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丹拼命仰着头,可血味还是往他这边飘。
他又想吐了。
楚月恒笑声犹如银铃,“你这个小机灵鬼啊。”
楚玉恒就满不在乎地说,“他想当明君,做好人,得看我们这些姐妹们答应不答应。他不愿意出头,我们得换一个能维护皇家颜面的上来。你说是吧。”
两女猛的击掌。
李月丹真的忍不住,恶心感上来了,闭着眼,最后没缓过来,干呕了半天,才直起身,“传令雍州卫和并州卫,奉上喻,大逆罪人王谨及家中诸人见即杀。”他说,“让荣刺史全权督办。”
楚月恒深沉的凝视李月丹,笑的很猥琐,“恭喜恭喜,驸马爷这是几个月了?我妹能干啊。”
李月丹屏气闭眼,“可以的,”就楚玉恒那黏糊劲,他要是个女的八成真怀了。随口嘴瓢,“八个月了,怀了两只猫,我不行了,我去外边等你们。”
“生个金渐层!”楚玉恒嚷嚷。“我会努力的,我们一年生一窝,我养一院子猫的梦想就靠你了。”
楚月恒叹了口气,“行,你姐我明个给你弄只金渐层。”
“抠门,我要一窝。”楚玉恒讨价还价。
作者有话要说:
荣宓:去过现代疯狂购物,(回家一看账单,不是)一秒抑郁
57、佳丽
玉箫用玫瑰和金橘酿了些酒,封了十坛,十分尴尬的是启封后发现只酿成了一坛。
她倒了一壶,加了些糖,调了味,倒进酒壶里,端着给荣宜送了过去。
才走到书房,看见谷雨站在门外,就停了步。
书房窗开着,往里面望去,看荣宜一身碧色二绕曲裾,笑容满面,注视向对面。
对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端的是如玉郎君。
玉箫一愣。
那男人是谁?
她心里瞬间不是滋味。
数月相处,她发现荣宜只有对她才会流露出这种略带贱兮兮欠打的得逞式笑容,但现在她这么笑给别人看,玉箫心里难受。
她看向那男子的目光顿时犀利。这什么讨厌鬼!
之后仔细一想,荣宜很可能会再嫁。
她有什么资格拦着荣宜,不让她嫁人——根本没有。
她算什么?媵?如今连媵也不算了。
玉箫贴着墙站着,苦笑了声。
她看着手里端的酒。
一直没人对她好。所以她已经心理扭曲到连一个对她好的女人都不肯放手了吗?
她到底是什么变态。
玉箫挤出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走了过去,“二娘在议事?”她想知道那男人是谁。
“进来吧。”谷雨还没回答,但荣宜听见了,就说。
谷雨行礼。
“我做了些酒。”玉箫把酒摆好,“但没料到你这里有访客。”
那男子先是一呆,瞠目,随后瞬间起身,垂下头作揖,“太尉?”
“谁?”荣宜啊了声。“我四妹在宜宾。”
王昀这才意识到他认错人了,赶紧道歉,“这位娘子生的实在是与太尉过于相似。”
荣宜猛的一颤。她紧紧盯着玉箫,片刻抖着声音说,“你能换件紫色衣服吗?”
玉箫不解,“为什么?”
“求你了。”
荣宜脑子彻底当机,任何情绪都没有,只有麻木。
难怪她一直觉得玉箫眼熟,数日不见荣宪,这冷不丁一看,才发觉玉箫挺像荣宪的。
玉箫换了一件紫色襦裙,再来时王昀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荣宜和半壶酒。
荣宜举着酒杯,手按着额头,“你转过身去。”半晌后,荣宜的声音才响起来,玉箫转过身,看她摇晃着站起来,“你喜欢红梅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玉箫不明白荣宜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很开心。
荣宜却扬声笑起来,笑罢,眼泪如珠滚落。“对,你虽然是皇后,但皇后仪制只有九旒。”
谢希仕女图中女子永远是背影,霜色三绕曲裾,牡丹花冠垂十二旒。
难怪永远是背影。
不是相思之切不敢睹面,也不是怕为那女子惹来麻烦。
她从来没想过,他是不敢画正面!
写洛神赋的车裂,评燕京七美的开诛十族先河,自南向北,自西向东,自此皆不见莲。
荣宜哭,哭完笑,笑完开始哆嗦。只听她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男人多可怕吗?”
