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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三十四
谢储自打在望海楼留下那么一句nb plus的打油诗之后就名声大噪了,当然他本来就挺噪的,只不过之前只是在京城的好事者和春心荡漾的闺中女子之间噪,现在直接噪到天下举子之间,那基本就和社会性死亡没什么区别了。
毕竟俗话说得好,得罪谁也别得罪耍笔杆子的,这群缺素材缺得丧心病狂的人一点破事都能洋洋洒洒写一大篇,谢储作为世家代表这么一搞简直是送上门的素材,我都能想象到后世的中学生学历史人物课讲到谢储时老师一整个ppt的引用古文了。
简直是人间惨剧。
不讲那么远,皇帝老爹估计就没少看。所以殿试当天,他还能笑眯眯地把谢储点了状元,然后问他:“谢三元文章做得好,策略亦上佳,何如仲尼?”
啊这,我是搞不懂皇帝老爹是怎么个意思了。春闱是盲审,他点了谢储做第一还能说谢储文采斐然,这殿试都见到本人了他咋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又点了个第一,直接送他了个连登三元,就连谢储他爹谢丞相都没这待遇。这到底是讨厌谢家啊还是拉拢谢家,难不成他就想在大殿上戳一下谢储肺管子?太闲了吧?
再看谢储,他一身绛红状元袍潇潇洒洒地立于众人之前,闻言一撩衣摆跪倒在地:“上非鲁王,臣自然不是仲尼。”
……我是这么理解的,谢储的意思,基本就是打岔,皇帝老爹笑话他自比仲尼被天下士子嘲讽,他就拿仲尼坎坷经历来打岔:这全看您啦,您不是没脑子的鲁国的皇帝,那我就不是不得不周游列国的仲尼。您要是呢,那我就是了。反正就是非常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找对象绝对不能找这样的。皇帝老爹想戳别人肺管子让人反手扎了自己的心,哎这不活该吗,就说了,招惹姓谢的干啥?这倒好,夸也不是骂也不是,夸吧自己不舒坦,骂吧转天士林就得骂他。自己给自己找堵心吗这不是?
你要问结果啊,反正谢储脊背挺得笔直地领着一群新科进士下朝打马游街去了。
唉,自己气得胡子都快立起来了还得笑眯眯地夸人,皇帝老爹是真能忍,比忍者神龟还能忍,我估计后来他死得那么早就跟老这么忍有关系。
啊,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还不明显吗,我这是现场直播啊,就站皇帝老爹身边,龙椅旁边,基本就是正当中的观察点。
这社会实践厉害吧?
就离谱.jpg
不知道老太傅被哪路神仙点拨了,非说什么让我们这些皇子亲身参加殿试有助于学习帝王术balabala,更离谱的是皇帝老爹还真同意了!这操作把我都看傻了,这群古代人怎么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啊,我真是要怀疑老太傅也让人给穿了。
后来这事吧经过一番商量,因为怕年纪小的皇子害怕乱哭,最后是决定让年龄十岁以上的皇子旁观参加。这么一筛,就剩下过了年十一岁的我和十二岁的齐文初。你要说这个结果是故意的吧也不算,基本就是成心的。反正这真要是本小说,我一定章章打负分。
嫌我齐文初的仇恨拉得不够多是不是!
就怪陆云暮,自从他开始瞎折腾,这剧情就跟脱了缰一样跑得都什么玩意啊。
再说殿试,这个殿试吧是真的非常没劲,第一天站在上头看人写题,第二天看皇帝老爹和谢储搞皮笑肉不笑的阴间对话,整个社会实践除了给我和谢家又拉了仇恨啥收获也没有,我清清楚楚听见站在我旁边的齐文初咬牙切齿的一句“谢贼”,末了还瞪了我一眼。
不是,齐文初怎么就看不懂,我也是受害者啊!也不看看我姓啥,姓谢的可能对我真好吗?讲真,他但凡聪明一点我也就老实跟着他干了,蠢成这样我怕我活不过第三集。
愁死我了,我什么时候能离这群麻烦远点啊。
皇帝老爹强笑着又讲了点勉励的话就拂袖下朝,我和齐文初也老实跟着离去。离开前我看了眼阶下,一群群人围着文官列首的我外公贺喜,文武之和谐,似乎远胜我所知道的任何一朝的盛世之治。
可我看来看去,却只觉得诡异。
三十五
皇帝老爹不太高兴,我们就也不敢高兴,人人恨不得踮着脚走路,所以我身边那位卧底小同志的喜气洋洋就显眼得刺眼。
这位小同志应该是谢储的小迷弟,自打知道他连中三元之后就乐傻了,不是拿热茶烫着我就是只顾傻乐听不见我说话,要不是遇上的是我,估计早让人拖出去打了。我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能高兴成这样,甚至一改往常对着我说不出三句话的模样,绘声绘色地给我重播了一遍谢储打马游街的场景。
我一直不知道他们传消息是个什么途径,但我听他讲得眉飞色舞,脑海里就在那反复播放一个表情包:你一个丫鬟不觉得自己可怜,你觉得你锦衣玉食的主子可怜。
我忍不住打断他:“有行,你是何时入宫来的?”
