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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谭麟转头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开口说道，“萧卿，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还没等萧卿说话，谭麟又继续说下去，“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是大一学生会聚餐那次。那时候我酒量不行，被他们硬逼着灌，最后一杯我实在不行了，是你帮我把酒喝完的。”
“谭麟，没必要再说了。”
“你让我说完，萧卿。”谭麟从口袋里摸索出香烟抽上，在烟雾迷蒙中偏执地说，“你总是这样。对别人这么好，让别人爱上你，到头来却又能全身而退。你是无辜的，有罪的都是别人。”
萧卿忍不住打断他，“谭麟，我们不能好好地说句再见吗？”
谭麟又吸了口烟，没再说话。
其实萧卿是理解谭麟的。他出生在农村，一直奋斗得很辛苦，但是父母也很传统，传宗接代对他们而言很重要。所以她跟谭麟错就错在都高估了彼此。
但是萧卿很不喜欢谭麟分别时还说刚才这些话。烟味越来越浓，萧卿忍不住咳嗽了声。就在这时，玲珑按了下喇叭，透过车窗叫着她“萧行长”。
两人告别，而谭麟看着萧卿上车的背影却始终是意难平。
陈立阳又给叶玲珑发了一长串微信，最后干脆直接把她拉黑了。玲珑把这事说给萧卿听，萧行长笑笑，“我们玲珑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
玲珑开着车“哦”了一声，却感觉到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自己。
火锅店离萧卿家并不远，又是一路绿灯，很快就到了。但叶玲珑却并不想，她总觉得想对萧卿说点什么，或者是向她解释点什么、倾诉点什么。
玲珑熟练地把家开进萧卿家小区，车子停了，广播里的音乐却没停，应该是一首张惠妹的老歌。萧卿见她并没有替自己解锁，开口问道，“玲珑还有话想说？”
“嗯。”
于是，萧卿重新在座位上坐好，看着玲珑笑笑，“怎么了？”
车厢内灯暗了，两人就这样坐在一片漆黑之中，叶玲珑犹豫着说道，“萧行长，陈立阳说得没错，我是来自单亲家庭。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轨跟着别的女人走了，是妈妈一个人抚养我长大的。可能我性格不是很好，但我并不像他说的这样。”
广播里音乐放着，玲珑说到后来声音似乎因为紧张有点哽咽。关于爸爸的记忆，她真的已经很模糊了，只知道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与父亲。妈妈这些年很不容易，只是叶玲珑也很乖，一直在她的期望中长大，学习好工作好，最后只剩下嫁得好。
而玲珑这样说只是不希望萧卿对自己的印象变差。
可是怎么会呢？
萧卿看着她温柔地说，“我们玲珑一直很好，我知道的。”她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在把身上的刺拔下来给自己看。
车厢内很安静，仿佛只剩下呼吸声和心跳声，玲珑转头看着萧卿，眼睛里亮盈盈的。然后她感觉到萧卿俯身松开了两人的安全带，慢慢地靠近了自己。
“我可以抱你吗？”萧卿问道。
只是叶玲珑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秒已经被萧卿拥进了怀里。她整个人僵在座位上，直到被萧卿轻轻地抚摸着长发，玲珑才放松下来，缓缓地把头靠到萧卿的肩膀上。
这个拥抱温暖又柔软，还带着干干净净的香味。而这时叶玲珑才听清广播里放的是哪首歌，张惠妹深情地唱着，“我可以抱你吗？爱人，让我在你肩膀哭泣；如果今天我们就要分离，让我痛快地哭出声音。”
叶玲珑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落泪，只知道这个夜晚，在路灯下在车厢里有一个拥抱只属于她和萧卿。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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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卿走进家门后打开了客厅吊顶的射灯，沉默地站在落地窗边，厚重的窗帘正好遮住了她的身影。
单元楼下叶玲珑的轿车还傻傻地停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发动了起来。只是这个小丫头倒了好几把都没把车挪出去，还险些擦着车后的石球路障。
最可爱的是叶玲珑连车灯都忘开了，就这样摸黑倒着车。
