听舟深呼吸一口气,神色逐渐坚定沉稳了下来,迈开步伐一步步地朝着他走来。
两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因为有水的阻力,牧听舟感觉自己这两三步走得极为困难。
他抬起头,心想,不如直接速战速决。
周身池水骤然被他的内息震开,细碎的声音随之展开,牧听舟腕骨上的细锁长链猛然间展开,缠绕在裴应淮的四肢上,将他整个人都牢牢捆绑。
裴应淮倒抽了一口气。
牧听舟凶巴巴地说:“不准动。”
忍耐着莫名地羞耻,他欺身而上,攀附在男人的肩头。
为了不给他反杀的机会,牧听舟细心地用绸带将他的眼眸蒙上,又想了想,干脆直接将他的听觉也封闭了。
某一瞬间,他甚至都要产生一种这是在自己的神魂之中的错觉了。
要不然为什么他好像有种仿佛能掌控全局的错觉。
牧听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只听见身前的男人闷声了一声,他轻轻扯了一下锁链,警告道:“别想着给我耍花招。”
“其实我很不屑做这种强迫人的事情来着,知道你不愿,可能……还会有点疼,所以你最好忍着点。”
裴应淮还在疑惑忍着点什么的时候,却见眼前的青年倏地倾身,带着点胡乱和粗暴的意味,唇瓣狠狠擦过了裴应淮的嘴巴。
他的脑子轰然炸开,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确实有点疼。
一举三雕
第七十章
严格意义上来讲, 这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吻,但裴应淮还是呆愣在了原地。
即便他的上半张脸被蒙住了,微张的嘴唇还是彰显了他有些傻掉的表情。
牧听舟略带点嫌弃, 低骂了一句:“呆子。”
他方才速度很快, 还没有来记得探究他体内的灵力到底如何才能修复自己的神魂就撤离了, 稍加思忖片刻,决定再试一次。
有了第一次的铺垫,第二次显然没有太过纠结了。牧听舟凑上前,手心攥着裴应淮垂落而下的长发, 往下拽了拽。
见男人顺从地低下了头,牧听舟选择性地忽略了上下乱跳的心脏,柔软的唇瓣再次贴了上去。
牧听舟这个人,嘴硬到哪怕天塌下来了都有他嘴巴顶着的程度, 但也只有裴应淮知道,这个人的唇瓣到底有多软。
他试探性地探出舌尖,忽地发现裴应淮体内残存的灵气缓慢地顺着两人的接触钻到了牧听舟的体内。
是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好像在哪里感觉到过。
这股温暖的感觉让他愈发贪婪的想要勾取更多, 青年微微退后, 换了一口气, 唇齿间缓慢地拉出了一丝晶莹。
那么长时间过去, 他依旧没学会怎么换气, 亲一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牧听舟稍稍休息了一会,又准备继续的试试,听见裴应淮闷哼了一声,无奈道:“舟舟, 你这是在玩什么新花样吗?”
牧听舟红着耳朵低声道:“既然我都大发慈悲地替你压制心魔,作为回报, 你也得付出一点代价。”
“代价?”裴应淮似笑非笑,“你要是说成是奖励,我还能相信一些。”
牧听舟:“闭嘴!”
他从没觉得眼前的男人这般聒噪,想着干脆不如将他的嘴巴也堵住算了,但是堵住了就不能渡气了……
拉着他头发的力道骤然用力,裴应淮嘶了一声,低低地又笑了,揶揄道:“舟舟原来喜欢的是这种玩法。”
牧听舟忍无可忍,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裴应淮的气息一直都是非常沉冷的,可此时此刻,就连冰冷的池水都无法遮掩住他身上的灼热。
牧听舟觉得自己也要像他一样烧起来了。
清脆又悦耳的叮当声响起,伴随着一声细锁断裂的声音响起,强势的气息倏地袭来,猛然间攥住了他的手腕。
牧听舟骤然瞪大眼睛。
情势瞬间发生翻转,他手脚一阵发软,差点融化在裴应淮的怀中,只得攀附着他的肩膀,被动的承受着狂风骤雨般袭来的吻。
惊呼声都被吞尽了唇齿之间,天地间仿佛仅剩下相拥的两个人。
在这种一冷一热的交替下,不知过了多久,牧听舟终于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恼意,拳头软软地锤了锤他。
“唔唔——!”放开!
