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二十七
你要是非要问我后来断袖和陆云暮有没有关系,我只能说那肯定不可能没有。
但你要问我是不是因为他断袖的,那我只能说肯定不是。
我自己考虑吧,要不然是前世本母胎solo单身狗本身就不太直,要不是齐文裕这个小朋友不太直,我心理被生理影响,后来又有那么一些事一催化,就啪叽了。
总之这些都不重要。有需要的时候,我不是断袖也是断袖,不需要的时候,我是断袖也不是断袖。
薛定谔的断袖,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吧。
仔细说来陆云暮搞的这一出还是给我惹了点麻烦出来:第一个麻烦是宫里忽然传开二皇子好男色。不用想这都知道这种愚蠢的流言肯定是那俩漂亮蠢货传出去的,也就他们会觉得这种桃色新闻放在一个十岁小孩身上没问题,最近跑我院里的两个画得跟妖精似的小太监哪儿来的就更不用问了。我也奇了怪了,这智商怎么当上的皇贵妃啊?
更神奇的是这个谣言居然还传得有模有样的,到后来我那个姓谢的小伴读也目光闪烁犹犹豫豫地和我说话:“殿下,可是好男色?”
……谁嘴那么碎,别祸害孩子成吗?
我组织了半天语言都没想好怎么说,小孩却忽然板起脸一本正经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殿下切莫为这等琐事烦心,成大事者必当不拘小节,谣言止于智者,此事不须过多烦扰。”
……亲,你要是别站得离我那么远,这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我都能想象家大人怎么一句一句地教他说话,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离二皇子远点。
有意思吗,就问这有意思吗?说好了谣言止于智者,智者在哪儿了?
第二个麻烦就是陆云暮。
我不是说我后悔把这事瞒住了把他留下了吗?其实这事发生后转天我就后悔了。
先不说我被太傅先骂后打,后面还被罚抄《论语》二十遍,我肿着个跟馒头似的右手一个字一个字抄了一个月,还不许人帮忙。更可气的是陆云暮这人真就是蹬鼻子上脸,武也不练了,就坐我旁边看着我呲牙咧嘴地拿着笔往纸上戳,好不容易快抄完一张,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忽然贴在我脖子后头吹了口气:“殿下舍不得我?”
我吓得笔往下重重一戳,嚯,好大一片的墨点子。
尼玛,白抄了!
二十八
让他“滚”这个字,我从十岁说到了二十岁。
我每次都是认真的。
二十九
我认真说没用,听的人不当回事那就还不如放屁有声有色。陆云暮从那之后就没再折腾要出宫,反倒是在我桌子对面给自己辟了个地方坐,三天两头就有鸽子在他椅子上大便,我也懒得理他。其实他要是能这么跟我相安无事那也就够了,本来就是我一时脑抽想让他不痛快,结果人家适应能力极强,现在书房坐得比我都乐呵,一点热闹也看不着,导致我一看见他乐呵就郁闷。尤其是他乐呵自己的也就算了,还老是在我对面笑得极其恶心,我一抬头就能看见,每次都把我恶心得又低头扎进书里。
这人肯定是收了太傅的礼来逼我读书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学习方法真的有作用,还是我在大半年的古文摧残之后终于被唤醒了前世义务教育铸就的背书天赋,这年年底,我终于摘掉了后进生的帽子,和齐文初一起学起了《大学》。
一年的时间从《三字经》都念不熟的傻子到能读四书,甚至因为我有前世诸位学者提炼的中心思想的外挂,理解起文章比齐文初高到不知道哪里去,后面上课基本上就是听夸的。太傅是两朝元老,一辈子都在翰林院做学问,耿直了一辈子,妥妥的清流之首,骂起人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夸起人来也一点不含糊。因为我也没打算藏拙,所以后半年简直风头尽出,这天太傅带着我们一群小萝卜头给皇帝老爹汇报演出,太傅把我这一通夸啊,夸得我这风雨不动的老脸都忍不住红了,恨不得给他拍巴掌,再夸点,多夸点,摩多摩多!
“……然,二皇子有些小毛病还需注意,以免——将来出了差错。”末了,太傅意味深长地捋着胡子看着我叹道。
我听得恨不得扎进地缝里。
大哥,大爷,咱们不提这茬了行吗?我表现还不够明显吗,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谈恋爱,不断袖!
尼玛,陆云暮你别藏,我都看见了,都是你惹的祸,你笑个屁啊!