萧卿这样看着，路灯下那辆小车最终还是顺利地离开了。
车灯别忘了开。
萧卿给叶玲珑发了条微信，她知道手机放在支架上玲珑能看到这条信息。果然，汽车在道路的尽头亮起了灯，在黑暗中闪着一道光。
只是，萧卿想今晚自己还是冲动，虽然谭麟总说她太理性，还说她没有心，但听到“我可以抱你吗宝贝”这句歌词时，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抱一抱玲珑。
其实初见时萧卿目睹了全过程，那些劈头盖脸的谩骂压得叶玲珑抬不起头来，她知道这个女孩子委屈想哭了，她看到她涨红的脸颊和微颤的指尖，只是萧卿忍住了。
她明明可以帮女孩说话的，但萧卿没有。
因为这个世界很残酷，特别是在职场，针对女性的歧视和偏见随处可见，所以萧卿想每个女孩总要学会独自面对的。只是看到最后，她却没忍住帮女孩整理松散的领花和歪斜的头花。
那个女孩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萧卿知道她在强忍眼泪，倔强得像过去的自己。后来萧卿知道了她叫叶玲珑，七窍玲珑心的玲珑。
这个叫叶玲珑的女孩聪明可爱，也很坚强。再见时滂沱大雨中那个浑身湿透的背影，让萧卿有点心疼，所以她按下了车窗。也因此她找她搭车、和她聊天，对她好也不遗余力地教她。
其实萧卿能意识到自己在玲珑面前并没有那么理性，就像今晚，她可以忍下陈立阳的无理取闹，却忍不住要抱抱叶玲珑。
谭麟指责她对别人好，萧卿并不想理会，却也不可避免地要多想，她也会怕自己对玲珑的好，要伤了她。
寂静昏黄的客厅里，手机响了起来，是玲珑回她的微信。小姑娘说：我到家了。
好。
萧卿看着对话框顶端那个“正在输入中”闪动了好久，然后玲珑终于问道：萧行长你明天有事吗？我想买几本信贷方面的书。
她问得这样小心翼翼，萧卿纵使有一百个借口也拒绝不了。她刚回了一个“好”字，叶玲珑就很开心地说：那我明天来接你。
萧卿无奈地笑了下，发了段语音，“玲珑明天睡个懒觉，我开车来接你。”
自己又没忍住，萧卿看着窗外的夜色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叶玲珑却半个晚上都在心慌意乱着，她似乎还没有从那个拥抱中脱身。先是半天没能从萧卿家倒车出去，又忘了开车灯，到家后连手刹都差点忘了。
叶玲珑满心满脑都是萧卿的那个拥抱，其实她很少与人这样亲密接触。而且玲珑能感觉到这个拥抱不仅仅属于上下级，也不只是朋友，因为萧卿在抚摸她的头发，温柔而亲昵。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心里呼之欲出，叶玲珑很清楚自己喜欢被萧卿这样抱着，软软的香香的、干干净净。所以她忍不住又找借口去约萧行长。
她想反正明天是周日，可以吃饭逛街，甚至还能去看电影。
只是第二天当叶玲珑看到萧卿的车时，才想起今天照旧要帮妈妈配中药。上车后，萧卿见她面露难色，问道，“玲珑怎么了？”
秋风萧瑟，萧卿问完忍不住咳嗽了声。叶玲珑看着萧卿咳嗽时虚掩在唇边的空拳，有点愣神。
“嗯？玲珑有起床气吗？”萧卿笑笑说。
玲珑这才回过神来解释道，“我忘了今天要帮妈妈配药，应该约萧行长下午去的。”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萧卿笑笑说，“我陪玲珑去医院。”
“方便吗？”
“方便。”萧卿看到今天玲珑特意打扮了下，往常因为工作盘起的长发梳了个高高的马尾，穿着针织外套牛仔裤，很青春的模样。
而叶玲珑也在偷偷看萧卿，自从昨晚那个拥抱之后，她发现自己比往常更关注萧行长了。萧卿今天穿着卡其色的薄款风衣，开车时袖子挽高，玲珑只觉得她从手指手腕到手臂都很好看。
“玲珑在看什么？”萧卿余光里瞥了她一眼。
“啊，没什么。”
正巧萧卿转弯打了个方向盘，叶玲珑不可救药地觉得就连这个动作都好看…
两人在车上聊了会儿玲珑妈妈的病，就到了中医院。医院在寸土寸金的老城区，车位很少，往常叶玲珑自己来总要兜兜转转十来分钟才能找到一个停车位。今天萧卿在医院大门口放下她，玲珑就直接进去了。
“萧行长你等我会儿，应该很快的。”
“嗯。”
只不过叶玲珑忘记了一件事，之前她都会在周六提前预约挂号，而昨天被那个拥抱弄得把这事忘记了。这会儿现场才想起挂号，估计得等到中午了。
等号区人山人海，叶玲珑越等越心焦。想着萧卿不知道会不会心烦生气，她忍不住发了个微信：萧行长你要是有事的话，先回去吧。
隔了一会儿，萧卿回复她：今天最大的事情就是陪玲珑。
叶玲珑突然觉得心跳砰砰地快了起来，她看着这句话面红耳赤，都想挂个号去看看心内科了。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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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卿把车开到中医院正门口时，叶玲珑正抱着一大袋中药推门而出，她跑得气喘吁吁，连头发都乱了。
