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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眼似乎读出了我眼神中的嫌弃，居然收回了自己过分关注的视线，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说：“是这样，林霜学长，我叫卫凛，是这届新生，我想加入学生会……”
我冷冰冰说：“我不是社团的人事部部长，你找错人了，谁让你找到我的？”
卫凛怔了一下，解释道：“是这样，我在学校网站上搜到社长是你，今天刚好经过这栋楼，所以才来打听你在哪个教室……”他又重新扬起了一个礼貌得体的笑容：“学长你是不是马上要接着上课？我能要下你的电话吗？好问一下关于联系人事部部长的事。”
我盯着他，好半天没想到要回复什么。
总觉得哪里奇怪。
但是对方的表情太过自然，求助的语气也尤其客气，我的态度都那么糟糕了，他也依然很有礼貌地回复我。
是我想多了吗？
林霜，你有多久没遇到这样的人了？居然没被你吓跑。
我收回了目光，对方顺水推舟将一张草稿纸递到了我眼皮底下。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写，教授已经抱着课案从前门走进来了——想到我前半节课给他的印象就不怎么好，我来不及顾虑更多，拿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
“没事的话，别来打扰我。”
他眼睛亮亮地接过纸条，即使收到我的警告，也未减脸上笑意半分。
“谢谢林霜学长！！”
态度是不是过于热忱……我不耐又狐疑地扫他一眼，对方已经欢天喜地地跑走了，临走前还对我灿烂一笑。
加入学生会有这么高兴吗？
况且，人事部那里还有重重考核，只要到一个联系方式又不代表已经入会了。
不懂现在的新生。
我转过头，迎上教室里一排排或惊讶或畏惧的眼神，那群怂货也不敢和我对视，急匆匆地收回了视线，顿时让我的心情又跌入谷底。
真烦。
后半节课比前半节课好一点，但下课后我还是有点昏沉，主要是前一天晚上基本没怎么睡的缘故，感觉全身都有点轻飘飘的。
我还趴在桌子上发呆呢，门口突然有人喧哗起哄——我本来懒得抬头，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晚停，你看到我给你买的早饭了吗？”
我一愣。
突然有点全身发冷，像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
但我依然能听到。
贺晚停顿了一下，声音很平和：“我看到了，谢谢……不过下次不用……”
“真的想道谢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吃午饭吧。”那人温柔地笑了一下，语气中又带一点宠溺的味道。“我看到一家不错的午餐店，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突然万分庆幸自己先前选坐在角落里，刚才下课后又一直趴着，让人以为我在小憩。
虽然我更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消失。
这样，就不用亲耳听到顾敛川对另一个人显而易见的关怀与温柔了。
送早饭？
怪不得我一来就看到所有人都兴奋揶揄地问着贺晚停什么。
而我坐下了之后，大家又一个个作出讳莫如深心照不宣的模样。
……之后，还来接他下课，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我整夜的孤枕难眠，患得患失，对方毫不在意，甚至在学校一大早就已经展开对皎洁白月光的求爱计划。
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
我甚至觉得，顾敛川根本不知道我也在上同一节课。
我呆呆地趴在桌子上，听到喧哗声渐渐散去。余光瞥见顾敛川和贺晚停相伴从前门离开，那个人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微垂着头神色淡然的贺晚停，没有朝我投来一丝目光。
我眼眶居然丢脸地有点发热。
他真的……完全看不到我吗？
*
再次坐起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幸好没人敢来真的看我笑话，即使我知道想看我出丑的人估计不少。
我真失败啊。
在今天之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叹。孤独与强大是相伴的，而我向来以强者自居，孤独又如何呢？周围的人并不能打败我。
但是，顾敛川可以。
尤其在，亲眼目睹了顾敛川的温柔之后。
第6章
6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我疲惫地动了下手指，兴趣缺缺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不可能会是顾敛川，他此时应该正在陪贺晚停吃午饭。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顾敛川坐在贺晚停对面，向来冷峻淡漠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双眼深情地凝视着那个他喜欢的人，恨不得能把一腔温柔都留给对方。
