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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手腕曾经有一个紫环。
那是影给的。
他抬起手，用意念召唤，果然有紫电隐隐。怀着欣喜，靠微弱的光芒与直觉，踩着吧嗒吧嗒的木屐声，钟离终于看到了一线光芒。迫不及待跑出去，忽然，紫电一闪，无想利刃从天而降，刺破胸膛……
啊！钟离惊醒！
他环顾四周，躺在院子里，天已泛白。
“你怎么睡地上了？”白井老头蓦的出现。
钟离冷汗涔涔。
他环视，正厅堂的门锁紧闭。
“笹百合大人走了吗？”
白井摘了新鲜的果子逐一摆在石桌上，听见问话，回过头来，皱起鼻翼：“知道的，知道你才喝了三盅；不知道的，以为你喝了一缸呢，醉成这样。说什么走，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过啊。”
笹百合没回来过。
那昨天与他喝酒说故事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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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石珀篇9
钟离提醒白井：
昨晚，两人一起进厅堂找酒，笹百合突然回来，随后白井老头一个人先蹿出去了。
白井面露困惑：“咱们喝酒了吗？”
钟离：……
白井失忆了吗？钟离环视周围，院中角落，一树紫藤纠缠，淡紫色的小花开了一廊，工笔画一样漂亮。分明是春天，可昨天还是枯藤老树的末秋呢。
钟离：“我被囚禁多久了？”
白井顺着视线看向紫藤花：“啊呀，什么囚禁，谁囚禁啦。你自己说很爱呆这里，不愿意走的。说到这个，你在古宅呆了快三年都没想过出去，连我也很佩服。”
这就睡了三年？
钟离愕然。
他下意识运起神力，一脉紫电贯穿脉搏。啊，竟有了一脉神力，他难以置信，再次凝神，借紫电之势神力凝成一脉，失而复得，不由狂喜。
白井猛回头：“刚才是什么？”
钟离：“是惊喜。”
钟离握了握右手腕，紫电涌动，确定神力回了一脉。
白井一惊：“刚才那是什么？”
钟离微微一笑：“我现在出去一趟，白井，就此别过。”萍水相逢的异时间线，这一别，大概再难相见。他的身形一闪，眨眼间，已逃离天狗布下的禁锢结境。
白井追出去，早不见了影子。新摘的带露果子绕着石桌滚了一圈，一个碰一个，咕噜噜全部掉下来。
钟离迫不及待去看一下，被影改过命运的地方和人都怎样了。还有，消失的三年，是怎么回事。想了解的太多，他第一时间来到影坐镇的鸣神岛。
却见荒芜一片。
路上没人，倒时不时看见雾化般的兽境猎犬。
兽境猎犬是坎瑞亚的漆黑魔物之一，如果他真睡了三年，这些东西早该被清除殆尽才是。钟离神力不足，没有硬刚，绕着它们走。
他找到那栋囚禁过他的牢狱，屋舍被踏平，只余瓦砾成堆散落。
从砖瓦间生出细细的草。
“嘿！”虚弱的声音。
钟离回头，见到了一个穿铠甲的士兵。
“咳，你在这里，干什么。”士兵喘着粗气，血污胸口，说话都不利索了，心肠很好，“快离开，一会儿，兽境猎犬又来了，咳，你是外乡人吧，南边，有营地……”
南边的营地被隐蔽得极好。
钟离将士兵带回来。
营地伤员居多，大部分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医护人员明显不够用，可后勤的人也少，有人招呼钟离去帮忙运送物资。
有一人高呼：“是你吗，钟离。”
钟离扭头，是那个曾看守过他的狱卒青木，正在搬运粮食。
找到参照物了。
钟离帮青木将一大车谷物抬到营灶前，装作不经意地问：“咱俩多久没见了。”
青木擦汗：“两年还是三年，啊，两年半，真好你也活着。”
抄起话题，很快就知晓缺失的三年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坎瑞亚国灾变之后，漆黑灾厄涌入稻妻境内，雷电将军率众人抵抗。一开始进展极顺利，封锁了鸣神大社的雷樱树下漆黑灾厄入侵的通道。