“急什么？”萧卿见玲珑坐稳后，递给她一杯咖啡，“喝吗？刚才去买的。”
“不好意思萧行长，让你等久了。”玲珑确实有点过意不去，好端端的一个上午，她就让萧卿这么干等着。
“没事，刚好附近有家星巴克，我去坐了会儿。”
“昨晚应该预约挂个号的，没想到这么多人。”叶玲珑抿了口咖啡，一着急还被烫到一下。
萧卿边开车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慢点喝，苦吗？不清楚你的口味。”
叶玲珑回味着咖啡的味道，对她而言确实偏苦。只是她想的却是，昨晚已经因为那个拥抱辗转反侧半晚没睡，今天这杯咖啡喝下去又不用睡了…
咖啡杯身上用记号笔贴心地写着“HAPPY WEEKEND”，车厢内却弥漫着浓浓的中草药味，萧卿开口说道，“朋友推荐了个医生，看风湿小有名气，什么时候带阿姨去看下？”
“哦，谢谢萧行长。”
萧卿又说，“中药医院现在可以代煎的。”
“我知道，只是妈妈喜欢自己来。”玲珑解释着，其实代煎也不贵，一个礼拜也就多个几十块，但妈妈总说不要浪费这个钱，反正也空着。
叶玲珑说话时偷看着萧卿，还好萧行长看起来并没有不耐烦。两人又随意地聊着，玲珑隐约有点好奇萧卿的家庭，她从未听她说起过，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
而她同样好奇的还有萧卿和谭麟离婚的原因。只是玲珑很乖，萧行长不说她也就不问。
两人到万达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半，见叶玲珑当真要径直往书店方向去，萧卿拦了她一下，笑着说，“玲珑这么急着买书吗？我们先去吃个饭。”
“哦…”
于是两人就面对面坐在了一家韩国烤肉店里，而玲珑也不知道明明这么多选择自己为什么要挑这家，因为此刻萧卿修长的手指一直在她眼前晃啊晃。
店里的装修风格很韩剧，因为生意太火爆，都是顾客自己在烤肉。萧卿夹了些五花肉和牛小排放在烧烤圆盘上，又在边上围了一圈金针菇，肉滋滋冒油，闻起来很香。
只是叶玲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萧卿拿着夹子翻动肉片的手上。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手腕灵巧地动着，隐约能看到骨节边有一颗很小的痣，无名指上还有婚戒留下的痕迹。
“玲珑等不急想吃了吗？”萧卿看着她笑了笑。
“没…不饿。”
萧卿夹了块五花肉放到玲珑碗里，又指了指桌上的生菜说，“玲珑自己弄。”
“嗯。”
于是叶玲珑把蘸了酱料的五花肉包进生菜里，她想了下还是把它放进了萧卿面前的碗中。
“谢谢玲珑。”萧卿说。
“萧行长快吃。害你这么晚吃午饭，肯定饿了。”玲珑不好意思地说，烤肉店里温度很高，热得她脸红红的。
两人随意地聊着，这样面对面的距离让她们亲密了不少。萧卿替玲珑盛了一碗大酱汤，随口问道，“玲珑喜欢在银行上班吗？”
叶玲珑看着萧卿，诚实地说，“觉得累，也想过辞职。”
“确实累，说起来我都两年没请过年休假。”萧卿遗憾地说。
“我也是哎。”玲珑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她说起做柜员和大堂的时候，经常把年休的机会让给暑假要带孩子出去玩的同事。因为在银行，一季度要开门红要春天行动，是很难能请得出假的；而下半年基本是各种检查接踵而来，到了年末又要收官，差不多没有请假的可能性。
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夏天，可他们网点的惯例一般是优先有孩子的同事，因为暑假学生也正好放假。
而平时各种培训会议也很多。加之现在银行竞争激烈，微信和支付宝给金融业带来的冲击很大，玲珑他们不得不走出去营销客户，因此各种外拓活动也是不断。
“唉，今年好想出去玩一趟。”叶玲珑觉得自己像一根绷紧的皮筋，偶尔也想松一下。
萧卿看着玲珑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笑着说，“我也想，上次正儿八经出去玩还是到欧洲。”
叶玲珑想起萧卿朋友圈里那张照片，那次她是跟谭麟一起出去玩的，而且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想到这里，叶玲珑不禁有点失落，其实自己跟萧行长的关系也仅仅是搭搭车而已。
不过好在现在又多了个吃吃饭，玲珑安慰自己。
萧卿烤了一只大虾，细心地剥好放进玲珑碗里。
“谢谢萧行长。”
“怎么这么喜欢说‘谢谢’？”萧卿看着她，“我们玲珑真懂礼貌。”
“没，就说的顺口了…”叶玲珑吃着萧卿替自己烤的肉、剥的虾和盛的汤，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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