第8章 8
三十
不提陆云暮了,一说到他我就烦躁。
咱们讲讲正事。
年底嘛,一年之终,前边朝廷的机关六部都要给皇帝老爹做报告,今年又是每隔三年的各地的官员进京述职,难为皇帝老爹还抽得出空看我们这群萝卜丁的功课如何。算上我,读书的皇子一共有六个,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被夸上那么一句。
照理来说像我这样深谙大智若愚闷声发大财的中年人穿越者不该和这些真小孩争宠,尤其我这外戚明摆着要搞事,皇帝老爹看起来也不太乐意我是个什么天才,我自己对玩弄权术也没啥想法——看见没有,多么标准的废物古代男穿越者配置,我要是本小说人物,那作者绝对是个土掉渣的扑街写手,也不知道给我搞点金手指随身空间什么的,光靠我自己折腾有什么看头,实在不行给我个双性大乃啊,起码在海x还能有点点击量。
又扯远了,接着说我为啥要这么积极地自我表现。
很简单,反其道而行之啊同志们!
当皇帝的人最担心什么?屁股底下的椅子坐不稳。所以多疑是自古以来皇帝无法避免的毛病,成天防这个盯着那个,尤其防备自己的儿子。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就,我不是主角,而是个拿反派小炮灰剧本的男N,拿主角剧本的是……我随便哪个弟弟吧,反正齐文初和他娘那智商是拿不成主角剧本了,我们俩也就是炮灰1和炮灰2的区别,除非他半路也让人给穿了。
炮灰的特点是什么?自作聪明,猛拉仇恨点。我这是个长线计划,皇帝老爹春秋正盛,演到争皇位剧情短则七八年长则十几二十年,虽然要是皇帝老爹能一口气活成个乾隆那估计能先把我熬走,那我可就真省心了。
再说回来。想去以自作聪明来吸引火力首先得先让皇帝老爹注意到我,独角戏是没意义的。当然他本来就挺注意我的,但是这注意就很微妙,因为皇帝老爹对我的关注是带有敌意的。原因嘛就上面说的什么外戚势大什么的。可毕竟我不是真的要当炮灰,过完剧情我还要过我自己的日子呢,所以我还得让皇帝老爹对我没有戒心。这个的意思,不是让他不怀疑我,而是让他觉得怀疑我是浪费时间。
我是打算塑造这么一个形象:聪明又愚蠢。看起来是从傻子变聪明了,但性格也大变 ,变得爱出风头,努力想博得皇帝老爹好感,长大后背后的人怎么使劲,可是能力不行费劲巴拉干啥啥砸锅,委委屈屈地直接被双方排除出继位的选择范围内,最终目的是在斗争正式开始前被赶到个不上不下的封地,平平淡淡渡过这意外多出来的一辈子。
等会儿,怎么感觉有点和齐文初撞人设啊?
emmm不管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就算这真是个权谋文,到我这儿也得给他OOC成个反派降智的小白文!
三十一
讲真,还在上辈子的时候我就从来没对古代有什么向往过,你想想,就算是当皇帝过得都没现代一个普通宅男过得舒坦,要不是占了人家刚十岁的小孩的身体不好意思瞎折腾,我早就想一头把自己磕出去了。现在狗带是不好狗了,活嘛也不太好活,但怎么着我起码也要为了一个安宁的未来挣扎一下。
可是这个计划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谢家可能会觉得我真是个撒币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把我架上皇位搞摄政王这种操作(虽然我觉得就算我不是个撒币他们计划也是这样),到时候那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唉,真希望他们能在我几个弟弟里面找到个听话的好苗子,然后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
想归想,这里面涉及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我能控制的。所以我虽然计划想得挺周全,开场第一步就被陆云暮的骚操作打趴下了。
就离谱.jpg
恼火是很恼火的,但是要说这个稀碎的名声对我来讲全然是坏处,那也不是,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讲有了这么个名声,可能更有助我躲开战斗的中心。要不是这样,陆云暮他还能坐那傻笑?我拼了半条命也要打得他妈不认。
咳,这句话的可行性请无视。
我在古代的第一个年过得平平无奇:齐文初和他娘似乎是觉得我在皇帝老爹面前出的丑足够大就没再找我的事,于是除了新年一大早和一群小萝卜头拜见过皇帝老爹和传说中的皇奶奶领了压岁钱之后我就一直窝在小院里闲着,闲得简直要发霉,都想在院子里辟块儿地种菜了。
别问我陆云暮哪儿去了,这丫还说跟我一块过年,结果除夕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正和守菜园的老太监聊大棚技术的可行性的时候我小舅托人送了压岁钱给我,经手人还是那个卧底的我的贴身小太监。我最近一直企图策反他,但不知道姓谢的怎么培训的,我说啥都当耳旁风,我干脆也就随他去了。
压岁钱数量不大,却分了三份包,我先是疑惑,而后在随附的信纸落款上看见了三个名字,除了我外公,还有谢修、谢储,这才想起我好像还有位从未谋面的大舅。我又看了看那封信,无甚特别的祝福的话,翻来覆去读了几遍,这才确认这就是一封普通的祝福信。
难不成谢家还真拿我当亲小辈来看?