不像我，他对我总是很冷淡敷衍。
但即使这样，我仍然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他。迷恋于他叫我“霜霜”时唇齿开合的温暖，沉溺在结合时疯狂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溺死在对方身上的热度——就好像，我们相爱。
四年……也不短了。
我不想相信，他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
我慢吞吞地划亮手机，一条未读短信立刻蹦了出来。
“林霜学长，我是卫凛。”
卫凛，我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对方似有所感般又很快发了下一条信息。
“我还是没找到人事部部长的联系方式，学长可以发我一下吗？”
人事部部长是副社长贺晚停的好友。我头疼地翻了下通讯录，在刷到顾敛川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
说起来。
顾敛川自昨晚后，就没有再给我发过短信。
通常社团招新都是人事部负责，根本不用经过我，所以我几乎从来不管这一方面的事情。
只是今天，突然想到社团里，好像所有人都倾向于贺晚停，却畏惧于我。也许那帮人心中，真正的学生会会长应该由深得人心的贺晚停来做，而不是冷漠无情的林霜？
我想了一下，回他：“算了，你有空把你的简历发给我邮箱就行。”
卫凛那边没立刻回，我便收起手机起身收拾东西。
结果下一秒，手机电话铃声响了。
我在某个瞬间以为是顾敛川，因为在这个学校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几乎只有他——虽然大多时候是为了打炮。
连我父母都因为我放弃早就定好的出国留学的机会，这几年来还一直在生我的气，鲜少主动给我打电话。
结果一划开，居然并不是。
卫凛似乎也没想到我接得这么快，居然结巴了一下：“学、学长好。”
我心里微微下沉，尽量平静地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卫凛顿了下，笑着说：“就……关于简历的事。林霜学长，你现在还在学校吗？我刚好没走远，我可以带着简历，直接过来找你吗？”
对方态度措辞都完美无缺，加上我现在确实还没走，我挥去心底深处的不情愿，没什么感情地说：“行吧，就来刚刚那个教室好了。”
“好，我这就来。“
我摁掉了电话。
我又忘了，顾敛川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打电话来找我打炮？他在昨晚就已经准备要和我划清界限，深情满满地去追逐另一个人了。
一天下来，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孤独。
其实以前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但那时候以为我在和顾敛川相爱，所有寂寞都在下一秒化为甘甜。
只是今天，我突然觉得，如果有个人能一直站在我这边就好了。
第7章
7
我很快就批准了卫凛的申请。
原因很简单，我看到了他履历上的性别认证。
……他的Alpha等级，出乎意料地高。
居然不止是我先前以为的“不低”，根本就是比我的等级还高。
应该和顾敛川不相上下？
我狐疑地抬头，他正托着下巴笑意满满地注视着我，见我不翻他的履历开始看他了，挑了挑眉道：“我好看吗？”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漠地把履历还给他：“我一会把你拉到工作群。学生会每次开会或者其他事情都会在群里通知。”
这个人很擅长隐藏自己的信息素，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连我都差点被他骗过。但是学生会需要管束学生和组织各种活动，真的缺这种高等级的Alpha。
其实就我的性格来说，我也不太喜欢加入这种社团。只是……顾敛川曾经是上一任的社长，后来他大三开始准备考研，就把社团交给我了。
还记得我当时受宠若惊，觉得责任感重大，仿佛被交付了什么神圣的使命。
“林霜学长吃过午饭了吗？”
一想到顾敛川我就会习惯性地走神——突然被打断回忆，我一个愣神，脱口而出：“没有。“
他似乎毫不意外自己会被通过，随手将履历往包里一塞后，用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缓缓凝视住我：“要不要一起吃？”
他的眼睛，是真的好看，尤其是被那双墨黑的眼瞳所注视的时候——一转眸一眨眼仿佛带电，轻而易举地就能麻痹勾走对方的心神。
我心脏莫名其妙地一跳，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去了，到时候开会见吧。”
我背起包往外走，突然想到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邀请我一起吃饭。