求而不得,就成仇,不惜和人联手设局毁了。
两军对阵,胜败皆凭天意。
谢希这是押上全家的命,赌十分之一的可能。
他要荣宪的命。凭这一点,他这辈子都配不上荣宪。
荣宜心里怒骂:痴心妄想。又骂:也不看看自己配得上配不上就开始肖想。
她并没意识到她双标极了。
谢希喜欢玉箫,所有的错都是玉箫的。
但若谢希喜欢荣宪,玉箫只是一个替身,立马她一脑子的谢希凭点什么,也不想想他算什么,是老几。
到底是他的姓氏还是他的脸给了他信心?
呸!
谢希就是个大混蛋。
玉箫说,“我知道。”
这句话打断了荣宜的思绪,她骤然回首。
玉箫开始编,“曾有人为了得到我,给我下药,把我关在一个别庄里。”她红了眼眶,开始演戏。“我以死相逼,才留的清白。”
荣宜是有选择的。
只要荣宜不再嫁,这样的日子就可以持续下去。
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么莫名其妙的留在荣宜身边也不错。
她泪水滚滚而下,说的跟真的一样。
只要荣宜讨厌男人,就不会再嫁。
玉箫打了个寒噤……她是真的心理扭曲了。
突然她觉得周身一暖。
是荣宜抱住了她。
荣宜不疑有它,因为前世弘农王就是如此对的玉箫,“不怕了。”荣宜抖着声音说,“我们不再理那些可怕的男人,好不好。”
玉箫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好,但她呜咽,“可那是不可能的,身如浮萍,连命都不能自主,何况婚姻。”
“会的。”荣宜说。
这两个字有点咬牙切齿。
她看着王昀交出来的名单和所涉生意范围,渐渐笑了起来。
王昀说不可能拔除九仙楼,因为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交易,包括军马、寒食散,都走的是九仙楼。
谢希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男人……那萧珂呢?
位置更高,权势更大……证明手段更为毒辣。
萧珂为什么把荣宓丢去并州,要她下晋阳?
荣宜眯起眼。
祁家,萧家,荣家,楚家,王家,这些家族的过往她细细思量。
最后,荣宜开始揣测,或许萧珞不是自杀……反而是萧珂杀的?
萧荻一家都杀了,不差这一个了吧。
兴许也不差她姐那一条命。
她支开玉箫,扬声喊,“六六,你来一下。”
陆琉跑进来,“什么事?”
“你告诉蒋烟一声,说雍州王谨反了,我姐负责平叛。”荣宜背着身,“你以我的名义发函告诉李月丹,说南边那头不打停战了。”
她毕竟重活一世,知道很多确切的消息。
祁司墨跟祁华琼有军权之争,两人在拉锯,而且两人之间疑似还有别的关系,当年赐死关中诸王时,祁司墨就设计杀了祁华琼,据荣宓转述,斩人时说此人辱我辱我母。
从荣宓当年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看,这个辱可能是别的意思。
郑卿夫妇赐死了崔远江继母和伯父,而崔远江继母姓祁。
李月丹得来收拾残局。
只要事涉总督,没到兴兵地步时,一贯会由两个总督协同出面,直辖的会再请一个非直辖的,以示公平。
荣宜记得,南朝是五年后才打下来的,王玄死后南朝大乱,王谢诸家奉了北朝,荣宪捡了一波人头。
要是李蛋疼手脚快,能赶在萧珂提次辅之前。
不行,她要保护荣宓。
#
昔王都,今废土。
皇帝高照看着城外烽火,自嘲一笑,他回到殿中,却发现王光庭仍在,有些诧异。“朕不是让你走了吗?”
他把自己的嫔妃都放走了。
“臣妾是皇后。”王光庭道。
高照突然抓起玉玺,朝王光庭砸去,“你走啊,你不是喜欢王焰吗?你跟王焰走,朕今天成全你们。”
王光庭没躲,被砸的一踉跄,她凄声道,“臣妾跟他走?臣妾以什么身份跟他走?”她指着自己,“臣妾跟他算什么?未曾明媒正娶,未曾私定终身,甚至我们同姓。若臣妾沦落到日日仰人鼻息,只求他人施舍方得苟活的地步,臣妾不如今日殉国。”
“两个月,十八路反王。”高照仰天笑,“真群雄并起,商纣王若泉下有知,恐怕都会心生惭愧。”
“朕从前以为会死在伪卫铁骑之下,不料竟是死在狼子野心。”高照拖着剑。
剑在地板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响声。
王光庭端起酒,泼在地上,打翻了烛台。“委屈官家跟臣妾死同穴了。”
两人并坐在龙椅上,看火舌渐渐席卷,吞噬四方。
《卫书》:安平二年,伪陈藩王叛乱,月余,陈亡。伪陈灵帝与孝贞皇后殉国,武帝闻之,感其气节,安平四年,光复南方诸州,六月,帝诏会礼部,命起衣冠冢,以郡王礼葬宁州象山西陵。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谢希喜欢的是荣四!