好景不长。
从渊下宫忽然涌出无数漆黑大军。
渊下宫，即是原海祇大御神-奥罗巴斯的地盘，位于数百米的地底下，面积比鸣神岛大。众所周知，奥罗巴斯神动用神力，打通地下与地上的通道，让所有住民迁徙到地面得以享受太阳之光。
而漆黑灾厄及魔兽正是从这个通道，纷纷涌向稻妻各地。
一发不可收拾。
稻妻军民被打得措手不及。
有将领受命，率军前往渊下宫探查源头。这才知道，整个渊下宫已漏成巨大的筛子，千疮百孔，漆黑魔物从这些孔洞源源不断冒出。
已不是人能抵御，士兵下去就是送死，救都救不过来。
“然后呢？”钟离追问。
青木推着粮车碾过长草的田埂，面露崇拜：“当然是将军大人使用无想的一刀，摧毁了渊下宫。”
“摧毁了？”
“不错，那些魔物就再也上不来了。”
钟离心里一凉，影，怎能做出这种决定。
人类关心的是魔物，认为上不来就万事大吉。但钟离清楚，渊下宫的地脉特殊，是古文明繁衍之地，可以任其荒废，但不能废其根基。
摧毁渊下宫。
等于推倒多米诺骨牌，之后会发生什么完全不敢想。
“将军大人这么果断吗？”钟离喃喃。
“因为狐斋宫大人吧。”
“什么？”
青木以为他从璃月回来的不清楚这些，解释说：“当初率军前往渊下宫消灭漆黑灾厄的，正是狐斋宫大人，她以身殉职了。将军大人生气，所以才会挥下无想的一刀。”
该说是命运弄人吗。
狐斋宫，影一心救的众好友之一。没有死在坎瑞亚，却死在了渊下宫。影于是让整个渊下宫的魔物，都给狐斋宫殉葬。
钟离隐隐猜到走向。
钟离询问：“既然渊下宫被毁，现在这些魔物从哪来的？”
青木还没回答，忽然色变：“不好……”
不知哪里冒出的魔物，漆黑如雾。
像狼一样扑过来。
青木扔掉粮车，抱头就跑。钟离催动神力，虽只一脉，对付这些魔物绰绰有余，眨眼间湮灭在草涧间。青木跑出去十几米回头招呼，发现魔物都不见了。
“那些鬼东西……”青木捡回一条命，四顾茫然。
“它们突然就跑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钟离轻描淡写，“刚才你说这些魔物从哪里出来的呢？”
“海里……”
稻妻是由大大小小的海岛组成的，海岛之外全是大海。那些漆黑魔物从海里冒出来，像蒲公英一样，飘落在稻妻的岛屿上。
“我老家在八酝岛海边，整个村落一晚被夷平，全家老小七个人，全都去世了。”青木木然说着，收拾被撒得到处都是的谷物，连带泥土土重新装起来，手上都是伤口，“那些鬼东西什么时候能消失？”
“……”钟离心惊。
按照正常的历史，坎瑞亚覆国后，漆黑灾厄蔓延过稻妻。当时，稻妻上下是经过一段苦战，但很快就将它们尽数湮灭。
现在看来。
魔物越除越多，根本不是要结束的样子。
这多半跟影逆天改命有关，说起这，钟离又想到一个人——笹百合，既跟影有关，也跟自己一醉三年有关。
“笹百合大人，还活着吗？”钟离谨慎地询问。
“当然啦，你这什么话。”青木瞪眼。
荒岛-天云峠。
笹百合率军去了那里。
几百年前，影斩杀一只魔物雷鸟-卡帕奇莉，其怨愤残魂聚于高空之上，故而雷云滚滚。天长日久，筑成一蜃景平台，终日电闪雷鸣。岛上的环境恶劣，居民极少。
笹百合为何会去那个地方？
很快就明白了。
原来，无数魔物从雷鸟的蜃景平台冒出，飞到地面，涂炭生灵。因此，这里是明明白白的源头之一，笹百合就是对付雷鸟残魂来了。
抵达天云峠后。
最先看到的是面貌奇特的天狗们。
原来笹百合率的是天狗之军，均有双翼，可飞万丈之高，各展神通，为捣毁雷鸟残魂的蜃景平台做准备。
钟离擎起神力，抵达层云之上的平台。
雷鸟的残魂笼着紫色，发出意义不明的雷鸣，每一声雷鸣，就涌出一波暗黑魔物。
钟离看得心惊。
就算以这种频次涌出魔物，稻妻都扛不住多久，何况茫茫大海也会涌出。
笹百合刚安排完事务。
他扶着旗杆沉思，面色阴郁，眼下有黑眼圈，尽是疲乏之色，不复三年前的飘逸。他抬眸，撞见钟离的眼神，一惊。
“你从宅子里出来了？”笹百合认出了他。
“不错。”钟离点头。