我不敢多想,斟酌着写了封感谢的回信,让小太监送了回去。
年后没多久就是春闱,对,就是我小舅谢储要参加的那场。老太傅的学生是这一科的主考,小道消息甚多,上着课呢突然吟出一首诗,说这是今年江南解元在望海楼上观京城人潮如海有感所写,词句甚美,又有胸怀天下的凌云之志,此子非凡。要不就是摇头晃脑念了一篇赋,念完拍手笑道“陇西也有才子”,再低头一看,底下连皇子带伴读睡了一大半,只剩下我和齐文初还抬着头,我挣扎着抬起眼皮听他念时瞥见齐文初困得眼睛都憋红了。嘿,这小子可以啊。
可是很尴尬,也是真的听不懂。
话虽如此,就冲老太傅三天两头在课上“夹带私货”的模样就能知道今年的考生水平非常不错,课后就有消息灵通的伴读兴冲冲聊八卦,说今年春闱来了不少少年才子,学问好长得还俊,搞得京城百姓都跟着兴奋。有商户趁机搞了好些活动邀请这些才子参加,场场都是又热闹又好看。又说这两天望海楼要开场大型的诗会,把本次呼声高的南北才子请了个遍,简直就是一场小殿试了,甚至殿试也不一定有它有看头。说到这,这位伴读便提了个极其吸引人的主意:“我家和望海楼的老板有些交情,可以安排几间安全隐蔽的雅间观会,不知各位殿下有没有兴趣一去?”
三十二
诸位,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看!
这可是锃光瓦亮的金、大、腿。
三十三
这位大腿好像姓宋,是我三弟弟还是四弟弟的伴读,比齐文初还要大上一岁,平日一直是一张笑脸,几个岁数小的弟弟都喜欢粘着他。我记得他应当是某个皇商的嫡子,好像是家里攀上了某位生了皇子的嫔妃的关系,这才有机会进宫当伴读。
虽然是皇商,可也是商人之子,在这群年纪轻轻的老封建眼里上不了台面,但是这种时候也备受瞩目了。这位宋小哥很不一般,起码很会哄孩子,就不说这些真小孩了,我都很想去啊。他这主意先是博得了齐文初的认可,而后不知道怎么的被老太傅知道了,又得了一通夸,在老太傅的说服下,很顺利地就被皇帝老爹批准了。
这一件事,明着是讨好皇子,实际是卖了老太傅人人情。这种诗会,我们看是凑热闹,老太傅眼里可是不可错过的盛会,经他口说出去的事皇帝老爹自然好批,于是老太傅得了带学生雅间看会的好处,皇子们可以出宫看热闹,顺带让自家有关系的产业在皇帝老爹面前显现了存在感,搞不好这个诗会就是他家办的,一箭N雕,实在是妙啊。
又有钱又会办事,这么粗的大腿怎么能不抱呢!
我得找个机会和他聊聊。
于是诗会那天我净寻摸机会和宋伴读聊天,还得不形于色,假装打听别的,就这还搞得他诚惶诚恐,我也十分心累,底下念什么诗做什么对一概没听清,就看见老太傅时不时叫好又时不时摇头。
我们这间雅间视线十分之好,一偏头下面厅中众人便一览无遗,刚坐下时老太傅还颇有兴致地把人都介绍了一番,我也没怎么听,就记住那个他啧啧称奇的江南解元,还是因为这人长得实在扎眼。
我正发愁怎么让宋小哥明白我找他聊天只是想和他随便聊聊,不是让他站队,底下忽然突兀地安静了下来。我抬眼一看,老太傅也安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捋胡子。
我有点懵地朝下看,齐文初忽然语带嘲讽地开了口:“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质问谢家人。”
我:???
我连忙朝下仔细看,才发现那个长的十分扎眼的江南解元正襟危坐朝一边看去,我顺着他视线一望,看见谢储正慢条斯理地端着个白瓷茶碗喝茶。
感情这俩人怼上了?
这时有人站了起来:“冯解元此言差矣,谢相天才,桃李满天下,门下尽是朝中肱骨,谢将军此刻正率大军护我西北国门之安,不说满门忠烈,可你又如何敢说谢氏别有居心?”
那位冯解元微微抬了嘴角:“王兄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我远在江南,街上妇孺,问年号可能不知,问今上可能不知,但问谢相可张口即来,‘三生有幸得谢相,护国战神谢玉郎’。天下太平,岂是谢相一人之功?西北国门,又怎是谢将军一人可守?可民间不闻天子,不知苍生,只知谢氏,你又如何敢说谢氏无所居心?”
好!说得真好!
要不是场合不太妙我都想拍巴掌了。这说的是什么,这不就是马哲里的唯物史观吗!一个封建社会的古人能有这觉悟,等会儿这人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那王姓公子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谢储这才放下茶杯,收了扇子抬头看向那位冯解元。
“不过是一句打油诗,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那我便再送你一句吧。”
说完便起身站到一旁铺好宣纸的桌前,提笔写下一行字,而后便甩袖而去。
众人一拥而上,只见那纸上写着:
天不生容玉,万古如长夜。
……
卧、卧槽……这真比殿试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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