谁猜的白月光是荣四?加一百分!
58、酒名
扬州。
东边雪下的更大,几乎看不清路。
扬州的官都很犯难。
他们有着苏北最出名的扬州瘦马,但今天做主位的是个女人,偏生这个女人极其漂亮,两下一对比,歌女还没主公漂亮,登时尴尬。
荣宪在等第三杯敬酒,她肯来坐一坐就是给淮洲刺史面子,但淮洲刺史敬了两杯酒后就呆坐在那里,不敢抬头。
淮洲刺史敬了第一杯酒后想起来,荣宪好像很讨厌别人直勾勾的看她。
他刚刚仿佛盯着荣宪的脸看了很久。
淮洲刺史汗湿中衣。
庭下佳丽鼓箜篌,另有舞女跳绿腰,但是,荣宪终于听不下去了,“左边第三个,你拿箜篌上来。”
那绿衣乐女一愣,颤抖着站起来,她抱着箜篌,跪在食案前,才跪下,骤然觉得手中一轻。
箜篌的声音响了起来。
荣宪调了音,再还给乐女,嫣然一笑,很客气的说,“你回去吧。”
乐女一愣,很快回过神,道谢,再坐回去。
“曲有误,洛神顾。”一个年纪略大一些的富商吹捧。
荣宪展颜一笑,只是放下了酒杯。
一客女上前,长剑一挺,富商喋血当场,人头还滚到了舞女裙摆侧。舞姬想尖叫但不敢,吓得脸色苍白,跌坐在地。
全庭有一瞬哗然,片刻归于安静。
“他刚叫我什么来着?”荣宪故意问。
周围无人敢答。
“听说他封了万两黄金给你,让他垄断寒食散的生意?”荣宪把玩着酒盏,她看向淮洲刺史,“朝中已经下旨,命不许再售寒食散,卖者判死,买者等死,你是不识字,还是听不懂人话?”
淮洲刺史匆忙跪地。“臣……”
“我让你说话了吗?”荣宪道。
刺史闭了嘴。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荣宪对淮洲卫指挥使道,“商人重利轻德,不狠办几个,你禁不了的。”
指挥使单膝跪地,他没被这场面惊到,倒是言辞间有喜色,“卑职领命。”
他看了刺史一眼,心道:活该。
这事他倒是愿意尽职尽责的办,可惜之前淮洲刺史压着,不准严查,这才弄的不尴不尬。
他父亲就是服散过量死的,为了买寒食散,卖了他娘。
“以后这种场合还是打听一下别人的忌讳。”荣宪笑道,“这走的体面跟走的狼狈,说道大着呢。”
她离席,回到下榻的园林。
上官合欢等在书房。
“说。”荣宪坐下。
“关中那边票号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上官道,“荣刺史想了个法子,一切人事不变,只是我们作为雇主,聘任他们做工,预计半年内就能把关中市面上的银票全都换掉了。”
“我知道了。”荣宪觉得荣宓真简单粗暴。
随后上官奉上密折,“李总督发函请萧总督陪同,一起去晋阳处理楚月恒公主的事。”又奉书函抄本,“二娘曾去信与李总督。”
荣宪接过,看了两眼,皱眉,“荣宜这是想做什么?”随后按着鼻梁,“凤衣还在晋阳吗?”
“在。”
“让她盯着点,别出什么事。”荣宪把书信给搁旁边,用镇纸压着。
上官便提议,“不如……”
荣宪问了她一个十分窒息的问题,“是一个天天摸鱼为主、正事为辅、效率奇低的好对付,还是三个打了鸡血的斗鸡好对付?”
上官数了一下,“三个?”
“河西三虎。”荣宪说,“白虎卫子妍,雪虎蔡文鸢,金虎孙宁妃。”她落笔成文,“萧珂只是用兵上比他们厉害些许,对他们几人有恩,才被奉为主公。”她笑起来——最后三个斗鸡没斗过一个办事拖沓的咸鱼。随后她想起那次和萧珂窒息的对话,笑容瞬间凝固。“告诉班凤衣看着点,他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突然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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