顾敛川每次找我基本只是为了打炮，偶尔几次出去吃饭也都是我用尽借口才盼来的。上一次把他约出去还是去年我的生日，我在几天前就预定好座位的高档西餐厅傻瓜似地等了他好久，都快心灰意冷地以为他又忘记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
结果那天蛋糕吃了没几口，一回到他的房子我们又直奔主题上了床。
期盼好久的生日约会最后潦草收场，如今回想起来，说不失落是假的。
*
我想，我让卫凛通过的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他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吧。
虽然他眼神中有让人不喜的戏谑，但其中的友善和热情也教人无法忽略。
*
我走出校门，本来习惯性地想往顾敛川的房子的方向走，才走了两步，我突然回过神来。
……还是回寝室吧。
俗话说，人倒霉时，就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刚走到学校宿舍楼下，就好巧不巧地看到——顾敛川送贺晚停回来。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我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藏在了一棵树后面。
只不过在教室里发了会呆，又和卫凛简单面了个试的时间，他们都已经饭都吃完了啊。
心脏像是被捏了一下，我忍住内心深处的揪痛，故意恶毒地想，吃得这么快，他们一定是去了那种便宜的快餐店，毕竟贺晚停的家境不好，顾敛川肯定不好意思第一天就带他去那种高级餐厅，也不知道他自己吃不吃得惯……
我平静了一下，从树后探出一点点，看他们走了没。
深秋时节，飘落的树叶挡住了我的视线。待那片泛黄的树叶终于落地后，我刚好看到顾敛川微笑着伸出手，细心地从贺晚停墨黑的发间取下了另一片金色的树叶。
第8章
8
我和顾敛川的相识特别俗套。
他是我的高中隔了一条过道的同桌。他分化得很早，在高一班里一群人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他已经凭着优异的成绩和高人一等的Alpha信息素从人群里脱颖而出。
我想，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不太喜欢他。
我长得不像个Alpha，还没分化就已经被身边的所有人默认将来一定会是个Omega了——我厌恶被人早早贴上标签，一心祈祷自己能成为一个高等级的Alpha，最好……能让这群自以为是的人跌破眼镜。
不同于我的长相，顾敛川五官生得硬朗深邃，然而侧脸的弧度又给他添了几笔温柔与儒雅，配上他讲话时略低的声线，几乎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完美Alpha代表。
也许，那时的我对他更多的是嫉恨？
小时候因为相貌受到不少人的捉弄戏谑，高中时的我已经习惯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虽然我也不需要。
风云人物顾敛川则不一样，他待人真诚，人缘好，想和他做朋友找对象的几乎能把我们当时的教室里外围三圈，我对此表示嗤之以鼻。
*
当时的同桌是个难得会主动和我说话的小个子学霸，不过他也和别人一样，每次提起顾敛川时语气里满满都是憧憬：“林霜，你难道不觉得他很优秀吗？”
我不耐烦：“还好吧，你难道也喜欢他？”
书呆子同桌顿了顿，居然没正面回答我。
“他是我初中同校同学，他那时候还没分化，基本学校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我想，那我应该不会是那群人之一。
*
我侧头看了正在前方和几个同学闲谈的顾敛川一眼。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群的中心，即使是闲聊，也是他掌控着整个对话的节奏，却恰到好处到并不会让别人反感，反而会觉得他既有教养又礼貌。
我收回眼神，心里想着，也许我分化后，Alpha等级比他还高……
高中三年来，我几乎与他没有什么交集。我知道他其实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只是他太过优秀，简直是按照我心目中的模版长的——我甚至挑不出他任何的缺点。于是我默默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故意恶劣地猜测他是不是装的，是不是戴了面具，是不是故意想在大众面前表现得那么优秀……
顾敛川淡淡抬眼，正好捕捉到了我的眼神。我一惊，立刻低下了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翻开一本书。
……希望他不会误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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