“来这里干什么，回宅子去，那里是全稻妻最安全的地方。”笹百合心情烦躁，振袖一拂，袖口有灰尘，也不复影记忆里的雪白。此时有属下来报情况，笹百合没空纠结，已到跟雷鸟决战一刻了。
笹百合与众属下舒展双翼，飞上蜃景云台。
钟离捻起神力跟在后边。
雷鸟虽为残魂，犹有魔物余威。谁攻击它，它就攻击谁，震出的雷电之光几乎把将士们电焦。笹百合无法再观战下去，化形为天狗，迎上去正面对决。
自然是一场死战。
钟离看出悬殊，一脉神力助战，湮灭了雷鸟残魂。
众将士欢呼，一鼓作气跟已涌出的漆黑灾厄魔兽们作战，并一举摧毁了蜃楼云台全部摧毁。如此一来，天云峠这个源头就算清除了。
这一战结束。
且不提天狗将士们纷纷庆贺，笹百合找到岸边的钟离。
“刚才是你出的手？”笹百合开门见山。
“不错。”
“你身上怎会有影的气息？”
不愧是神通广大的天狗这也能察觉到，钟离抬起手腕：“这是她给我的。”
这个紫环有影的力量，笹百合理所当然认为，钟离是借了影的力量才给自己助的力：“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她的东西？”
钟离：“这是秘密。”
笹百合唇色一抿，面对出手的恩人也不好吊脸子。
将钟离迎进账子里以酒相待。
钟离趁机问道：“三年前你和我喝过酒吗？”
笹百合：“……”
沉默的时间那么长，钟离几乎怀疑，笹百合是不是要编一个故事了。
笹百合抬眸：“跟我喝酒的，原来是你吗？”
钟离：“？？？”
三年前，笹百合梦见自己与人对饮，将奥罗巴斯、三尾蛇、噩梦、囚禁图绘等事一股脑儿说出来。醒来还未来得及回味，就听到兽境猎犬入境的战报，之后是纷乱支离破碎的三年，稻妻陷入水深火热。
笹百合：“我常年陷于噩梦，或许是梦游回去了。”
钟离：“哦。”
钟离不这么认为，笹百合是梦游，尚能解释；自己一醉三年，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得知，却有三尾蛇一事。那就该去找影对话了，现在有一脉神力护体，能扛得住。
钟离：“影在哪里？”
笹百合挑眼看他：“你也不知道吗？影消失一年了。”
第126章
石珀篇10
影消失近一年。
姐姐真独自管理稻妻。
坊间不知雷电将军是双生子，没引起轰动。真派人秘密寻找影，至今未果。现今灾厄魔物横行，知情的好友们均镇守要地，也分不出更多心思。
“大人，您似乎不太担心她？”钟离察觉出一丝异样。
“影的神力无需担心。”
比起影，地狱般的稻妻更让人担心。迟早有一天，从海里生出的魔物会吞噬所有人。
“将军大人——真，还好吗？”钟离问。
笹百合的沉默，让钟离心生不妙。果然，真，武力值远不如影，在多次率军迎击魔物后受了重伤，一只手臂被砍断，现在鸣神大社养伤。钟离越听越心凉，他已预见到未来。
“为什么会这样，是否冥冥之中有什么指针走错了。”笹百合喃喃。
他的右手轻轻划着酒杯，节奏有序，指节瘦长。钟离望着望着，酒气氤氲上来，头变得很重，眼皮往下耷拉。
“你…酒量很浅……”
笹百合的声音也若近若远，近乎叹息。
钟离的视线摇晃，用手撑住脸颊，却抵挡不住睡梦侵袭，终于趴下。
毫无意外，他再次走进噩梦。
漆黑一片。
有风从罅隙中钻过，发出呜呜声。
他清楚是梦，跟上次醉后进入的梦境一样，透不过气，渗渗的凉。他定下心绪，娴熟地抬起手腕，用紫光照亮前路，寻摸着，朝出口走去。然而走了大半个晚上，都没能找到出口。
像在转圈圈，又不是纯粹的圆圈。
感觉有些熟悉。
将所有跟梦境相关的人和事细细地筛一遍，拎出了最关键的：「三条尾巴，衔在同一张嘴巴里」，一下子点破困境。没错，就是这样。不同的路有同一个交叉点，是蛇的嘴巴，也是梦境突破口。
梦境闪了闪。
仿佛感应到他的领悟。
钟离飞快往前走，已知道交叉点在哪里，刚才好几次路过。腕间的紫光泠泠，眼前的通道也变得影影绰绰，身后，响起魑魅魍魉的低低笑声，随后，山洞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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