他顿了顿:“六岁。”
他与我几乎同岁,是谢家的家生子,入宫后便直接分到了我宫里,说是带着任务,实际上是照顾一个傻子。我勒个去,如果不是我中途醒了,他后半辈子就这样了?这不是糊弄人吗?
我简直震惊,六岁啊,六岁就把自己一辈子给毁了,而且没跟个有权势的主子,就连个好名字都得不着,只从“衣食住行”里分着了个最末尾的行。我要是他我得恨死姓谢的,到底是怎么教的,怎么他还能这么替毁了自己的人高兴啊?
我原本想把这些话一股脑地问出来,但我刚问出一句“你的任务就是照顾个傻子”,就看见他瞬间冷了脸:“公子的计划,你知道什么!”
我:……
说个屁,我真是闲的。
之后我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傍晚时被有行冷着脸叫醒,换了身衣服去赴琼林宴。
其实琼林宴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宴,给公主选驸马给大人们选女婿。但是皇帝老爹没有适婚年龄的女儿,又没有大人敢招谢储当女婿,于是我这个亲外甥就被拎出来活跃气氛了。
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我要是答应我就真的是傻子。
要不是谢储写了个纸条给我,要不是有行冷着脸把衣服都给我抖落出来了,我,我才不去呢!
等我到了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三三两两的锦衣青年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我找了半天,才在铺好的宴席看见状元席上孤零零坐在那品茶的谢储。
嗐,我怎么给忘了,谢储现在正在社交性死亡中,这些士子没人敢搭理他,他又不能找外公告状,难怪还得找自己外甥撑场子。我一时圣母心泛了上来,草草和向我行礼的人打了招呼,便迈步朝他走去,站定了给他行了个礼:“恭喜小舅连登三元。”
谢储顿了顿才站起身向我回礼。我来前没打招呼,这时有小太监诚惶诚恐地过来说要给我加个桌子,我拒绝了:“我是来蹭小舅热闹的,反正他一个人坐状元席,我坐他旁边就行了。”
小太监又胆战心惊地看向谢储,得了他一个淡淡的点头,这才连连应声退下。我在他旁边坐下,先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酒水,没什么稀奇,就转头看谢储。谢储毫无请人来帮他忙的自觉,顾自喝茶也不看我一眼,真难想象他在纸条里写什么“心中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我承认,我坦白。我是来看谢储笑话的哈哈哈哈哈哈。
谢储诶,谢储求我办事啊,这逮谁怼谁的绝世杠精也有怕的时候?那我肯定得亲眼来看看。但我坐在那茶都喝了三四杯谢储也没有理我的意思,我忍不住小声问他:“小舅,你现在还怕不怕了?”
谢储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我。
……?这就翻脸不认了?
“不是你写了纸条说让我来的吗?”
谢储听完皱了皱眉,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我盯着他等他回答,他又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我未写过什么东西给你。”
嚯!
真是好一个渣男,这就翻脸不认了,难怪没人想嫁女儿给他!
我还想再问,但看他一派坦然的模样也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我正想着,皇帝老爹来了,身后带着一群大臣,其中为首的我外公看见我,远远笑着朝我拱了拱手。我顿时明了,转头再看谢储,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睛看向我外公,却隐隐有点烦躁。
我一时有些感慨:“真是天下难为父母心,你爹对你真好。”
是时谢储刚刚跪地行过大礼,听我说的话皱眉道:“什么我爹,那是你外公。”等到坐定了,又小声叹了口气:“多此一举。”
三十六
本多此一举:……
哦!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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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我后来再想,其实我和谢储从一开始就不对付。
他傲物放旷,万事都捏在他掌指之间;而我绞尽脑汁诸事算尽,只为躲开所有麻烦,不做任何人的棋子。这样猫与老鼠、鹰和兔子一般的两个人还能有过那样一段称得上相谈甚欢的日子留供以后感慨,全靠我外公谢岭从中撮合。
我始终从未明白谢岭所求为何,他知道多少,看到了什么。更多时候,我也只是在谢储疯得过头时感慨,要是他还在,兴许事情不会走到那般谁也无法挽回的境地。
但那时我的人设是个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无知少年,那时谢储初入翰林院,却事事不如意,是个满腹牢骚的失意才子。他闲得慌,我闹得慌,两个人一拍即合,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二皇子的朋党建立起来了。
……
他们传这话就真没觉得哪儿不对吗?