裴应淮顺着他的意,稍稍松开了几分力道,碰了碰唇角的被某人咬出来的伤口,无奈道:“是属小狗的吗?”
牧听舟喘着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却因为眸中潋滟一片,倒是看上去更像调情了。
他此刻身上湿漉漉的一片,衣袍浸了水沉重地挂在身上,牧听舟气得直接把外袍一拖,丢到了裴应淮的脑袋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原以为自己会遭到一记重拳的裴应淮都已经准备好了,谁知把脑袋上的衣服摘下来之后,却发现原先站在面前的青年已然不见了踪影。
他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仅剩下了一池湖水泛起圈圈涟漪。
裴应淮站在原地良久,突然笑出了声。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牧听舟,那副当缩头乌龟一样的劲都是一样的。
-
这个缩头乌龟不是白叫的。
在这之后,牧听舟干脆就直接将裴应淮关在偏院里,平日里吃好的住好的都给一一奉上——得把他的身子养养好,才好下一次从他身上获取生机修复神魂。
他想让自己忙起来,好把梦中那段情境给忘掉,百无聊赖地在朱颜殿晃了一圈,忽地看见了另外两个身影。
一高一矮,正站在不远处,正是祁萧然与乐浮霁。
牧听舟怔愣片刻,才想起来乐浮霁已经待在幽冥有超过半月的时间了。
他走上前去,听见祁萧然温声道:“这两粒是保你在行路时不被魔气侵扰,今日吃一粒,明日若是还没抵达忘川彼岸就再吃一粒。”
不得不说,祁萧然是他们之中最不像魔修的一个,那副弯腰低下头细心替乐浮霁整理好行囊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什么邻家大哥哥不放心自家弟弟远行。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拍了拍乐浮霁的肩膀,像是有意无意地提醒道:“那接下来就多麻烦你照看那边的情况了。”
“你父亲的事情就不用多用你操心了,交给我来便是。”
乐浮霁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来之时的惊慌与脆弱。他的脊背挺得很直,朝着祁萧然连鞠三个躬后才像是依依不舍的样子道别了。
祁萧然目送了他离开,脸上的笑忽地就淡了几分,他拧了拧眉心,转过身:“在看什么?”
牧听舟饶有兴趣地从树后站了出来:“看你这张面具还能戴多久。”
祁萧然无奈地笑道:“什么面具,左右那不过是一个孩子,况且还是个命不怎么好的孩子。”
牧听舟道:“所以你这段时间就在忙这个?先将不周山秘境的地图掌控住,取得人信任之后继而又把乐阳洪捏在了掌心里,还能一举两得地在九重天放入了一枚眼线。”
“不愧是你啊,我的好军师。”
他这副阴阳怪气夸赞的模样让祁萧然实在不敢恭维,翻了个白眼,抬起手隔空丢了个物什给他。
“喏,这是万鹿山的令牌,尊上的那枚估计早就被放在通缉榜上了——这是不周山秘境的入口令牌,不带上它估计是进不去的。”
牧听舟接住一看,上面还刻有了乐浮霁的姓名,他欣然收下,笑眯眯地应道:“萧然,有你在可真好。”
祁萧然补充道:“切记勿要惹出太大的动静,哪怕现在裴应淮不在仙盟了,那其中鱼龙混杂,我们只要作壁上观就好。”
牧听舟连声敷衍地应道,把玩着手中的令牌:“说起来,昨日我按照你说的都做了,神魂上的伤确实好了不少,估计这一回能撑到我从九重天回来。”
祁萧然愣了好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诧异道:“您此行竟然不准备带着那人一起去?”
“……他一个废人能起到什么作用,还不如我一个人来的速度快呢。”牧听舟别过脸,小声嘀咕了两句,“行了,这事你就先别管了,替我在幽冥看好他就行。”
有了左护法的前车之鉴,牧听舟这次谁都不听信,想着不如临走之前在偏院之外围上几层结界,可膳食又不知该如何递送进去,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又保证好他的安全,又能维持好他稳定的生活等着牧听舟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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