不是我大惊小怪,这种事可大可小,毕竟母族立场是一方面,主动结党又是另一方面,这传言是哪儿敏感就往哪儿戳啊。
讲讲道理好吧,我才十一岁啊十一岁,就算我这实际年龄有点虚,但是名义上谢储是我小舅,小舅带外甥出去玩算哪门子结党?啊是,琼林宴那天我是主动来还坐在谢储身边,但难不成这就是站队了,现在我堂而皇之地和谢储一块出门就是落人口实了?行吧,就算谢氏在我这儿有天然的立场,但是我成天上课背书,谢储天天到翰林院点丁卯,我出不去,他进不来,一个月见不了一面,说我俩结朋党还不如说我和陆云暮来得真实,谁信谁是齐文初。
我也试图通过暗示的方式让陆云暮劝劝他表弟不要没事老在那搞事,身为炮灰要有炮灰的自觉,两个炮灰是不能拿同一个剧本的,这样容易提前领盒饭。既然我已经在努力尽量让自己提前出局了,他就不能争口气多活两集吗?
当然我不可能这么说,但在我委婉地通过表达其实当皇帝也没那么有意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来表明自己不是很想和齐文初争,却在说到“说是皇子,却只能看头顶四四方方一片天”的时候一把被陆云暮眼睛带光地截住了话茬:“你想走吗?”
我酝酿出来的文艺情绪一下子被打断了:……啊?
陆云暮翻了个跟头坐到我面前:“你可以和我回武当!你不会武功,咱们可以慢慢走,先去嵩山少林见我一位师叔祖,再去西京尝尝肉夹馍,再过襄阳,还可以去武昌看看黄鹤楼……”
他边说边拿起笔在纸上勾画了起来,我听着他如数家珍地念着去哪儿看什么吃什么,一时也被吸引了过去,想想从前这都是家楼下的小店随便就能吃到的东西,现在却听着名字就能流口水……
我猛然回过神。
很不对劲了这!
兄弟我只是想让你传个话而已,怎么就变成商量怎么私奔的剧情了?这才哪儿到哪儿,是有什么剧情发生我给错过了吗?
我憋着气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再看陆云暮还在高高兴兴地畅想未来,我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打断他。但是我越听越震惊,这路线规划细致得连住的旅店客房都计划好了,感情他不是心血来潮?
到这儿我实在没法淡定了,天呐,是不是我不同意跟他去哪天他就会把我绑了带走?虽然我也想走,但也不能……这样走啊!我一巴掌拍在他写写画画的纸上,“云暮,你我都只是稚龄孩童,你说的我虽然心有向往,可京城到武当路途遥远,你我独自上路,出了事怎么办?”
兄弟,我怕死,这事就算了吧?
陆云暮满不在乎:“我武当名满天下,只须报上名来,沿途绿林都会帮忙。我也不是第一次自己来往,之前我送你的榔梅干就是我回武当取的,我用轻功加骑马,半个月就能走个来回了。”
哦,榔梅干。我记得,大年三十那天他不告而别,大半个月突然冒出来给了我这么个东西,居然是他自己跑回去拿的啊。这样的话……
就更不对了!
大哥你是真想泡我啊!
这什么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剧情,一个果脯而已,一个还没满十五的小孩自己跑了几千里地去拿,又没火车汽车,出事了我找谁说理去!
我想得都肝颤了。
这恋爱脑真的绝了啊。
陆云暮还浑然不觉:“我猜你也不喜欢皇宫,这地方我住了两天就憋闷了,京城我也不喜欢,人气儿都是假的。要不是我师父拿逐出师门来威胁我,我才不回来,还要做什么伴读。”
我正无语凝噎,他却又看着我,笑得露出白牙:“不过,幸好我回来。”
……
我装傻:“哎,想起一开始你我还针锋相对,现在也能做推心置腹的兄弟,果然世事难料。”
陆云暮不满:“谁会为了给兄弟送东西跑那么远,我才不想和你做兄弟。”
我去这就打直球了?
我装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扭捏地脸红,最后憋得满脸通红地一拍桌子:“我想和你做夫妻!亲嘴那种!”
我脑子都木了。
脑子虽然木了,但幸好我作为社会人救场的本能还在,我听见我压低声音说道:“云暮,此话不可再说!我乃当朝皇子,势必要延续皇室血脉,我不能和你做夫妻。”
陆云暮不满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你娘都死了,你爹也不喜欢你,你又不想当皇帝,那还在这儿受折腾……唔唔唔!”
我慌忙起身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
大哥,我真给跪了大哥,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我早晚因为你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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